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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刺局(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9節(jié)

第9節(jié)

    而眼下齊君元倒是真有機會體現(xiàn)出些價值來,那就是帶上啞巴和兩個雛蜂繼續(xù)前往呼壺里。雖然啞巴收到指令是跟著過芒行動,而齊君元他們卻沒有收到從秀集灣帶走什么人的指令,完全可以拒絕啞巴同行。但是齊君元心中清楚,就算他們不帶上啞巴也沒用。啞巴有一只魔怪般的狗,到哪兒他都能追上。幸好憑經(jīng)驗可以看出啞巴是個很實誠的人,所以帶上他雖然會讓自己這幾個人變得顯眼,但還不算是最差的人選。

    之后這一路,秦笙笙和啞巴接觸很多,這讓王炎霸很是有些醋意。秦笙笙這女孩果然是別有靈性,不但是將啞巴的一些事情了解清楚,而且還學會了不少啞巴的手語,基本可以作為啞巴和大家交流的翻譯。

    啞巴牛金剛雖然弓射技藝出神入化,但他只是一位到離恨谷時間不不算久的谷生。他家里世代是獵戶,父兄都有殺虎擒豹的本事。而他自己也是天生神力,從小就擅長翻山越嶺、泅水上樹。但奇怪的是他天性仁厚慈悲,喜愛動物,不愿殺害弱小生靈。而最為奇特的是他竟然能領會動物的鳴叫和動作所代表的意思。有一回一個過路的算命先生給他卜算了下,說他本是天殺星下凡,只是下凡前聽了觀音菩薩的一段勸善經(jīng)未能全忘,所以心性慈悲。不過天數(shù)終究難違,經(jīng)過一場殺劫之后,他天殺星的本性便會畢露無遺。

    一天,當?shù)匾粦魫喊载斨鞯膬鹤舆M山狩獵,放出的獵鷹要抓牛金剛養(yǎng)的兔子和小雞。于是他用自制的彈弓驅趕獵鷹,結果誤將惡霸兒子的左眼打瞎。那惡霸的兒子帶人闖進他家,當著他家人的面將他的舌頭割掉,然后還要挖出他的雙眼。他父母和哥哥、jiejie掙扎開束縛,與惡霸的兒子拼命,結果全家都被殺死。而他則趁亂逃出,流落到離恨谷附近,被功勁屬的執(zhí)掌收留。

    最初,他是做谷客,由于天生神力,天性之中便繼承了獵戶的潛質。兩年后便獨自下山報仇,親手以強弓快弩連殺那惡霸家二十三條人命。然后再回離恨谷,拜求收他當谷生。因為此時他已經(jīng)無處可去,已經(jīng)將離恨谷當成自己的家。

    離恨谷收他做了谷生,但是在他技藝大成之后還是讓他出山。因為功勁屬的執(zhí)掌覺得他的殺性太強,每次刺活無不以多殺狠殺為快。而作為一個登峰造極的刺客必須要磨掉這樣的殺性,殺與不殺都能促成刺局成功才是上技。而磨掉殺性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回到平常的市井之中,與平常人多打交道。讓那些不能殺、不該殺的人用誤會、歧視、欺辱來慢慢地磨練他、鍛造他。

    而齊君元卻是知道另一番內情的。離恨谷中留下的谷生必須身體齊全,沒有一點缺陷的。就像他一樣,往人群中一站沒有一點特別之處,根本無法讓別人憑某個特征記住外表長相。另外,像啞巴這樣的刺客,在進行多人配合的刺局時,交流上也會有很大的問題。所以讓他出離恨谷磨殺性的說法應該只是個托詞,只是為了讓他遠離離恨谷而已。因為只要啞巴在刺活中遇到像神眼那樣的六扇門高手,或者其他刺行門派中比神眼更厲害的高手,很有可能就會循著他的蹤跡找到離恨谷。

    離恨谷最初成立時就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個缺了手指的刺客被刺行中的其他門派跟蹤,發(fā)現(xiàn)了離恨谷。然后遣門下弟子裝作懷仇之人在那里尋死上吊。被救后混入谷中,偷走離恨谷十幾種絕技。所以現(xiàn)在的離恨谷已不是最初時的離恨谷了,那件事情發(fā)生后就立刻進行了遠距離的搬遷。而且現(xiàn)在懷仇之人就算到了那范圍以內,谷中在沒有確實了解到來路和來此的真實原因前,是不會有人出現(xiàn)接納的。而且一定是要在懷仇之人昏厥之后才會有人將其接入,不會讓他們知道出入口在何處。至于谷客以及身體有殘疾等特點的谷生,就算被接納之后,每次出入離恨谷都是要蒙著眼睛由人引導。

    不過與啞巴同行,相比那兩個雛兒齊君元算還是比較滿意的。因為他不會像秦笙笙那樣聒噪,惹得人心煩神亂。另外,怪狗窮唐和啞巴出神入化的弓弩、彈子技藝,在組合式的刺局中用處極大??梢赃h距離攻殺目標,也可以作為伏波的蜂兒,躲在暗處接應,阻擋追兵。

    顧子敬是在試行加稅之后的第十天才向元宗上的奏章,與奏章一起遞上去的還有一本賬本,是這十天里所收糧稅、鹽稅,以及其他零星貨物的稅金明細,并且將十天總數(shù)與以往的十天做了個對比。其實這兩個總數(shù)是存在一定水分的,因為瀖洲連續(xù)封關了好幾天,積聚了大量過境船只和車輛。所以就算不加稅也會比平時多出許多稅金,更何況現(xiàn)在平白又加上了百分之三十的稅率。

    元宗李璟見到這份賬目非常高興,而馮延巳也恰到好處地在此刻將嚴士芳和萬雪鶴的折子給遞了上去。

    嚴士芳和萬雪鶴的折子是顧子敬授意寫的,基本內容都交代得很仔細。不過開頭所述的部分都是他們兩個自己的意思,這部分內容無非是盛贊顧子敬為國鞠躬盡瘁、不懼威脅一類的皮麻牙磣之譽。后面一部分則都是說的提稅的好處,以及對周邊國家和本國不存在弊端,遭受影響最大的最終是蜀國、北漢這些不相關的國家。這折子在呈給元宗之前,馮延看過并補充了大段內容,這部分內容主要還是說的目前經(jīng)濟對南唐的重要性。

    不過從總體上看,馮延巳所說并非沒有道理。當時南唐西北有大周,西有楚地,南有南漢,東南有吳越。而這幾年滅閩伐楚都不算圓滿,未獲取期望的利益,反使得國庫虛空、軍力大減。

    現(xiàn)有局勢是楚地與南唐為仇,時刻都可能有軍事上的沖突。目前暫時平靜只是因為周行逢已經(jīng)控制了整個楚地,卻因這些年楚地動亂,國力、軍力大衰,不敢自立為王。于是甘愿附屬大周,受封武清軍節(jié)度使。但是一旦他緩過勁來,或者得到意外財力的支撐,那么很有可能馬上對南唐下手。因為唐楚界疆綿延太長,且大都是平原地界,便于用兵。而且以雪國仇為名攻打南唐不但可以得到民眾的支撐,同時也能提高周行逢的威信。

    東南吳越是絕對臣服于大周的,這是聰明之舉。一則大周兵強馬壯、國力強盛,再則在地形分布上兩國是將南唐夾在中間,一有爭端便遙相呼應夾擊南唐。而事實上南唐近幾年與大周、吳越之間的一些零星沖突就是吃的這個虧,次次腹背受敵難以招架。

    南漢雖然與南唐并無沖突,但也不交好。但由于南唐滅閩伐楚,讓南漢對南唐也懷有了一種戒心。

    馮延巳的策略應該是不錯的,他想先從經(jīng)濟的角度上提高南唐在各國中的地位。這樣就可以拉攏南漢,分離吳越與大周的關系。因為這兩國都是臨海無路,糧米、魚rou雖豐,但礦產(chǎn)卻少,特別是銅鐵。而銅鐵的購運都是要經(jīng)過南唐境內的,南唐先將稅率提高,增加兩國在這方面的支出。然后在合適時將運往這兩國的有關物資稅率再降低,便會贏得兩國的信任和依賴,這相當于是一個無本起利的生意。

    李璟本身就是個缺少主張的人,在眼前的利益和遠景的利好面前更是喪失了該有的判斷力。他立刻下詔書,讓戶部對過境及出境物資整體提稅。戶部擬文發(fā)全國各進出關隘,按提高后的稅率征收貨物的出境和過境稅金。

    韓熙載那天正好因要務缺朝,回到戶部看到擬文后才知道元宗的決定。他立刻趕往皇宮,求見元宗,陳述利害。但此時的元宗怎么可能聽得進韓熙載的話,再怎么說顧子敬都已經(jīng)將大把的銀子堆在他面前了。而韓熙載只能用一大堆天南地北、古今未來的虛空理由要他不要這銀子,這樣的傻事他怎么可能愿意去做?

    應行止

    不過韓熙載所說多種理由中有一個還是讓李璟這傻子感到些威懾和懼意?,F(xiàn)在的天下大勢雖然是各國割據(jù),大周卻始終為正脈宗主。南唐提稅,受影響的大周雖然可以同樣通過提稅彌補損失,但這樣會讓他失信于鄰國和下轄地域,所以估計周世宗不會輕易用此策略。另外,如果幾個鄰國都將各種損失轉嫁給蜀國,那么蜀國為減少自己的損失,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趁周世宗伐北而出兵攻大周。因為蜀國北邊有秦、鳳、成、階四州作為自己立足運兵的基礎,由此途徑可直接侵及大周關中腹地。而攻周的最大利益點是可以獲得大量牲口馬匹、飼養(yǎng)牧場,另外,還有銅石、鐵石、火炭等物資。如若心存一統(tǒng)天下之志,那么這些東西肯定是多多益善。類似的戰(zhàn)爭在三國和前蜀都發(fā)生過,雖然起因并非是因為稅收,但所圖謀的利益及下一步的目的卻是一樣的。而大周的北方有遼國和北漢虎視眈眈,如果與西蜀發(fā)生拉鋸式的戰(zhàn)爭勢必會對它極為不利。所以大周為了避免出現(xiàn)那樣一種不利狀況,他們最正確的策略是搶在蜀國出兵之前聯(lián)合吳越攻打南唐。這樣一個戰(zhàn)局形勢對他有利,兩邊夾攻可讓南唐應接不暇。軍隊也師出有名,他完全可以冠冕堂皇地說是為了其他國家減少經(jīng)濟負擔,為天下黎民能過上寬裕的日子,才出兵迫使南唐將提高的稅率降下來。那樣的話,西蜀不但不會趁機攻周,反會感激大周。

    為了這個理由,元宗急招宰相馮延巳進宮,向他詢問對可能出現(xiàn)此局面的看法。

    馮延巳進了宮里,除了元宗和韓熙載外,太子李弘冀和齊王李景遂也在這里。

    這是兩個和南唐絕對息息相關的人,因為他們都有可能繼任南唐皇位。元宗雖然立了李弘冀為太子,卻又很奇怪地詔告天下,將自己的弟弟李景遂定為皇位繼承人。所以現(xiàn)在遇到有關南唐興衰的大事,這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是要參與其中的。

    但李弘冀和李景遂的立場從來就不曾一致過,這次也一樣,不過很慶幸的是沒有完全對立。李景遂的性格像他哥哥元宗,同樣的沒主見。既然元宗已經(jīng)決定提稅,他肯定是一百個贊成。而李弘冀平時雖然是個性格豪邁,勇于大刀闊斧改變現(xiàn)狀之人,但這次不知為何非常保守,對提稅決策含糊其辭、不置可否。

    聽了元宗的擔憂,馮延巳卻很不以為然。他的理由倒也說得通,因為現(xiàn)在大周周世宗柴榮正御駕親征遼國,戰(zhàn)事勝負未分,不可能再調兵攻南唐。另外,大周連年征戰(zhàn),國力也大虧。就算與遼國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立刻停止,他也需要三四年才能修整過來,重新達到可以征伐南唐的實力。但如果能利用這一個時間段,南唐提高稅率增強國庫實力,再將其中部分用以增加軍力和糧草儲備,那么即便大周在三四年間養(yǎng)息過來,而南唐的實力也已經(jīng)提高了一個層次,到時候大周未必有把握和南唐動兵。

    聽了馮延巳的話,韓熙載一陣急怒:“馮大人,你這樣說是會誤我皇基業(yè)的。大周的真實國力我們并不摸底,但作為宗主之國必定十分強盛。雖然他們現(xiàn)在耗費巨資巨力攻北漢、征大遼,但一旦此戰(zhàn)完勝,真的奪回幽云十六州,所獲的戰(zhàn)利和戰(zhàn)敗國的供奉差不多就能將此次征戰(zhàn)的消耗全部補充回來。另外,從蜀國方面而言,當發(fā)覺他們才是利益最終的受損者時,肯定會先行支會鄰國,讓大周、楚地、南平、吳越對我國施加壓力,要求調整合理稅率。如果大周如他所愿的話,蜀國出兵攻周是必然的。只有這樣,他們才可以占住東一段的水道、旱道,從吳越和外海商船上直接購買絲綢、香料等物資。”

    太子李弘冀在旁邊聽了韓熙載的話后沒有作聲,卻是搖了搖頭,顯示對這種說法不予贊同。因為在場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了解蜀國和蜀王孟昶。他早在幾年之前就與蜀王孟昶暗地里交好,并訂下互助盟約。

    “韓大人真的多慮了,如果真的出現(xiàn)大周等國向我們施加壓力,那我們順水推舟給他個面子將稅率再降下來不就行了嗎?”馮延巳這是市井無賴的處事法,但一旁的李景遂卻是連聲說對。

    “問題是蜀國攻大周必須調兵從蜀國腹地出西川道走子午谷,這樣未曾開戰(zhàn),便已經(jīng)有種種明顯跡象讓大周獲悉。而大周與我國已有多次爭端,他們在淮南一線的重兵一直未撤。此處地形開闊無險可據(jù),所以真要動兵攻打我們的話,之前是看不出絲毫跡象的。而當戰(zhàn)爭成為他們施加壓力的手段時,那我們的損失就遠遠不是多收的這點稅收可以彌補的。”韓熙載的擔心是對的,如今的世道人心不古,得勢得利者沒一個謙謙君子,而全是些不吭一聲就動刀殺人的悍匪。

    李弘冀這次是在頻頻點頭,從他目光中流露出的狠辣之情,真就像一個不吭一聲就動刀殺人的悍匪。

    “我說過了,如果他們國庫空虛、支出艱難,軍隊糧餉不繼,那又怎敢輕易對我們動手?”

    “我也說過了,戰(zhàn)爭的完勝方不但不會有損耗,反會有賺取。而且我們還要考慮到大周會不會有意外財源和支持?!?/br>
    “意外的財源倒是有一個,但誰能得到卻不一定。如果這意外財源落在我國手中,韓大人覺得我們還用怕大周嗎?”馮延巳面帶一種得意的表情。

    韓熙載不由一愣,然后表情有些閃爍地說道:“看來馮大人是有大晌午入夢鄉(xiāng)的習慣。要真有這筆財富,我國又何必提高稅率。”

    旁邊的元宗、李景遂卻是一下被馮延巳的話吸引住,伸長脖子、瞪著眼珠,一副狗熊求食般的神態(tài)。而李弘冀卻是表情復雜地與韓熙載對視一下,看不出他對提到的財富是什么態(tài)度。

    “提稅是占住先機,意外之財是后續(xù)支撐。只有這兩步都走好了。我大唐才可千秋萬代,在諸強環(huán)伺之下立于不敗。甚至積攢國力到相當程度后,可尋合適時機將天下一元俱統(tǒng)?!?/br>
    “馮大人,你不要扯東扯西了。快說那財富在何處,如何能得到?!崩罹八煊行┲绷恕?/br>
    馮延巳回道:“此寶藏所藏之處韓大人恐怕比我知道得更加清楚?!?/br>
    韓熙載又是一愣,心說馮延巳是如何知道有人已經(jīng)向自己通報了這個消息的?難道自己身邊有馮某的暗釘?

    “馮大人,我是聽到類似事情的風傳,但這種道聽途說豈可當真?!表n熙載倒是說的真話,他不是個輕易相信別人的人,而且覺得這樣的大便宜,別人不要卻送給你,這種可能性只有在布設陷阱時才會出現(xiàn)。

    馮延巳往周圍看了看,見沒什么無關之人在附近,便招手示意另外幾人一起往元宗跟前湊近。然后用神秘兮兮的口吻小聲說道:“韓大人,你知道這不是道聽途說,你我消息的來源都極為可靠。雖然是江湖秘傳,但消息途徑卻是直達你我之處,中間并無編排撰造的可能。這樣一處巨大的寶藏,如果能將其得到,一夜間國庫便盈實無比,再不用畏懼任何一個國家。不過此事能否成功,還需要韓大人cao心……”

    馮延巳的目的是要勸韓熙載相信那個秘密信息,而且還想讓不斷與自己作對的韓熙載來完成尋找爭奪寶藏的任務。這倒不是馮延巳為人心胸寬廣,不與韓熙載爭功,而是因為韓熙載的身份非同一般,這樣艱難的任務只有他這個臃腫的老頭可以去完成。

    如果不是顧閎中的一幅傳世巨作《韓熙載夜宴圖》,現(xiàn)在知道韓熙載的人不會很多。而韓熙載的名頭在五代十國各種名仕榜中也確實很不引人注意,他未參加各種保國開疆大戰(zhàn),也未曾有何安民濟世的舉措。反倒是明代的《綠林譜》中有多處提到他的名字,這不能不說是件奇怪的事情。

    韓熙載與唐代大詩人韓愈為同一遠祖,后唐同光進士,曾隱居中岳嵩山讀書習武。其父韓光嗣任后唐平盧觀察支使時,被兵變后的平盧節(jié)度使霍彥威所殺。于是韓熙載在好友李谷的幫助下,扮作商賈逃入?yún)菄?/br>
    在吳國都城廣陵,他向吳睿帝投遞了一份自薦書《行止狀》,此文文采飛揚,后被收入《全唐文》。在《行止狀》中,他說自己:“……運陳平之六奇,飛魯連之一箭。場中勁敵,不攻而自立降旗;天下鴻儒,遙望而盡摧堅壘。橫行四海,高步出群?!卑蠢碚f,當時他只是個流落他國的逃亡人士,本不該如此狂妄自大。但后人研究了諸多細節(jié)之后才了解,韓熙載根本沒有狂妄自大,表述的是實情。也正因為如此,當時在吳國掌握實際大權的徐知誥,也就是后來的南唐烈祖李昪慧眼識英雄,一下看中了韓熙載這個人才。但當時他并沒有啟用韓熙載,這主要是怕韓熙載在自己改吳為唐的建國大策中壞了事情。李昪登基之后,立刻將韓熙載升任太子東宮秘書郎,并且對他說:“今日重用卿,希望能善自修飭,輔佐我兒?!?/br>
    所以元宗登基后,韓熙載除了擔任戶部侍郎外,其實還有一個官銜掛太常博士。此職銜的要務只與皇上和少數(shù)幾個大臣商議,所做都是極為隱秘之事。這與顧子敬那些密參“鬼黨”又有不同,顧子敬所在的“鬼黨”主要是去印證、深究一些未實之事,而且是以文事、官司為主。而韓熙載所做的是處理各種異常的危機問題,包括其他國家對本國的一些不利和威脅。拿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暗中管轄著南唐的間諜特務組織。所以他的行為在別人看來與其他朝廷官員格格不入,為人處世放蕩不羈。交友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其中甚至有不少是江湖幫派的巨盜悍匪。

    韓熙載很少相信馮延巳的話,但這次他情愿相信。很顯然,元宗現(xiàn)在肯定是不會收回已經(jīng)發(fā)放的提稅詔文,而堅持這樣的錯誤決策肯定會帶來惡劣的后果。要想避免這個后果,扭轉危機四伏的局面,找到那筆傳說中的財富應該是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

    所以回府之后他立刻安排各江湖信道核實消息。等一些細節(jié)都掌握之后,立刻派遣曾為一江三湖十八山的總瓢把子梁鐵橋帶人直撲楚地境內,飛馳上德塬。

    第五章 焦尸火場

    鬼卒襲

    楚境的上德塬,是個民風不太淳厚的大莊子。這里住著的只有兩個姓氏,一個姓倪,一個姓言。不過這兩姓族人是同拜一個祠堂的,這是因為早先倪姓祖上流落此地,被言姓招贅,傳承了言家基業(yè)。幾代以后,為了不讓倪姓斷宗,便讓部分子孫恢復了倪姓,所以形成現(xiàn)在這樣一個擁有兩個姓氏的大族。

    言姓祖上留傳下了一種獨特的技藝,這技藝只傳本姓不傳外姓,就算是同拜一個祠堂的同宗子孫倪姓也是不傳的,這技藝就是趕尸。當時天下大亂,連年征戰(zhàn),所以死人飯是最好吃的。平民百姓都求個魂歸故里,所以都愿意出重金將尸體帶回家鄉(xiāng)埋葬。有些出征的兵卒家里沒其他家人了,就索性在出征之前把家里的錢財都送到言家來。如若自己死在外面,后事就全交給言家,讓他們務必將自己的尸體帶回家鄉(xiāng)。

    所以當時一有大戰(zhàn)事,軍隊后面總跟著好多言家的子孫。每次戰(zhàn)事結束,他們便到戰(zhàn)場上尋找自己的雇主。言家家規(guī)第一條就是不能對死人失信,趕尸這行當也只有不對死人失信,活人才會更加相信你。話雖然這樣說,但其實每次還是有許多客戶是帶不回來的。古代戰(zhàn)場上,刀槍砍扎,馬踏車壓,許多尸體到最后真的再無法辨認出來。還有跌落懸崖,隨水流走,或被對方俘虜,那言家人就更無法找到了。所以每次出活,落些昧心財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言家人趕尸的技法很神奇,據(jù)說是結合了中土道家和北寒荒蠻薩滿教兩種派別的絕技。找到那些雇主之后,只需在尸體頭頂泥丸宮插一根金色的長針,在口中放好咒符。然后將銅鈴一搖、咒文一念,那些死去的雇主就會自己從尸體堆中爬出來,成群成群地跟著銅鈴聲往家鄉(xiāng)走。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尸體也會一瘸一拐,甚至連滾帶爬地跟在后面。(北宋之前的趕尸就是這樣,至于為何成為僵尸狀行走,而且一定要在夜間趕尸,后面書中會詳解。)

    言姓趕尸掙錢,倪姓沒有這種技藝,便跟著言家人幫忙處理后事??競€棺材挖個坑,倒也能勉強糊口。但這種事情做長了,便練出了一手挖坑、刨墳的獨特技藝。不但是刨埋死人的墳,也刨死去很久人的墳。刨死去很久人的墳雖然不積德,但其中的收獲卻可以讓他們買地、建屋、成家,延續(xù)倪家香火,所以倪姓子孫的家境倒也不比言姓差多少。不過因為倪姓子孫挖墳發(fā)財?shù)男袕剑约把约胰嗣料铝怂廊隋X財,所以上德塬又被人們叫成了喪德塬。

    但是災難面前是沒有言姓、倪姓之分的,也沒有貧富之分,有的只有生死之分。更何況有些災難或許真就是上天報應。

    上德塬的老老少少全沒料到災難會來得這么突然。天剛蒙蒙亮,晨霧很濃,十幾步外便什么都看不見了。而往往比看不見更讓人無從防備的是在看不見的同時還聽不見任何聲音。

    有個老人起得很早,沒起來之前他還隱約聽到屋外有些東西在緩慢移動,反是開了房門卻什么都聽不到了。不以為然的老人直接開了院門走進霧里,于是看到了霧中許多鬼怪一樣的臉。

    臉是鬼怪的臉,身體是人的身體,雖然站在霧中一動不動,但所站的位置卻是將上德塬各家各戶的房屋都置于包圍之中。老人沒來得及出聲示警,就在他張開口的那個瞬間,寒光如電,本該發(fā)出聲音的喉管已然被切斷。張得很大的口中沒有聲音發(fā)出,只有熱血噴出。

    所有的攻襲是在一聲沉悶的長音之后,這長音沉悶得讓人感覺是由地獄傳來的。像是人臨死吐出最后一口氣的長長嘆息,又像鬼魂喝下孟婆湯前的最后一聲哀怨。

    驚呼聲來自最早一批遭遇襲擊卻來得及有所反應的某個人,慘烈的呼叫聲讓整個上德塬深深體會到了恐懼。兵荒馬亂的世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于是趕緊呼喚家里的人起來,然后再兄弟鄰里家互相招呼,呼兒喚爹聲連成一片。不過所有這些行動都太慢了,有些人還未來得及被呼叫聲喚醒,恐怖就已經(jīng)到了。

    鬼怪的攻擊是無聲的,就如同從霧里卷出的一股陰風。奔跑、跳躍、翻墻、過屋,始終都沒有一點聲響。鬼怪也是迅疾的,和蝗蟲群狂掃過的莊稼田一樣,上德塬在人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狀態(tài)下就全沒了。

    上德塬沒了,人沒了,房子也沒了。人有一部分是沒了蹤跡,這主要是被擄走的青壯年。剩下的一部分是命沒了,這些全是老人、孩子和婦女。

    雖然沖殺突然而至,但青壯年們反應過來后都cao家伙和不像人的人格斗拼殺。很奇怪的是這些抵抗拼殺的人最終都被絆索、扣網(wǎng)、飛縛鏈抓住,而那些根本沒有反抗能力的老婦幼卻是見著就殺。

    房子沒了是被燒掉的,一間都沒留,大火從早燒到晚,燒得屋頂上的瓦片像炮仗一樣爆飛。后來附近的人都說,這是因為他們言、倪兩姓昧尸財、刨鬼墳的事情做多了,陰間鬼魂過來報仇了。

    范嘯天到上德塬剛好是太陽落下了山,雖然天色已經(jīng)暗淡,但相比早上的晨霧而言,可見度還是要清晰很多。范嘯天沒有看到上德塬,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片已經(jīng)燒到尾聲的火場,一座被燒得漆黑的廢墟,還有廢墟中燒得更黑的尸體。

    范嘯天呆立了好久。他不知道這里為何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慘相,更不知道這慘相和自己的到來有沒有關系。很多時候自己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刺客,但看到這種情形還是不由的心顫膽寒。古往今來天下沒有一個刺客能殺了這么多人,難怪祖師爺刺殺的根本立意就是要以刺止戰(zhàn),讓天下無爭無掠,蒼生遂安得福、平靜生活。

    “嘎嘣”一聲脆響,將范嘯天驚得三魂走掉了兩魂。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平時自己可是專門鼓搗詭驚技藝的高手,最厲害的一次是初做活時在前輩的帶領下,用技法將刺標嚇死??涩F(xiàn)在怎么一點響動就把自己嚇成這個樣子了?不!不是自己膽小,而是因為周圍的情景太慘了。就連地獄的景象都沒有這么慘的。

    “哇啊啊,啊啊!”緊接著又傳來連聲的怪叫,像鬼哭,像魔嚎。怪叫就在范嘯天的身后,離得很近。他不禁全身汗毛一下豎起,兩肋間的寒意刷刷如風,帶著冷汗一起直往外冒。

    不過范嘯天沒有混亂,更沒有落荒而逃,而是立刻提氣凝神,精血回收,固守本元。這些都是遇到詭驚之事時身體內環(huán)境自我保護的狀態(tài)。然后他才慢慢地轉過身,很慢很慢地轉身,斜乜著眼膽戰(zhàn)戰(zhàn)地朝聲音發(fā)出的地方看去。

    緩慢轉身的過程中,范嘯天能感覺到自己身形的僵硬,這是脊梁兩側肌rou繃得太緊造成的。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直硬的虬髯在微微抖動,這是因為雙唇抿合得太緊造成的。都說裝神弄鬼的人其實最怕見鬼,范嘯天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作為一個主修詭驚之術的高手,如果心中沒有對鬼神的敬畏,所做伎倆連自己都完全沒有恐懼感,那又怎么能拿來驚嚇別人呢?

    范嘯天想象了幾種自己可能會看到的恐怖場景:“嘎嘣”一聲,是火烤一天的地面開裂了,然后從地下“哇啊啊”地鉆出了張牙舞爪的半腐尸骨。也可能是被燒得焦黑猶自在冒煙的尸體爬站起來,“嘎嘣”一聲是身體某處的骨頭已經(jīng)烤脆,受不了身體重量折斷了,而“哇啊啊”是因為骨頭斷裂的疼痛,或者是因為少了一處骨頭支撐而很難站穩(wěn)的驚恐。還有可能是燒烤時間太長,尸體頭顱內部腦漿發(fā)熱膨脹,“嘎嘣”一聲將酥脆的頭骨脹裂,“哇啊啊”是因為guntang的腦漿流進了嘴巴。還有可能……

    范嘯天的眼睛瞬間睜得像銅鈴,倒吸一口滿帶灰塵煙霧的氣體,憋住后久久不敢吐出。他看到的情形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也正因為不一樣,才讓他覺得更加恐怖和詫異。

    他看到的是一個女子,不是女尸,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年輕女子。這情景本身已經(jīng)夠詭異了,而更詭異的是那女子身上不帶一點灰塵和煙黑,非常干凈。但還有更詭異的事情,就是這女子不沾一絲灰塵和煙黑的身上竟然是一絲不掛,濕漉漉的軀體顯得特別油亮、結實。當時社會對女人有著各種封建的清規(guī)戒律,一個女子在野外裸體而立已然是驚世駭俗,更何況還是在一個遍布黑骨焦尸的地方。

    江湖言:見怪異之物必遇怪異之事。本來如此結實健美的胴體多少還能品出一點香艷的味道來,但那女子扭曲著本來就不大規(guī)整的臉,張開血盆大口用沙啞的嗓子“哇啊啊”地嗥叫著,真就像夜叉出世,詭異且恐怖。

    范嘯天嚇呆在那里好久,那女子也嗥叫了好久。

    范嘯天終于把憋在體內那口帶有灰塵煙霧的氣息給噴了出來。因為他看出那女子不是在嗥叫,而是在哭。也終于看到了本該穿在那女子身上的衣服,衣服就在她腳下的一洼水里。而在那女子身側,是倒下的兩大塊瓷缸片。

    這不是鬼,這是個活下來的女子,她是被誰藏在水缸中逃過了殺身之禍。那水缸下半截埋在土里,蓋子是用磨盤石壓住的一塊石板。幸虧水缸離燒著的房子遠了些,否則的話這女子在水缸里頂不開壓住的石板和磨盤石,那就得活活給煮熟了。但即便是離得很遠,水缸里面還是被燒得很熱,否則這女子也不會把身上的衣服都脫光了。

    “哇啊啊”女子還在嗥叫,不,應該是號哭。她根本不理會面前有沒有人、是什么人,只管光著身體站在那里號哭。

    范嘯天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沒有了恐懼思維就會變得無比的敏銳。他首先警覺地將周圍環(huán)境再次掃視一遍,這是一個刺客應有的謹慎。女子突然的號哭,可能引來什么人的注意。另外,也得防止這裸體女子是兜子里的爪兒,目的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讓某些人悄悄靠近到自己,突襲自己。

    四周的掃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于是范嘯天開始仔細觀察女子的表情、哭聲和偶爾流露的眼神。有些現(xiàn)象是可以憑借周圍的東西進行推理,而一個人的內在實質卻是很難從外在細節(jié)看出的,除非這人是個久走江湖的高手。

    失常女

    裸身女子不是個平常的人!這是范嘯天最終給予那女子的判斷。

    不是平常人并非說她是神人,而是失常的人。但她是剛剛被嚇得失常,還是天生就是個弱智,范嘯天卻無法判斷出來的。

    “啊啊,帶走了,都帶走了?!蹦锹泱w的瘋女子終于在號哭中擠出了一點人話。

    “什么人被帶走了?”范嘯天謹慎地問。

    瘋女子的嘴巴張得沒那么大了,但半開著的嘴巴仍然帶著“啊啊”的哭腔。聽到范嘯天的問話后,她有些慌張,手指東點一下西點一下,不知該指向哪里好。手指最后終于停住了,指向天空,然后翻了個白眼神秘兮兮地說:“啊,帶走了,死人,活人,都帶走了。”半開的嘴巴說出的話很是含糊,但范嘯天基本還是能聽清。

    “被什么人帶走的?”范嘯天又問。

    “死人!鬼!他們挖了人家墳,他們沒有把人家?guī)Щ丶遥切┧廊硕紒韴髲土?!”瘋女子說話不但含糊,而且嗓音沙啞得像男性,再配上她怪異的表情和扭曲的臉,模樣真的就像個鬼。

    “陰魂尋仇?”范嘯天知道離恨谷嚇詐屬的技藝中有“陰魂出刀”這一招,不知道和這“陰魂尋仇”有沒有相似之處。

    沒想到的是瘋女子立刻就回答了范嘯天的疑問,而且這次嘴巴張得更小,話也說得更加清楚:“不是陰魂,是鬼卒!死了進不了地府的兵卒?!闭f到這里,她忽然變換個聲調和表情,像是在模仿什么人,而且應該是個老年男人:“他們暴尸在荒郊野外,他們的墳被刨得七零八落。作孽??!要遭報應的啊!”

    “他們沒帶走你?”

    “我爹說了,遇到鬼要躲在水里。水里干凈,他們身上臟不能靠近?!?/br>
    “你自己躲進水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