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級的數(shù)學(xué)都只考了七十多分?！彼揭粡埛狐S的考卷，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最后下結(jié)論，“苒苒，我為我們兒子的智商堪憂?！?/br>
    “那是因為我貪玩好不好？”她沒好氣地說，“我可是考上985,211的高材生。”

    “嗯？”

    “我當(dāng)初本來想報r大的，后來差了幾分，就錯過了?！鼻剀刍貞浧鹋f事，還歷歷在目。

    他說：“如果能回到那時，我一定跟你報一個學(xué)校。”

    她苦笑：“鼴鼠先生，上帝沒有后悔藥了。他給了你一顆，但不可能事事都滿足你的?！?/br>
    氣氛一時間有點變味兒。

    后來謝簡無意間打開一個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標(biāo)題是“致少年的你”。他粗粗瀏覽了一遍，心情翻江倒海似的，眼眶甚至微紅。

    秦苒無意間瞥到那頁紙，放下手里的同學(xué)錄，驚叫一聲，急忙去搶。她根本忘記了，自己寫過的東西不止一篇。

    年少時期的隱秘被人窺探到的那種窘迫和尷尬讓她渾身發(fā)熱：“還給我……”

    謝簡巧妙地擒住她的雙手，將其扯進懷里。她用指甲去撓他，在他的手臂上撓出了一道紅印。他也不惱，笑得耀眼又好看，“不是說給我收藏的么？”

    “不給！”她氤氳了水汽的雙眼含著點點星光，“燒掉也不給你?！?/br>
    “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彼p刮了下她的鼻梁，“不是寫給我的么？”

    “謝先生，你別太自戀了?！?/br>
    “謝太太，事實勝于雄辯?！?/br>
    她自知口才不如他，再說下去也只是會敗得一塌糊涂，只得破罐子破摔：“你看好了，反正又不是什么新鮮事?！?/br>
    謝簡小心翼翼地合上筆記本：“臉皮真薄?！?/br>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厚臉皮么？”她輕嗤。

    他抱著她沒說話。兩具身體緊貼著，逐漸升了熱度。他盯著她由于懷孕而愈發(fā)豐滿的柔軟，喉結(jié)不自然地滾動了下。

    可醫(yī)生說，因為她的體質(zhì)比較特殊，最好在懷孕期間不要有這方面的生活。

    “唉。”謝簡嗅著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無奈地輕嘆。

    “你嘆氣做什么啊？”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有一塊白白嫩嫩的蛋糕在我面前，我卻吃不到。”

    秦苒想了幾秒，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捶了他兩下：“注意胎教啊胎教?！?/br>
    “兒子也聽不懂?！?/br>
    “你怎么知道是兒子？”她問。

    “我有預(yù)感?！?/br>
    “說來聽聽?！?/br>
    頓了頓，謝簡答：“來討債的冤家?！?/br>
    事實證明，謝簡的預(yù)感完全正確。在經(jīng)過艱難的九月懷胎之后，秦苒產(chǎn)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進產(chǎn)房前，她哽咽著抓住他的手，說：“我也感覺到是兒子了，太鬧騰了……”

    喜事是喜事，謝家全家大小都高高興興，杜湘雅甚至從廟上回來住了十來天。然而在孩子滿月的時候，老宅的阿明火急火燎地打了個電話過來，哭著說謝老爺子昨晚去世了。

    ☆、第64章 大結(jié)局（上）

    這座宅子有幾百年的歷史，歷經(jīng)滄桑，謝老爺子在這里住了三十多年，最后在一個雨夜于睡夢中駕鶴西歸。一個月前，他給謝家剛出生的孩子取名為“謝岑”，意為高山，并將生平最后一幅字畫給了這個新生命。

    謝老爺子的死訊讓原本喜慶的謝家又籠罩了一層愁云。秦苒知道消息后，斷斷續(xù)續(xù)哭了兩三天。后來阿明在謝老爺子的枕頭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封遺書，很簡單的幾句話，大致意思是他已經(jīng)有預(yù)感自己的大限將至，讓家里人不要過于傷心。他死后，希望能將老宅繼續(xù)留著，把上上下下五六個在這邊做事的人安頓好，還說重孫降臨，他的人生已無任何遺憾。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他在遺書里寫道：“鈞林與湘雅已釀成大錯，我希后面的兒孫能忠貞長存，坦誠相待?！?/br>
    “謝德老先生駕鶴西游！”

    謝簡穿著一身黑衣，和父親謝鈞林、母親杜湘雅一起跪在老人的棺材前。重歸于寂靜的四合院，臘梅再也沒開過。

    謝老爺子去世后，晴晴和云嫂搬回了半山別墅。杜湘雅在照顧完秦苒坐月子之后，也回到了寺廟里。謝鈞林獨自一人隱居山林，一個月才回城里一趟。

    這天，給兒子喂完奶之后，秦苒情緒有點低落：“你雖然有父母，可現(xiàn)在卻成了這種局面。爺爺去世后，整個謝家冷清好多。”

    謝簡說：“上一輩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干預(yù)的。這是爸媽自己選擇的路，他們有自己的想法。至于爺爺，他這一生，年輕的時候意氣風(fēng)發(fā)，年老后也安享生活，去世時沒有多少痛苦，你不必太過傷心?！?/br>
    “你心里是不是很難受？其實家人之于你，是很重要的存在對不對？你那時說你從小就見證父親出軌、母親尋死，童年生活過得很壓抑……我現(xiàn)在能站在你的角度想了，這樣的遭遇的確會令人性格扭曲?！彼龑⒄谒敝种傅膬鹤舆f給他，“但是現(xiàn)在你有我和小岑了?！?/br>
    生完孩子后，她胖了些，但仍舊可愛，臉上泛著母性的憐愛。謝簡小心翼翼地接過兒子，拿手指去摸他的眉眼，不料小指尾部被他給緊緊攥住。

    “謝岑，兒子，爸爸希望你以后跟高山一樣強壯、堅韌，這也是太爺爺寄予在你身上的美好愿望?！备缸觽z像在拉鉤鉤。還不滿三個月的小謝岑直勾勾地盯著父親，忽然一下子就笑開來，仿佛聽懂了他剛才說的話。

    謝簡感慨：“兒子聽懂了?！?/br>
    “他那么小，怎么能聽懂？”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們父子倆有心電感應(yīng)?！?/br>
    過了幾天，秦苒突然跟他說：“如果我們早一些相愛，或許現(xiàn)在的孩子就不是小岑。這種感覺好奇妙，就好比，人生像是一出早已安排好卻有無數(shù)個可能性的戲。你看過一部電影么？男主角有回到過去的能力，有一次他為了meimei的幸?；氐阶约河鲆娖拮又?，改變meimei的命運之后，卻發(fā)現(xiàn)與妻子所生的男孩兒變成了女孩兒。”

    謝簡正在給兒子兌奶粉，背影清俊修長，肩膀?qū)捄裼辛?。他?cè)過臉來，回應(yīng)她的話：“所以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這個‘可能性’，是你所滿意的么？”

    她點了點頭：“比較滿意?！?/br>
    “那我們什么時候復(fù)婚？”他停下動作，拿著奶瓶走過來，“兒子都快半歲了。”

    秦苒邊逗兒子邊說：“如果我現(xiàn)在說不復(fù)婚，是不是太矯情了？”

    “是?！?/br>
    她將小謝岑放進搖籃里，主動走過去抱住他：“那你對我多說兩句情話，我再考慮考慮。”

    “我愛你?！?/br>
    “太俗?！?/br>
    “我會愛你一輩子。”

    “還是太俗?！?/br>
    “你是我的心肝?！?/br>
    “我還是你的肺呢?！?/br>
    他想了想，最后說：“向日葵小姐，你愿意接受鼴鼠先生，重新帶給他陽光么？”

    秦苒伸出右手：“給我戴上。你那次差點丟了的婚戒?！?/br>
    “在臥室，等等，我去拿?！?/br>
    “真沒誠意……”她撇撇嘴。

    謝簡出來后，將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內(nèi)。她瞧見他手里還拿著一個本子，便問那是什么。

    “我畫的?！?/br>
    秦苒訝然，從他手里拿過來，翻開。

    “從前，在潮濕陰暗的地下生活著一只鼴鼠先生……”

    她指著那只鼴鼠，“好丑。不過看在你把我畫得這么美的份上，就原諒你了?！?/br>
    “鼴鼠先生失去了向日葵小姐，傷心欲絕，從此踏上了尋找向日葵小姐的征途。他渴望成為一片綠葉，和向日葵小姐一同呼吸陽光，后來他遇見了上帝，上帝心情好，讓他變成了一片綠葉，可向日葵小姐卻不認識他了。但最后向日葵小姐還是愛上了他，他們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最后的最后，一朵線條獨特的向日葵在陽光下站立著，沾著雨水的綠葉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沒想到你還會畫畫。”看完后，秦苒發(fā)掘了他的另一面，頗為驚訝地說，“而且畫得還不錯?！?/br>
    “我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才能等待著你來發(fā)現(xiàn)。比如我們?yōu)榱撕椭C的夫妻生活，可以考慮下嘗試更多的姿勢……”他的曖昧語氣令氣氛有了短暫的旖旎。

    秦苒穿著薄薄的真絲睡衣，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窺見那一片美好的雪白。他擒住她的腰，灼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耳廓處，充滿無限暗示。沒多久兩人就吻在一起，謝簡將手伸進她的睡衣，肆意作亂，正要進一步撩撥時……

    “哇——”

    秦苒手忙腳亂地推開他，攏好睡衣，趕緊往搖籃處跑去。

    “小岑不哭，mama在這里……哦哦哦……”

    襯衣扣子已經(jīng)散得七零八落的謝先生生生憋出了內(nèi)火，第二天早上起來額頭冒出一個大痘痘。秦苒給他支招：“把額發(fā)放下來遮住吧?！?/br>
    謝簡在經(jīng)歷第五次被打斷好事后，試著跟她商量：“苒苒，我們把小岑給媽帶一段時間吧。”

    秦苒下意識就反駁：“小岑現(xiàn)在還不能離開我，你想都別想?！?/br>
    “苒苒……”

    “沒門?！?/br>
    謝簡郁悶地想：果然兒子都是討債鬼。

    ——

    時隔幾天，又到了一年最熱的時候。

    秦苒和云嫂在家照看孩子，謝簡則去了山上的寺廟看望杜湘雅。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周圍幾乎茫然一片，城市交通幾近癱瘓。毫無預(yù)兆的暴雨，天一陰，沒多久就狂風(fēng)四起，滿天塵土。

    謝簡是早上八點左右出發(fā)的。下雨那會兒，是中午十二點左右，云嫂站在窗前，面帶焦急：“這么大的雨，先生開車會不會受到影響??？”

    這話剛說完，從東邊的半空中劈出一道巨大而刺眼的閃電，還在搖籃里睡覺的小東西被驚醒，“哇”的一聲哭出來。秦苒只好將兒子抱在懷里溫聲安撫。

    好不容易等到把這小祖宗給哄好了，她輕手輕腳地離開客廳，來到廚房，給謝簡打了個電話過去?！班洁健钡穆曇繇懥撕芫枚疾灰娪腥藨?yīng)，她難免起了擔(dān)憂，開始坐立不安，盼著他能回個電話。又過了一兩個小時，那邊仍是沒有回音。

    “要不給老夫人打個電話吧。”云嫂提議。

    秦苒點點頭，撥通了婆婆的電話。奈何不知是不是天氣的緣故，婆婆的電話也一直處于忙碌狀態(tài)。

    “這可怎么辦是好?！痹粕┱f。

    秦苒：“興許是天氣影響了，再等等看吧?！?/br>
    她喝了兩杯水，卻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焦慮，直到一個電話的降臨。是杜湘雅打來的。

    “媽，謝簡到您那兒了么？”

    “還沒有呢。剛才這里信號不好，廟里有位老先生去世了，我在那邊幫忙……”

    外面的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雷聲響徹東邊，里屋的小寶又被吵醒了。云嫂急忙進去看孩子，秦苒又問了兩句，得知杜湘雅現(xiàn)在正在廟里，并且根本沒有見過山路有車子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