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dú)⑽?，我就殺誰。”

    “不管對方是誰。”

    林度飛想起沈絳先前說的，她離開京城時，圣上懷疑她的身世，險些要痛下殺手，此刻他再次聽著她的話，心頭一顫。

    他心底似受了糾結(jié)，可是片刻之后，他突然釋然一笑。

    “若三姑娘，便無今日之林度飛，林度飛一條命，便陪三姑娘走上這一遭?！?/br>
    一旁的謝珣，看著沈絳步步為營，給林度飛下套。

    直到最后林度飛開口，他就知道林度飛是上了沈絳這條船，徹底下不來了。

    誰知他剛說完，沈絳輕拍他的肩膀，安慰說：“放心吧，今日派人來殺我的，應(yīng)該不是老皇帝。他既是封了我為郡主，便不至于如此朝令夕改?！?/br>
    “所以咱們要對付的，也不是老皇帝?！?/br>
    林度飛聞言，膝蓋一軟，險些要跪在地上。

    他就不明白怎么能有人殺皇上這事兒，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第165章

    天地之間, 白雪覆蓋，觸目可及之地，皆是白茫茫一片。萬里蒼穹烏云密布, 空中風(fēng)雪凌冽的聲音呼嘯來去。

    沈絳站在城墻上, 摟緊披風(fēng)，眺望向遠(yuǎn)處。

    一旁的左破虜無奈說道：“郡主, 斥候已經(jīng)出去兩天了，還沒回來?！?/br>
    五日之前, 威武將軍郭文廣帶領(lǐng)右路營, 向林度飛的前鋒營東側(cè)前進(jìn)，企圖從東邊饒后, 抵達(dá)北戎大軍的后方，與林度飛形成一個夾擊的態(tài)勢。

    “回去吧?！鄙蚪{轉(zhuǎn)身，下了城樓。

    很快, 他們重新回到大帳, 里面升了爐子，一掀開帳門，暖洋洋的氣息撲面而來，暖和了沈絳原本凍的有些僵硬的臉頰。

    大帳內(nèi)，左豐年和宋牧正站在邊境輿圖前, 低聲討論。

    他們手底下的副將和游擊將軍也都在, 站在身后, 偶爾說上兩句。

    “這兩天下雪，只怕老郭的行軍路徑都被阻礙，很難在既定時間里, 趕到指定的伏擊地點(diǎn), ”宋牧有些焦慮, 他以手指著輿圖上的路線，無奈道：“這雪來的實(shí)在不是時候?！?/br>
    左豐年沉思說：“還有他們的物資裝備，天氣寒冷，糧食消耗的更快。”

    眾人心頭越發(fā)沉重起來。

    原本冬天打仗，就要看老天爺?shù)哪樕?/br>
    北戎王庭里傳來消息，可汗陷入昏迷，眼看時日不多，王庭內(nèi)的幾位王子紛爭不斷，甚至相互攻擊。

    王庭內(nèi)部也分裂成幾方勢力，摩擦不斷。

    眼看著王庭陷入內(nèi)亂，西北大營的幾位主將當(dāng)機(jī)立斷，都同意突襲的作戰(zhàn)計(jì)劃。

    他們要一舉將北戎人趕回烏蘇河畔以西的察布草原，讓北戎人再也不敢覬覦大晉疆土。

    “下一批軍備物資，什么時候能到？”左豐年轉(zhuǎn)頭問道。

    自從林度飛的前鋒營駐扎在烏蘇河畔附近，將雙方的戰(zhàn)事前線推往西邊，他們所消耗的物資正在成倍。

    這些日子，謝珣再次上書圣上，請求調(diào)集一批新的軍匠。

    戰(zhàn)事頻繁之后，原先的軍匠顯然已經(jīng)不夠。

    沈絳坦言：“軍匠之事，皆有殿下全權(quán)負(fù)責(zé)。所以諸位必不擔(dān)心，有殿下在，一切都會妥當(dāng)?！?/br>
    這話倒不是沈絳給他們畫大餅。

    而是如今的謝珣確實(shí)是權(quán)勢滔天，原先京中是不贊同，再次加強(qiáng)西北大營的軍事力量。

    怕他們遲早成為大晉，尾大不掉的一方諸侯。

    也不知謝珣是如何說服老皇帝，居然真讓他成功要的物資。

    蘄州附近的一座鐵礦山，目前正在全力供給西北大營的軍備所需。

    左豐年鄭重道：“那就請郡主和殿下勞心了，畢竟前線戰(zhàn)事吃緊?！?/br>
    倒也不知是誰，突然搗鼓了一句。

    “怎么這幾日未曾見到殿下？”

    左豐年呵斥：“殿下行蹤，豈是爾等能過問的?！?/br>
    “屬下知罪?！眳⒈蝗绱艘挥?xùn)斥，立即起身請罪。

    沈絳倒是低聲道：“大雪突至，殿下連日來為軍備一事費(fèi)心，偶感了風(fēng)寒，所以這兩日便在府中歇息。”

    眾人這才明白，又說了幾句關(guān)切的話。

    待沈絳先行離開大帳，準(zhǔn)備回城。

    卻不想雍州城里的將軍府上，來了一個意外來客。

    謝珣原本正在院子里歇息，他面色蒼白，身著大氅，站在廊下，望著天際的雪花再次飄落。

    昨夜下了一晚上，沒想到這雪很快再次下了起來。

    晨暉急急趕來的時候，卻見他站在廊下，急道：“主子，您身體不適，怎么還站在外面吹風(fēng)受涼。”

    謝珣轉(zhuǎn)身，他身上的黑色大氅厚重而暖和，領(lǐng)口處圍著一圈皮毛，正好擋在下顎角。

    他略顯病容的臉頰，在黑色皮毛映襯下，更顯憔悴。

    “我不要緊?！敝x珣搖頭，可是話音剛落，他掩唇咳嗽。

    晨暉皺眉：“殿下，邊境苦寒，不宜久居，您還是早些回京吧。”

    有句話，晨暉沒敢說出口，那便是邊關(guān)這樣的地方，更不合適謝珣現(xiàn)在的身體。

    “有京城來的消息嗎？”謝珣并未回答這句話。

    反而是神色淡然，轉(zhuǎn)了話題。

    晨暉將手中剛?cè)〉降拿苄牛唤o謝珣。

    他神色有些焦急：“殿下，先前傅指揮使幾次來信，說如今端王和英國公霍遠(yuǎn)思，已經(jīng)開始全面支持九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生母皆出身卑微，在朝中勢力不足，完全無法與九皇子抗衡?！?/br>
    “而且皇上自從先太子造反后，身體每況愈下，朝中上下，都在等著皇上再立新太子，以穩(wěn)定朝綱。”

    謝珣慢條斯理的打開密信，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

    不過他一邊細(xì)細(xì)看著，口中卻不忘說道：“再立新太子，就能穩(wěn)定朝綱？”

    這話語中不乏嘲諷。

    晨暉說道：“九皇子一向與您不睦，若是真的讓他成為太子，只怕會對您不利?！?/br>
    謝珣低頭看著信，出了會兒神。

    突然揚(yáng)唇諷笑：“他如今不是太子，便會放過我嗎？”

    說完，他直接將手中密信，遞交給晨暉。

    晨暉接過，發(fā)現(xiàn)這封又是傅柏林派人送來的。

    自從謝珣離開京城之后，他便通過傅柏林的眼睛，掌控著京城發(fā)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畢竟錦衣衛(wèi)能探聽一切消息。

    當(dāng)然也包括皇宮所發(fā)生的的事情。

    晨暉迅速看完，抬起頭著急道：“殿下，九皇子此舉明顯是沖著你來的?！?/br>
    三日前，九皇子上書，請求遵照祖訓(xùn)，將京城中的皇室勛貴派往封地。

    雖說按照祖宗規(guī)矩，被封為王爵的皇子，都有各自封地。

    但是自從前朝開始，太宗皇帝偏疼貴妃所出的幼子，便一直讓諸皇子都住在京城。

    如今京城住著不少宗室王親。

    郢王爺便是其中之一。

    九皇子此舉雖然得罪人，卻是對謝珣的釜底抽薪。

    若是郢王前往封地，謝珣身為郢王世子，如何還能掌控三司。

    謝珣手握三司，權(quán)力之大，早已經(jīng)凌駕在端王一派之上。

    端王雖全力支持九皇子，可是九皇子草包性格，也讓不少人猶疑不定。

    現(xiàn)在端王這是徹底跟謝珣翻臉，想要趁著他不在京城，一舉將他趕走。

    晨暉勸說道：“殿下，我們現(xiàn)在遠(yuǎn)在邊關(guān)，對京城之事鞭長莫及，若是九皇子和端王真的一意孤行，推動此事，只怕到時候皇上真的會圣心動搖?！?/br>
    “你以為皇上不知他們的意圖？”謝珣略嘲諷。

    端王太著急了，他想要將謝珣趕出京城，趁勢接手他手中的三法司勢力。

    可是他也不想想，經(jīng)歷了先太子謀反，皇上怎么可能還會允許皇子一家獨(dú)大。

    永隆帝之所以能夠忍受謝珣，是因?yàn)樗耸怯H王之子。

    掌權(quán)可以，想要謀得大位，那就是大逆不道。

    到時候朝臣也不會容他。

    可是端王和九皇子不同，他們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是皇子。

    登基為帝，順理成章。

    老皇帝確實(shí)是老了，再也沒了當(dāng)年的雷厲風(fēng)行，若是永隆帝再年輕二十歲，不會容忍這些皇子在他面前，玩弄這些權(quán)術(shù)陰謀。

    可現(xiàn)在他唯有平衡各方勢力。

    才能確?；蕶?quán)的平穩(wěn)。

    晨暉略一沉思，心底擔(dān)憂略去。

    謝珣問道：“殺手之事，查的怎么樣了？”

    雖然這批殺手的首領(lǐng)，被清明所殺，可是這幫人不會是憑空出現(xiàn)在邊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