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嗎？”

    進(jìn)旅館時，路域特地問道。

    關(guān)霖低頭放著東西：“今天是圣光節(jié)?！?/br>
    圣光節(jié)，是傳說中光明神的誕辰。在這一天，人們會停下手頭的工作，和家人一起享用美食，還會燃放煙花、舉行慶典，大街小巷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息。

    路域頓時了然，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圣誕節(jié)。

    他裝作漫不經(jīng)心：“殿下，以前你的圣光節(jié)是怎么過的？”

    關(guān)霖的動作一頓。

    他以前都是怎么過的來著？

    去年好像在追殺一個有些狡猾的惡魔。

    前年他身在教廷，簡單地在教皇城的慶典宴會上出了個面，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再往前……記不清了。

    總之，這種熱鬧的節(jié)日似乎從來都與他沾不上邊。

    路域見他沉默，便明白了什么，笑道：“我還沒見過這節(jié)日呢，殿下，今晚陪我出去逛逛慶典怎么樣？”

    若是一般人，肯定會吐槽他一個惡魔為什么要摻和這種節(jié)日。

    但關(guān)霖從來都不是一般人，他壓根不覺得路域想逛圣光節(jié)慶典有什么問題，當(dāng)即便應(yīng)了下來。

    夜色逐漸沉了下來，燈火沿街接二連三亮起，金色的裝飾物在燈光下透著柔和而溫暖的顏色，空氣里飄著面包與奶油的香氣。

    旅館的老板娘給每一位旅客都送了一小兜自己烤制的餅干，路域謝過，收下餅干，與關(guān)霖一起戴好斗篷出了門。

    教廷的門全天開放，做禱告的信徒們來來往往，唱詩班的歌聲回蕩在街道上。在這一天，人們都會換上代表圣潔的白色衣服，在教堂不遠(yuǎn)處的廣場，便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這里匯聚了售賣小吃和玩具的小攤、上下飛舞的白鴿、將白色蠟燭放在廣場中央祈禱的人，還有許多東方商人、雜技演員、樂器演奏家。一個老人在角落里，用類似口琴的樂器吹起了一曲贊頌光明神的曲子，曲調(diào)歡快，于是一對年輕情侶在他面前結(jié)伴跳起了舞，眼神相接時彼此會心一笑，臉頰染了緋意。

    路域拉著關(guān)霖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一整支舞，然后在小情侶一曲舞畢，摟住對方熱烈親吻時，轉(zhuǎn)頭去看關(guān)霖的反應(yīng)。

    圣子殿下果然臉皮薄，本來專注的目光驟然偏移，拽著他的衣袖就走。

    他不禁好笑，邊走邊問：“殿下，你以前沒有過喜歡過什么人嗎？”

    關(guān)霖的步伐一頓。

    “你有嗎？”他沒轉(zhuǎn)頭，輕聲反問。

    路域故意想逗逗他：“我有啊。”

    誰知他話音剛落，關(guān)霖的身形就僵住了，目光里有些晦暗不明。

    路域見他不應(yīng)，又正好被旁邊的一個吆喝的面具攤吸引住了，沒能看見他混雜著震驚、無言和失落的神情。

    關(guān)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但他感覺胸口一陣陣發(fā)悶，就像是驟然空了一塊。

    路域喜歡的人，會是誰呢？

    妮娜？傭兵工會的女孩？還是他不曾見過的人……

    一個銀色的面具突然貼在了他臉上，路域?qū)⒚婢弑仍谒橇荷隙耍种疙槺銊幉淞艘幌滤哪橆a，笑道：“殿下，這面具好適合你。”

    說著他轉(zhuǎn)身，向老板買下了面具。

    面具周圍勾著銀色的精致花紋，邊緣裝飾著挑染了幾縷金色的羽毛，優(yōu)雅而張揚(yáng)，卻意外地合關(guān)霖的心意。

    他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便被路域拉住了手腕，一路向前走去。

    他們?nèi)ノ沽税坐?，去東方商人那里買了稀奇古怪的小東西，在小攤上零零碎碎抱回來一堆小吃，又因?yàn)槌圆煌甓徒o了人群中穿梭打鬧的小孩子。路域還在街邊買了兩杯熱椰奶，關(guān)霖第一次喝這種街上賣的熱飲，入口的一瞬間，甜味與奶香充斥在味蕾之中，那雙藍(lán)色眸子亮了一瞬，低頭又喝了一口。

    路域早就料到關(guān)霖會喜歡，心里也柔軟了幾分。他方才就發(fā)覺，關(guān)霖從看完舞蹈情緒就有點(diǎn)低落，他這一通瞎轉(zhuǎn)，可算是將人給哄得開心了些。但關(guān)霖會心情不好，難道是因?yàn)樗蔷溆辛讼矚g的人？

    ……不會吧。

    路域的喉結(jié)微動，把腦內(nèi)的胡思亂想打包扔了個干凈。他看了看遠(yuǎn)處教堂高樓上的鐘，還有幾分鐘，就到傍晚八點(diǎn)了。

    八點(diǎn)，慶典就會開始燃放煙花。

    “殿下，”他問，“要不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看煙花？”

    關(guān)霖抬起頭，唇角還帶著點(diǎn)椰奶的白痕，因?yàn)闊犸嬋敫苟娣秒p眼微瞇，仿佛一只慵懶乖順的貓兒：“嗯?！?/br>
    路域頓時嗆了一下。

    “怎么了？”關(guān)霖抬眸看他。

    路域邊咳嗽邊說沒事，半天才恢復(fù)了平靜，掩在臉側(cè)的手恰到好處地遮住了那一抹薄紅。

    他心里暗想，總不能說是被殿下你的表情可愛到了吧。

    雖然方才的關(guān)霖……的確非常可愛。

    可愛得讓人心動。

    他帶著關(guān)霖去了個暗巷，然后展開了雙翼，借著夜色的遮掩，兩人一起飛到了四周一棟高樓的房頂。

    這個國家的建筑最高也只有兩三層，但也正因如此，放眼望去便是一片開闊。

    他們坐在磚紅房頂上，頭頂是綿延的銀河，眼前是蔓延到遠(yuǎn)方的城鎮(zhèn)，低頭則是人間的萬家燈火。

    恰在這時，指針指到了八點(diǎn)。

    絢爛而閃耀的煙花竄上夜空，炸開一朵朵白金色的焰火，燦爛奪目、流光溢彩。煙花被教廷修士施過法術(shù)，綻放之后不會立即消失，而是化作點(diǎn)點(diǎn)光明元素，仿佛無數(shù)緩緩飄落的雪花，又如同漫天星光從天而降，與天空中的星與云交相輝映，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