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執(zhí)初懵然地看著璟玉，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著柳執(zhí)初無知無覺的模樣，璟玉愣了半晌，被氣笑了。他冷笑一聲：“罷了，既然你不知道，本座也不勉強你?！闭f著，就要拂袖而去。

    “等等?！绷鴪?zhí)初一凜，連忙叫住他。

    璟玉頓住腳步，回眸冷冷地看著柳執(zhí)初：“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我……”柳執(zhí)初躊躇片刻。盡管她也不想拉下臉跟璟玉多問什么，但不可否認的是，璟玉似乎對這宮中的事情十分清楚。若是她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多問璟玉一些事情，或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就沒有機會了！

    思及此，柳執(zhí)初頓時下了決心，把尊嚴之類的事情拋到腦后，問璟玉：“四皇子妃和太子妃，到底是什么關系？”

    璟玉倒也沒有隱瞞，而是直接回答：“四皇子妃的娘家，要仰仗柳家的勢力。故而，四皇子妃一直對柳綿綿十分巴結。”

    “什么，怎么會這樣?！绷鴪?zhí)初一陣錯愕，“我還以為，四皇子妃是為了四皇子，才會對柳綿綿這么低聲下氣的。”

    璟玉冷笑一聲：“四皇子妃在四皇子后宅里的地位，并不算太高。何況她和四皇子之間的利益，也并非是完全統(tǒng)一的。畢竟四皇子妃的出身也不算高……若不是她一心一意巴結著柳綿綿，恐怕現(xiàn)在她在四皇子府里，已經沒有立錐之地了?！?/br>
    “原來如此。”柳執(zhí)初驚訝得不行，默默點頭，心想這宮里的事情，果然比她想的要復雜許多。

    璟玉瞥了柳執(zhí)初一眼。見她的臉色不再像先前那么桀驁，自己的語氣也緩和了些許，淡淡道：“其實，四皇子妃依附于柳綿綿生存，這其中也有四皇子依附太子和皇后一派的緣故。畢竟，赫連祁夫婦若是連依靠的人都不是一家，在外人看來，難保有夫妻琴瑟不諧的征兆。這四皇子妃多年沒有生養(yǎng)，地位本來就不穩(wěn)，當然不會想讓外人看出自己的外強中干來?！?/br>
    柳執(zhí)初聽得點頭，虛心請教：“那么，四皇子又是為什么，非要依靠著皇后一派生存不可？”

    “那是因為，赫連祁母妃出身的緣故?！杯Z玉有問必答，對柳執(zhí)初問出的事情幾乎了若指掌，“他的生母身份低微，在成為妃子之前，不過是個洗腳宮女罷了。他能在前朝嶄露頭角，靠的就是太子偶爾的賞賜?！?/br>
    “原來如此……”柳執(zhí)初點了點頭，轉念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問，“那么，赫連祁為什么要處處對赫連瑾不利？”

    璟玉神色微微一頓，沒有回答。他的臉被面具蓋著，柳執(zhí)初也就沒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喘Z玉半天不說話，忍不住又叫了一聲：“璟玉？”

    “你，該回去了?！杯Z玉索性躲避了柳執(zhí)初的疑問，沉聲說了一句。

    “不行?！币姯Z玉如此回避這個問題，柳執(zhí)初立刻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十分重要。她上前伸手，想要抓住璟玉，“你不能走！”

    璟玉蹙眉往后撤了一步，避過柳執(zhí)初的手。柳執(zhí)初剛想往前追上去，門外走廊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還夾雜著鎧甲甲片相互撞擊的聲音，是侍衛(wèi)來了。

    柳執(zhí)初驚了下，忍不住看向門外。璟玉則是抓住這個機會，直接腳尖一點，從柳執(zhí)初身邊的假山上一躍而過，身影消失不見。

    等柳執(zhí)初回過神，已經錯失了找到璟玉的良機。她忍不住跺了跺腳，有點懊喪。

    剛才門外有侍衛(wèi)路過，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柳執(zhí)初嘆了口氣，只能放棄在這里繼續(xù)等璟玉回來的念頭，悄然回了房間歇下。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閉著眼睛，腦子里始終回蕩著璟玉方才的種種回答。

    璟玉這個人，神秘無比。他分明是碧玉閣的人，按理說，是不應該知道太多皇宮內幕的。

    然而他對皇宮里的勢力，又是如此的熟悉。難道說碧玉閣的觸角當真就這么長，連天下防守最嚴密的皇宮，也能滲透進來嗎……

    柳執(zhí)初想著想著，一瞬間入了神。加上白天她已經睡了許久，這會兒也就沒再睡著，只是一個勁的琢磨著這些問題。

    忽然，房門被人推開了。柳執(zhí)初驚了下，想想四皇子妃剛才進來的事情，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然而進來的人，卻不是四皇子妃。那人進來之后，直接挑亮了昏暗的油燈，似乎是一點也不怕被人看見的樣子。接著便是火折子的聲音響起，一股燃燒煤炭的氣味撲鼻而來。

    柳執(zhí)初悄悄瞇起眼睛，往門口那邊看了一眼，看見一個穿著宮女衣服的女子蹲在藥爐旁邊，正專心熬著藥。

    從柳執(zhí)初的角度，可以堪堪看見一點宮女的側臉。這宮女看著眼生，不是桃花，似乎也沒在皇后身邊出現(xiàn)過。不過，她的長相也沒有生疏到完全不認識的地步……等等，她其實是認識這個宮女的！

    柳執(zhí)初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驀然一驚。她抿了抿唇，神色微不可見地暗沉下來。

    這個宮女，是在四皇子妃身邊伺候的。在皇后的壽辰上，她曾經見過這個宮女一面！

    只是，在四皇子妃身邊伺候的人，好端端的怎么會跑到這里來。柳執(zhí)初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那宮女的一舉一動，很快便看見她煎好了一碗藥，小心翼翼的端著藥湯，往這邊走了過來。

    “六皇子妃，吃藥了?！睂m女招呼一聲，仔細觀察著柳執(zhí)初的反應。

    見柳執(zhí)初沒動彈，甚至連眼皮都沒掀起一下，宮女也就放了心。她扶起柳執(zhí)初的身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藥，便往柳執(zhí)初嘴里喂了過去。

    誰知那湯勺還沒碰到柳執(zhí)初的嘴唇，宮女的手就被人抓住了。她猛地驚了下，看向柳執(zhí)初，卻發(fā)現(xiàn)柳執(zhí)初已經清醒過來，一雙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六、六皇子妃……”宮女結巴了下，緊張得不行，“奴婢、奴婢正在伺候您吃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