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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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決,你過來?!痹诎篆Z感慨的時候,白瑄將白決喊了過來。 白決聽聞,微微頷首,對自己的父親也格外守禮,“是,父親。”語畢,他才走了上來。 白璟看著如此成熟穩(wěn)重的白決,心中贊許,又感嘆道,“若是我的孩子們也能像小決這樣識大體,就好了?!?/br> 白決方一過來,就聽聞白璟在夸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大伯父過贊了。” 然而,白璟略加思索,突然對著白決話鋒驟轉(zhuǎn),“不。我的小女兒或許并不遜色于你。” 白璟捻了捻胡須,有些自豪地對著白瑄道,“我的小女兒聰穎伶俐,很有從醫(yī)天賦,我瞧著,倒是可以與你這好兒子較量一番。只可惜這次來京我沒有帶上她?!?/br> 白決怔了一怔,他倒是十分期待有朝一日能與這個meimei相見,雖然他對她還毫無概念。 話題輕松了許多,白瑄也朗笑起來,“大哥應(yīng)該給孩子們見見世面的機會。下次若是再回京,瑄,期待能見到大哥全家。” 白璟點了點頭,一絲感傷,到底還是漫上了心間。 送別終有盡,白璟將正在與孟清話別的孫蘭芝叫回身邊,同白斂一起,一家三口對著白家眾人深深鞠了躬。 馬車徐徐行進(jìn),駛向遠(yuǎn)方。白珎看著這幕場景,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的冬夜。那時候,她也是這般情不能自抑地注視著白璟的離開。那時候,她只能感受到一家拆散,骨rou飄零的悲慟。而現(xiàn)在,臨別的傷感雖有,卻早已被洶涌的團(tuán)圓之喜淹沒。 這一次,她知道,白家不會破碎,白家永遠(yuǎn)是一個整體。 午后未時,到了該給皇帝請脈的時辰。 白瑄將當(dāng)年受封為長官提點時所穿戴的官服和官帽整理好,連同夔龍紋的藥箱一起,帶去了嘉和殿。 皇帝正在殿內(nèi)同太子慕安說話,聽聞白瑄來請脈,便也讓白瑄進(jìn)了大殿。 白瑄將象征著他身份的衣物放在一邊,還是如往常一樣,依規(guī)矩為皇帝觀色診脈。自他上任太醫(yī)院長官提點以來,他幾乎每天都會為皇帝請脈,數(shù)年里,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他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仿佛只有為皇帝請脈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完整的他。 今日,如果請辭順利,這應(yīng)該就是他最后一次為皇帝診脈了。 這一刻,即將放下一切的他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感。遠(yuǎn)離了勾心斗角,遠(yuǎn)離了朝政風(fēng)波,他終于得以窺見自己的內(nèi)心。 白瑄心無雜念地為皇帝把完脈,開出了調(diào)養(yǎng)皇帝龍體的方子。 慕安注意到了白瑄帶來的朝服,“白太醫(yī),你是不是有事要說?” 白瑄退后一步,鄭重地跪下,對著皇帝連叩三首,而后才道:“陛下,臣白瑄,請求辭去太醫(yī)院長官提點之位?!?/br> 皇帝微微驚訝,他皺起眉頭,問道,“何故?” “臣新近喪父,沉湎悲慟,懇求陛下準(zhǔn)許臣為父親守靈三年,以表追思?!?/br> 皇帝知道白家的喪事,接道,“說起來,早在你服侍朕之前,令尊就已照顧朕的身體多年。提起白老太醫(yī),朕還能記起許多年輕時候的事情。”皇帝伸出手,示意白瑄起身,“也罷,朕準(zhǔn),白太醫(yī)也為朕帶去哀思罷?!?/br> “謝主隆恩?!卑赚u又深深叩拜,“臣還有一事。” “你說?!?/br> “臣任提點之時,深感副提點薛顯醫(yī)術(shù)通達(dá),品德端嘉。臣請辭后,提點之位空缺,特向陛下推薦薛副提點繼任太醫(yī)院長官提點。”白瑄不止決定退出太醫(yī)院,他甚至還決定將薛顯推上提點之位。他這么做,是為了向太子表明,他并無異心。 果然,太子聽聞后,接道,“父皇,薛顯此人一直在為兒臣請脈,的確如白太醫(yī)所說,是個優(yōu)秀的太醫(yī)?!?/br> 皇帝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如此罷,朕會著人下旨任命?!?/br> “謝陛下。”白瑄逐一向皇帝和太子行了禮,歸還提點服綬,退出了嘉和殿。 白瑄緩緩走在嘉和殿外的白玉長階上,抬眉望著掠過天際的南飛游雁,深吸了一口氣。 白家在太醫(yī)院百年延續(xù)的歷史在這一刻停止了。 白瑄覺得,今日他所告別的,不單單是太醫(yī)院這么簡單。他原以為,他會無比沉重地走出嘉和殿。他萬萬沒想到,他此刻只感受到了解脫的自由。 他告別的,同樣還有來自世家的束縛和枷鎖。 自然,白家在太醫(yī)院的傳奇不會止步于此,因為還有新的一代,在等待延續(xù)這個家族的傳奇。 火種尚在,終有一日,可以燎原。 ☆、第86章 急火攻心 冬月如霜,東宮殿前的絹紗宮燈泛著幽幽的光,照亮了殿前的長廊。窗內(nèi)紅燭搖曳,跳躍的火焰將太子妃楚氏的身姿映在了紙窗上。 慕安才結(jié)束一天的忙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東宮殿。遠(yuǎn)遠(yuǎn)地,他便看到了妻子的影子,她似乎在低頭認(rèn)真做著繡工。慕安心中一暖,推門而入,直接走向了楚氏。 “在做什么?” 慕安的聲音十分溫柔,楚氏未有抬頭,依舊盯著繡腳,隨意答道,“殿下明知故問么?!?/br> 慕安淡笑著解開了身上的披風(fēng),放在一旁。隔著桌案,他也坐了下來,依舊盯著楚氏看。 楚氏微有察覺,順勢玩笑道,“妾身已經(jīng)人老珠黃,難得殿下還愿意如此注視妾身?!?/br> “胡言亂語?!蹦桨矠樽约赫辶艘槐?,呷了一口,“你在我心里,永遠(yuǎn)如初遇時候那般美麗?!?/br> 聽聞這句話,楚氏傷感了起來,她終于放下手中的繡工,“殿下,妾身有幸能得您專寵多年,此生已經(jīng)無憾了。您貴為太子,即將繼承大統(tǒng),是時候開枝散葉了?!?/br> 慕安的神色也凝重了下來,他輕輕握住楚氏的手,“我常想,我們一家你,我還有我們的兩個兒子,咱們?nèi)糁皇瞧胀ǖ募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該有多好?!?/br> “皇家枝葉繁茂,大慕國才能屹立不倒。殿下,既然我們注定了不能平凡,就只能接受現(xiàn)在的命數(shù)?!?/br> 慕安摩挲著楚氏的手心,曾幾何時,這雙手柔若無骨,他陷入了沉思。當(dāng)年,在他得知那個煎藥宮女有了他的孩子之后,他恐懼極了。就算他掩人耳目將她和孩子送出了京城,他還是久久不能平靜。他覺得那是自己犯的大錯,他壞了宮中規(guī)矩,對不起父皇,對不起還未出生的孩兒,也對不起那個可憐的女人。自那以后,他對待男女之情就格外謹(jǐn)慎?;实鄄幌M撩跃苧ou聲色,他便不納妾,專寵正妻。 寂靜良久過后,慕安才開口道,“父皇近來身體抱恙,很多次早朝都不得不耽擱下來。父皇覺得,我納肅遠(yuǎn)侯之女的事情該盡快辦了,已經(jīng)交給內(nèi)務(wù)局去挑選日子,大概不出這月了?!?/br> 楚氏心下一涼,她雖預(yù)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卻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不管如何,她還是笑著應(yīng)道,“好,是該趕快了?!?/br> 楚氏出身名門,家中是世襲爵位,并無實權(quán)。與大權(quán)在握的趙家相比,楚家的確是個空有其名的空殼。她垂下目光,又拾起了細(xì)針,穿了一條金線,狀若無意地提到,“前些天我去看了白姑娘?!?/br> “她怎么樣?”慕安實在是太忙了,他雖然偶爾會惦記白芷,卻沒空顧及。 楚氏認(rèn)真排著細(xì)密的金線,仿佛她只是隨意聊到了白芷,“白姑娘倒是可憐,聽說她是被趙子懿趙將軍從戊庸救來京城的。一個姑娘家,在京城舉目無親,只有一個同樣柔弱的丫鬟陪在身邊,實在令人擔(dān)心。她倒是十分善良,我同她聊著,竟有了姐妹之感?!?/br> 慕安靜靜聽著,手中握著溫燙的茶杯。 楚氏暗暗抬眉,打量了一下慕安的神色,又道,“我時常想著,若是能有這樣的meimei陪在身邊,該有多好?!?/br> “待到趙寧入府,你便有meimei了?!?/br> 楚氏點了點頭,“話雖如此,可我總是會想起當(dāng)年靖貴妃擠壓母后的事情,讓我從心里有些忌憚趙家的女人。” 隨著楚氏的話,慕安也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他不改眸色,卻冷冷道,“靖貴妃狐媚跋扈,趙寧倘若敢效仿她的姑媽,我必不會輕饒她?!闭Z畢,慕安揣摩出了楚氏所擔(dān)心的,他定定地注視著眼前的發(fā)妻,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把握分寸。肅遠(yuǎn)侯過去如何待我,我心中有數(shù)。雖說趙寧無辜,我也不會放松警惕。這次聯(lián)姻,純粹是為了暫時獲得趙家的力量。” 慕安雖然如此承諾,楚氏還是擔(dān)心。畢竟,床笫之間,男人的心很容易被紅顏所禍。楚氏深知,她的未來,還是要靠自己謀劃。 “殿下,妾身覺得,殿下的身邊應(yīng)該有一個會照顧您的人。趙寧雖然年輕,卻是嬌養(yǎng)長大,很多事恐怕難以親力親為。妾身已經(jīng)陪伴殿下多年,若是再繞在殿□邊,只會叫殿下看得厭煩。不若,殿下將白姑娘留在身邊罷。” “嗯?” 楚氏又繼續(xù)說了許多白芷的好處,慕安一直認(rèn)真聽著。他確實對溫柔貌美的白芷頗有好感,再加上楚氏主動戳破了這層紙,他也覺得納白芷不失為一件好事。不過,礙于趙家的情面,此事他還是要先請示過父皇,不能善做決定。 夜更深了,關(guān)于白芷的事情,慕安并沒有立刻給出答復(fù),卻被他記掛在了心間。 ...... 夜涼如水,慕云華還未睡下,他手中握著一卷書,正仔細(xì)翻閱著。天格外冷了,他披著掐絨的長衣還是微覺寒涼。 “吉祥?!彼麊玖艘宦?。很快,吉祥就搓著手進(jìn)了屋子,“公子,有事啦?” 吉祥的聲音十分愉悅,慕云華不禁抬眉多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有事吩咐你,你這么開心。多燒些炭火來吧?!?/br> 欸?吉祥又納悶又覺得受寵若驚,他的主子吐的字居然比他還多了! “外頭太冷了,我就等著主子吩咐點事情干呢,忙活起來還能暖暖?!?/br> 慕云華提起毛筆,蘸了蘸墨水,一邊在書上標(biāo)記著,一邊也感慨了句,“今年冬天是來的太快了?!?/br> 臨走前,吉祥實在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他的主子,總覺得他是被什么話癆鬼附體了。 吉祥去后院燒炭火了,屋內(nèi)就只剩下慕云華一人。他看久了書,眼中稍有酸澀,想著尋個法子消遣一下。鬼使神差般地,他攤開一張薄宣,提腕,帶筆,刷刷幾下就異常流暢地畫出了一對眉眼。 黛眉罥煙,目有靈犀。 凝視許久,慕云華才驚覺自己是在為誰落筆。他有些失措,又聽得屏風(fēng)后突然響起了叩門聲,連忙扯過一卷書,蓋住了薄宣上的筆跡。 “進(jìn)來。” 他原以為是吉祥燒好了炭火,沒想到來人竟是他父親慕長業(yè)身邊的小廝。“二公子,老爺請您過去一趟呢?!?/br> 這么晚了,會有什么事?慕云華帶著疑惑,跟著小廝走了出去。 慕長業(yè)見他來了,指了指一旁的圈椅,示意他坐下。待到小廝離開后,慕長業(yè)才開口問道,“云華,你大哥究竟去哪了?” 慕云華心中一震,他微怔著望向父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慕天華這小子已經(jīng)離家快四個月了,為什么一點音訊都沒有?就算是出游,也該定期往家里送封平安信,這樣沒規(guī)矩,成何體統(tǒng)!”慕長業(yè)有些生氣,他猛拍了一下桌子,又盯著慕云華,“你知道他去哪?” 慕云華雖然極擅于隱藏心思,但面對父親炯炯質(zhì)問的目光,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編謊。踟躕之間,慕長業(yè)已然有所察覺此事的蹊蹺,這個父親立刻嚴(yán)肅起來,“云華,你必須立刻跟我說實話。” 慕云華十分為難,他的兄長再三叮囑,在他回來前,千萬不要告訴父親實情,他也答應(yīng)了他。可是,再轉(zhuǎn)念一想,慕天華的名字并沒有出現(xiàn)在皇榜上,如果往最壞的方向想,萬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眼下,的確是兄長的安全更重要。慕云華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答道,“爹,大哥他去了京城。” “京城?”慕長業(yè)猛然站起身來,“他當(dāng)真去了京城???!” 慕云華看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渾身顫抖不止,似是搖搖欲墜,他連忙起身,正打算去扶,卻被慕長業(yè)猛然推開。 “他去京城做什么?!”慕長業(yè)一手指著自己的兒子,一手捂著心口,他有些站不住了。 看著父親過激的反應(yīng),慕云華已經(jīng)預(yù)感到他的兄長或許出了大事,他不能再隱瞞了,“大哥他,是去參加殿試?!?/br> 殿試,朝廷慕長業(yè)只覺眼前一黑,急火攻心,哇的一下,噴出一口血來。 “爹!”慕云華慌了,他很少如此驚慌。這一刻,他仿佛感覺到一團(tuán)漆黑正籠罩在慕府的上方,這漆黑里頭藏著什么,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里頭有著可以要了他父親的命的東西。 “慕云華?。∧憬o我跪下??!”慕長業(yè)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整個人都失去了控制。 慕云華毫不爭辯,當(dāng)即就跪了下來,“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慕長業(yè)雙手拄在茶案上,大口大口地順著氣,接下來,他又拗不過這口氣,揮袖之間,掃翻了整桌的瓷器。 玉碎之聲格外怵人,慕長業(yè)的怒火絲毫沒減,“為什么不聽為父的話??!你們這兩個不孝子!!為什么就是不聽話!” 他快瘋了,他恍惚覺得自己片刻都活不下去了。 “我說過,你們不能科考!不能入仕!這么大的事情!你這小子!你為什么要瞞著我?!啊?。 ?/br>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不能入仕?”慕云華痛苦極了,他對任何事情都全然不知,他的兄長身上究竟會發(fā)生什么?整個慕家究竟從前發(fā)生了什么? 未知的恐懼是天下最大的恐懼。就算慕長業(yè)此刻盛怒當(dāng)頭,他也必須要問。他必須要知道事實,也只有知道事實,他才能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