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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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中,宋叔特地在蕭逸之身旁留了個空位,擺上碗筷,倒上一杯葡萄釀。蕭逸之舉杯,向各人逐一敬酒。 “在我與月兒回來前,莊院中的事就拜托兩位哥哥了。” 秦叔從門外走入,手捧著由紅布包起的東西,各眾人行禮后,把紅布放在案幾上打開。 “我求了杜統(tǒng)領(lǐng)好久他才肯放我出來。這是小姐為二公子和三公子繡的同心枕套。小姐說,愿哥哥嫂嫂永結(jié)同心,白頭到老?!闭f完忍不住擦拭眼睛。 眾人臉色又黯又悲。芷嫣與劍書忍不住嗚咽而起。 “月兒這段日子如何?”蕭逸之悠悠地問。 “小姐吃得好,睡得多。白天就在院子中練刀,射箭。后來覺得一個人練沒意思,就叫杜統(tǒng)領(lǐng)找人和她對打。杜統(tǒng)領(lǐng)起初哪里肯,但小姐說匈奴人兇狠,不把功夫練好,去到那會被人欺負(fù),辱沒了大漢名聲。杜統(tǒng)領(lǐng)就真的找來衛(wèi)兵用木刀與小姐對打。小姐打起來可真是一點也不敷衍。杜統(tǒng)領(lǐng)見小姐是真心在練武,也用心指點了小姐幾招?!?/br> 蕭逸之欣許地點點頭。 “小姐給少莊主帶來句話:生之所愿,兩心相依;心之所念,白首不離?!?/br> 蕭逸之雙眼猛地涌起壓抑不了的酸楚,他站起向眾人告辭后,回房中拿起玉簫,騎馬而去。 蕭逸之騎至太傅府外,跳下馬。在昏暗的長安大街上,半圓的月光把他的俊臉映得忽隱忽現(xiàn)。 他舉起玉簫,吹奏而起。悠揚縹緲的簫音回蕩在街上,如風(fēng)似霧般飄入了太傅府。纏綿的吟哦,無盡的相思,在柔腸百轉(zhuǎn)千回,萬感叢生。 不一會兒,清幽的琴音伴隨婉轉(zhuǎn)的歌聲從府內(nèi)飄揚而出。 “風(fēng)蕭蕭兮云深深,念伊人兮簫音起。 長相知兮長相憶,長相思兮無窮極。 交同心兮喜若狂,莫奈何兮身遠(yuǎn)離。 求結(jié)發(fā)兮念夙愿,共于飛兮兩相依。 來怱怱兮離凄凄,莫傷懷兮策馬勤。 月悄悄兮人依依,盼重逢兮花燭期。” “盼重逢兮花燭期,盼重逢兮花燭期……”歌聲反復(fù)吟哦,是感傷的期許,是痛心的執(zhí)著。 劉莫寒站在昏暗的街角,聽著兩人的琴簫合鳴。他低聲呢喃:“盼重逢兮花燭期,等得到嗎?” 他仰望天上半圓月,唇角微微揚起:“月,總會圓的!” 月桐身穿上淡黃色的細(xì)錦裙,內(nèi)襯束身褲。發(fā)髻向后挽起,用一條紅繩綁起,除此之外,發(fā)上無任何裝飾。柳眉淡描,雙腮微微掃上脂粉。素淡婉雅中透出世所難尋的水靈剔透。劉莫寒與左谷蠡王軍玄在正堂中,看見月桐沒有一點出嫁樣子的打扮,面有詫異。 軍玄蹙眉道:“邀月公主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 月桐淡淡道:“陛下答應(yīng)我可以自己騎馬,穿自己做的衣裳離開長安城。這衣裳就是我的和親服。” 軍玄眉頭緊鎖:“你們漢人不是穿大紅衣裙出嫁嗎?哪有穿這黃不黃,白不白的衣裙。靖侯爺,這與禮不合?!?/br> 月桐嘲諷一笑:“沒想到左谷蠡王還懂禮?強奪人妻不知道是哪門子的禮?” 軍玄臉色一變,劉莫寒忙道:“邀月公主雖是以大漢公主身份出嫁,卻也是大月氏公主。大月氏出嫁的衣著自然與大漢有所不同,王爺無需介懷。以邀月公主的仙姿美貌,無論穿什么衣裙都是人間絕色?!?/br> 軍玄掃視月桐,認(rèn)同地點點頭,嘴角揚起一絲猥褻的笑意。 月桐走到石奮與石夫人面前,跪下向兩人磕頭:“外公外婆,月兒要走了。你們要多多保重,無論月兒在哪,一定會惦念你們?!?/br> 石夫人早已泣不成聲。石奮輕撫月桐的發(fā)絲,老淚縱橫:“一切小心,好好照顧自己?!?/br> 月桐緊攥拳頭,強忍下淚水,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太傅府。她跨上疾風(fēng),小茹也跨上另一匹馬。月桐看了小茹一眼:“你當(dāng)真是要跟著我?” 小茹堅定地點頭:“只要小姐不趕我走,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小茹堅定地?fù)u頭:“不怕!” 月桐感嘆:“好!去哪都有你陪著,就不寂寞了。” 月桐一身淡黃騎在雪白的疾風(fēng)上,在火紅的送親隊中,好似一個誤落凡塵的仙子。 長安大街兩邊站滿了圍觀的人群。眾人看見要去和親的邀月公主竟然美若天仙,無不搖頭嘆息。月桐慢騎而行,目光遠(yuǎn)遠(yuǎn)地向鳴月莊方向飛去。 “邀月公主,請多多珍重?!比巳褐许懫鹆私袉韭暣似鸨寺洹?/br> 不遠(yuǎn)處就是鳴月莊。一抹銀白的身影駐立在屋頂上,孤清卻堅韌。漸行漸近,兩人的目光穿越人群,穿越喧囂,緊緊地凝結(jié)在一起。任海傾山倒,天崩地裂,也打不破此刻的交集。月桐唇邊泛起莞爾笑意,蕭逸之回以柔情的笑眸,無言的承諾滿溢在兩人的眼中。 月桐突然跳下馬,面向站在鳴月莊大門外的蕭若游等人跪下,緩緩地卻重重地三叩首。 “爹爹,月兒要走了。” 蕭若游眼泛淚光,艱澀地道:“保重?!?/br> 月桐站起,看向并排站著的蕭念之,蕭慕之,芷嫣和劍書,微微地點頭示意。 “保重!”蕭念之肅然道。 月桐跨上馬,回眸向屋頂深望一眼,毅然地策馬前行。 城門打開,前方的路緩緩地展現(xiàn)眼前。泥黃道在秋風(fēng)中揚起了塵土,模糊了遠(yuǎn)方。 ☆、第83章 決戰(zhàn) 向北走了半日,已是黃昏,和親隊要就地扎營。 月桐接過小茹送來的熱水,怔怔地看向西沉的余暉,心中默念:三日后,北嶺。 護(hù)送和親隊的越騎校尉李勇拿著酒杯向月桐走去:“公主殿下金安,末將李勇。” 月桐微笑道:“李校尉,哥哥常提起在校尉的輕騎軍營服役時,校尉對他提點甚殷,讓他得益匪淺?!?/br> “公主見笑了。元陵王在營中縱然隱姓埋名,卻是出類拔萃,元陵王的事跡在營中傳揚已久。元陵王離營時曾與我詳談他復(fù)國之志。如今大月氏國已復(fù),公主卻要……”話至此,李勇臉色微黯,悵然一嘆“末將想借此薄酒,敬公主一杯?!?/br> 月桐接過酒杯,一口喝下杯中酒。李勇贊許一笑,也一口喝下。 一位將士在其他士兵的推搡中,拿著酒杯向月桐怯怯走來。他對上月桐的目光,霎時羞紅了臉,垂首低聲道:“在下是張軍候,不是,元陵王以前的部下,斗膽想,想敬公主一杯?!?/br> 月桐哈哈笑道:“哥哥以前的部下都這么扭扭捏捏的?回頭我見到他可要取笑他了?!?/br> 那將士霍然抬首,一臉肅然:“軍候的部下都是最驍勇善戰(zhàn)的勇士?!?/br> 月桐接過酒杯,笑道:“這才象話?!彼蛟诓贿h(yuǎn)處你推我,我推你的士兵,吆叫:“你們是不是也想敬酒,你們一個個來,我不被灌醉才怪。想敬酒的都一起來,我們一起共飲一杯?!?/br> 手中有酒的士兵愣愣地看了看月桐,又相互看了看,一踱腳都沖上前來,二十多人圍在月桐身邊,齊唰唰地向月桐舉杯。 月桐爽然笑起,一口干了杯中酒,再把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吆喝道:“砸他個稀巴爛。” 眾人愣愕半晌,也舉手砸下酒杯。“哐啷”的破碎聲回蕩在營地中。 月桐朗聲高唱而起: “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 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將士們的情緒高漲入云,嘹亮地唱起,澎湃的歌聲響徹云霄。 軍臣遠(yuǎn)遠(yuǎn)地看向與將士們痛飲高唱的月桐,臉上涌起nongnong的笑意。軍玄面露詫異之色:“難怪單于非要她不可,這公主真不是一般的漢國公主?!?/br> 又前行一日,傍晚時分,和親隊在一個湖旁扎營。此時已過中秋,入夜后涼意漸濃。月桐在廬帳中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攏上披風(fēng)向帳外走去。守夜的士兵一直跟隨在月桐身后。月桐走到湖邊,把披風(fēng)脫下,嘩啦地跳下湖去,嚇得幾名士兵大呼:“公主?!?/br> 月桐浮出水面:“我游一下泳,你們別大驚小怪。”轉(zhuǎn)身,像一條魚般游去,時浮,時沉,時急,時緩,如靈動的水中仙子。 軍臣悄然而至,坐在湖邊,在皎潔的月色中,注視著月桐矯捷的身姿在平靜的湖面上劃出一道銀色水波。水波蕩漾,粼粼閃閃,把一切都映照得如夢似幻。 劉莫寒緩步走來,看見軍臣眼中閃動的驚喜之色,悠悠道:“看來這公主會的東西還真不少。” 軍臣暖暖一笑,眼波隨著月桐在水中身姿起起伏伏。 月桐游了許久,終于覺得累了。游回湖邊,冷漠地看了兩人一眼,攏上披風(fēng)就要往廬帳走去。 軍臣凝視她,深深地道:“回去后,我會在王庭挖一個湖,讓你盡情地游。你一定會喜歡上草原,心甘情愿地留在草原的?!?/br> 月桐嘲諷冷哼:“我喜歡月氏的山林,敦煌的黃沙,天山的積雪,東海的風(fēng)光,太子給得起嗎?” 軍臣眼眸微怔,旋即回復(fù)堅定:“只要是你喜歡的,我自會有辦法?!?/br> 月桐冷笑一聲:“不知太子對多少女子說過這樣的話?”說完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軍臣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她的一步步仿佛不是走遠(yuǎn),而是踏進(jìn)他的心里。 翌日午時,和親隊行至北地郡與匈奴的邊境。 李勇向月桐作揖道:“公主,末將就只能送至此處。請公主一切珍重?!?/br> 月桐道:“送君千里,終需一別。李校尉請珍重。大漢邊境的平安就請李校尉多多擔(dān)待。” 李勇感嘆道:“過了此城門便是匈奴領(lǐng)地。有些事,既來之,則安之。把心緊鎖,人便受困;把心放寬,便是廣闊天地。” 月桐心頭微顫,感佩地看向李勇:“李校尉的話,月桐記下了?!?/br> 夜深了,月桐無法入睡,走出廬帳,坐在前方不遠(yuǎn)處的小山丘上,仰望半圓月。 “睡不著?” “我聽到待女們說去匈奴和親的公主沒有一個能活得過十年,最短的不到一年就死在匈奴里。不知道我又能活幾年?” 劉莫寒在她身旁坐下,淡淡一笑:“你只是半個大漢公主,比起長安,匈奴的草原不是更適合你?軍臣很喜歡你,他只是借老上單于之名指定你和親。真正要娶你的不是老上,是軍臣?!?/br> 月桐冷冷地哼了聲:“你們這些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如衣裳,懂得何謂真心真意?他有那么多妃子,為何還一定要我?他就不能允許天地間有一點點至死不渝的真情?” 劉莫寒凝視她:“你愛不愛他,他終究會是你的男人。大漢,甚至大月氏與匈奴的關(guān)系都會因你而變。想想大漢與大月氏的子民,為了他們的和樂安寧,你難道不愿意給軍臣一個機會?” 月桐沉思片刻,霍然站起,冷嘲道:“我只是個小女子,只要小情小愛,世間大愛還是留給你們這些男人冠冕堂皇去吧!”說完,大步走回廬帳。 劉莫寒悵然一怔,嘴角卻泛起一絲復(fù)雜的笑意。 破曉前最黑暗的時刻,小茹借助月光把懷中一包藥粉倒入水中,再把布帛放入浸泡。 月桐不時撩起窗簾向外張望,不斷在默念蕭逸之交待的話:看見黃煙飄來,立即用布帛蒙臉,騎馬往山林方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