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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坂里華搖了搖頭,張了張沒有舌頭的嘴巴,似乎想安慰他。 但她實在太累了,每呼吸一次都猶如受一次斷臂之苦。 花坂琉生看著她的樣子,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阿姐,阿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現(xiàn)在看得到了,以后我可以當咒術(shù)師,我可以保護——”話還沒有說完,眼龐的手失力滑落,花坂琉生瞳孔縮成針尖,一把撈住即將掉在地上的手,顫了顫嘴唇,“阿姐?” 沒有人回答他。 女人的眼睛還睜著,卻已經(jīng)失去了焦距。 很久之后,花坂琉生閉了閉眼:“裕也?!?/br> 花坂裕也從樹林中走出:“我在。” “能拜托你照顧一下阿姐嗎?”花坂琉生背對著他,“我要去做一件事?!?/br> “好。” 花坂琉生說完這句話就走了,花坂裕也在原地守著花坂里華和其他人的遺骸,不久后,花坂家的人因為見他們遲遲沒有歸家而出來尋人,悲傷過后帶走了尸體,花坂裕也拒絕和他們一起回去:“我答應(yīng)了琉生,在這里等他?!?/br> 其他人已經(jīng)從他口中知道了花坂琉生恢復(fù)視力的事情,也不再說什么,把花坂里華和其他人送回家。 花坂裕也在樹林坐了整整一天,第二日夜晚,花坂琉生像鬼魅一樣出現(xiàn)在燭火盡頭,衣服上染上了厚厚的血跡,臉上也有,猶如怪志里的食人鬼怪,每靠近一步都帶有殺意。 花坂裕也沒有害怕他這幅表象,主動道:“里華姐已經(jīng)回家了?!?/br> “嗯。”僅僅過去了一個晚上,花坂琉生仿佛從不經(jīng)世事的小公子變成了地獄歸來的使者,燭火印的他表情不明,“裕也,不問我去做什么了嗎?” 沒打算聽花坂裕也回答,花坂琉生自顧自道:“我想去殺了那只詛咒,可惜它跑得太快,不然我一定要它當著阿姐的面跪下道歉。” “不過沒關(guān)系,它受了重傷,短時間也沒法作亂了?!被ㄛ嗔鹕咽稚系臇|西往地上一丟,是冒著黑氣的人形左手,“它要了我阿姐的一只手,我也拆了它一只手?!?/br> 從那天起,花坂琉生逐漸變得陰沉,不愛說話,整日整日地修習咒術(shù)。花坂裕也這才知道,花坂琉生天生就有很強的瞳術(shù)天賦和咒力,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他的另一種體質(zhì):能夠被詛咒附身,而且附身他的詛咒能夠使用他的咒力。 為了保護他,花坂家專門設(shè)下封印淡化他的氣息,如果他不想當咒術(shù)師,或者咒力沒有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就會一輩子做個普通人。 那一晚,人形詛咒之所以有戲耍他們的姿態(tài),是因為想刺激花坂琉生解開封印方便附身,可沒想到在憤怒的加持下,他解開封印時立刻擁有了滔天的咒力,讓它完全沒辦法招架,只能慌亂逃走。 時間一轉(zhuǎn)而過,十六歲那年,花坂琉生已經(jīng)成為了那個時代最出名的咒術(shù)師之一,并繼承了花坂家家主的位置。 他一直沒有放棄過找到人形詛咒。 終于,二十歲那一年,有人說在關(guān)西地區(qū)看到了有相似的詛咒出現(xiàn),花坂琉生立刻收拾了行李前往關(guān)西,花坂裕也和他一同前往。 出乎花坂裕也意料的是,六年前剛覺醒就能將詛咒斷臂的花坂琉生,六年后似乎完全不是人形詛咒的對手。交戰(zhàn)中,花坂裕也不慎被詛咒擒了去,花坂琉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奮不顧身地救他,最終被詛咒一手貫穿心臟。 花坂裕也看著這一幕,腦中突然傳來了撕裂感。 受傷的是花坂琉生,可過去的一幕幕卻如同走馬燈一樣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花坂裕也的思維仿佛被人切割成了一片一片的塊狀,每一塊都有獨立的意識,有聲音告訴他這是真的,也有聲音告訴他要用眼睛去看。 花坂裕也捂著頭蹲下,雙眼充血漲紅。 “裕也?!闭斔詾樽约簳粫瓦@樣瘋掉時,熟悉的聲音響起,花坂裕也抬頭去看。 恍惚間,穿著白衣花坂琉生似乎站在他的面前,胸前沒有洞,也沒有血污,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一如當年,他們在秋天廊下的初見。 “琉生?” “很高興認識你?!?/br> 花坂裕也的頭痛減輕了一瞬:“什么意思?” “裕也這么聰明,怎么會猜不到?!被ㄛ嗔鹕A苏Q?,“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這么多不堪入目的過去。我這一輩子,又短又澀,過得實在不聰明。但你的未來還很長,所以現(xiàn)在” “我送你回家?!?/br> 花坂裕也猛地意識到了什么,那句“這一切都是虛構(gòu),認人識物,要用眼睛仔細辨別”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仔細辨別,分明就是花坂琉生的聲音。 “看樣子,你已經(jīng)明白了?!?/br> 周圍的草木建筑驟然崩塌,花坂琉生的身影自腳下變得透明,化成光斑消逝,他歪了歪頭,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懼怕的情緒。 “我失敗過兩次,一次失去了阿姐,一次失去了自己?!?/br> “你會贏的,是嗎?” 花坂裕也的手緩緩握成拳頭。 “對,我會贏” 幻境外。 夏油杰看了眼手表,手肘抵了抵五條悟,用氣音說:“三個多小時過去了,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蔽鍡l悟同樣用氣音回答他,“那小鬼可不是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