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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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無趣的家伙! 肖祈撐著下巴,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月云生,如果他的目光是火,對面那個人估計已經(jīng)被他烤熟了。若是能煎皮拆骨吃到肚子里,估計自己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鬧心了。 “天啊,那頭狼王突圍了!” 洞外傳來人的驚呼聲,隨后他們便聽見帶隊的男人暴跳如雷般的怒吼,“給我追!” “千萬別傷著它的皮,那可是柯爾丹王子要的白狼王!”另外一個略帶女氣的聲音連忙喊道:“要是傷到了,那可就不值錢了!” 幾聲尖銳的狼叫后,人聲又漸漸遠(yuǎn)去,似乎是追那頭被幾只頭狼掩護(hù)著逃命的狼王去了。 月云生忽然睜開眼,起身便朝洞口走去。 “云生!” 肖祈見了立刻跟上他的步子。 當(dāng)兩人透過被劈開的枝蔓看清那景象后,不由齊齊倒吸了一口氣。 死去的狼和狗幾乎滿地都是,而那些斷肢殘骸更是觸目驚心,讓人分不清是哪里來的鮮血,幾乎染紅了原本焦褐色的土地,連空氣里都彌漫著重重的血腥之氣,讓人惡心的想嘔出來。 這一幕太殘忍,也太過慘烈。 馬嘯與重傷瀕臨死去狼的悲鳴,那樣的悲慘壯烈,幾乎令人呼吸不過來。月云生立刻想起,前世最后的那一幕。 那被無數(shù)刀槍與弓箭穿透的身體,刻骨的疼痛與當(dāng)時的疲憊絕望似乎在一瞬間齊齊襲來,蔓遍四肢,讓他硬生生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肖祈本想和月云生說再等一會兒,等那些人都走遠(yuǎn)后,他們再上路。可他剛轉(zhuǎn)頭,就發(fā)現(xiàn)月云生的異樣,頓時憂心萬分。月云生此刻那瞬間失色的唇,失焦的眼睛都讓他不由自主的擔(dān)心。 “云生……” 失神地看了肖祈一眼,月云生那漆黑的瞳孔里除了一閃而過的驚痛,便是無窮無盡的茫然。 那空洞無神的模樣讓肖祈頓時揪心不已,他再也忍不住,忽然伸手緊緊抱住那人,在他耳邊輕聲問道:“云生,你還好嗎?” 月云生整個身子都僵硬得不得了,毫無意識一般。那有點茫然無措的樣子讓肖祈心里害怕極了,雖在一起不久,但肖祈何曾見過他如此失態(tài)。當(dāng)下,他連忙握住月云生冰冷得、幾乎覺察不到溫度的手,一遍遍喚著眼前那人的名字:“云生,云生,云生……” 可是,月云生似乎被魘著了,根本毫無反應(yīng)。 肖祈連忙松開他,雙手捧著他的臉,強(qiáng)迫月云生看著自己:“云生,你聽得見嗎?我是肖祈,你別嚇我,和我說句話好嗎?” 眼珠子極慢的轉(zhuǎn)了個圈兒,月云生失神地看著眼前那個焦急萬分的人。 “云生,我是肖祈啊。你能聽到我講話嗎?求你應(yīng)我一下好嗎?” 月云生似乎愣了愣,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肖祈……” “對對對對,是我。”肖祈連忙用力地點頭。 “我這是……”月云生似乎才回過神,有點詫異地看著一臉焦急的肖祈。 “云生,真是太好了……”肖祈提得老高的心猛地放下,狂喜萬分地?fù)碜∷?,緊緊地把他抱?。骸疤昧?,你剛剛都快把我嚇?biāo)懒??!?/br> 第34章 【零九】 受傷狼王,奔赴應(yīng)天 月云生緘默了片刻,本想伸手推開他,但看見他那欣喜的樣子,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后,還是慢慢垂下了手,放任他就這樣擁著自己。然后,低聲在他耳邊寬慰道:“我沒事,適才若嚇到你……” “那就好,你沒事就好。”肖祈知道自己已經(jīng)越禮多次,有很多事情也不能cao之過急,否則怕是會惹惱月云生。因而,他很快便松開摟著他的手,隨后像是想到什么,沖他壞壞地一笑,挪揄道:“云生,你可是被那場景嚇到了?不過是圍獵,許是這次規(guī)模比較大,沒想到堂堂齋月樓主,號稱天下第一高手,手下冤魂無數(shù)的月云生,竟也會被那圍獵鎮(zhèn)住……” 月云生頓了頓,睨了他一眼,反問:“難道不行么?” 察覺那人說話的時候,眼睛里帶了點惱色,肖祈連忙說道,“當(dāng)然可以,必須可以,誰說不行我和他急?!闭f著,他還故意做出一副氣憤的樣子。 月云生瞧見他那夸張的表情,禁不住輕笑了一聲。他抬眼往外頭看了一圈兒,伸手拍了拍肖祈的肩膀:“少耍寶了,走吧。” 因為兩人怕馬蹄聲太大,引來剛剛離開人的注意,只能牽了馬一起往外頭走,經(jīng)過那遍地殘骸的圍獵現(xiàn)場時,他們都不由同時加快了腳步。即便只是簡單地踩在泥土上,僅僅只是聞到空氣里頭那陣血腥味,都顯得異常的觸目驚心。 “云生……”肖祈看著月云生略顯蒼白的唇色,不由有些憂心,“你還撐得住么?” “我無礙?!痹略粕^沖他微微一笑,“不過是有些不舒服,過了此處便好?!?/br> 肖祈瞅著他欲言又止,大概連月云生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那笑著的樣子,看起來比哭泣還要悲傷,簡直是糟糕極了。 肖祈看著他的側(cè)影,心中的疑問頓時如泉涌般溢出。 顯然,月云生并非害怕圍獵這件事,而是因為這個血腥的場景而聯(lián)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向來寵辱不驚、臨危不亂的月云生,到底是什么事情才會讓他這么絕望?又是什么事情才能夠讓他這么茫然失措? 他的過去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遭受過什么,又是為何明明心事重重卻又總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肖祈忽然覺得自己對眼前這個人知之甚少。而面對他的過去,這樣近乎一無所知的自己,真的太令人無奈又痛苦。 有好多次,肖祈都想上前攔住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攤開來說清楚。 可是,他又很怕,怕這樣會讓他躲得更遠(yuǎn)。肖祈難以察覺地微微嘆了口氣,為今之計,只能等,也只有等。等他有一天足夠信任自己,等他愿意向他打開心扉,主動開口告訴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而在那之前,自己要做的,便是要有足夠的耐心,給予他足夠的安全感。 真是難吶,肖祈在心中暗嘆連連,眼睛的余光掃過那人秀美俊逸的側(cè)顏,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可除了這樣,自己也別無他法了。 因為,他終于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因為對月云生的好奇,而投入了太多的關(guān)注。就這樣,竟在不知不覺中,目光再也難以離開他,會變得小心翼翼,會變得很在乎,變得那般想要他,不僅僅是他的人,還有……他的心。 還真是…… “阿祈?!?/br> 月云生忽然開口,打斷了肖祈的思緒。 “怎么了?”肖祈收起心中的諸多想法,牽著馬上前兩步,走到他身邊:“可是發(fā)生什么事情?” 月云生偏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他們的右前方,“你看那兒……” 肖祈定睛一看,隨即不由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那灌木叢里頭赫然藏著一只純白的狼,此刻正在苦痛萬分的輕聲悲鳴著! “那不是白狼王???”肖祈輕呼,立刻朝四周望了一圈兒,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可適才那群人不是去追了嗎?怎么會在這里?!?/br> “以前我曾聽老人說過,狼是有大智慧的物種,許是剛剛使了什么計謀逃走了?!痹略粕f著,便松開馬的韁繩,徑直朝那頭白狼王走去。 可他才接近,就看見白狼王警惕地從草叢里起來,沖他低吼了一聲。 “云生,當(dāng)心!”肖祈不由驚呼,手按在赤霄上,生怕月云生有什么閃失。 “沒事,它似乎受了重傷,估計已經(jīng)走不動了?!痹略粕⒅桌峭蹩戳撕靡粫?,回頭朝肖祈笑了笑:“不然,它也不會在這里不逃走?!?/br> 狼雖一直努力假裝無礙,但那顫抖著的身軀還是隱隱透露出,它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 月云生又邁了一步,白狼王竟迅速轉(zhuǎn)身想逃,可是才奔出不遠(yuǎn)便忽然栽倒在地,腿腳徒勞地動了動,便橫在地上動彈不得??匆娫略粕桨l(fā)接近自己,它竟用盡所有的力氣朝旁邊的一塊大石頭撞去。 “不好!云生,它要自盡!”肖祈見了,失聲喊道。 眼中閃過一抹驚痛,電光火石間,月云生迅速在地上找到一顆不大石子,抬腳便朝白狼王踢去。就在它要撞上石頭的那一瞬,整只狼被石子硬生生擊飛出去。 白狼王只來得及痛鳴一聲,便暈厥在地上。 月云生快步走過去,仔細(xì)檢查了一下白狼王的傷勢,“它只是腿腳受了傷,那些人想要它的皮毛,沒傷到要害。”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些止血的藥粉,小心翼翼地撒在它的傷口上,又撕下自己衣服,幫它簡單包扎了一下傷口。 “云生,帶著它上路吧。”肖祈站在后面,一直靜靜地看著月云生,忽然開口說道。 月云生包扎的動作頓了一下,不過片刻的猶豫,隨后便輕聲道:“時間不早,我看那些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我們還是快些趕去應(yīng)天吧?!痹拕傉f完,恰好他也處理完白狼王的傷口,在旁邊拿過許多枯草,仔細(xì)地蓋在它的身上,直到確認(rèn)偽裝很好,看不見狼了,他才轉(zhuǎn)身,飛身上馬,御馬前行,再不回頭看。 肖祈看著他頎長的背影,沉默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伸手把狼從草里抱出來,放在馬背的包袱里,然后也上了馬。 “肖祈!”月云生見狀不由一驚,“你這是干什么?” “我不想你后悔。”肖祈沖他微微一笑,“走吧,我們離應(yīng)天不遠(yuǎn)了,帶上它也不礙事?!?/br> “可是,它不會愿意……” “沒有可是,我看得出你的遲疑與擔(dān)心。既然喜歡,便去做。沒有試過,又怎么知道不行呢?”肖祈一揮馬鞭,馬兒便揚(yáng)蹄奔跑起來,很快便了趕上去,與月云生并肩疾馳:“若到時候真的沒有辦法讓它留下,等它傷勢好全,再放手也來得及。若留在那兒,估計那伙人不會輕易放過它?!?/br> 月云生聞言,欲言又止,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后陷入沉默,只是緊緊拽著手中的韁繩,與肖祈一起御馬朝應(yīng)天飛奔而去。 第35章 【一零】 抵達(dá)應(yīng)天,齋月樓眾 北戎國,都城應(yīng)天。 肖祈和月云生兩人駕馬一路風(fēng)塵仆仆而來,終于趕在天黑之前,抵達(dá)應(yīng)天。相比起外頭的兵荒馬亂、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局,北戎的都城應(yīng)天,市集繁華,放眼望去店鋪林立,行人如織,絲毫不亞于百越的帝都長安。 翻身下馬后,月云生和肖祈讓馬夫把馬領(lǐng)去馬房。在月云生的帶領(lǐng)下,兩人進(jìn)了一家名為望江樓的客棧,一進(jìn)去便有小廝模樣的人,領(lǐng)著肖祈他們一起徑直上了三樓,進(jìn)了最靠近應(yīng)天城里湘妃江的天字一號廂房。 “屬下參見樓主,九公子?!?/br> 才推開門,肖祈便看見偌大的廂房里早有兩個人候著,看見他們進(jìn)來,便齊齊抱拳說道。因為肖祈身份特殊,此刻又身處敵國,為了避免牽扯進(jìn)過多的是非,月云生只是簡單地和齋月樓眾人說他在家中排行第九,人稱九公子,此番來北戎是與他有要緊的事情要辦。 “九公子,這兩位是齋月樓的左、右領(lǐng)主?!痹略粕揲L的手指先是指向那個魁梧大漢,“右領(lǐng)主蒼駒。” 蒼駒聽罷走過去,豪氣大笑道,“九公子啊,老子總算是見到你了。最近老是聽樓主在信里提起你,都快把老子給好奇死了!哎,我聽樓主說,你可是千杯不醉?。 闭f著,他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肖祈的肩膀,“樓主的朋友便是老子的朋友,今晚我們可得好好喝一輪,不醉不歸??!” “咳咳?!焙翢o準(zhǔn)備的肖祈被他一拍竟差點岔氣了,沒想到這蒼駒手勁竟然那么大,要不是他底子好,估計都得被他拍出內(nèi)傷了。肖祈緩了緩,略帶驚訝地看了月云生一眼,沒想到他竟和自己的部下提過自己那么多次,心里頭忽然有點好奇,也不知道他說過自己些什么。爾后,他才轉(zhuǎn)頭,看著那一身虎皮布衣的大漢,笑著拱了拱手:“先謝過右領(lǐng)主的美意,可惜九某今夜有要緊之事需要處理,等事情解決后,必定與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喝個痛快!” “好好好,不急啊,那酒肯定跑不掉,把事情做完,老子等你來喝?!鄙n駒毫不在意,又伸手拍了肖祈兩下:“老子過兩天就去邱老翁那里,把新釀的那些酒給弄回來!” 這次提前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肖祈,總算沒給他拍得差點背過氣去。 “蒼駒?!绷硗庖粋€高高瘦瘦的白衣男子淡淡開口:“樓主與九公子此番前來北戎,乃是有要事在身,你休得胡鬧?!?/br> 蒼駒聽罷,瞪著一雙虎目,看著自己旁邊那位俊雅的白衣男子,忍不住開始喋喋不休道:“梓炎,老子都跟你這個娘娘腔說了多少遍,說話能不能別老是這么文縐縐的?酸得老子牙疼,怎么都跟老子混了那么久還是改不過來?老子當(dāng)然知道樓主他們有事,這不是先客氣一番,然后等九公子忙完再喝嘛,你嚷嚷個什么屁??!” 被喚作梓炎的男子折扇一開,擋住蒼駒飛濺的唾沫星子,鳳目微瞇,看著肖祈,紅唇微啟開口道:“讓九公子見笑了,鄙人梓炎,齋月樓左領(lǐng)主?!彼穆曇艏?xì)膩清冷,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 “人稱百事通的左領(lǐng)主,幸會?!毙て頉_他笑了笑,“這幾日有勞你和右領(lǐng)主費(fèi)心了?!?/br> “九公子客氣了,都是舉手之勞。” “樓主你可總算回來了,你這一走就一個多月,弄得老子每天對著姑蘇慕容和娘娘腔他們,都快要愁死老子了。樓主,你都不知道,他們竟然還逼老子練字,這不玩兒人嗎?”蒼駒伸手抹了把額際的汗,似乎正準(zhǔn)備伸手拍一下梓炎,向月云生控訴他被折磨的悲慘過去。 可是,梓炎見蒼駒稍有動作,便不由得皺眉,手中扇子‘啪’地一合便頂住蒼駒的手臂,把原本緊挨的兩人硬生生隔開了,蒼駒沒料到梓炎的舉動,竟‘砰’地一聲撞到了旁邊的墻壁上,沒等月云生他們說話,蒼駒就炸毛了:“死娘娘腔,你這破潔癖就不能改改嗎?一個大男人居然跟個娘們一樣?!闭f著上上下下掃了一眼璧人一般的梓炎,“所以,老子就說你是個娘娘腔,還真沒錯?!?/br> 梓炎淡淡地掃了蒼駒一眼,“張嘴。” 蒼駒不明所以,可嘴巴卻比思維反應(yīng)的快,條件反射般張開了嘴巴。 梓炎把自己的扇子打橫塞進(jìn)蒼駒的嘴巴里,然后一甩袖子走到月云生身邊。 蒼駒瞪著眼睛愣在原地,咬著扇子,聽見旁邊傳來肖祈強(qiáng)忍的笑聲和月云生眼中淡淡的笑意,半晌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憤憤地從嘴巴里把扇子拿下來,看著月云生身邊的梓炎,忍不住吼道:“死娘娘腔,你這是干什么!” 梓炎無視了那頭忿忿不平的蒼駒,低聲向月云生稟告:“樓主,你讓我查的事情,已經(jīng)有消息了?!?/br> 肖祈和月云生聽了,笑意散去,頓時神色間嚴(yán)肅不少。一旁的蒼駒見了,也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巴,站在那兒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