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屈衍仲提著兩袋子菜，穿著黑色長褲和一件深藍(lán)的寬松長袖站在那，看著她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就再次主動的介紹道：“屈教授你不記得我了啊，我是宋笙，謝謝你上次請我和齊關(guān)河吃飯~”

    說實話，屈衍仲之前并沒有記住她的名字，畢竟不是什么有很多聯(lián)系的人，應(yīng)該不會經(jīng)常遇見，所以他轉(zhuǎn)眼就忘了。直到現(xiàn)在，他才默默的記下了她的名字，然后開口說道：“你好?！?/br>
    標(biāo)準(zhǔn)的打招呼禮貌用語，連一句廢話都沒說，比如一般人這時候不該問問“這么晚吃飯了沒”或者“好巧，你在這里干嘛”之類的嗎。宋笙這么想著，但是看著屈衍仲很有禮貌的樣子，卻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覺得這樣說著的屈教授真是有種奇怪的反差萌，簡直想讓人揭露他的內(nèi)心了好嘛。

    在這里枯坐了差不多一個下午的宋笙看見了認(rèn)識的人，忍不住就有些傾訴欲爆發(fā)，外加話嘮屬性發(fā)作，就噼里啪啦語氣輕快的說：“屈教授這么晚還沒吃飯啊，看這個樣子你是準(zhǔn)備自己回去做飯？能自己做飯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就只能泡個泡面，其他什么都不會做，屈教授你太厲害了?！?/br>
    “對了屈教授你住在這附近嗎真是好巧啊，我今天到處亂逛走到附近的時候，看到一家人家里養(yǎng)的大狗生了小狗，狗主人不想養(yǎng)那么多要丟掉，我就把小狗撿回來了。我想到這種路人多一點的街上碰碰運(yùn)氣，看看有沒有人愿意把它帶回去養(yǎng)，可是在這里坐了一下午都沒人多看幾眼。屈教授你有想養(yǎng)狗的意愿嗎？”宋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屈衍仲，“狗狗是人類忠實的好朋友，養(yǎng)一條你的人生就再也不會孤獨啦！這么可愛的狗狗每天看著心情都會變好的！”

    說到這里，宋笙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打廣告，而且說真的他們好像不怎么熟?？纯疵媲耙谎圆话l(fā)的屈衍仲，她又懊惱起來，她這么拉著人說一大堆是不是不太好？盡管她很想和這位屈教授多相處一會兒，但是還是不要招人厭比較好。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又說：“嗯，不過屈教授應(yīng)該沒空養(yǎng)狗，我在這里繼續(xù)等等看，就不繼續(xù)打擾了，你快點回去做飯吧~”

    誰知道屈衍仲不僅沒走，還站在那說：“這附近的小區(qū)不讓養(yǎng)寵物。”

    宋笙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說怎么一個人來問都沒有呢。謝謝屈教授，我到其他地方去試試好了?！?/br>
    她小心的抱著箱子走下了臺階，就聽見屈衍仲再次說道：“我認(rèn)識一個人，開了一家寵物店，離這里不遠(yuǎn)，他或許愿意收容?！?/br>
    宋笙一愣然后就笑開了，連連點頭：“好好好，去去去！”

    屈衍仲點點頭就這么轉(zhuǎn)身往一個方向走了，宋笙連忙跟上走在他身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總共就隔了三步遠(yuǎn)。屈衍仲似乎是遲疑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沒說，只是聽著宋笙又開始停不下來的話嘮。

    “屈教授，咱們這么走過去要走多久啊？”宋笙問一個問題，她懷里箱子趴的小黑狗就汪的叫一聲。

    “二十多分鐘。”

    “這次又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對了屈教授，你餓不餓啊？”小黑狗伴奏一樣的又汪了一聲。

    “不餓。”

    以野獸的直覺察覺到屈衍仲似乎不怎么反感她的這些啰嗦的問題，宋笙的膽子直接又肥了一些，再接著問道：“屈教授你今年多大?。俊?/br>
    屈衍仲同之前一樣直平簡潔的回答道：“二十九。”

    “只比我大七歲但是比我厲害好多，方靜姐給我說了你好多的事跡，真是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能給我簽名嗎？”宋笙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的希冀，好像里面有著小星星在閃爍。

    屈衍仲側(cè)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表情都和她懷里那只小黑狗一樣。水靈靈圓溜溜的眼睛，看上去無時無刻都在笑的嘴。這樣子看著他的樣子，像在搖尾巴。為什么人會給別人一種搖尾巴的感覺？屈衍仲飛快的往她身后看了一樣，然后繼續(xù)看著前面的路點了一下頭。

    “哦答應(yīng)啦~屈教授你真是個好人~屈教授你介意合個照嗎~”

    屈衍仲頓了一下再點頭。

    宋笙看到他這個反應(yīng)簡直快要感動哭了，是誰，誰說的屈教授高貴冷艷，明明就這么好說話的，對她這么一個完全不熟還老是見面就麻煩他的人都這么有問必答，有要求都答應(yīng)，簡直是第一號大好人。

    宋笙此刻在心中已經(jīng)為屈衍仲安上了‘漠然的外表炙熱的內(nèi)心’‘看起來像冰塊其實溫柔的和豆腐腦一樣的男人’類似的稱號。

    屈衍仲這么好說話，宋笙表示她完全停不下來，就在她思考著還有什么能拿出來當(dāng)做話題聊聊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極其香的味道。

    他們現(xiàn)在正經(jīng)過一條小吃街，燒烤的香味濃郁的宋笙步子都邁不動了，她懷里的狗狗更是兩只前腿趴在箱子上整個身子都快摔下去，一個勁的朝著那邊汪汪個不停。

    宋笙暗暗咽了一下口水，指指那邊向屈衍仲請示道：“屈教授，你介意我浪費一點時間嗎？我保證我很快的！”

    “嗯?！鼻苤賾?yīng)了一聲，看上去并不在意，宋笙歡呼一聲就抱著紙箱子屁顛顛的奔赴了燒烤小吃攤。

    點了一大堆之后，她就眼巴巴的在一旁等著，屈衍仲站在原地偶爾往那邊看一眼，都覺得宋笙快流口水了。

    拿著兩個大大的快餐盒，宋笙跑回來笑道：“好了，我速度快吧~邊走邊吃，絕對不浪費時間~”

    “邊走邊吃容易走風(fēng)，對胃不好?！鼻苤龠@么說，宋笙只好遺憾的收起了準(zhǔn)備打開快餐盒的手，有些不舍的說：“那我就先喂點給小狗，我自己等送完小狗再吃?！逼鋵嵥渤氍F(xiàn)在就吃的，這樣的香味光讓聞不給吃太痛苦了嚶嚶嚶嚶。

    想著要給屈衍仲留下好印象的宋笙，忍著痛控制住了自己襲向食物的爪子。屈衍仲看她一眼，帶著她穿過那條街走進(jìn)了一個小公園，公園里路邊有供人休息的石凳。

    宋笙見狀猜測其這位屈教授意思或許是讓她先在這里吃完？見屈衍仲從袋子里抽出紙巾細(xì)細(xì)擦了一遍石凳，宋笙明白了確實是她想的那樣。

    “坐，吃完了再走?！?/br>
    宋笙還以為屈教授拿紙巾擦凳子是給他自己坐的，沒想到他擦完就這么對她說，然后他自己抽出一張紙巾去擦另一邊了。

    宋笙再一次被他的貼心給震驚了，屈教授他該不會是被什么附身了？屈教授今天的畫風(fēng)和她所聽到的那種形象差距太大啦，雖然她是覺得屈教授挺好相處的，但是都好相處到這種地步還是讓她有點忐忑起來了。明明方靜姐說過，屈教授對任何人不管男女都是不假辭色的，完全沒說過他這么好說話還體貼啊。

    左手給小狗喂食不辣的rou串，右手拿著一串麻辣的自己吃，吃的腮幫子里塞滿了食物的宋笙時常忍不住去偷看屈衍仲。屈衍仲就像沒發(fā)現(xiàn)一樣，看著不遠(yuǎn)處在路燈下的樹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笙吃得很快，為了不讓屈衍仲久等，但是屈衍仲眼神都沒飄過來平靜的說了句：“慢點吃?！彼误暇筒挥勺灾鞯穆铝藙幼?，一心一意的享受起自己的美食。

    等她喂飽自己和小狗的肚子，側(cè)頭對屈衍仲一笑：“好了屈教授咱走吧?！?/br>
    在她嘴邊停頓了一下目光，屈衍仲沒說話，從口袋里拿了張紙巾給她，然后提著菜袋子站起來順著小路往外走。宋笙捏著紙巾反應(yīng)過來，在嘴邊擦了擦，果然看到上面沾著油和辣椒。有些不好意思的給自己擦了擦，她又順手給小狗擦了擦嘴。

    莫名覺得心情很好的宋笙一邊走一邊哼著亂七八糟的調(diào)子，兩人倒是再沒有交談。很快到了一家比較大的寵物店，里面的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見到屈衍仲走進(jìn)去，他滿臉的驚詫揮之不去。等聽到屈衍仲的話，他看看后面宋笙抱著的那只小奶狗，和善的笑著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宋笙和屈衍仲離開的時候，還看見那只小狗朝著她汪汪叫，似乎很舍不得她的樣子。宋笙也不舍得，站在門口眼巴巴的朝著里面看了好一會兒，屈衍仲也沒催她，就站在那等著她自己回過神。

    “你可以自己養(yǎng)?！眱扇俗呋厝サ臅r候，屈衍仲忽然這么說。

    宋笙聞言神情微妙起來，垂頭喪氣的說：“我也想自己養(yǎng)啊，小動物多可愛。但是，我從小到大養(yǎng)什么死什么，不管養(yǎng)什么都活不過一個月。”

    “我想想，我以前養(yǎng)過鸚鵡、荷蘭鼠、金魚、兔子、烏龜、蜥蜴、貓、狗、麻雀和青蛙。”宋笙板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表情越來越心塞，“總之沒有一個能例外，一個月不到絕對會死，還都是那種不明原因的死了，我哥說我是被詛咒了。每次養(yǎng)個寵物死了我都要哭上一天不肯吃飯，我爸媽他們看著，就再也不準(zhǔn)我養(yǎng)寵物，我自己也覺得還是不要再養(yǎng)比較好，人家小動物活的好好的，我干嘛要去禍害它們。”

    宋笙從小就喜歡小動物和小孩子，她家附近那些小孩子，哪個沒被她投食過。至于小動物，她就只能看看別人家養(yǎng)的小動物過過癮，被她養(yǎng)死了那么多小動物，她再也不敢自己動手養(yǎng)什么了。

    她被勾起了自己悲慘寵物史，正在那里心塞塞的，忽然聽見屈衍仲說：“合照。”

    宋笙被他提醒想起這茬，一瞬間滿血復(fù)活，立馬掏出手機(jī)。最后不僅照到了合照，屈衍仲一個人的也被她照了好幾張。

    目送著屈衍仲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宋笙低頭看著自己手機(jī)，屏幕上面無表情的屈衍仲和笑得合不攏嘴的她，形成的鮮明對比顯得有些好笑，但是……她真的好高興啊啊?。?/br>
    街邊路過的人被路邊那個看著手機(jī)忽然大叫一聲的女孩子給嚇了一跳，紛紛轉(zhuǎn)過頭去看，就見她一蹦三尺高，不顧其他人的臉色，按著心口在那高喊了一句：“我要去跑圈！”然后就蹦蹦跳跳滿臉傻笑的跑沒影了。

    ☆、第九章

    第九章

    半夜里，宋笙剛睡下沒多久，就被一通電話給吵醒。

    給她打電話的是今晚值夜班的一個前輩，他告訴她剛才有人報警，是一個叫做齊關(guān)河的孩子，他的mama從七樓摔了下來當(dāng)場咽氣了，齊關(guān)河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被帶了回來。

    宋笙開始還迷迷糊糊的，聽到后面馬上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霍的從被她自己拱的亂七八糟的床上坐起來，一手按著腦袋不敢相信的問道：“什么？我馬上到！”

    外面的樓道黑漆漆的，大概是凌晨兩三點的樣子，外面還是一片黑沉，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她加快步子跑起來，迎面的夜涼風(fēng)吹得她心底發(fā)冷。

    想起剛才在電話里聽到的事，她有些替齊關(guān)河那個小男孩感到難受，不是因為他的mama死了，而是因為那孩子父母都再也不能陪伴在他身邊，生命注定缺了一塊。之前齊關(guān)河被他mama接走那次，她給了齊關(guān)河電話，說有什么困難可以來找她，但是齊關(guān)河不知道怎么樣一次都沒打過。宋笙就和警局的前輩們打了招呼，要是有什么齊關(guān)河的事就告訴她一聲，所以今天她才會接到這通電話，本來她是不用這時候去的。

    她這個職務(wù)基本上就是一塊哪里需要往哪搬的磚，干點雜事，不是什么案子都讓她知道讓她跟的。她讓前輩們幫忙注意一下，其實算是多管閑事。

    對個有一面之緣的孩子這么在意對于宋笙來說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為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宋笙就是傳說中那種熱情的濫好人，不會放著路邊的棄狗不理的人。她的好朋友南樓曾經(jīng)很受不了她，點著她的腦袋說她傻，說現(xiàn)在這種人人都怕麻煩惹到自己身上的時代，就她這么傻會主動去招惹麻煩。

    可是宋笙從來不這么以為，她覺得要是誰都不肯吃虧，那這世界上肯定要少了很多人情味，別人肯不肯吃虧她不知道，也不能勉強(qiáng)，但她自己傻愿意吃虧，就當(dāng)做是為社會做貢獻(xiàn)，也為自己的好心情做貢獻(xiàn)。

    宋笙是個天真的姑娘，用南樓的話來說，她是中二期永遠(yuǎn)沒有盡頭，懷揣著一個拯救世界改變世界的偉大理想。

    但是其實宋笙沒想過那么多，她只能去幫助一下自己眼前看到的，既然齊關(guān)河的事情被她撞見了，她就要忍不住在意。

    等她氣喘吁吁的趕到警局，正看到自己值夜班的同事前輩坐在那和一個小小的身影說著什么。

    宋笙來的太急，頭發(fā)忘記梳了，還是入睡前那個亂糟糟的樣子。只是她現(xiàn)在也顧不得這個，走過去和那前輩打了聲招呼，就代替他坐在那個小男孩的身邊。這小男孩正是齊關(guān)河，這么一段時間沒見，他瘦的更加讓人心驚了，舊衣服穿在身上看著大了不少，細(xì)細(xì)的胳膊細(xì)細(xì)的腳腕，特別是腦袋，像是個竹竿支愣著一個西瓜。

    怎么看，都不太好的樣子。宋笙踟躕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小關(guān)河，你沒事吧？”頓一頓她又說：“我是宋笙，你還記得我嗎？額那個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齊關(guān)河看她一眼，眼里緊繃的神色似乎放松了一些，點點頭悶聲嗯了一句。

    宋笙立刻就松了一口氣，還能吃東西就沒問題。她小心的把手放在齊關(guān)河那個和身體對比起來顯得有些大的腦袋上揉了揉，“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啊?！?/br>
    她在老哥專門給她放零食那個柜子里翻出了一瓶牛奶和幾個奶香小面包，用熱水溫了牛奶，又給專門弄熱了一下小面包，這才拿過去給齊關(guān)河。

    看著齊關(guān)河大口的咬著面包，她心里嘆口氣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很快就定了案，是齊關(guān)河的mama，那個叫做梅相霞的女人喝多了酒，自己不小心從陽臺上栽了出去摔死了。事發(fā)時間是午夜一點鐘左右，因為都睡得很熟沒人發(fā)現(xiàn)，還是齊關(guān)河半夜里起來上廁所發(fā)現(xiàn)陽臺窗戶大開著，走過去想要關(guān)上才會看見倒在樓底下已經(jīng)死掉了的梅相霞。

    齊關(guān)河報了警，就一直坐在陽臺上看著下面摔的模糊的尸體，被帶回了警局之后也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就是呆呆的一個人坐在那里。他們都覺得他被嚇傻了，這么小一個孩子，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很正常。

    齊關(guān)河父母雙亡，竟然連一個親戚都沒有了，他只能去孤兒院。

    宋笙從來沒去過孤兒院，不知道里面具體的情況怎么樣，但是想想肯定是不怎么好的。只是每個地方都有不同，也許她能給他找個好一些的孤兒院，算是她能做到的一點點微薄幫助。每到這種時候，就覺得一個人的能力真的太渺小了。

    不過宋笙終究沒能自己去做這件事，她的爺爺忽然生病了，想要她這個最疼愛的孫女回去看看她。宋笙心里擔(dān)心爺爺?shù)牟。椭荒馨呀o齊關(guān)河找個好的孤兒院這件事，千叮嚀萬囑咐的托付給了哥哥。雖然哥哥也不放心想回首都看望爺爺，但是被老媽干脆的拒絕掉了，只能乖乖待在這里干活。

    宋笙臨回首都前有些愧疚的看著齊關(guān)河，答應(yīng)他回來后會去看他，倒是身高只到她腰的齊關(guān)河扯了個笑，看上去好像成熟了很多，然后和她說：“你又不是我媽，這么為我cao心干什么，有事就快點去吧，我今后會照顧自己。”

    梅相霞葬進(jìn)了墓園，而齊關(guān)河，最后是被屈衍仲做了一系列手續(xù)后帶走的。宋離原信得過這位屈教授，聽到他說朋友有個私人孤兒院，特地去考察了一下就滿意的給他辦了那些手續(xù)。

    齊關(guān)河第三次坐著屈衍仲的車，來到了s市附近的辛淄縣，停在了一個叫做陽光孤兒院的大院子前面。

    走進(jìn)那扇大大的鐵門，就能看到一個不小的院子，院子一角種著一株巨大的榕樹，樹下有好幾個秋千，還有不少鍛煉身體的器材，草坪小cao場籃球場沙坑和花圃都有，側(cè)邊還用籬笆在墻里圍出了一個小菜園，里面綠油油的青菜旁邊還插了不少寫著字的小牌子。

    三棟相連的三層小樓，刷著白色和藍(lán)色的漆，看上去很清新。齊關(guān)河走在屈衍仲身側(cè)，一雙黑眼睛默默注視著面前的一切，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忐忑，這就是他今后要生活的地方嗎？

    十幾個在院子里各處的孩子早就看見屈衍仲走了進(jìn)來，都放下了手里的事走了過來，還有幾個朝樓里面喊了幾句，就見從小樓里又走出來十幾個孩子。他們都朝這邊聚攏過來，齊關(guān)河許久沒見過這么多同齡人，忍不住就有些害怕的往后躲，垂著頭不敢去看他們。

    這些孩子大的有十四五歲，小的只有四五歲，看著約莫有三十近四十個。屈衍仲往旁邊走了一步，將齊關(guān)河暴露在這些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孩子們眼中，然后他看了一圈這些孩子，語氣平靜的介紹齊關(guān)河，“他叫齊關(guān)河，今天開始住在這里，以后就是你們的家人，他……和你們是一樣的?！?/br>
    聽到最后那句話，齊關(guān)河忽然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屈衍仲。屈衍仲也正在看他，看著他的眼睛，他重復(fù)了一遍，“齊關(guān)河，你和他們是一樣的?！?/br>
    齊關(guān)河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屈衍仲載著他過來的時候，在車上和他說的那番話。他說：“你的mama不是你殺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忘記之前所有的事情，拋棄之前怨恨的心情，好好簡單的做一個小孩子?！?/br>
    “可是，我忘不了，我總是做惡夢，夢見那個女人還在餓著我打罵我?！饼R關(guān)河那時候是這么說的。

    然后屈衍仲沉默了一下又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忘記那些噩夢，記住，你的生命從現(xiàn)在才是開始，你會有新的家人?！?/br>
    齊關(guān)河再沒說話，只是看到門口那個簡單的‘光明孤兒院’的牌子，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覺得生出了一些希望來。

    “我是齊關(guān)河?！彼驹谀怯赂业挠蝗汉⒆拥哪抗忾_口道。

    坐在輪椅上的半大男笑容溫暖，“歡迎你，不用怕，你被先生送到這里，就說明你的從前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以后和我們一起好好生活吧?！?/br>
    “嗯，不用擔(dān)心，我們年紀(jì)比你大會照顧你，但是你也需要照顧更小的弟弟meimei們，我們都是一家的兄弟姐妹，要好好一起生活下去才行?！笔チ艘唤厥直鄣呐㈤_心的說。

    嗓子有問題不能說話的男孩笑著上前拉了拉他的手，還有年紀(jì)更小一些的孩子冷著臉卻走過來牽住了他一根手指。

    不管是比他年紀(jì)小的那些孩子，還是比他年紀(jì)大的那些孩子，都傳達(dá)了他們的善意。齊關(guān)河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又覺得很開心。不知道為什么，他在這些人的身上感覺到了和自己相似的地方。但是他們又和他不同，看上去有實實在在活著的感覺，他遲早也會和他們一樣，重新活過來。

    “快來，我們帶你認(rèn)人，我們不按早晚進(jìn)來算，是按照年齡算的，從大哥二姐往下，你和小二十九差不多的年紀(jì)，比她大一個月，以后你就是小二十九了?！蹦莻€獨臂的女孩子拉著齊關(guān)河，一一帶著他認(rèn)人，年紀(jì)更小一些的孩子湊熱鬧的跟在后面，不時的去問齊關(guān)河一些問題。

    然后齊關(guān)河發(fā)現(xiàn)，這里的幾乎所有人都是無父無母，還有就是，他們都有著被屈衍仲要求遺忘的過去，并且他們都是被屈衍仲送到這里來的。

    “先生是我們的爸爸，以后長大了，我們一定會報答他?！?/br>
    “三十三要孝敬先生爸爸！”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這么喊道，被獨臂小姑娘笑著摸了一把頭。

    看著那群孩子玩到了一起，屈衍仲轉(zhuǎn)頭看向旁邊兩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她們是這個陽光幼兒園的園長，一個胖一些的臉上帶著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微笑，望著那些孩子的目光滿是溫柔，叫做姚芳。另一個瘦一些叫孟佩環(huán)，看著不太好說話，但是看到孩子們也是帶著微微笑意。

    屈衍仲忽然說：“這個月開始，我會多打些錢過來，姚阿姨孟阿姨，你們勞累了?！?/br>
    “用不了那么多錢，先生不用每個月都打那么多過來?！泵吓瀛h(huán)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