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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枇杷花開在線閱讀 - 第120節(jié)

第120節(jié)

    十六娘正有氣撒不出來,便氣道:“你最好現(xiàn)在就生個爛瘡說不出話來!”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知至、意誠、心正、身修,為什么要生爛瘡?”曲七又搖頭嘆氣道:“只是我們時常吵架,總也做不到家齊,真是憾事啊!”

    十六娘愈加地氣,“現(xiàn)在家里出了這么多的大事,你還在這里胡說得人心煩!”

    “我哪里胡說了?我說的都是書上的道理,最是有用的?!倍以诤笤杭ф獰o數(shù)的曲七看來,今天這些小事實在算不了什么。國主想納個妾,又不是父親偷了兒子的小妾,兄弟和嫂子通jian被發(fā)現(xiàn),完全是尋常事,大家實在用不著這樣如此生氣,便道:“這算什么大事?”

    見大家都還沉默著,便好心勸道:“你們都是能治國平天下的人,修身齊家不在話下,還是別生氣了,這么熱的天,生氣最不好了。”

    國主聽了,心里舒暢極了,便笑道:“曲七最近讀書果然長進(jìn)了。”又向大家問:“到底出了什么事?夫人又為何生氣?”

    木朵站了出來道:“是因為我。”

    國主便問:“不是夫人同意你過去服侍我的嗎?”

    木朵道:“正是,可是我今天回來見夫人,把事情告訴她,她卻生氣了?!?/br>
    國主便看向梅氏,“我這些天顧不上回來,聽木朵說是你打發(fā)她過去的,還說你想讓她幫我們家開枝散葉,難道不是真的?”

    木朵急道:“我從不說謊的!”她陪著枇杷嫁進(jìn)來時間也有幾個月了,王府之人自然也都了解她的品行,就連梅夫人也無法反駁。

    不過梅夫人雖然不反駁,也一直沉默不語,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顆連續(xù)一斷地滴了下來。

    國主看了,趕緊到夫人榻邊坐了,拿了帕子替她拭淚,又突然想起來一事,便向曲七和十六娘道:“囡囡還自己留在院子里,你們回去吧。”

    曲七拱手道:“是,岳父,我明白,我們畢竟是曲家的人,不好參與王家的事?!闭f著拉著十六娘就走。

    十六娘總歸也懂得這個道理,便只得隨著他走了,卻一路走一路埋怨,“你為什么不幫我和娘,反去幫別人?”

    曲七卻道:“什么內(nèi)人外人,我是幫理不幫親的?!彼约阂矝]覺得,但其實在與枇杷的來往中,就變得極講禮節(jié)了,沒有半絲輕薄之處,就是今天枇杷只穿了輕薄的夏衫出來,他便正眼都不去瞧,若是說話,便只看著地面,所以不只十六娘,就是滿府的人都未疑過什么。

    是以十六娘倒底竟有幾分信了,覺得曲七有理,且又辯不過他,只得嘟囔著與他走了。殿內(nèi)漸漸聽不到她的聲音,只有梅夫人的啜泣。

    國主這時也完全明白了,亦自悔與木朵的事辦得孟浪了。但是當(dāng)時他正是在外院清冷的時候,又得知是夫人親手安排的,且先前夫人在他面前也多次說過,自家已經(jīng)是一國之主了,兒子納兩個妾也是正常,那么推人及已,也是一樣的道理,便沒有多想就接受了美人恩。

    現(xiàn)在見夫人哭成這樣,心疼不已,拭了淚便執(zhí)了她的手溫聲問:“我們結(jié)發(fā)夫妻,情誼深重,有什么不能說的,你想怎么樣?只管告訴我,我都聽你的,不要自己生氣?!?/br>
    枇杷心里猛地提了起來,為木朵擔(dān)心不已。嫁入王家也已經(jīng)幾個月了,她知道公公對婆婆一向很好,對于婆婆時常犯的小錯也非常包容。而且她還非常理解,祖父祖母是這樣的,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是這樣的,他們這些老夫妻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又生養(yǎng)了孩子,情誼一定比自己和王淳這樣剛成親的還要深呢。

    而木朵呢,她莽莽撞撞地以一種非常不好的方法闖入了王家,與婆婆相比,公公一定不會真正在意她,現(xiàn)在的話就已經(jīng)很清楚了。

    但是其實木朵也很無辜,她是被梅夫人哄騙上當(dāng)?shù)?,如果沒能被王家接受,那么可怎么辦呢?她已經(jīng)是國主的人了。

    如果國主決定將木朵送出府外,那么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為木朵爭取呢?但是,如果幫了木朵,讓梅夫人從此被冷落,其實也不是枇杷愿意看到的,一時間,她說不清自己希望看到什么樣的結(jié)果,更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辦,便緊緊地盯著梅夫人,認(rèn)真聽她會怎么說。

    梅夫人抽噎著,半晌終于道:“挑個好日子擺酒吧,等生了兒子再封側(cè)夫人。”

    木朵拊掌大笑道:“我還當(dāng)夫人說了話要反悔呢,正不知怎么辦好,現(xiàn)在夫人守諾,我也就放心了?!闭f著趕緊上前從案前端了一杯茶給梅夫人敬了上去,“夫人,你不是告訴我只要事情出了,立即給嫡夫人端一杯茶敬上,就算名份已定了嗎?你趕緊接了吧。”

    梅夫人一面滴著淚,一面接了茶,正想說話,卻不防又被木朵搶了過去,“夫人,你還說這時候還要賞首飾衣服的呢。”

    ☆、第219章 賢良夫人

    事已如此,枇杷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與王淳攜手回了梧桐院,驚疑地問:“你說婆婆怎么會答應(yīng)了呢?”明明已經(jīng)氣成了那樣,又哭成那樣,可最后竟然能同意?當(dāng)時那樣的情況,自己已經(jīng)做了決定,只要能保住木朵平安回營州就行的。

    王淳也搖頭,“我也不知?!碑?dāng)時他也覺得母親一定拒絕,自己想好了要說服枇杷,再好好勸導(dǎo)木朵,然后再多多拿出些錢財補償送她離開王府,但萬萬沒想到竟是這個結(jié)果,所以亦是茫然地回來了。

    枇杷公平地道:“這事怪不得木朵?!?/br>
    “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要因此心里不自在。”王淳又勸著妻子,“我娘也實在是太過糊涂了,原本我們家這樣很好,但她這樣一來后院一定會起風(fēng)波。”

    婆婆就是害人不成反害已,但木朵也是從此走上了做妾的路,是以枇杷真很難釋懷,總覺得自己要為木朵負(fù)上些責(zé)任,她畢竟是跟著自己到德州的。

    可是,木朵很快就笑嘻嘻地來找枇杷了,“走,到新給我的院子里看看?”

    枇杷不好掃興,只得跟了她一同去了,王府本就是先前德州的刺史府,里面頗有幾處小院子原本空著的,眼下已經(jīng)分給木朵一處,雖然匾額尚未安放,但卻已經(jīng)有一群下人正在忙碌整理,木朵更是將一匣子首飾、數(shù)端錦緞都拿出來給枇杷看,“有先前夫人給的,也有這一次才給的,比將軍賞我的也不差?!?/br>
    看著眼前這一片華彩燦爛,再加上下人們還在源源不斷地搬運送來的床榻案幾、布幔圍幛等等物品,早已經(jīng)超過普通大戶人家女兒嫁妝了,至于日常起居,肯定要比大戶人家要好得多。

    木朵用手在鑲了鑼鈿的木床邊上劃過,滿意地道:“這床可真漂亮,以后我過的日子就與王府內(nèi)的主子們差不多了?!?/br>
    不用說,這又都是梅夫人告訴她的。枇杷卻道:“可是,你將來就是要做妾了?!?/br>
    “我知道??!”木朵笑道:“但是總比我嫁到尋常人家過苦日子要好得多,而且嫁到了尋常人家,對上要侍候公婆,對下要照顧小叔小姑,還要對丈夫三從四德,未必有我在國主府上做側(cè)夫人容易!”

    一時間,枇杷竟無言回應(yīng),只得道:“木朵,你在營州長大,就是后來到過德州,也正是戰(zhàn)亂之時,真正見過大戶人家的妾室是什么樣的嗎?”

    “沒有,不過夫人都告訴過我……”

    枇杷擺手止住木朵,“夫人的話你不必告訴我,我是不盡信的。但是我們從小在一起,是最希望你能好?!?/br>
    木朵笑著答應(yīng)了,“我知道將軍會為我好,但我以后在國主府里遵照規(guī)矩行事,再生下兒子,當(dāng)了側(cè)夫人,也不會有什么為難的事了,將軍放心吧?!?/br>
    枇杷這時突然想到母親從自已小時就開始教導(dǎo)的東西,曾經(jīng)有很多時候自己很煩聽到她的說教,甚至還一度認(rèn)為母親說的都是無用的,現(xiàn)在卻覺得非常感謝母親,也慶幸她能夠懂得那么,又都教給了自己。

    木朵論起做事本領(lǐng),并不差什么,但就是因為對于高門大戶的事什么也不懂,才會錯成了這樣。

    不過,現(xiàn)在再說什么都來不及了,于是枇杷點頭道:“我也愿你能一直順順利利的。”

    接下來的日子里,梅夫人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好幾個絕色的美人放在房里,府里也添了不少歌姬女樂,到處是鶯聲燕語,家里的侍女們也花紅柳綠地打扮起來,雖然王府還是過去的王府,但是枇杷再走過時總覺得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很快地,國主又在夫人的勸告下收了兩個美人,而府里躍躍欲試的人更多了,枇杷每每看到婆婆縱容著這些美人與木朵爭寵,都覺得她實在是太糊涂了。

    可是王淳告訴枇杷,“先前我說什么,娘差不多都能聽進(jìn)去,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完全不聽我的勸了,就是十六娘也覺得她現(xiàn)在太固執(zhí)。”

    梅夫人現(xiàn)在見到木朵總是笑瞇瞇的,對于木朵也不為難,特別是在國主面前,甚至還能在一起說說笑笑,但是她就是一門心思想找人分木朵受到的寵愛。枇杷非常不解,“即使木朵被這些人斗倒了,那又有什么用?難道再找來更新的人再斗倒她們,那于婆婆有什么益處?”

    “可是她就是要這樣做,我們有什么辦法?”

    王淳和枇杷白替這一干人擔(dān)心,而梅夫人卻一意孤行,不惜拿出私房錢買入各色美人,再用自己心愛的首飾綢緞將她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到國主面前。她滿懷雄心壯志地忙碌著,就連兒子和兒媳也沒有時間管了,不必說為難枇杷,就是見了他們只是說:“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也不必我多cao心,有什么事情就商量著辦了吧,不必告訴我?!比缓缶驮贈]空理他們了。

    而國主呢,雖然對夫人還是一般地尊重,每到初一十五的日子一定會回正殿,但其實他對夫人早已經(jīng)沒有過去的愛護(hù)了,他給梅夫人留下的只是面子上的尊重客氣而已,至于原先的寵溺寬容則都拿給了木朵。

    王淳也不是沒有勸諫過父親,可是同樣沒有效果,國主對于木朵的癡迷要比大家想到的深得多。剛過四旬的他在短短幾年內(nèi)由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突然成了燕地的國主,手握重權(quán),然后又遇到帶有異域風(fēng)情的美人,偏這美人還特別崇拜他,讓他煥發(fā)了年青時也沒有過的神采,每日與木朵在一起談天說地,寫字作畫,觀星賞月,不亦悅乎。

    只是燕地的公事,國主管得越來越少,反其實他本就不是喜歡這些枯燥事務(wù)的性子,又有能干的兒子,越發(fā)撒了手,只顧自己整日里情意綿綿的。

    木朵雖然有自己的院子,但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國主的外院殿內(nèi)住著,每日與國主朝夕不離。雖然極受寵,但好在她果真嚴(yán)格守著妾室的規(guī)矩不逾禮,從不參與國事,也不胡亂與人往來,得了空至多趁著王淳不在時到枇杷這里說話,因為她現(xiàn)在與王淳正是庶母與兒子的關(guān)系,總要避嫌的。

    枇杷最初總覺得有些別扭,但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慢慢接受,用木朵的話說,“夫人告訴我,妾室不必與夫家排輩份,先前多有姑姪同嫁一人的。更何況你我呢。”

    而且她也完全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的是什么,“夫人曾經(jīng)說過,做妾的不必講究賢良淑德,只要得到男人的寵愛就行了,所以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多陪國主,早日生下兒子,母以子為貴?!?/br>
    枇杷聽她還言必稱夫人,不由得問:“你現(xiàn)在還堅信夫人的話嗎?”

    “我也沒那么笨啊,”木朵笑道:“我也早明白夫人是想我嫁給少主,與將軍爭斗。但是好在我當(dāng)時沒聽懂,反而直接嫁給了國主?,F(xiàn)在想起來,夫人當(dāng)時的目的雖然不同,但她告訴我的話,卻一樣正合我用。”

    又誠心道:“國主雖然年紀(jì)大一些,但也不是很大,我若嫁給外面的人做續(xù)弦,也許也要嫁這樣大年紀(jì)的人呢。他又儒雅又溫和,字寫那樣好看,還會夜觀星相,正是我喜歡的類型,比外面的人好得多,我現(xiàn)在的生活很開心。”

    “可是那些人……”枇杷用手向外指了指,就連梅夫人派給木朵的兩個侍女也都是絕色的美人。而這兩個美人,嬌巧俏麗,五官玲瓏,正是為了顯出木朵相貌中不夠精致的缺點。

    木朵明白,可她現(xiàn)在正與國主如膠似漆,情意綿綿,根本沒有在意,“那些人不過是奴婢出身,能與我一樣嗎?就算國主一時寵幸她們,也算不了什么,我只要生了兒子就要當(dāng)側(cè)夫人的,萬一有朝一日國主登基做了皇帝,我就是貴妃娘娘了!”

    就在枇杷并不相信木朵的夢想會實現(xiàn)時,木朵竟然懷孕了。國主每日喜氣洋洋,還沒等生下孩子,就提前請梅夫人將木朵封了側(cè)夫人,一應(yīng)用度又大大提高了。

    梅夫人也賢良地照辦了,且她在外面前還一直做出歡喜的神色,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笑著的表情實在看起來更像是要哭,就連枇杷都心生了同情,告訴王淳道:“你別總陪著我了,多去和婆婆說說話,開導(dǎo)開導(dǎo)她?!?/br>
    王淳搖頭道:“沒有用,我娘現(xiàn)在就是執(zhí)迷不悟了?!痹掚m這樣說,但他不管多忙,每天都要去正殿坐上一會兒。梅夫人總以為大家看不出,但其實只要有眼睛的人早都發(fā)現(xiàn)了,她現(xiàn)在飛快地老了,丑了,原本嬌艷的容顏變得尖利而刻薄,就連頭發(fā)也白了不少,縱然她時常用藥草染黑,也不免在發(fā)根處露出一些。

    在年青美貌的小妾們對比下,國主對于夫人也越發(fā)敷衍了,借口側(cè)夫人有孕,他根本不回正殿,只是整日陪著側(cè)夫人。

    梅夫人這時竟然誰也不商量,卻以最快的速度在燕地幾個世家大族中選了幾個女子進(jìn)了王府,直接又封了三位側(cè)夫人,為國主建立了真正的后宮。其實王家被推舉為燕地國主之時正值王老大人病逝,武川反叛,梁國大軍壓境之時,大家考慮的只是燕地的安危,至于后宮,根本沒有人提起來。

    現(xiàn)在梅夫人請了幾位飽學(xué)之士和燕地有名望的貴婦幫忙,參照著先前歷朝歷代的情況,引經(jīng)據(jù)典地將國主的后宮完備起來,又草創(chuàng)了一系列的后宮制度。枇杷感覺若不是燕地只有幾個州郡,且王家只是國主,她也許還會弄得更加復(fù)雜和堂皇。

    對于夫人的所為,國主完全理所當(dāng)然地接受了,他似乎很滿意這種彰顯身份提高的儀式,欣欣然地按國主夫人制定的種種規(guī)范臨幸于后院各處。

    這一次梅夫人的措施有效了,木朵很快就失去了她在后院獨一無二的地位,接著就是又有一個側(cè)夫人有孕的喜信傳了出來。

    ☆、第220章 田莊小憩

    枇杷并不知道婆婆是否覺得自己勝利了,只是知道她現(xiàn)在的心情并沒有好轉(zhuǎn)。就是得知婆婆在為國主設(shè)置后宮時,順便為王淳也準(zhǔn)備了兩個妾室的名額,她也生不出氣來。

    因為她看得出梅夫人其實真的只是順便,她不過是在別人的建議下隨意為兒子設(shè)定了一正兩側(cè)夫人的名目,然后就置之腦后,事實上她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插手王淳和自己之間的任何打算,她的能力和精力都顧不上了。

    更何況,王淳一直與自己站在一邊,他根本不會管他還有可以納兩個有名份的側(cè)室這種無聊事,只當(dāng)沒有,又怕自己多心,還好生地哄了半晌,又再三表白,“別忘記了我是只給你一個人看的啊?!?/br>
    枇杷便笑,“我當(dāng)然記得,而且才不肯把你讓給別人,那樣我可要吃大虧了呢。”又覺得婆婆實在太傻,竟然自己給自己找了這么多的麻煩。又同情地道:“我與婆婆一向說不到一處,你還是要勸她早日明白過來,這樣一步步地走下去,恐怕將來想后悔都來不及了?!?/br>
    王淳不意枇杷并沒有恨母親所有的為難、挑撥等種種的不當(dāng),卻還擔(dān)心她,便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呀!看著表面最強硬,其實心腸又最軟了!”

    “又不是對著突厥人,倒不必都那樣強硬,”枇杷卻又說:“我最初其實是有些討厭婆婆的,但現(xiàn)在早就討厭不起來了,倒覺得她可憐?!?/br>
    一個長輩,竟然被晚輩可憐,其實是比讓晚輩討厭還要可悲的吧。但是母親就是一步步地把自己陷入了這樣的境地,更可悲的是她自己還不能清楚地認(rèn)識到。王淳嘆息一聲,什么也不想說。只是告訴十六娘,讓她去多陪陪母親。

    但是誰能想到呢?趁著十六娘不在槐園的空隙間,曲七與王府里的一個侍女私通了,但畢竟他們在王府,十六娘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將兩個人抓了個正著。

    雖然十六娘氣急敗壞,卻也知道不能再去找母親了,于是拖著曲七來了翔鳳閣,“府里現(xiàn)在亂七八糟,父親母親都沒有心思管我,你們是我娘家人,總要為我作主的。”

    王淳和枇杷因?qū)嵲诳床粦T府里的亂事,日常起居早挪到了翔鳳閣,平日里根本不進(jìn)內(nèi)院。

    見他們吵吵嚷嚷地走過來,枇杷一眼看去,就見十六娘氣憤不已,而曲七雖然被揪得歪著頭,不停地“唉呦!唉呦!”地大叫著,但其實卻并不以為然,還不滿地嘀咕道:“你怎么就沒有岳母那樣的賢良呢?”

    十六娘氣得身子都在顫,但卻不知怎么反駁才對,臉紫脹起來,更是下力氣在曲七的耳朵上用力地擰,“你既然嫌我不賢良,我們就和離!”

    曲七滿不在乎地道:“怎么樣都成,只要你松了我的耳朵!”

    上梁不正下梁歪,更何況曲七本就歪的,好不容易才扭正一點又歪了回去,正想著,曲七卻見枇杷正盯住他看,臉驀然紅了,閉上嘴又低下了頭,似乎還是有些廉恥心的。枇杷正要說話,王淳卻扶了她的手道:“這樣的事你不宜聽的,還是回去歇著吧?!?/br>
    王淳以當(dāng)年周文王之母太任在孕玉文王之時,目不視惡色,耳不聞yin聲,口不出傲言,在枇杷有孕之后,異常重視養(yǎng)胎,從不教她心情不順。

    枇杷雖然不大相信,但也果然改了不少習(xí)慣,雖然依舊每日習(xí)武、在翔鳳閣處理事務(wù),卻于閑暇時間多讀書,聽雅樂,又時常由王淳陪著到景致好的地方看山看水看樹看花。現(xiàn)在自不喜聽曲七與十六娘兩人的亂事,便轉(zhuǎn)身到了后面,剛坐了下來,正對著墻上新掛的一幅山水圖,心中驀然一動,提筆寫了一首《春江花月夜》。

    枇杷的字一直算不得頂好,她又沒有太多時間練習(xí),但卻有獨特的風(fēng)骨,一首詩寫了下去,放下筆,正怡然自得,王淳笑著走了進(jìn)來,見了那字,便笑道:“我們家的枇杷總是與別人不同,竟將張若虛的這首《春江花月夜》寫得不帶一絲愁悵?!?/br>
    張若虛的這首《春江花月夜》寫得極美,但其實卻透著淡淡的憂傷,很多人在作畫題字時都特別

    將這種愁緒加強了,可是枇杷的這篇字卻活潑動人,“我看了畫,突然想到我們那天到江邊玩的情形寫下了這首詩?!?/br>
    “只要你能不受他們的影響就好。”王淳習(xí)慣性地將手落在了她突起的腹部,因為有孕,枇杷臉龐的線條比過去要柔和一些,神情非常寧靜,無端地就生出了一種溫馨之感,便輕撫著她道:“這時節(jié)莊子里的景色最美,我們過去住些日子,可好?”

    枇杷知他怕自己心情不好才要帶自己出去散心,但想到其實這些日子真正為難的還是王淳,也想要他放松一番,便笑著點頭,還道:“這一次我一定要騎馬。”

    王淳為難了半天,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但是不許放馬疾馳,我親自給牽馬?!?/br>
    枇杷不依,“有人牽著馬,我騎著還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給你牽馬,你騎在上面不是也很特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