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提起這個,歐陽瑾就來火。 真不知王爺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給踢了,怎么會為了一個姚汐跟攝政王府過不去?楚芊芊是誰呀?是諸葛夜心尖兒上的人,殺了她,不就是剜了諸葛夜的心嗎? 剜不剜諸葛夜的心無所謂,關(guān)鍵是諸葛夜會與王爺反目成仇,那樣,王爺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你這個掃把星,趕緊給我滾出王府!別再禍害王爺了!”她沒好氣地說。 姚汐端起茶杯,笑意不變:“王爺為了我,不惜與楚芊芊同歸于盡,這份心思,可真讓人動容呢?!?/br> 歐陽瑾手里的葡萄被捏成了爛泥:“哼!楚芊芊沒死,你就等著坐牢、等著被砍頭吧!” 姚汐將她的異樣盡收眼底,唇角一勾,道:“只要你能替我作證,我就不會被砍頭呀?!?/br> 歐陽瑾哈哈笑了:“你傻還是我傻?我巴不得你被大卸八塊,替你作證?做夢還差不多!” 姚汐美眸一轉(zhuǎn),笑盈盈地道:“如果我能讓王爺娶你呢?” 歐陽瑾手里的葡萄,掉下來了…… 兩日后,大理寺再度開堂。 陛下依舊是坐在珠簾之后。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都察院左御史端坐于明鏡高懸下。 兩邊,分別是五部尚書。 人員比之上次沒什么減少,但由于今日主審姚汐謀害四皇子一案,大理寺請來了四皇子的貼身嬤嬤譚嬤嬤。 大理寺卿拍了拍驚堂木,道:“譚嬤嬤,有人狀告姚汐謀害四皇子,那日你可在場?” 譚嬤嬤道:“在。” 大理寺卿正色道:“你將那日的事,從頭到尾細(xì)說一遍?!?/br> “是?!弊T嬤嬤微微頷首,眉宇間,自有一派罕有的宮廷貴氣,“那日是小王爺?shù)募肮诙Y,我奉了莊肅皇后之命,帶四皇子前來探望小王爺。中途,四皇子說,‘夜叔叔要納新妃了,我去看看’,說完,便跑掉了。等一路跟過去,到達(dá)涼亭時,就看見姚汐推了四皇子一把,四皇子摔得很重,當(dāng)場就昏迷了。后面,王妃說姚汐懂醫(yī)術(shù),讓姚汐給四皇子醫(yī)治,姚汐就給四皇子治了。但她沒有治好……她把四皇子治斷氣了……” 講到這里,譚嬤嬤低低地抽泣了起來。 三法司偷瞄了一眼屏風(fēng)的方向,不知陛下在聽到兒子遇害的過程時,是個什么感想。 大理寺卿率先回過神來,看向姚汐:“譚嬤嬤的話,你可要反駁?” 姚汐沉默。 張和上前,拱了拱手,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譚嬤嬤。” 大理寺卿大手一揮:“準(zhǔn)?!?/br> 張和轉(zhuǎn)身,面向譚嬤嬤道:“你說四皇子斷氣,是誰判定他斷氣了?你嗎?” 譚嬤嬤搖頭:“不是我,是老王爺?!?/br> 張和懇請傳召老王爺。 半個時辰后,老王爺來了。 老王爺是攝政王的叔叔,是陛下與世宗的十七爺爺,他進門之后,陛下立刻吩咐人給他看了座。 他坐下,二郎腿一翹,道:“哦,四皇兒的事兒??!本王不才,雖不是大夫,但多年行軍打仗,活人、死人還是分得清的。本王探了四皇兒的脈,的確已經(jīng)沒有了?!?/br> 所以是真的被姚汐治死了。 屏風(fēng)后傳來一陣瓷器碰撞的聲響,像是陛下失手打落了茶杯。 這是任何一個父親都難以面對的傷口,就算活過來了,但一想到那一刻的死亡,還是會后怕。 眾人齊刷刷地瞪向了姚汐,這回,她難逃一死了吧。 姚汐捏緊帕子,用余光瞟向了張和,只見張和沖她點點頭,她放下心來。 張和道:“三位大人,四皇子一共被傷害了兩次,一次是姚汐將她推下臺階,一次是姚汐給他施針。如果三位大人是想因施針不當(dāng)而給姚汐判罪,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三法司面色一怔,都把人治死了,給判個罪,還說不過去?張和魔怔了吧。 張和笑了笑,面向姚汐道:“你在施針前,可與楚芊芊說過什么?” 姚汐抿了抿唇,道:“我就是問她,她是不是也要用那套針法?她說是,還說,如果我不敢,她就去下針了?!?/br> “所以是楚芊芊用激將法誘導(dǎo)你給四皇子下針的?”張和問。 姚汐點頭:“是。她就是想揭穿我不懂醫(yī)術(shù)的事實,所以誘導(dǎo)我給四皇子下了針。四皇子斷氣后,大家果然開始懷疑我的醫(yī)術(shù)了,這時,她再挺身而出,說給四皇子治病,的確是需要那套針法,卻不是只需要那一套。” “換句話說,你并沒有治療失誤,四皇子的病,本身就是需要先死再生!”篤定地說完,張和含了一絲笑意地看向楚芊芊,“楚小姐,為了揭發(fā)姚汐冒充神醫(yī)的事兒,你可真是煞費苦心?。 ?/br> 楚芊芊紋絲不動。 堂內(nèi),卻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的聲音。 張?zhí)珷敋獾么岛拥裳郏骸敖野l(fā)她是應(yīng)該的!她冒領(lǐng)了別人的功勞,不懂醫(yī)術(shù)卻偏裝神醫(yī),這難道不該被拆穿?” 張和聞言,眼睛大亮:“所以你們是承認(rèn),姚汐治死四皇子的事是楚小姐一手安排的了?哈!” 他突然大笑一聲,而后,面色一沉,指向楚芊芊道,“大膽刁民!為達(dá)目的,竟害四皇子遭受了無妄之災(zāi)!” 張?zhí)珷敽莺菀坏桑骸笆裁唇袩o妄之災(zāi)?楚小姐救了四皇子!只不過以智取的手段逼姚汐現(xiàn)行了而已!別忘了,是姚汐將四皇子推下臺階的!” 張和朝著三法司,雙拳一抱,正色道:“關(guān)于姚汐推下四皇子的事,其實另有隱情!” 隱情? 譚嬤嬤詫異了:“我親眼看見她推的,能有什么隱情?別說她是無心的!哼!再無心的人,也不會隨隨便便去推別人!這是心腸壞透了!” 張和沒看她,只對著三法司正色道:“姚汐之所以會推四皇子,并非出于本意,也并非是一時無心,而是被人刻意算計與陷害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楚芊芊眉心微蹙地看向張和。 張和忙道:“姚汐,你把那幾天的異狀,詳細(xì)說來?!?/br> 姚汐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被楚芊芊算計了,在那之前,我每天都好自責(zé),我真的以為是自己把四皇子推下臺階了……” 大理寺卿拍了拍驚堂木:“講重點!” 姚汐抹了淚,道:“在普陀寺,我向楚芊芊坦白了自己冒領(lǐng)她功勞后,她送了我一個平安符,說是專門為我做的。我不疑有他,便戴了。誰料戴上后,便開始寢食難安、徹夜噩夢、心緒不寧、神思恍惚,甚至,會出現(xiàn)幻覺。起初,我不知道是平安符的問題。后面,我碰到歐陽瑾,歐陽瑾說我的平安符好看,我便送了她,她戴上后,與我出現(xiàn)了同樣的癥狀。她一開始也沒在意,戴了幾天,沒戴了,前天,又開始戴,又出現(xiàn)了問題,半夜恍惚地走出院子,跌進了荷塘,差點兒送命!三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傳召歐陽瑾來!” 歐陽瑾之前在及冠禮上,為楚芊芊做過證,揭發(fā)了姚汐。她與姚汐的對立關(guān)系,讓很多人都認(rèn)為她不可能與姚汐茍同在一起。 三法司下令后,等在門外的歐陽瑾被帶進來了。 ☆、【v35】姚汐伏法(終) 她的表情很古怪,雖故作嚴(yán)肅與冷靜,可眉梢眼角都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一股小婦人的媚態(tài)。 她與諸葛琰…… 楚芊芊的腦子里閃過一道白光,隨即,心臟倏然一縮,好似停跳了一下。 自那日后,每每想起諸葛琰,都會出現(xiàn)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真是奇怪。 這邊,楚芊芊的思緒在翩飛,那邊,歐陽瑾已經(jīng)十分從容行了一禮,并對著三法司道:“小女,見過三位大人?!?/br> 三法司念在她是歐陽將軍唯一的血脈的份兒上,待她還算客氣。 大理寺卿輕輕地拍了拍驚堂木,眼神掃過楚芊芊與姚汐,并拉長音量道:“歐陽瑾,身邊這兩人你可認(rèn)識?” 歐陽瑾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回大人的話,小女認(rèn)識。穿白衣的是楚家長女楚芊芊,穿紫衣的是徐州定縣縣令之女姚汐。” “你和她們是什么關(guān)系?”大理寺卿又問。 “都沒太大關(guān)系,小女在楚家住了幾年,不過那幾年楚芊芊都不在,楚芊芊回來后沒多久,小女便搬去親王府,與她更是沒多少交集。至于姚汐,宴會上見過幾面,親王府也見過幾面,比跟楚芊芊要熟悉一些?!?/br> 歐陽瑾的神色出人意料的寧靜,連張?zhí)珷敹疾唤行﹤?cè)目了,要知道上回在小王爺?shù)募肮诙Y上,他見過歐陽瑾一回,那一回,歐陽瑾給他的感覺尚且有些小家子上不得臺面,而此時,歐陽瑾儼然有種小貴人的氣質(zhì)了。 是什么……讓這個少女改變了呢? 張?zhí)珷斔剂恐?/br> 而大理寺卿卻并未在乎與案件無關(guān)的東西,歐陽瑾與楚家的關(guān)系是好是壞,是自愿搬去親王府還是走投無路才去了親王府,都不是他要探究的東西,他只關(guān)心一件事——歐陽瑾的到來,到底會給本案帶來什么樣的扭轉(zhuǎn)? 大理寺卿又拍了拍驚堂木,問:“去年年底,你是否從姚汐手中得到過一個平安符?” 歐陽瑾道:“是?!?/br> “是你主動要的,還是姚汐送給你的?”雖然姚汐坦言是歐陽瑾要的,可大理寺卿還是多長了一個心眼兒。 歐陽瑾用余光瞟向姚汐,見姚汐對她微微點頭,她會意,望向大理寺卿道:“回大人的話,是小女主動要的。” 楚芊芊看了她一眼。 姚汐則是看了楚芊芊一眼,眸子里盡是嘲弄與志在必得。只要證明了她推四皇子時精神錯亂,且是由于那個平安符造成的精神錯亂,那么真正有罪的便是楚芊芊了。 到時候人們會說,楚家長女真是心狠手辣啊,為了揭發(fā)一個冒領(lǐng)了她功勞的人,不惜陷害四皇子,以四皇子為墊腳石—— 這樣的罪名,不死也要脫層皮吧! 感受到了姚汐不懷好意的注視,楚芊芊扭過頭,看向了姚汐。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令姚汐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可很快,姚汐又調(diào)整了心態(tài),揚起高傲的頭顱,毫不避諱地朝楚芊芊打量了過去。 如此自信滿滿,想來是已經(jīng)搞定歐陽瑾了。楚芊芊淡淡轉(zhuǎn)開視線,沒再搭理姚汐。 姚汐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勝利的微笑。 “你為什么會找姚汐要那個平安符?”大理寺卿追問。 歐陽瑾緩緩說道:“覺得它好看。” 這與姚汐說的再次吻合。 大理寺卿暗暗點頭,捋著胡子道:“你戴上平安符之后,可發(fā)生了什么異常?” “有。” 她話音剛落,堂內(nèi)便響起了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大理寺卿又問:“你昨晚可曾落了水?” 歐陽瑾不假思索道:“有?!?/br> 全場,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