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賜名
那老大夫咬了咬牙,大步上前道:“且??!這件事里一定有問題。” 柳執(zhí)初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回頭,看著那老大夫問:“怎么就有問題了,你不妨說說?!?/br> “你空口無憑,就是最大的問題?!崩洗蠓蛐攀牡┑┑氐?,“你嘴上說著這孩子能活下來,實(shí)際上他到底能不能活,卻是個未知數(shù)。若是他不能活下去,身子還是會漸漸衰弱呢?” 這話說得太難聽了。那少年抬起頭,情不自禁怒視著老大夫。柳執(zhí)初也是嗤笑一聲:“既然你對我如此懷疑,那你不妨自己去看看,那小孩的傷情到底如何了。你在慈幼院做大夫做了這么多年,區(qū)區(qū)一個幼童的傷情,應(yīng)該還難不倒你吧?” “你!誰說我會被一個孩子的傷情給難住的?”老大夫受不得激,一聽這話就怒了,蹲下來伸手去探那小孩的鼻子,信誓旦旦地道,“我現(xiàn)在就讓你看看,我的功夫到底如何。……嗯?咦?這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指尖探到那孩子的鼻息,臉色頓時變了變。柳執(zhí)初也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神色發(fā)涼。 老大夫額上滴下一縷細(xì)汗,咬了咬牙,低頭又不死心地去試探那孩子的鼻息。 可惜,這老大夫探查到的結(jié)果,并無法讓他滿意。盡管那孩子的呼吸還是無比衰弱,卻已經(jīng)比剛才穩(wěn)定了不少。至少暫時,他是性命無憂了。 沒想到,柳執(zhí)初居然當(dāng)真能讓一個重傷瀕死的孩子,好端端地活過來! 老大夫也是怎么都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他腿一軟,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臉色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柳執(zhí)初低眸淡淡看著那老大夫。盡管她贏過了對方,心里卻并沒有多少高興的成分。 有人在旁邊起哄:“大夫,你剛才和柳姑娘打的賭,到底還算不算數(shù)。你要不要給柳姑娘磕響頭,叫她一聲姑奶奶?。俊?/br> “我、我……”老大夫咬牙,心亂如麻。他也是氣得不輕,身子一時間哆嗦起來。 柳執(zhí)初見狀,微微皺了皺眉,淡淡地道:“算了?!?/br> “算了,怎么能算了。”旁邊的人有些不滿地道,“您方才又不是沒聽見,他把話說得有多難聽。又說您是殺人兇手,又說您救不活這個孩子,是在欺世盜名。您怎么能饒恕一個這樣的人?” “算了就是算了?!绷鴪?zhí)初淡淡看了對方一眼,對上幸災(zāi)樂禍的視線。她在心底嘆了口氣,果然對方不是想要真正為她出頭,而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而已,“既然我是贏家,那我就有資格決定,此事是否要繼續(xù)計(jì)較下去。而我現(xiàn)在的決定,是不計(jì)較了。” 說罷,柳執(zhí)初直接大步離開。那在旁邊煽風(fēng)點(diǎn)火的人聞言一愣,有些氣鼓鼓的不情愿。老大夫卻是松了口氣,表情又有些慚愧的樣子。 方才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少年,此時卻是臉色一陣陣的變化。他咬了咬牙,大步往前跑去:“柳姑娘!柳姑娘,你等等我。” 柳執(zhí)初腳步?jīng)]停,一路走到自己方才的房間里,才回頭看向那少年:“我不是已經(jīng)救了你的弟弟嗎。怎么,你還有事?” “我……我沒有什么事?!蹦巧倌隄q紅了臉,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只是想謝謝您而已?!?/br> “謝,就不必了?!绷鴪?zhí)初有些意外地勾了勾唇??床怀鰜恚@少年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你既然知道要謝我,先前我救了你一命,你怎么又說跑就跑,連個消息都不留了?” “那、那是因?yàn)椤!碧峒按耸?,少年也漲紅了臉,低頭揉著臟污的衣角,小聲說道,“先前我父母和兄弟死在火里,但我還有個親弟弟,尚且待在外頭。我離開路尾巷的家、出了門,就是去找他的?!?/br> “方才那孩子,就是你的弟弟?”柳執(zhí)初猜測道。頓了頓,她又皺眉,“只是好端端的,你的弟弟,為什么會傷得那么厲害?!?/br> 按理說獨(dú)孤雁的黨羽已經(jīng)死光了,即使有剩下的人,也大都是明哲保身、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會想要出手殺掉這一家人的人,應(yīng)該也死光了才對。 那少年聞言,也咬了咬牙。他幾次開口,最終還是微微側(cè)過頭,沒有說話。 柳執(zhí)初見狀,就知道他心里還是有什么事情在隱瞞。她也懶得多問什么,直接擺了擺手示意那少年離開,自己接著琢磨起了藥方。 那少年明明察覺到了柳執(zhí)初的意思,卻沒有走,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粗鴪?zhí)初的眼神,也是極為復(fù)雜。 柳執(zhí)初低頭擺弄了一會兒藥草,不經(jīng)意間一抬頭,看見那少年還是呆在那里,一動沒動。她不由皺了皺眉,問:“你怎么還不走?” “我、我……”那少年結(jié)巴了片刻,臉上的汗珠子一滴滴落下來。沉默了半天,他忽然跪下來,道,“我已經(jīng)沒處可去了。這里不是慈幼局嗎,我、我想和弟弟一起待在這里。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他居然想要待在這里?柳執(zhí)初訝異地挑了挑眉,猜測道:“你是不是想找個安全一點(diǎn)的地方,好照顧你弟弟身上的傷勢?” 那少年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磕頭。他磕起頭來毫不惜力,沒幾下,額頭上就見了血。 柳執(zhí)初不喜歡這樣的場景,蹙眉道:“夠了,不要磕頭了。如你所說,這里本來就是慈幼局。你若是想在這里待著,那就待著吧?!?/br> 那少年聞言,頓時松了口氣,喜動顏色。連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道:“是?!?/br> “嗯?!绷鴪?zhí)初應(yīng)了一聲,皺了皺眉,問,“對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還沒問過呢。” 少年臉色暗了暗,小聲道:“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從前的名字,對現(xiàn)在的我而言,已經(jīng)無用。柳姑娘你救了我弟弟,也就相當(dāng)于是救了我。既然如此,就請柳姑娘給我賜個名字吧?!?/br> 柳執(zhí)初聽得挑眉??磥磉@孩子也是對自己的過往厭惡得狠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