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意

    從二房回來后，楚君逸就讓人將常山找來，然后直接說道：“你去衛(wèi)西伯府走一趟，見到衛(wèi)西伯后就說我二伯母想把二meimei許給他?！?/br>
    常山應(yīng)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進了書房就見到顧誠之拿著本書看了過來，楚君逸走到桌旁坐下，掃了一眼他手上的書，是楚三老爺?shù)墓P跡。

    顧誠之：“二太太想和祝家結(jié)親？”

    “恩?！背輫@了口氣道：“二伯母是有這種想法，可惜二meimei做不了祝家的媳婦?！?/br>
    “做不了？”顧誠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能這么肯定的說出這種話，問題肯定小不了。

    “你別誤會，不是二meimei的問題。”楚君逸也反應(yīng)過來剛才的話說得有歧義，連忙解釋道：“二meimei被教導得很好，知書達理賢良恭順，即便是對我也一直是禮讓有加。我剛才那樣說是因為二meimei不符合祝老太太的擇媳標準，不是她不夠好，只是不合適而已。”

    “祝家不能按照正常的眼光選媳婦，現(xiàn)在祝家的男丁只剩下祝寧一個人，他的妻子必須要能夠頂起祝家的半邊天才可以。二meimei的性子很好，溫婉有余但是威嚴不足，祝家的媳婦，她是做不來的?！背菡f得也有些無奈。

    其實祝寧的個人條件真的很好，長相性格都不錯，而且身上還有爵位，但前提是不考慮到祝家的情況。

    祝寧的性子有些跳脫，祝老太太也知道，但她舍不得對祝寧嚴厲，祝家的五服內(nèi)就剩下這么一根獨苗苗，平時燒香拜佛生怕出點什么事就讓祝家絕了后。

    孫子有些擔不起事，那就只能讓孫媳婦來幫忙，祝老太太在幾年前就開始為祝寧挑媳婦，聰明、通透、品行、能力，這些都在祝老太太的擇媳標準內(nèi)，而家世反倒成了其次。

    現(xiàn)在是需要一個女強人來幫著祝寧看好祝家，祝老太太已經(jīng)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手把手的教導，所以就干脆選一個最接近標準的半成品，趁著她還活著帶在身邊教導一下，日后是好是壞她閉了眼睛也就沒法再管了。

    顧誠之想了想又問道：“二太太怎么會想起衛(wèi)西伯？而且為什么會讓你幫著說項？”

    “大概是……我和祝寧比較熟吧……”楚君逸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和衛(wèi)西伯比較熟，那你會幫著說合，讓他娶你meimei嗎？”顧誠之瞥了他一眼。

    “不會?！背菡f得干脆，他剛才讓常山去通知祝寧而不是自己去就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祝寧知道了也就表示祝老太太也知道了，她會知道怎樣拒絕楚二太太的。

    “我想也是?！鳖櫿\之勾了下嘴角又道：“那二太太為什么還會讓你幫著說項？”

    “……不知道?！背莸拖铝祟^。

    顧誠之換了個問題：“大太太知道孫姑娘和她兒子的事嗎？”

    “知道?！背菝嗣亲?，“大伯母不讓孫姑娘離開就是怕她會回家亂說，孫姑娘和二哥是早有私情，和大哥卻是最近才勾搭上的。大伯母本想讓二哥納了她，但她和大哥的事情一出，大伯母就有些亂了手腳?！?/br>
    兩個兒子都栽在一個女人身上，楚大太太是恨不得讓她去死，但孫姑娘是她的侄女，楚大太太肯定不能讓人死在楚家，又不能放任孫姑娘就這樣離開，反正她現(xiàn)在是憋了滿肚子的火氣正和兒子們商量著應(yīng)該要怎么辦呢。

    顧誠之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書放下，轉(zhuǎn)過身面朝向他，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

    楚君逸又忍不住的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我最近……一直在留意大房那邊，所以……”

    “我知道?！?/br>
    “我手上能用的人也不多……”

    “我知道?！?/br>
    “我……對不起……”

    顧誠之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說道：“若是真的沒興趣就算了，沒有非要逼著你的意思?！?/br>
    “不是的，我，我就是……”楚君逸顯得很沮喪。

    他不是不識好歹之人，顧誠之教他這些也是希望他能有些自保的能力，至少遇到事情不會像之前那樣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被人給賣了。但他的精力有時候不太集中，沒辦法顧及到那么多，所以才選擇了只盯著大房。

    見他如此，顧誠之的表情也緩和了幾分，不怕笨就怕不努力，楚君逸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楚君逸只是懶散慣了，突然讓他做這些事會覺得很不習慣，但他的智力沒有問題，只是時間歷練不夠而已。

    “父親和母親留下的人呢？你和他們之間還有沒有聯(lián)系？”顧誠之打算教就肯定會教到底，總是用他的人楚君逸是沒辦法成長的。

    楚君逸先是一愣，然后想了想才道：“還在的，平時也有聯(lián)系，就是不太多。”

    顧誠之有些恨鐵不成鋼，“既然和你還有聯(lián)系就說明他們心里還有父親和母親，你就這樣放著大好的資源不用，竟然……”

    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他點什么好，楚三老爺和楚三太太去世了這么久，他們留下的人還能惦記著楚君逸，足以見其忠心，可楚君逸就這樣看著那一手的好牌卻從來都不用，真是可惜了他父母的一番心意。

    楚君逸被他說得連腦袋都抬不起來，是他辜負了父母的期望，是他對不起他們，都是他的錯……

    “行了，別想那么多，你能想通就不晚?！鳖櫿\之看不得他這幅樣子，伸手拍了拍他的頭說道：“父親肯定是有安排的，之后你去問問，這些人是父親留給你的，別辜負了父親的一番心意?！?/br>
    “恩！”楚君逸點了點頭，但聲音卻有些不自然。

    “你哭了？”顧誠之矮了矮身，想要去看他的表情。

    楚君逸直接把臉扭到了一邊問道：“你怎么知道父親有給我留人？”

    見他別開了臉，顧誠之也識趣的轉(zhuǎn)移話題，“雖不曾見面，但看了父親的書也能猜到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在過世前他肯定有為你考慮過……給你留些信得過的人也是常事。”但他大概沒想到會出欽天監(jiān)的事情，應(yīng)該也沒有想到楚君逸會這個樣子過了這么多年。

    楚君逸低頭想了許久，卻一直沒有再說話。

    顧誠之又拿起了楚三老爺?shù)哪潜緯_始翻看起來，等到看完了一遍也沒見楚君逸有什么動作，他就把手中的書遞到了楚君逸的眼前。

    “這是做什么？”楚君逸接過眼前的書，抬頭問道。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鳖櫿\之從旁邊又抽了一本開始翻看起來。

    楚君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書，翻開了一頁慢慢的讀了起來。

    顧誠之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著他的情況，見他如此便笑了一下，然后又將注意力移回到了書上。

    次日，進到書房時，楚君逸的神情卻是有些復雜，他看了顧誠之一眼，然后就坐到了平時的位置上。

    “怎么了？”顧誠之抬頭問道。

    “剛才我見了父親以前的隨侍……父親曾讓他們好好照顧我……”楚君逸輕聲說道。

    “還說了什么？”顧誠之接著問。

    楚君逸沉默了片刻才道：“父親給我留了幾封信，說是要等到我主動去找他們時再給我……他說，沒想到會等上這么多年……”

    顧誠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說……父親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楚君逸的心里很復雜，但最后也只能問出這樣一句話。

    “父親能給你留信就表示他知道你會怎樣做，你能拿到父親的信就說明父親的心意沒有白費?！鳖櫿\之又補充了一句：“重要的是你以后要怎么做?！?/br>
    楚君逸點了點頭，未來的事……他是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人一旦有了目標，精神狀態(tài)都會變得不同，楚君逸的起點有些低，就算人不笨也沒辦法一蹴而就，但他夠努力，進步也能看得出來。

    祝寧之后又來了兩次，每回見到楚君逸都只能瞪大了眼睛，然后咬牙切齒的想著顧誠之到底給人灌了什么迷魂湯，但看著楚君逸比往常精神了不知多少倍，他也只能把氣給咽了下去。

    楚三太太的忌日是在九月，顧誠之陪著他祭拜了一天，又見楚君逸情緒實在是有些低落，他想了想就弄了一壇酒。酒沒喝多少，楚君逸就醉了，他又將人抱回了房，這次楚君逸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抽都抽不出來。

    顧誠之抽著嘴角暗自后悔，沒事喝什么酒！

    但看著楚君逸緊鎖了一天的眉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舒展開來，他又有點心軟了，喝就喝吧反正次數(shù)也不多……

    立冬之后，天氣漸漸轉(zhuǎn)冷。

    楚君逸的體質(zhì)不是很好，天一冷他便開始咳嗽，時不時還會低燒一場。

    近些日子他一直窩在正房里不出來，顧誠之也沒有將人拉出來鍛煉的想法……好吧，是暫時沒有，之前他把人拖了出去，結(jié)果卻是低燒了三天，顧誠之無語之余也就由著他了。

    所以在楚君逸出現(xiàn)在書房時，顧誠之很是詫異，這人怎么舍得出來了？！

    楚君逸快步進了書房，邊走還邊咳嗽，來到桌前便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專屬座位上。

    “你怎么出來了？”顧誠之挑著眉問道。

    “當然是有事要和你說?！背菪表怂谎?。

    “那你說吧?！鳖櫿\之將書放下，自從楚君逸看過了楚三老爺留下的信之后，對于某些事就更上心了，若是聽到了什么消息還會跑來告訴他。

    楚君逸正色道：“孫姑娘懷孕了?！?/br>
    第28章 診脈

    “什么？！”顧誠之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沒聽錯，孫姑娘已經(jīng)懷孕了?！背莸穆曇粲行┪⒚睿吹筋櫿\之的表情心里瞬間就平衡了，他剛才聽到這消息時的反應(yīng)一點也不比他好。

    顧誠之深吸了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還是大家閨秀嗎，就算是勾欄里的姐兒也沒有這么隨便的……

    “據(jù)說孫姑娘和二哥在之前就已經(jīng)……后來又加上了大哥……是在大伯母那里被發(fā)現(xiàn)的，當時大嫂和二嫂也在。”楚君逸的表情也很微妙，輕咳了兩聲又道：“反正大房現(xiàn)在還熱鬧著呢?！?/br>
    “……那孩子，是誰的？”顧誠之無語過后就想到了那天碰到的事，當時只是在調(diào)情，或許還會有一些肢體上的接觸，但他真的沒想過他們竟然直接滾上了床，而且還有可能是和兩個男人分別滾上了床。

    “不知道，孫姑娘只是不停的哭，卻不說那孩子是誰的，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背莺芤苫螅澳阏f她到底在圖什么？弄成這樣對她有什么好處？就算不能做正妻，以她的身份做個二房妾室也是可以的，可現(xiàn)在……”

    婚前失貞，孩子父不詳，在加上和楚大爺、楚二爺?shù)氖隆?/br>
    顧誠之搖了搖頭問道：“那大爺和二爺是怎么說的？”

    “大哥和二哥什么也沒說?！背萦行o奈，“但是大伯母想要留下這孩子?！?/br>
    “留下？！那孩子是jian生子！”孩子若是生下來就是鐵打的通jian罪證，楚大太太這是腦殘了不成？！

    “只要在孩子生下來之前將人收做妾室那就不是了?！焙⒆拥纳矸荻际菑某錾且豢趟闫鸬?，若是生產(chǎn)時母親是正妻，那孩子就是嫡子；若是妾室，那孩子便是庶子；非嫡非庶的才是jian生子。不管這孩子是什么時候懷上的，只要孫姑娘成了妾室，等孩子生下來就算是庶子。

    “孫家會同意？”顧誠之冷笑道。

    “事在人為，只要大伯母許的好處夠多。”楚君逸聳了聳肩。

    “什么好處能比家族的名聲更重要?！鳖櫿\之微垂雙眼。

    “不知道。”楚君逸也想不通，“大伯母之前就在和孫家商量這件事，大致上都已經(jīng)談妥，若不是孫姑娘懷孕，大概過段時間就會進門了。”

    家族中有女兒做妾是件很丟人的事，但楚大太太不可能放孫姑娘離開，那便只能和孫家談條件，之前一點風聲也沒露就是為了維護楚二爺，結(jié)果現(xiàn)在孫姑娘懷孕了……

    “那大太太為什么要留下那個孩子，她不知道這樣會引起非議嗎？”這也是顧誠之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孫姑娘不是奴婢也不是外面買來的妾室，她這樣進門本身就是在打楚家的臉，或許應(yīng)該說是在打大房的臉，結(jié)果都這樣了還打算留下孩子，生怕旁人不知道這里面有貓膩嗎！

    楚君逸沉默一瞬才道：“現(xiàn)在只有大哥有兒子，唯一的兒子?！?/br>
    顧誠之也想到了楚家的子嗣問題，下頭的孩子太少了，即使是這樣來的孩子也肯定會想要留住。

    他又問道：“那打算歸到誰的名下？”既然是為了要孩子，那自然要決定好孩子的歸屬問題。

    “大概……是二哥?！背莸纳袂槟唬岸绲浆F(xiàn)在也沒有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屋里有個孩子總是好事，至于其他……至少那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二哥的親生子?！?/br>
    顧誠之想的卻是另一回事，楚大爺是嫡長一系，日后要繼承侯府，血脈自然是不能混淆，就算那孩子有可能是楚大爺?shù)囊膊粫诺介L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