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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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编嵽@頷首。 第二日一早,幼清和蔡mama議論綠珠婚事,方氏匆匆來了,幼清硬著她進(jìn)門,問道:“姑母可是有事?!?/br> “你姑父被人彈劾了?!狈绞虾苤钡臉幼?,幼清聽著并不奇怪,哪個三品以上的官員沒有被彈劾過,并不為奇,“是為了什么事?!?/br> “今天早上武選司張侍郎上奏疏彈劾大皇子擾亂軍心,說軍中制度以及人數(shù)自太祖在位便已確定,雖近年來軍中無戰(zhàn)事,可邊關(guān)元蒙人進(jìn)犯從未間斷,軍中人數(shù)缺一不可,糧草軍馬更是不能少分毫!” 幼清聽著若有所思,方氏又道:“此奏疏一上,立刻就有御史疏反駁,列了一堆數(shù)字,說軍中名額本就漏洞百出,自景隆十五年起,便就有數(shù)以萬計的人占人頭吃軍餉,早已經(jīng)*不堪。” “這是早年的事情,和姑父有什么關(guān)系?”幼清凝眉,話一說完她就明白過來,“他們彈劾姑父不作為?” 方氏點點頭,薛鎮(zhèn)揚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時日很短,一些章程還沒來得及實施,以前的制度也都保留著,那些人就說薛鎮(zhèn)揚不作為,資歷也不夠,當(dāng)不得兵部尚書的職任。 “您先別急?!庇浊宓吐暤溃笆ド弦姷亩嗔?,不可能為了幾分奏疏就降姑父的職位,我現(xiàn)在派人去打聽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情況?!?/br> 方氏點點頭,心里惴惴不安:“我早上起來眼皮子就開始跳。” 幼清隱隱覺得這件事和鄭轅有關(guān)。 西苑中,已經(jīng)是吵的不可開交,一連兩日,彈劾薛鎮(zhèn)揚的奏疏宛若雪花,紛紛揚揚,比當(dāng)初彈劾宋弈時還要多,以前南直隸單大人等人還會幫著反駁,如今單大人以及郭大人不乘機(jī)落井下石已經(jīng)不錯。 “圣上。”常公公看了眼張瀾,笑瞇瞇的道,“早上奴婢一路過來,見荷塘里都結(jié)冰了,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奴婢就想到了大殿下,走這一趟著實不易啊。”又道,“軍中的事奴婢不懂,可這吃空額的事,倒不是新鮮事了。” 圣上最恨的就是有人薅他的銀子,他冷目看著薛鎮(zhèn)揚,問道:“這空額之事,你知道多少?!?/br> “臣確實不知?!毖︽?zhèn)世如實回道,“不過,微臣不贊同此舉,那些空額既已經(jīng)是約定成俗,想必軍中自上到下都有所牽連,一旦貿(mào)貿(mào)然去辦,必定牽連甚廣,到時候甚至?xí)饎觼y 浪漫傳說之諸神黃昏。圣上,此事要懲,但絕非現(xiàn)在,也絕不可冒進(jìn),所以,請圣上給微臣時間,微臣定當(dāng)全力以赴,辦妥此事?!?/br> “薛大人要怎么辦。”戴文魁望著薛鎮(zhèn)揚,挑眉道,“這種事便就要快刀斬亂麻,出其不意,薛大人思前顧后,只會給讓有心人準(zhǔn)備充分,反而引起混亂?!?/br> 戴文魁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圣上聽著看向戴文奎,問道:“戴愛卿可有主意?” “啟稟圣上。”戴文奎便道,“微臣以為大殿下既然去了三邊,不如就地將此事徹查,在他們毫無防備之下,速戰(zhàn)速決才是上策?!庇值?,“至于兵部尚書一職,微臣以為薛大人確實難以勝任,還請圣上另請高明?!?/br> 薛鎮(zhèn)揚氣的直抖,幾次想摘了烏紗,掛冠而去。 宋弈走到他前面,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薛鎮(zhèn)揚一愣抬頭看他,宋弈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并不慌張。 宋弈的樣子鄭轅也看到了,他眉頭微蹙,覺得宋弈的表現(xiàn)很不對,薛鎮(zhèn)揚是宋弈在朝中最后的盟友,一旦將薛鎮(zhèn)揚除去,薛靄和祝士林以及趙江等人不成氣候,如此之下,宋弈應(yīng)該反駁維護(hù)才對,為什么沒有反應(yīng)? 圣上又看向單超,單超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他便朝最前頭的楊維思看去,問道:“楊愛卿以為如何?” “老臣覺得薛大人和戴閣老的提議皆可。圣上英明!”楊維思抱拳回完,又溜回班列之中。 圣上擺擺手,后悔問楊維思,他道:“那好,就依戴……”話還沒說完,忽然外頭有內(nèi)侍邊喊著邊報道,“圣上,長安有軍情送達(dá)!” 長安軍情?好好的太平盛世,哪里來的軍情? 不單圣上愣住,便連鄭轅和戴文奎都愣住,不明白這軍情從何而來…… 圣上自張瀾手中接過奏疏拆開一看,頓時大怒,冷冷的看著戴文奎,嗤笑道:“這就是你說的快刀斬亂麻?都快斬到朕的面前來了。真是混帳東西!” 戴望奎立刻跪了下來,疑惑的道:“圣上何意?!?/br> 圣上將軍情丟在戴文奎的身上,戴文奎撿起來翻開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奏疏是長安知府郭大人寫來的,并非彈劾趙承煜,而只是說趙承煜調(diào)遣了三千兵馬,圍攻一個叫元氏的武官……元氏在長安數(shù)百年,是當(dāng)?shù)氐囊话?,等趙承煜的人一到,兩方就打了起來…… 元氏開武官百十年,門下弟子數(shù)以萬計,差不多半個長安城都能聽元氏號令。 算是捅了馬蜂窩。 兩邊沒理由的,就這么打起來了,郭大人勸不了躲不開,就只好寫信向朝廷求救。 戴望奎朝鄭轅看去,鄭轅面無表情的從他手中接了奏疏過來,瞬間臉色寒若冰霜猛然抬頭朝宋弈看去……難怪他云淡風(fēng)輕,原來就是在等這個消息。 元氏! 他早就提醒過趙承煜不要相信他那什么來路不明的卷軸,什么宋九歌的隱藏勢力,分明就是宋九歌設(shè)的圈套 和珅是個妻管嚴(yán)。 昨天是毛氏,今天是趙承煜。 他費了這么功夫,如今被他們夫妻“釜底抽薪”了! 趙承煜可不這么認(rèn)為,他滅了元氏,回去他就有辦法治宋弈,所以他很興奮的打著“為民除害”的名頭調(diào)兵遣將,等忙完了一刻他才想起錢寧來,便招手喊來常隨,吩咐道:“如今局勢很亂,你陪著錢公公出去巡防一下!”意思很明白,外面這么亂,錢寧一個不留神被亂刀亂箭殺死,再正常不過。 常隨應(yīng)是,去請錢寧。 錢寧正盤腿坐在自己的房里,和身邊的內(nèi)侍道:“你確定郭大人的軍報送出去了?” “確定送出去了?!眱?nèi)侍應(yīng)是。 錢寧就冷笑著道:“再想辦法給元氏的當(dāng)家人漏個口風(fēng),就說大皇子攻打元氏,為的就是他們的祖?zhèn)鲗氊?!?/br> 內(nèi)侍應(yīng)是,給錢寧垂著腿,道:“公公,這些事是解決了,可您的安危怎么辦?!?/br> “不記得雜家讓你送的信了?”錢寧冷笑道,“雜家有辦法脫身!”話落,便聽到有人敲門,錢寧整理了衣襟,和內(nèi)侍道,“你按照雜家的吩咐去辦事,事情辦完后就不要回來了,記住沒有?!?/br> 內(nèi)侍應(yīng)是。 錢寧就昂首挺胸的出去了,趙承煜的常隨果然邀他出去巡防,錢寧爽快應(yīng)約,剛走到街口,便沖出來幾個流民,一通沖撞之下,錢寧的腹部被人刺了一刀,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噗通一聲到底,翻了白眼。 趙承煜的常隨立刻擺手讓流民撤退,他自己則上前試探錢寧的脈細(xì)…… 不但沒有呼吸,且連脈搏都沒有了。 趙承煜常隨長長的松了口氣,照著錢寧的身上就踢了一腳,讓人將錢寧的尸體抬回去。 趙承煜一臉的遺憾,吩咐酌情厚葬,再寫奏疏回京,為錢寧請求封賞。 第二日,錢寧的尸體入殮,葬在了長安城的郊外! 趙承煜了卻了個心腹大患,頓時覺得這趟沒有白來,三日后,元氏被強(qiáng)攻而下,元氏族人死了多半,傷的則全部被俘,只有元氏一女趁亂逃走,下落不明! 趙承煜不關(guān)心此事,鳴鼓收兵,立刻吩咐常隨,冷聲道:“派去延綏查探的人回來沒有?當(dāng)年倪貴妃和方明暉落腳之處就是延綏,只有找到當(dāng)年的那個奶娘作證,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還未曾有信傳來。”常隨回道,“年數(shù)太久,并不好查尋。” 趙承煜冷聲道:“傳令下去,明日起營回延綏,十日后回京,勒令他們十日內(nèi)必須找到人!” 常隨抱拳應(yīng)是。 趙承煜滿意的點點頭,覺得此番事情很順,除了蕭總兵沒有見著,其它兩位總兵都趕來長安和他見過……此次他折返回延綏,若是蕭總兵還是避而不見他也不著急,等收拾了宋弈,以后有的是機(jī)會和蕭總兵“見面”! ☆、212 錦服 鄭轅站在金水河邊,望著河面結(jié)的細(xì)細(xì)薄薄的冰,目光微凝。 身后腳步聲匆匆,許多人過來與鄭轅說話,打招呼,鄭轅面色平和的應(yīng)付著,等朝臣散去,身后便一時空寂下來。 鄭轅未動,就聽到宋弈和薛鎮(zhèn)揚的說話,隨即兩人的聲音停了下來,鄭轅轉(zhuǎn)身,就看到宋弈正負(fù)手朝他走來,鄭轅抱了抱拳,道:“宋大人!” “鄭督都?!编嵽@回禮,看了眼宋弈便落在薛鎮(zhèn)揚身上,薛鎮(zhèn)揚冷哼一聲,對宋弈道,“我在家中等你!”便拂袖而去。 宋弈應(yīng)是,目送薛鎮(zhèn)揚走遠(yuǎn)! “鄭督都有何賜教?”宋弈挑眉望著鄭轅,鄭轅沉默了一刻,冷聲道,“陜西元氏的事,是你設(shè)的局?” 宋弈微笑,淡淡的道:“大殿下除暴安良,清除一方惡霸乃是義舉,想必此刻長安百姓已經(jīng)是感恩戴德,拍手稱快,這是大殿下所積的福!” 這么說元氏果然是宋弈設(shè)的局了,鄭轅面無表情,冷目看著他,問道:“宋大人抱負(fù)遠(yuǎn)大,常人所不能及。只是鄭某有一事不明,還請宋大人賜教!” 宋弈揚眉,露出但問無妨的樣子。 “十一殿下年幼,性子過于天真,宋大人以為,十一殿下將來會是明君?”鄭轅打量著宋弈。 宋弈反問:“鄭督都以為大殿下如何?” 鄭轅微怔,眉頭輕蹙。 宋弈負(fù)手走到河邊,望著河面聲音悠遠(yuǎn)的道:“鄭督都不懂,并非是宋某覺得十一殿下如何,而是世人覺得大皇子如何……”他轉(zhuǎn)頭過來看著鄭轅,“宋某倒有一句提醒鄭督都。功高蓋主意味著什么,鄭督都不妨多思量一番。”轉(zhuǎn)身便走,行了幾步回頭看著鄭轅,意味深長的道,“鄭督都并非無路可走,說起來,十一殿下也要喊督都一聲舅舅!”話落,信步而去。 鄭轅皺眉,拂袖而去。 第二天便是十一月初八,幼清半夜就起來和蔡mama一起檢查今天要帶的東西,她給綠珠請了花娘,出嫁的規(guī)矩一切都照著她當(dāng)時的情形來的,綠珠跟了她那么久,她不愿意委屈她 武道進(jìn)化系統(tǒng)! 綠珠穿著大紅的嫁衣,敷面上胭脂,端坐在梳妝臺前,采芩幾個人圍著她說說笑笑,幼清自門口進(jìn)去,綠珠站了起來,原本笑著的眼睛頓時溢滿了淚水:“太太!” “可不準(zhǔn)哭。”幼清笑著道,“今兒我們誰都不準(zhǔn)哭!” 綠珠忙拿帕子蘸了眼淚,紅著眼睛道:“太太要保重身體,每天的藥不要忘記吃,若是想奴婢了,就隨時讓人去喚奴婢回來……”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幼清笑著替她整理了一番嫁衣,道,“知道了,又不是不回來,從你們的宅子里過來也不過半個多時辰,你想回來就回來了?!?/br> 綠珠點著頭。 “新娘子可真漂亮?!蓖羰虾蛦淌辖Y(jié)伴進(jìn)來,汪氏打量著綠珠,頷首道,“本來就俊,這會兒打扮一下更加的體面好看了?!?/br> 綠珠給汪氏福了福,道謝。 “吉時快到了吧?”汪氏轉(zhuǎn)頭看著幼清,道,“新房里都收拾好了?” 幼清微笑著道:“都收拾好了!”汪氏點點頭,打量了眼中人,道,“那你忙著,我和你嬸嬸去后院看看。” 幼清點點頭,汪氏和喬氏便前后出了門。 綠珠拉了拉幼清的袖子,幼清笑著搖搖頭,道:“今天是喜日子,不說喪氣的事。” “嗯?!本G珠笑著點頭,外頭就聽到了鞭炮聲,小瑜跳了起來,拍手道,“新郎官來了?!?/br> 大家就興奮起來,小瑜則是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提著裙子去院子里看熱鬧,幼清看了眼綠珠提著裙子回了暖閣,宋弈坐在炕頭上看書,見著她進(jìn)來問道:“我聽到鞭炮聲了,江泰進(jìn)府了嗎?” “嗯?!庇浊鍖⑺臅榱?,笑著道,“我早上給你拿的那件絳紅色云紋長袍怎么沒有穿?” 宋弈揚眉,指著自己身上連青色細(xì)布長袍,道:“不是很好嘛!”幼清搖著頭,拉著宋弈起來,道,“不行,我陪你換去!”就拉著宋弈回了房里。 宋弈強(qiáng)行被幼清換了衣裳,幼清外頭打量著他,宋弈面容清雋,身材筆挺,高山遠(yuǎn)止淡泊悠然,平日里他穿的也多是素色的衣裳,如今冷不丁穿上這樣挑眼的顏色,讓幼清眼前一亮,笑著道:“倒像極了富家公子哥兒!” “你這是在說少仲嗎。”宋弈倒也沒有不自在,很自然的理了理衣裳,負(fù)手站在幼清面前,幼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是,我在說廖大人?!?/br> 廖杰便是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兒的樣子。 “太太,江泰到了?!敝芊颊驹陂T口,笑瞇瞇的喊了一聲,幼清應(yīng)了和宋弈一起去正堂,江泰牽著綠珠出來,他穿著大紅的吉服,微黑的面容能辨得出羞臊的緋紅,垂著頭羞答答的站在宋弈面前…… 宋弈說了幾句勉勵的話。 江泰和綠珠向宋弈與幼清行了禮,由胡泉背著上了轎子,在一片鞭炮聲中喜氣洋洋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