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她輕笑一聲,雙眸聚焦,落在他一張焦急卻又英俊的臉龐,聲音略顯沙啞道:“果然和尚都是騙人的,說什么我被養(yǎng)在依山傍水之地,就能過了劫數(shù)。” 自從來京城之后,她這一次又一次被追殺,幾次險象生還。 “都是騙子?!鄙蚪{抱怨。 只是她臉上還帶著笑。 劫后余生,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下一秒,她余下的抱怨都被堵在唇里。 謝珣吻住她的唇瓣,她冰冷的唇,被他含住,卻仿佛點著了謝珣所有的理智。 此時、此地、此情、此境,都不該如此。 可他就是想要用確認,她真的醒過來,不再是那個躺在破碎船板上一動不動的冰冷人兒。 頭頂銀輝漫天,河面上破碎的船板。 忽而一聲不該在此刻出現(xiàn)的嬌聲,驚得水波粼粼,月影輕搖。 許久,沈絳與謝珣兩人躺在船板上,兩人早已經(jīng)精疲力竭,任由水流帶著他們,一路往前。 她輕輕偏頭,看向身側的男人。 他的眉眼被河水浸染過,依舊如水墨畫就般,惹得她心頭一動。 “怎么了?”他聲音溫柔。 沈絳微微一笑,眼睫跟著染上笑意。 “剛才掉入河里,生死之間,我都沒害怕?!?/br> 少女說話時,眉宇舒展,臉頰上的蒼白漸漸褪去,帶著一股自心底油然而其的溫柔。 “因為我知道三公子,一定會來尋我?!?/br> 原來生死并沒有那么可怕。 因為她知道,這世間有個人,愿意與她生死相依。 第79章 凄風冷夜, 江面上一望無際,平靜河面之下暗藏湍急。 沈絳身上衣衫濕透,晚風一吹, 冷不丁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謝珣早已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 可他的衣裳也是濕透的。 無法御寒。 沈絳坐在船板上,身體蜷曲, 雙手抱著膝蓋,就聽到撲通一聲。 她回頭, 看見謝珣跳入水中。 “你快上來?!彼钡馈?/br> 謝珣卻沒應, 而是雙手握住船板的邊緣, 將船板往河岸邊推。 原來一直以來謝珣都在觀察兩岸,之前那一段的河面寬闊, 他們所坐的船板離河岸距離極遠。 而漂流了一段時間后,河面收窄。 眼看著河岸離他們所在, 只有幾十米, 謝珣毫不猶豫跳下水。 他推著船板不停往前,河面下暗流涌動,沈絳趴在船板, 不敢再亂動,生怕給他添麻煩。 沈絳借著朦朧微弱的月光, 望著謝珣。 他雙臂露在水面外, 手掌搭著船板邊緣,濕透的窄袖, 勾勒出手臂勁瘦的線條。 月色下,沈絳看到他越發(fā)冷白的臉頰。 她趴在船板邊緣, 一聲不吭, 可最后還是漏出一聲極低極低的抽泣。 “別怕。”他的聲音比這河里的水流, 還要清冷。 沈絳搖搖頭:“我不怕,我就是心疼你?!?/br> 她不會鳧水,所以只能趴在船板上。 不知過了多久,沈絳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被凍的僵硬,連手指尖都抬不起來??梢恢苯菰谒械闹x珣,仿佛不知疲倦,竟推著她與船板,一路到了河岸邊。 眼看著原本數(shù)十丈遠的河岸,在他的努力下,變得近在咫尺。 待船板輕輕撞到岸邊,那種撞擊,反而讓兩人心底都莫名踏實了下來。 “阿絳,你先爬上去?!背虌腴_口。 原本清冷又穩(wěn)重的聲音里,此刻卻透著虛弱,似用盡力氣,才說出這幾個字。 沈絳想先將他拉上來,可是回頭看著他,深邃俊逸的面孔,此刻蒼白異常。 她不敢再耽擱,趕緊順著船板,抓住河岸的野草,想要攀爬到岸上。 只是草葉太過濕滑,她險些又栽下水中。 待她一上了岸,立即伸手:“三公子,快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謝珣攀著船板,一點點游到她身邊,將手遞上來。 她用力拽,他撐著船板,相互用力,整個人脫水而出,竟直接將沈絳撲倒。 他的身軀緊緊壓上來,軟玉冷香的小姑娘,讓他近乎失去知覺的軀體,似乎又有了一絲絲觸覺。 這樣抱著她,都這么軟。 沈絳卻不明白他腦海中念頭,還以為他是徹底脫了力,動不了了。 所以她將謝珣輕輕掀開,將身上外衣脫下,披在他身上。 好在這外衣被他脫下,穿在她身上,因為一直被河風吹著,反而有些干了。 勉強有點保暖的作用吧。 沈絳很快去找了些干草回來,幸虧是秋天,周圍枯萎干燥的樹枝,還是有不少。 好在她身上的火折子,是用油紙包裹起來的。 當時她就是怕被淋濕,沒想到今天還救了一命。 等沈絳生火,點燃火堆,溫暖的火苗一下驅散了周圍的濕潤和潮濕。 就連謝珣都在短暫休息后,勉強坐了起來。 風聲漸緩,周圍蟲鳴鳥叫聲,反而清晰了起來。 方才在河面上,似乎只有水浪聲。 現(xiàn)在身處陸地,就連這些深夜里吵雜的聲音,都變得親切起來。 沈絳坐在火堆旁,神情晦澀,一言不發(fā)。 “怎么了?”謝珣靠近,扭頭望向她。 終于她低低說道:“三公子與我在一起,好像沒一刻安穩(wěn)過。不是因我被追殺,就是因我而受傷,這么久以來,我給三公子帶來的似乎只有這些?!?/br> 喜歡一個人,該是怎么樣的? 與他在一起,兩心相悅,長相廝守。 如今,她帶給謝珣的,卻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磨難。 謝珣視線停留在她臉頰上:“所以,你要遠離我嗎?” 沈絳被他問的一怔。 在她給他帶去一次又一次磨難之后,她需要遠離他嗎? 謝珣說:“讓我們回到最開始的時候,假裝你從來不曾喜歡過我,假裝我也從來不曾在意過你。可是你知不知道,若是這樣,我寧愿與你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 他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滑過,手指間從側鬢輕輕下移。 “我喜歡一個人,哪怕要陪著她上刀山入火海,亦是我心之所愿?!?/br> 沈絳抬眸望著眼前男人,他那如同墨筆勾勒出的五官,此刻在絨絨火光下,格外深邃鮮明,眼眸中仿佛有星辰碎光,熠熠生輝。 沈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有過蒼白無力。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頸,低聲道:“對不起。” “你既已招惹了我,就不該說這樣的話?!?/br> 謝珣抬手回抱她,低沉的語調在她耳畔響起,猶如古代的咒語。 * 此刻沈芙綾的船已經(jīng)停了下來,原來是之前風浪太大,他們只能臨時??吭诎哆叀?/br> 很快,沈芙綾收到信鴿傳來的消息。 “你說船已經(jīng)被炸毀了?”她驚訝道,沒想到事情會進行這么順利。 這個船工,是留下來看管沈殊音的人,先前四皇子留下的死士,全都前去阻擊沈絳的船只。 他們甚至還將火藥拿了出來。 大晉對火藥的管控,極其嚴格,就算是軍隊要用到火藥,也要經(jīng)過內閣核準。 四皇子利用歐陽泉斂財之后,就四處收集天下能人異事,還真讓他尋到一個對火藥極其癡迷的怪人。 此人雖從未進過朝廷的火藥庫,可是光憑著書本淺薄的知識,還有自己各種試驗。 竟成功試驗出了一種小型火彈。 四皇子到底不敢輕易使用這種火藥,暗衛(wèi)這些,不少皇子和世家私底下都有豢養(yǎng)。 可是火藥卻是能觸到皇上逆鱗的東西。 先前火藥庫出過一件事,皇上差點讓錦衣衛(wèi)清洗了整個火藥庫官吏。 船工點頭:“火藥爆炸時,咱們的人也沒來得及撤離,死傷慘痛。” 這人一臉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