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棲不說話。

    他想到了那次劈向明澹的天雷，當(dāng)時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今想來，?怕不是對方回到那邊之后就一直在看著他了。

    楚棲的表情認(rèn)真而嚴(yán)肅，看上去可憐又可愛的，神君一時想不到從哪里開始哄他，于是又來親他。

    這一次，?楚棲卻用力推了他一把，“不許你親。”

    他覺得神君在?；ㄕ?，不想費(fèi)心哄他才要用走這種捷徑。

    楚棲不會允許自己那么容易原諒他。

    他總是在這樣奇怪的事情上格外的偏執(zhí)，一定要達(dá)到自己想要的標(biāo)準(zhǔn)才行。

    神君收了一下環(huán)著他的手臂，道：“這樣，師父幫你報(bào)仇，安排明澹下界歷劫，好不好？”

    “不好?！背呀?jīng)改變了主意：“我不要跟他呆在一個世界了?！?/br>
    “……你想怎么做？”

    楚棲烏溜溜的眼珠溢出滿滿的惡意，“我要把他關(guān)到一個幻境里，讓他在里面一直重復(fù)我的經(jīng)歷，直到我氣消了，再把他拎出來殺掉。“

    他要讓明澹的靈魂永遠(yuǎn)受折磨，讓他永世不得翻身。楚棲對他恨到極致，提起來就怨氣四溢，神君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又看到他的眼睛重新變的干凈。

    神君以前一直擔(dān)心他會入魔，可實(shí)際上，楚棲隨時都在會魔化的邊緣，但他的魔化與其他人完全不同，他的頭腦是清醒的，哪怕在做瘋事的時刻，他也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的。

    所以他隨時可以脫離魔化，可能只是需要一個認(rèn)同的微笑，或者一個溫暖的眼神。

    他黑的純粹，白的也純粹。

    好哄的時候一句話就可以輕易哄好，不好哄的時候……

    楚棲撥開了他的手，“不許摸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與神君拉開了距離，重新仰頭看向天際。

    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靜止不動的，除了依舊可以嗅到淡淡的香味，整個世界都仿佛成為了假象。

    神君依舊坐在樹下，望著長發(fā)披散的少年，看著他赤紅明媚的衣衫，道：“小七，還是穿白色好看?！?/br>
    “我愛穿就穿，你管得著么？”

    他如今是說一句懟一句，半點(diǎn)面子都不給神君，后者左思右想，嘆息道：“你是在怪師父，沒有真的為了你去死，對么？”

    楚棲哼了一聲，長袖一甩，直直朝天界飛去，他穿過云層，留意到神君追了上來，閑庭漫步邊伴在他身側(cè)，白衣款款，道：“我將你抱下來，是為了修復(fù)你的身體，小七，你現(xiàn)在傷勢剛好，不方便繼續(xù)與明澹動手，況且他已經(jīng)受了重傷，依師父看，你將他交于我就好。”

    “你這個騙子?！背徽瞥膩恚骸皾L開！”

    固然楚棲如今能力不小，但在神君眼中也不過只是小孩子玩鬧罷了，他輕描淡寫地躲過了這一掌，身形閃到他另一側(cè)跟著，道：“你若實(shí)在不滿，殺了我就是，不要與身體過不去?！?/br>
    這樣的話若是換在以前，楚棲肯定二話不說就動手了，但再也不想回到見不到師父的日子了，哪怕他還是很生氣，卻還是很慶幸，師父是騙了他，而不是真的死掉了。

    楚棲只能惡狠狠地看他一眼，加快速度朝前飛去。

    他的世界一向是非黑即白的，要么喜歡要么恨，要么喜歡多一點(diǎn)，要么恨多一點(diǎn)，再要么，喜歡就得到，討厭就拋棄，生氣就殺掉。

    從未有過這樣憋屈的時候。

    明明討厭他，生他的氣，想要把他殺掉，可想到他會死去，再也見不到了，還是會很難過。

    舍不得。

    舍不得他死，又舍不得丟掉，只能獨(dú)自生悶氣。

    他一鼓作氣重歸天庭，如今他修為大漲，已經(jīng)能夠憑借自己輕易穿過天庭的結(jié)界。到地方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天庭的一切也依舊在緩慢地運(yùn)轉(zhuǎn)著，雖然比下方要快上一些，但這點(diǎn)速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

    他豁然看向神君，道：“你弄的？”

    “你要好好休養(yǎng)?！?/br>
    楚棲忽然又生出別的念頭，他道：“你恢復(fù)一下?！?/br>
    神君擰眉，楚棲瞪他，兇巴巴：“快一點(diǎn)?！?/br>
    “滴答——”

    仙池里芙蓉花上的水珠兒終于滴落在水中，發(fā)出悅耳的響聲。

    楚棲和明澹的戰(zhàn)斗本就吸引了一部分人趕過來，他們原本趨于靜止的身體重新動了起來，那不一刻的停頓盡管讓他們感受到了奇怪，但并沒有人往上面去想。

    枯鴻帶著一干人匆匆趕到的時候，楚棲也已經(jīng)回到了與明澹交戰(zhàn)的地方，因?yàn)樗让麇？焐蠑?shù)倍，此刻的明澹幾乎完全處于靜止?fàn)顟B(tài)。

    在明澹看來，他是眼睜睜看著楚棲跟著心晶一同裂開的，但當(dāng)他回過神的時候，楚棲已經(jīng)不見了，他掙扎著扶著胸口的怪器坐起身，便發(fā)現(xiàn)楚棲又回來了。

    他恢復(fù)的完好如初。

    明澹愣住了。

    楚棲已經(jīng)露出惡毒的神情，一把將怪器從他胸口拔出，狠狠地一刀刺在他的肩膀，明澹條件反射地躲避，但重傷的他那里是楚棲的對手，一陣劇痛從肩胛蔓延。

    他白著臉，道：“漾月……”

    “我曾經(jīng)發(fā)誓，要在你身上捅上一百個洞。”楚棲拔出了長刀，再狠狠地刺進(jìn)去，鮮血濺在臉上，他容顏猙獰：“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辦到了?！?/br>
    一干腳步聲匆匆而來，枯鴻喊：“楚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