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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漠月影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蕭逸之點(diǎn)點(diǎn)頭。

    “她既是月氏公主,又是太傅外孫,你把她留在莊中,要她學(xué)琴棋文書,為了什么?”

    “哲安要留在莊中養(yǎng)傷,她又是閑不下來的人,給她找點(diǎn)事做?!?/br>
    “既然如此,何不把她送回長(zhǎng)安,由太傅大人管教更為妥當(dāng)。”

    蕭逸之沉默了。

    蕭念之悠悠道:“四弟,你一向行事果斷。月桐的事,你根本難以割舍?!?/br>
    蕭逸之默然。

    蕭念之追問:“到底是什么天命難違?”

    蕭逸之思量片刻,輕輕地念起,可字字卻沉重如山:“鳳舞鳴月,驚破蒼穹。黃沙飛影,咫尺萬重。昊天之中,天地尊榮。月起騰龍,鳳棲梧桐?!?/br>
    蕭念之微怔后,恍然道:“如此貴重的命格,難怪你心放不下,人又離不開,才會(huì)思斷腸?!?/br>
    “如果我要與天一搏,二哥可會(huì)笑我癡狂?”蕭逸之的眸光落入蕭念之的眼簾,曾經(jīng)的掙扎化成了堅(jiān)執(zhí)。

    *********

    文叔走入,送上來自長(zhǎng)安的家書。

    “逸兒:

    一年未見,一切安好。送來的夜光杯,太子很滿意。這一年來,你雖有行事冒險(xiǎn)之處,卻可把事情平穩(wěn)辦妥,為父心中寬慰。

    日前晉見龜茲國(guó)國(guó)君,他念起你年少未婚,意欲把懷玉公主許配于你。懷玉公主年方十五,國(guó)色天姿,才華出眾,為父甚喜。因你與公主年紀(jì)尚輕,故先把婚事定下,兩年后大婚。

    為父已邀太子太傅一同前往鳴月莊,兩個(gè)月后相見。

    珍重,勿念!

    父字”

    蕭念之見蕭逸之面容驚/變,忙拿過布帛,面容驟然一沉。

    “爹為你訂了親?這……”

    “誰訂了親”月桐笑意盈盈地跳入房中“二公子,看你精神好多了,我昨晚的故事看來沒白講?!?/br>
    蕭念之忙把布帛收入懷中,笑道:“看來我欠了月桐姑娘大大的人情。”

    “誰訂了親?”月桐再追問“是二公子你嗎?”

    蕭念之微微細(xì)量:“是我三弟訂親?!?/br>
    “哦,那就可惜了。如果是二公子成親,那我就可以喝喜酒了?!痹峦┞右娛捯葜嫒輵K白,沖口而出:“少莊主,你不舒服?”

    蕭逸之悵然地看著月桐,月桐對(duì)上他落寞的眼神,心有惻然:“少莊主,你怎么了?”

    蕭逸之別過臉:“我還有事,就不陪二哥了?!闭f完,淡漠地離去。

    月桐茫然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二公子,少莊主他沒事吧!”

    蕭念之無奈地?fù)u頭,苦苦一嘆。

    蕭逸之步出房門后,一路狂奔向前。跑到氣息快跟不上了才停下來。他急促地喘息,望著一湖凄愴的湖水,向一旁的家仆叫道:“去把我的劍拿來?!?/br>
    蕭逸之拿起劍,走去雅亭,在雅亭中行云流水地舞動(dòng)而起。怒、恨、悲、傷,隨劍風(fēng)疾飛而出。他的身影隨劍起舞,激破滿湖蕭瑟,劃破滿地凄冷。

    月桐看見蕭逸之飛舞的身姿,悵惘地問:“小茹jiejie,少莊主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小茹點(diǎn)點(diǎn)頭:“再過三天便是三夫人的忌日。每年這個(gè)時(shí)候,少爺都會(huì)非常傷心?!?/br>
    月桐思緒百轉(zhuǎn)千回,倏忽間,臉上的惆悵一掃而空,唇邊泛起狡慧的微笑。

    *************************

    月桐找蕭念之下棋,要他教一切拖延戰(zhàn)術(shù)。

    蕭念之不解道:“你這聰明的小腦袋怎么不好好學(xué)下棋,總是想些古里古怪的東西?!?/br>
    月桐蠱惑地笑道:“二公子,你教了我,肯定不會(huì)后悔的。再說,你不是欠我大大的人情嗎?”

    蕭念之搖頭輕嘆,卻也想好奇她的葫蘆里賣什么藥,于是傾囊相授。月桐的小腦袋著實(shí)聰明得緊,一教就懂,一點(diǎn)即明。

    月桐滿意道:“二公子果真教會(huì)我許多招數(shù)?!?/br>
    蕭念之忙道:“我教你的這些都是旁門左道,玩一玩可以,你要練好棋藝,就得認(rèn)真學(xué)?!?/br>
    月桐甜笑:“下棋就是玩一玩,開心一下,何必那么認(rèn)真。二公子,你看我若和少莊主對(duì)弈,六十手之內(nèi)會(huì)輸嗎?”

    蕭念之狐疑地看著她:“以你這種胡絞蠻纏的下法,六十手之內(nèi)他恐怕贏不了你?!?/br>
    月桐歡笑而起:“好。那你記得明晚約少莊主共進(jìn)晚膳?!?/br>
    ************************

    華燈初起。每年今日,蕭逸之總會(huì)靜靜地躲起來,讓心頭溢出的血緩緩地沉淀。今年他卻拗不過蕭念之的堅(jiān)持,一起去蕭念之房中用膳。用膳時(shí)他沉默寡言,整個(gè)房子就只有月桐的喋喋不休和蕭念之的暖暖笑意。用完膳,蕭逸之要離開時(shí),月桐擋住他的去路,沖他如花般甜笑:“少莊主,我最近和二公子下棋,棋藝可是大有長(zhǎng)進(jìn),我們下一盤如何?”

    看見她嬌艷欲滴的笑靨,蕭逸之心里泛起了澀澀的暖意:“好吧,就一盤?!?/br>
    月桐盈盈笑道:“我敢與你打賭,你六十手之內(nèi)贏不了我?!?/br>
    蕭逸之搖搖頭:“才下了幾天棋就那么大口氣。”

    月桐向蕭逸之揚(yáng)了揚(yáng)眉,眼波顧盼流轉(zhuǎn):“那少莊主敢不敢打這個(gè)賭?”

    蕭逸之微微別過臉,沒有回答,喘息卻沉了。月桐卻把臉湊得更近:“怎么樣,不敢賭嗎?你堂堂鳴月莊少莊主難道怕了我不成?”

    月桐的氣息拂過蕭逸之的臉頰,激起一浪浪難以自持的酥麻。

    “我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月桐心花怒放:“你贏了我答應(yīng)你一個(gè)要求,我贏了你答應(yīng)我一個(gè)要求,公平吧!”

    蕭逸之不知她今日為何會(huì)歪纏,只知他是不賭不行。想來她必是有事相求,也算是應(yīng)了她?!昂茫 ?/br>
    黑白棋子一下,不過二十手,蕭逸之就已知不妥,月桐根本沒想贏,她一個(gè)心意地就是想拖。只是她拖延的下法又很精妙,讓他不是一手兩手就能破。他抬頭看了看蕭念之,這些招數(shù)必定是他教的。蕭念之朝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蕭逸之微微一嘆,只能用心地與她糾纏。月桐左磨,右纏,上牽,下扯,蕭逸之竟有些應(yīng)接不暇。

    月桐一手一手地暗數(shù)著,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她大叫跳了起來:“六十手了,你沒贏我,你輸了!”

    滿屋子的人都好奇地看著月桐,看她到底要耍什么?

    月桐狡猾笑道:“小茹jiejie,拿筆墨來。除了文叔,劍書和小茹,其它人全部退下,離開院子?!?/br>
    蕭逸之狐疑地看向蕭念之,蕭念之一臉無辜。

    小茹拿來筆墨文放在案幾上。月桐拿起筆對(duì)蕭逸之嬌笑道:“少莊主,你輸了就要答應(yīng)和我玩一個(gè)游戲。不過你若是不敢玩也可以,只需要學(xué)小狗叫兩聲也就算你過了?!?/br>
    蕭逸之穩(wěn)了穩(wěn)蕩漾的心神:“你說。天下還有我不敢玩的東西?”

    月桐呵呵一笑,拿出一個(gè)錢幣,在錢幣兩面各寫上‘天’‘地’兩字:“這游戲很簡(jiǎn)單,我拋錢幣,你猜到底是‘天’還是‘地’,誰贏了,誰就可以在對(duì)方臉上畫一筆?!?/br>
    在場(chǎng)所有人愣住了。

    “怎么樣,敢玩嗎?我這如花似玉的臉蛋都不怕你畫,你該不會(huì)是怕了吧!怕了也行,學(xué)小狗叫兩聲給本姑娘聽聽?!痹峦擅牡?。

    蕭逸之被她撩動(dòng)得不能自已,重重拍案:“玩就玩!”

    月桐把錢幣向上一拋,啪,按在案幾上:“天還是地?”

    “天!”

    月桐的手拿開,是一個(gè)‘地’字。她嬌笑一聲,拿起筆在蕭逸之的眼圈畫了個(gè)圓。

    劍書和小茹禁不住驚呼。蕭念之和文叔也驚駭?shù)妙拷Y(jié)舌。

    蕭逸之無法置信地看著月桐滿臉的洋洋得意,心火噴灑而出。她真敢畫!她真敢畫!他大吼一聲:“再來!”

    第二盤,月桐輸了,蕭逸之沒手軟地在她臉上畫上一筆。于是她一筆,他又一筆的,很快兩人都變成了大花臉。

    月桐指著蕭逸之的臉大笑道:“小老鼠,小老鼠!”笑得太過,噗通地滾下榻去,唉喲唉喲地叫起來,卻還是大笑不止。

    蕭逸之轉(zhuǎn)臉看向銅鏡,月桐果真把自己畫成了只小老鼠。他的臉霎時(shí)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胸膛起伏不定。

    月桐翻身坐起,拿起筆狡詐地望向蕭念之:“二公子,你不是欠我大大的人情嗎?該是還的時(shí)候了?!?/br>
    蕭念之大驚失色:“這人情我可沒說是這樣還。”

    月桐卻不由分說地在蕭念之臉上畫上一筆。蕭念之呆了一瞬,隨即放棄掙扎:“還沒猜你就下手?”

    地!月桐開出了個(gè)‘天’,蕭念之輸了,臉上又挨一筆。月桐湊上前,笑問:“二公子,你想我把你畫成什么?大西瓜如何?”

    蕭念之在滿臉笑意中強(qiáng)堆起嗔怒:“你真以為你一定會(huì)贏嗎?”

    啪!蕭念之又輸了,又是一筆。

    劍書心疼地‘啊’了一聲,月桐旋即轉(zhuǎn)移目標(biāo):“劍書jiejie,該是你做牛做馬的時(shí)候了。你想做牛還是做馬呢?”

    劍書大駭:“姑娘,你饒了奴婢吧!”

    月桐擋在劍書面前,笑意狡狡:“是要猜呢,還是你直接投降?”

    劍書無奈地說了個(gè)‘天’,輸了,嬌顏被一筆黑墨劃破。劍書掩面‘唉呀’一聲后,向月桐杏目一瞪,大叫一聲:“再來!”

    月桐呵呵一笑:“孺子可教也?!?/br>
    小茹此時(shí)已知‘大禍臨頭’,悄悄躲到文叔身后,文叔狡笑著閃身避開,很有看好戲的意味。月桐卻跳到文叔面前,笑嘻嘻道:“文叔,好文叔,你就別作無謂的掙扎,從了我的筆吧!”

    文叔這一驚非同小可:“姑娘,老夫一把年紀(jì),你就別鬧我,還是找小茹?!?/br>
    月桐柳眉一揚(yáng):“今日才知文叔竟是如此沒義氣之人。小茹,我為你報(bào)仇!”

    臉上劃過一筆,文叔瞪大雙眼,滿臉晚節(jié)不保的窘迫,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幕,蕭逸之斑斕的臉上浮起了無法掩飾的笑意。

    月桐笑伏在地上,托著腮,滿意地看著蕭逸之的笑臉:“少莊主啊少莊主,你可是我遇過最最難哄的人,我都快要笑破肚皮了才把你逗笑。你笑時(shí),俊得很。你平時(shí)應(yīng)該多笑些?!?/br>
    蕭逸之臉上的笑意霎時(shí)凝結(jié)。她燦爛的笑靨投在他的眼眸中,如絢陽,灑入了他心底深處最柔軟的角落,牽引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意。

    劍書和小茹拿來了毛巾,要為月桐擦臉。月桐一揮手:“不用,我還要做一會(huì)兒大花貓,讓外面的丫頭們見識(shí)見識(shí)?!闭f完翻身而起,向房外走去。

    倏忽間,她把頭探回,向著蕭逸之揚(yáng)眉笑道:“小老鼠,天上的人不希望地上的人傷心。你對(duì)著天上的人笑一笑,他們也會(huì)快樂的?!闭f完‘喵’了一聲,送上一臉甜笑,揚(yáng)長(zhǎng)而去。

    蕭逸之呆愣地看著月桐飄離的身影,心頭的暖意洶涌而上,化成了繚繞的霧氣,滲入他的眼,凝結(jié)成了一粒粒最光潔的珍珠,在眼眶中搖晃閃動(dòng)。

    ☆、第18章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