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靈隱泉雖然有個(gè)好聽的名字，但是那泉水卻不怎么好，所以這這邊上倒沒多少人。

    兩人找了涼亭坐了下來，大花和春枝將點(diǎn)心拿了出來。

    鄭城月是慣會(huì)做吃食的，苦杏見她做的那些點(diǎn)心，樣子很是可愛。拿了一個(gè)放才放到嘴里。便聽到一聲：“這不是鄭家meimei嗎？”

    鄭城月抬眼看去，卻見馮芳笑盈盈看著她。

    她邊上還帶有另外一個(gè)粉色衫子的姑娘，這人鄭城月也是認(rèn)得的，姜知府的女兒姜慧。

    而鄭毅的女兒鄭城湘也在。

    當(dāng)然這后面還跟著那日見過的馮殷，然后還有一個(gè)長相和姜慧相似的少年，那人看起來年紀(jì)最大。那少年的背后還跟著兩位和馮殷差不多大的少年。

    這邊城民風(fēng)本就開放，幾家兄妹一起結(jié)伴游玩的事并不少見。

    鄭城月和苦杏見了眾人，只得站了起來行了行禮，“姜姑娘，馮姑娘，湘jiejie?！?/br>
    這些人，鄭城湘的出身最低，但是這些時(shí)日，鄭毅和馮千戶走得近，兩人為姜知府都做了不少事，所以姜慧邀請馮芳出來塌青，馮芳便也叫上了鄭城湘。

    姜慧道：“你怎么也在這兒？”

    姜慧很是倨傲，她不喜歡鄭城月，一點(diǎn)也不喜歡。鄭城月是什么人，不過是個(gè)庶民的女兒，居然還得了表兄表姐的青睞。就連表姐去年的及竿禮，也邀請了這小丫頭。

    鄭城月道：“不過是隨便逛逛罷了。再說這是苦禪寺，沒人說不可以來這兒。幾慢聊。”

    這自然是要告辭的意思。

    大花和春枝早已將東西收好，聽了鄭城月的話，便對著幾位少爺小姐行了禮，準(zhǔn)備走。

    誰知道姜慧卻道：“這是什么？”

    一邊的姜牧見姜慧對著小丫頭嚴(yán)厲的樣子，不由奇怪，看這小丫頭穿著，也不過是個(gè)普通人家的孩子，meimei犯不著吧。不過他向來疼愛meimei，也不出聲，只管坐在涼亭邊上。

    姜牧不出聲，自然無人敢阻了姜慧說話。而姜牧一如他年幼時(shí)一般，向來是這西州的小霸王。

    馮殷輕笑：“我記得少將軍對這meimei好著呢，還救過meimei一命?！?/br>
    這話鄭城月聽見了，自然也入了姜牧等人的耳朵。

    姜牧眼皮一跳，他小時(shí)候打架從未打贏過楚然。如今更甚，在祖父的心中，楚然已然成了姜家最值得期待的孫子。在姜牧看來，這不過是個(gè)武夫罷了，姜牧很是看不慣。偏圣上賞賜到西州的禮物中，總有單獨(dú)給楚然的一份。

    姜牧很是不明白，同樣的年紀(jì)，楚然到底做了什么，讓圣上都知道了他。就連他爹都用這事兒來說了他很多次，每次罵他，不是提楚然，便是提那在京城的同父異母的兄長姜冀。

    姜牧不由打量起鄭城月。十來歲，小姑娘的樣子，再美，姜牧也覺著差幾分。楚氏兄妹為何對她這般好？

    姜牧是萬萬不信投緣這一說的。

    難不成楚然.......

    姜牧心中暗暗一喜，轉(zhuǎn)頭看馮殷：“你說的是真的？”

    馮殷笑：“公子難道不信我？”

    姜牧微微點(diǎn)頭，他和馮殷交好，很多事兩人都一起，甚至于連女人都如此。所以此時(shí)也不疑其他。

    ☆、意氣

    鄭城月見了幾人，心中微微一冷。

    只是還未等她說話，姜慧卻開了口。

    “胡說什么。”一邊的姜慧聽了馮殷的話，很是生氣，“不過是真jiejie高看了她兩眼而已，表哥也不過是看在真jiejie面上逗個(gè)小貓小狗罷了。”

    馮殷也不計(jì)較：“說得也是?！?/br>
    只是對姜牧眨了眨眼。

    姜牧一笑，對姜慧道：“meimei說的是?！?/br>
    一邊的鄭城月深吸了口氣，慢慢道：“告辭了?！?/br>
    說罷了，也不待人反應(yīng)，直接從姜慧身邊擦身而過。

    姜慧冷笑，轉(zhuǎn)頭看了馮芳一眼。

    馮芳向來聽她話，伸腳擋在鄭城月的身子前，這動(dòng)作不大，人若是急走也未必看到。且?guī)兹苏镜倪吷?，還有那泉水。

    這是唯一能過的道。

    只要鄭城月一個(gè)不小心，必定被伴著，最壞就是掉進(jìn)邊上的泉水，最好也要被摔個(gè)狗□□。

    姜慧坐在哥哥身邊看好戲。

    姜牧并不出聲。

    鄭城湘卻有兩分著急，鄭城月和她畢竟是同族。只是還沒等她這著急出口。卻只聽撲通一聲。

    鄭城月和馮芳都同時(shí)掉進(jìn)了那泉水。

    那泉水并不深，但馮芳平日里那受過這個(gè)，她不過才虛歲十四歲，那泉水已經(jīng)到了她半腰。一邊的鄭城月個(gè)頭更矮一些，情況只比她還差。

    這變化實(shí)在太快。等著看鄭城月出丑的姜慧也未曾料到是這個(gè)結(jié)果。

    一邊的馮殷和苦杏大花趕忙上前。

    姜牧冷冷看著，沒想到這么個(gè)丫頭竟是個(gè)硬氣的。

    馮殷將meimei拉了上來，待看到鄭城月時(shí)，手也慢慢伸了出去。

    鄭城月自下了水，就一聲不吭，厭惡地看了馮殷一眼，伸手抓住苦杏和大花的手，爬了上來，她平時(shí)里練習(xí)弓馬，眼力又極好，姜慧和馮芳那點(diǎn)小動(dòng)作自然被她看到了眼力。

    上輩子她死之前都要將姜慧拉下水，這輩子自然也不會(huì)讓自己吃虧。如今既然別人挖了坑等著她跳，她自然也得拉個(gè)人下來。且今日看姜慧那樣是不會(huì)輕易放她走的。

    “你竟敢推芳meimei下水？”姜慧走了上來，看了看身邊的丫頭。

    鄭城月冷笑：“馮姑娘若不聽你話，不伸出那只腳，又有什么事。我和姑娘你總共見面次數(shù)不超過五次，竟沒料到姑娘是這樣的人。姜姑娘總這般為難我，又是為著什么？”

    姜慧怒道：“你嘴巴倒是厲害?！?/br>
    她身邊的那兩丫頭自然力道是極大的，快步一邊一個(gè)就扶著了鄭城月，鄭城月哪里能擺脫得了。

    “掌嘴?！苯圯p聲。

    一邊的鄭城湘急道：“姜jiejie，城月不過是不小心才撞到馮meimei的。城月還是個(gè)小丫頭，馮meimei和jiejie大人大量，不要記她過?！?/br>
    姜慧嗤笑：“馮家meimei你說呢？”

    一邊正哭著被自家丫頭婆子收拾的馮芳自然不依：“這鄭家meimei真是不懂事。我好心讓她路，她倒好，力道那么大的撞向我。枉我往日里還總想邀請她去我家里玩。這好心還換來這般。真真是沒意思?！?/br>
    鄭城湘道：“是是，這是城月不懂事。城月meimei，還不快向馮meimei和姜jiejie陪不是。”

    鄭城月垂目，今日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碰上了幾個(gè)神經(jīng)病。

    苦杏自然知道這些公子姑娘們的德行，趕緊拉了拉鄭城月，“幾位姑娘，城月還小，幾位公子姑娘放了她吧，要打打我?！?/br>
    連春枝和大花二人都跪了下來。

    鄭城月抬眼看了姜慧和馮芳一眼：“狗仗人勢。”

    馮芳?xì)獾媚樇t。

    一邊的馮殷看了看姜牧。

    姜牧笑道：“meimei，算了吧?！?/br>
    姜慧卻冷笑：“我看今日表哥還會(huì)不會(huì)出現(xiàn)。你嘴巴既然這么硬，那我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懂禮，給我打！”

    “小姐，都是我的錯(cuò)，我來替我家姑娘。”大花早著急了。

    苦杏直接跪了下來，對這姜慧連連磕頭。

    鄭城月看了苦杏一眼，笑，“苦杏jiejie，你跪圣上，跪天地，跪父母。現(xiàn)在不過是個(gè)爛人，你跪什么，趕緊起來......”

    苦杏卻打斷她：“你胡說什么。姜姑娘，你放了城月吧?！?/br>
    這就是權(quán)勢的好處，當(dāng)你高高在上的時(shí)候，就能將下面的人踩在腳底，誰管你是對是錯(cuò)。

    姜慧看了看二人，笑：“既然湘meimei替她說話了，罷了，你們二人就少掌點(diǎn)。既然這位苦杏姑娘硬要替她，不如你們幾人就一起分擔(dān)吧?！?/br>
    鄭城月垂眼，心里越加惱怒自己，方才那般太過沖動(dòng)了?？墒欠讲潘舨荒前?，必然就是掉進(jìn)泉水里。少年意氣，上輩子受了那么多苦，今生居然也未改了這心性。

    然而身邊那大丫頭的巴掌卻未刮來，反而聽到了一聲驚呼聲。

    鄭城月抬眼，卻只見拉著她的那兩個(gè)丫頭臉上都有一條紅印。

    這變化之快，令人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

    只是一只半人高的狼瞬間已經(jīng)竄到了幾人身旁。

    姜牧心中一冷。楚然也在？

    這幾年，朔風(fēng)長得越發(fā)駭人。狼眼鋒利，姜牧也不得不退了幾步，身邊的幾個(gè)少年更是縮在了后面。

    朔風(fēng)就在鄭城月身邊轉(zhuǎn)，那兩個(gè)丫頭早被剛才那只箭嚇得瑟瑟發(fā)抖，一把跪在地上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而姜慧等人看到朔風(fēng)，便也知道誰來了。

    想到楚然，姜慧即便很怕那狼，也鼓起勇氣看去。

    只見楚然從桃花林中慢慢走了過來。

    楚然已經(jīng)虛歲十六，身材挺拔，脫了少年時(shí)的稚氣，俊逸非凡。

    一邊的姜慧和馮芳看了，心中都?xì)g喜不已。只是兩人一人表現(xiàn)在外，一人卻收斂起來，馮芳是不敢和姜慧爭的。

    “表弟倒是好興致。”姜牧見到楚然，笑。

    那笑容卻冷得很。

    楚然卻像是沒看到他那冷笑，反看了周圍人一眼，笑：“表哥這兒好熱鬧?！?/br>
    也不待眾人說話，眼睛看到鄭城月，伸手將鄭城月拉了起來，笑：“鄭家meimei怎在此？”

    鄭城月不說話。他伸手去拉，鄭城月并未碰著他手，自己站了起來。

    身后姜慧的兩個(gè)婆子也不敢做聲。

    “表弟已經(jīng)成年了，此時(shí)對一個(gè)姑娘伸出手，可不太和規(guī)矩吧?！苯列?。

    楚然回頭看他：“慧表妹不懂事，表哥作為兄長，不好好管教也罷了。如今傷著別人了，竟然還要阻止別人出手。表哥，你的書是不是讀到你那條狗身上了？”

    楚然和姜牧之間，從來就沒有客氣的，自幼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