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王好些日子沒有回府了，安王嘴里說的那件事他的確不知道，京里邊好些大臣冥頑不化，他忙著拉攏一幫人，沒空回府，外祖母和舅母去王府必是聽誰說了什么，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承王心中不屑，安王意猶未盡，秦牧隱冷著臉除了心情不好看不出其他。

    “本王的事本王自會料理，請安也請安過了，大家還是先回去吧?！本缚低踉俅螖f人。

    “皇兄，我就奇了怪了，皇宮又不是你家，我不過想陪著父皇守歲，你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倒像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似的？”安王狐疑地看著靖康王，許多事已經(jīng)心知肚明了，還沒挑到明面上說罷了，安王索性將他心底的懷疑說了出來，“岳父說近日京中有人大肆拉攏朝廷官員，為的什么事沒有說，大臣們想要求見父皇更是難上加難，皇兄，這件事您聽說了沒有？對了，黎大人已經(jīng)醒了，說是腦子迷糊得厲害，懷疑有人對他下毒，去刑部報(bào)了案，又讓我?guī)兔Σ椴椤?/br>
    黎忠卿被人下了毒，秦源被莫名其妙革了職，中間的學(xué)問大著呢，安王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像是管定這件事閑事了，“皇兄，秦尚書約了人，懷疑有人假傳圣旨免他的職，這種事情，以后鬧起來，京里怕是會炸開鍋吧。”

    淑妃早就勸過安王不要爭那個位子，之前安王不死心，后邊才發(fā)現(xiàn)靖康王背后的恐怖之處，讓他疑惑的是承王在京里除了秦牧隱，真的不曾和誰拉幫結(jié)派，身后的幕僚也是家世清白，查不出任何不對勁來。

    “不用陰陽怪氣，想說什么直接說便是?！本缚低醪贿^幾日沒回府，永平侯府的消息快，安王都得到了消息都沒人來告訴他，靖康王瞇了瞇眼，為了一個喬菲菲，永平侯府大局都不顧了嗎？

    “我瞧皇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張統(tǒng)領(lǐng)在，趙太醫(yī)也在，還能出什么事情不成？”安王戲謔道，靖康王打什么主意京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收買戚大將軍府謀反還真像他做得出來的。

    靖康王的確心事重重，如果和永平侯府鬧翻了，他沒有半分好處，就是德妃哪那兒也不好交差，靖康王朝張庚和趙太醫(yī)打了一個眼色，得到兩人的點(diǎn)頭后，才急急忙走了。

    安王陪仁和帝說著話，秦牧隱借機(jī)告辭，不過沒有出宮而是轉(zhuǎn)去了皇后寢宮，仁和帝身邊的公公被靖康王安排到了外間伺候，公公見秦牧隱要離開，心里著急，仁和帝的事情明顯是有人下毒動了手腳，情形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太醫(yī)們束手無策不過不想盡全力罷了。

    他上前詢問秦牧隱，“王爺可是要出宮去了？”

    秦牧隱瞅了眼旁邊的宮人，幾個人鬼鬼祟祟低著頭，分明是監(jiān)督公公的，他沉著臉，語氣不甚好，“皇后娘娘上次說給王妃找了一根人參，這次回京，王妃特意囑托我問問皇后可是騙她的?！?/br>
    公公腦子轉(zhuǎn)得快，立馬明白了秦牧隱的意思，附和道，“正好，奴才也想問問皇后，是不是她給皇上下的毒，皇上待奴才極好，若不是皇上，奴才也沒有今天，如果真是皇后娘娘下的毒，奴才拼著命必要也要為皇上討個公道?！?/br>
    他話說的決絕，夾雜了大逆不道的意味，秦牧隱沒有置喙，秦牧隱走到前邊，公公隨后跟著，路上，不時有交錯身的太監(jiān)宮女給秦牧隱行禮，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落在公公身上，公公義憤填膺，好似渾然不覺。

    到了皇后寢宮，上臺階時，不知因?yàn)槭裁矗偷爻蟮谷?，秦牧隱回頭看見了，急忙扶起他，公公搖頭，手順著秦牧隱的袖子口滑進(jìn)去，秦牧隱恍然未覺，扶公公站好，秦牧隱調(diào)侃，“照顧皇上雖然辛苦，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br>
    說完，頭也不回的拾上臺階，公公緩了會緊張的情緒，隨后跟上。

    皇后寢宮清冷得很，夜幕低垂，大殿中沒有掌燈，太監(jiān)宮女閑散地守在兩側(cè)，秦牧隱經(jīng)過的時候她們玩著自己的手指甚至都沒有抬頭，走進(jìn)去，皇后坐在窗前，一改往日的笑意盈盈，周身縈繞著落寞，蕭瑟的氣氛，秦牧隱上前，躬身施禮道，“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br>
    皇后轉(zhuǎn)身，臉色蒼白，門口的太監(jiān)宮女仍舊沒有動靜，她垂下臉，“你什么時候回京的，本宮沒收到消息，張大夫進(jìn)宮了？”

    皇后的嗓音低沉沙啞，秦牧隱知道她心中所想，本以為下毒之人是德妃，今時換做了仁和帝，從陌生人到枕邊之人，皇后心底受到的沖擊，秦牧隱明白。

    “回京好些時日了，天色已晚，怎么不吩咐人掌燈？”秦牧隱轉(zhuǎn)而叫來宮女，這才驚覺，不見寶公公人影，皇后嘆了口氣，語氣說不出的惆悵，“寶公公跟在我身邊幾十年，靖康王說他下毒陷害皇上，當(dāng)場處決了，靖康王狠辣，不知道性子隨了誰?！?/br>
    仁和帝為人溫和，在位二十多年，除非氣急了，當(dāng)場處決人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至于德妃，看上去賢德淑良，實(shí)則不好對付，如果靖康王不是靖康王暴戾，京中怕是無人能及了，秦牧隱不好答話，岔開了話題，“您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了嗎？”

    皇后身子一僵，勉強(qiáng)地扯了扯嘴角，“不比你先知道多久，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下得去這么重的手。”如果她有孩子就是和仁和帝的孩子，此時也該成年了，或許，她已經(jīng)當(dāng)了皇祖母，而不是錦妃的孫子。

    “如此也好，不用擔(dān)心他平時受到什么傷害，不用整日提心吊膽?！被屎笞晕野参康?。約莫是這種事情太傷感，皇后伸手揉了揉眼睛，正了正神色，“外邊情況怎么樣了？”

    秦牧隱搖了搖頭，現(xiàn)在的局勢大半都控制在靖康王手里，只有等皇上醒來才有機(jī)會了。

    “皇后娘娘，您好生養(yǎng)著身子即可，外界的傳言，微臣會想法子抹平了，不過這些日子您怕是要吃些苦頭了?！?/br>
    皇后毫不在意，她此時覺得活與不活沒多大差別了，“對了，你母親怎么樣了？”

    說到老夫人，秦牧隱臉色稍緩，“在江南沒什么往來的朋友，比在京中更安靜了。”

    皇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本宮還能幫你什么？”幕后之人是皇上不假，藥卻是德妃收買她身邊的人下的，皇后不會姑息，對于仁和帝，皇后多少有些感情的，現(xiàn)在，卻是一絲都沒有了，她不想靖康王坐上那個位子，為了她自己她就不想。

    秦牧隱搖頭，“您好生顧著自己就好，其余的事情，微臣有法子。”

    皇后笑了，臉上露出幾許真心的笑容來，“你小心些，德妃娘娘老謀深算，說不定從靖康王還沒出生的時候就開始謀劃了?！被噬夏芙璧洛皇罩纸o她下藥，其中不止那么簡單，皇上不找淑妃，錦妃，是不是更相信德妃，或是更相信德妃養(yǎng)出來的孩子。

    秦牧隱明白，和皇后說了會兒話，天黑盡了才離去，一出宮門，nongnong的年味迎面而來，煙花爆竹的聲音不絕于耳，秦牧隱抬起頭，漆黑的夜空中閃過一剎那芳華，眼睛里，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稍縱即逝，秦牧隱不由得想起了黎婉，他走后還未傳過消息回去，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全平上前，“侯爺，現(xiàn)在是去黎府還是回王府？”

    王府？秦牧隱皺了皺眉，“去黎府吧?！?/br>
    黎忠卿醒過來沒多久，他有話要問他。

    另一邊，得知所有事情始末的靖康王氣得摔了一屋子能摔的東西，永平侯府果真與他生了嫌隙，這么重要的事情都未派人與他說，身邊的小廝噤若寒蟬，喬老夫人和喬夫人來他們想擋也無能為力，側(cè)妃娘娘又是個那種性子的，小廝垂著頭，聽到屋里傳來問話的聲音，“江南那邊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樣了？秦府的圣旨呢？”

    仁和帝昏迷后，不知仁和帝將玉璽擱到哪兒了，公公也說沒看見，他給秦府送去的圣旨的確是假的，不過秦源當(dāng)時沒有細(xì)看。

    小廝小心地回答，“已經(jīng)給江南巡撫去了消息，秦宅那邊有士兵守著，尚書府的圣旨已經(jīng)偷回來了，王爺，會不會出事？”

    靖康王心中也有顧慮，永平侯府那一塊的確是個麻煩，“夏側(cè)妃人呢？”

    靖康王成親以來，只有夏青青懷了身孕，被喬菲菲一鬧弄沒了，他不過叫她在屋里面壁思過，竟然鬧出這么大的事情來，想了想，靖康王臉色不太好道，“將夏側(cè)妃叫過來?！?/br>
    永平侯是他的外家，靖康王反應(yīng)過來了，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和壞了和永平侯府的關(guān)系。

    小廝轉(zhuǎn)身跑了，很快又回來了，滿臉驚恐，“王爺，王爺，夏側(cè)妃不見人影了，奴才吩咐人去找了?！?/br>
    靖康王立馬意識到憑著夏青青的腦子，喬老夫人將喬菲菲帶走的那一刻，夏青青怕就明白過來他為了前程會將她送去永平侯府吧，頭疼地扶了扶額，“你快去城門口問問，今天可以王府的馬車出城？”

    靖康王轉(zhuǎn)回屋里換了身衣衫，此時，他雙眼充著血，完全沒有過年輕松的感覺，心情愈發(fā)沉重了，“來人，備馬，去永平侯府。”

    馬車到了永平侯府，派去的小廝就有了回應(yīng)，城門的士兵說今日早上，夏側(cè)妃出城說是去廟里燒香，他們不敢阻攔，將人放走了。

    靖康王沉下眼，擺了擺手，夏青青果真聰慧，見勢不妙就走人，靖康王冷冷一笑，不聽話的人，不用永平侯府出面他就能收拾了，“你叮囑一聲，若是見著夏側(cè)妃的人影，殺，無赦！”

    小廝一怔，王爺對夏側(cè)妃一直很好，之前夏側(cè)妃和喬側(cè)妃鬧不和，王爺也是站在夏側(cè)妃一邊，怎么今日就要?dú)⒘耍敛华q豫地稱是走了。

    永平侯府，喬菲菲已經(jīng)緩過勁兒來了，一掃在王府的陰郁，陪著喬老夫人，袁氏守歲，不時還說上兩句笑話，下人通稟說靖康王來了，喬菲菲才拉下臉了，黎婉起身去了內(nèi)室。

    “我不要見表哥，他護(hù)著別的女人都不護(hù)著我?！?/br>
    一旁商量事情的喬老爺子怒視了她一眼，重新執(zhí)起白子，“回來坐好，看看你現(xiàn)在的性子，別說是你表哥，你去府里問問誰受得了？”喬老侯爺知道喬老夫人不喜歡二房，卻不知她們瞞著他偷偷欺負(fù)喬雙雙，人已經(jīng)被攆出去了不算，有事沒事找上門辱罵一番，喬老侯爺心中郁結(jié)，他不喜周沁，喬雙雙是他的孫女，在他嚴(yán)重雖不如喬菲菲，可是不會輕視了。

    喬菲菲撅了撅嘴，靖康王已經(jīng)來了，身后的小廝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袁氏心里還為靖康王冷落關(guān)押喬菲菲的事情不滿得很，喬老夫人要是，喬老夫人看得明白，靖康王雖然是外孫，終歸不姓喬，皇上對他現(xiàn)在的外家并不怎么親切，相反，德妃要親近她們得多，喬老夫人寧肯相信喬菲菲能為永平侯府帶來利益，不相信靖康王能讓永平侯府更上一層樓，喬老夫人直覺上不相信靖康王了。

    “孫子來看外租外祖母了，舅舅舅母也在呢?！本缚低跣δ樣?，完全沒有在王府的死氣沉沉，喬菲菲松了口氣，還以為他來第一件事就是責(zé)罵她呢，站在簾子胖，側(cè)著身子，一副準(zhǔn)備隨時進(jìn)門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