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此刻在面前，一定是睜著漆黑的眼睛看著她。

    然后她會拍拍他的臉，嘲諷他兩句，再調(diào)戲一下。

    倪簡這么想著，一個人對著手機笑得哈哈的。

    另一邊，陸繁半晌沒收到回音，心不安，又發(fā)了一條：說話。

    倪簡沒回。

    她幾乎想象得到他皺著眉摁手機的樣子。

    陸繁本來是坐在臺階上的，現(xiàn)在站了起來，莫名有些焦躁，又一次輸入文字：你zai——

    “在”字還沒跳出來，手機突然震動。

    有電話打進來。

    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是倪簡。

    陸繁心猛地一跳，隨即接通電話。

    倪簡的聲音隔著電話傳進耳。

    “陸繁。”

    陸繁怔了怔。

    這是他第一次在電話里聽到她的聲音，和面對面講話有一點不同。

    他下意識地張嘴喊她的名字，喊完才反應過來。她聽不見。

    她聽不見，但她給他打了電話。

    “陸繁?！蹦吆営趾耙槐?，然后她在那頭笑了一聲，說，“你聽見我聲音了吧。”

    陸繁心定了，也笑：“嗯。”

    那頭，倪簡已經(jīng)自顧自地說話了。

    “我知道你在聽，我的手沒什么，你不要記著這個。你要是方便，我經(jīng)常講電話給你聽?！?/br>
    我經(jīng)常講電話給你聽。

    陸繁垂在身側的右手慢慢握起來。

    如果一個聽不見聲音的人愿意給你打電話，如果她愿意在始終寂靜的世界里對著冰冷沉默的話筒講話……

    陸繁閉上眼，靠到墻上。

    聽筒里，倪簡平淡的聲音像天籟。

    她在說：“如果你不方便，就掛掉電話，這樣我會知道?！?/br>
    陸繁抿緊了唇。

    如果她在面前，他會去抱她。

    他一定會忍不住去抱她。

    倪簡又說了一些自己的事，然后說：“我說完了，掛了，你早點休息?！?/br>
    “嗯?！钡饶穷^響起了短促的嘟嘟聲，他才將手機從耳邊拿開。

    他的目光從樓道狹小的窗戶望出去，黑夜無邊。

    她在千里之外。

    默默站了一會，陸繁摸出煙盒，坐在樓梯上抽了一根煙。

    他想起那天在醫(yī)院。

    他請她再給兩年。

    她說給他一輩子。

    他吐了口煙，兀自笑了笑。

    片刻后，想起什么，掏出手機劃到相機。

    往前翻了翻，只有三張照片，兩張風景，一張人物。

    他的手定在那張人物照上——

    山峰青翠，她坐在崖邊，烏黑的發(fā)絲很耀眼。

    陸繁看了很久。

    最后，將手機拿近，唇在屏幕上貼了一會。

    第46章

    很重視這次去上海的行程，在出發(fā)前一天早早趕過來，陪了倪簡一整天，交代她帶哪些衣服，媒體見面會那天弄什么樣的發(fā)型等等。

    倪簡沒想過服裝、發(fā)型的事，拖箱里的裝備和平常出門差不多。

    打開一看，一股腦全倒了出來，他親自到衣柜里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