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 琪琪跟著他媽去海南了,三個孩子要去深圳玩兒,家里的大人當(dāng)然不會攔著,剛好鄭丘要去深圳的炸雞店,就帶著三個孩子去了。 但那時候要進深圳特區(qū)出入都要有邊防證,而林鈞當(dāng)時還在廣州,林宴就讓鄭丘先帶他們?nèi)V州,到了廣州他們先去找他爸。 鄭丘把三個孩子送到廣州,林鈞的秘書就過來接孩子,秘書是個矮矮瘦瘦還有點黑的男人,中分頭,對林宴笑起來的時候特別諂媚,給人的感覺就像個特務(wù)頭子。 鄭丘打量那男人,就有些不放心,問林宴認(rèn)不認(rèn)識他。 林宴老陳道:“認(rèn)識,我爸的秘書,專門來接我們的,你放心去深圳吧?!?/br> 那秘書姓米,一個不俗的姓氏取了個特別俗氣的名字,叫米大順,米大順從林宴手里接過背包又從鄭丘手里拿過行李箱,對他笑道:“您是鄭老板的弟弟吧,我們見過的,北京的‘一洋基’開張的時候我就跟在林老板后面。” 鄭丘“哦”了一聲,總算想起來了,笑了笑,道:“那麻煩你了,我有點急事,得先去深圳。”又叮囑了鄭海洋好好帶著弟弟,因為還有事,就先走了。 米大順開的是林宴的車過來的,載著三個孩子回去,林宴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韓一和鄭海洋坐在后面,林宴一上車整個人的氣壓都特別低,米大順一開始的時候還說笑兩句,甚至關(guān)心了下后面兩個孩子,結(jié)果林宴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低到開車的米大順都不敢吱聲了。 鄭海洋帶著韓一坐在后面,見米大順這么個成年人都被林宴震攝得不敢吱聲,心下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想這孩子不是吃大米長大的吧?怎么就能這么牛逼哄哄橫著走呢? 韓一坐在鄭海洋腿上,巴拉著車窗好奇地看著窗外陌生的城市,前頭林宴突然冷冷開口了:“輸了多少?” 米大順頓了兩秒,才開口道:“小林少爺,這個我真不知道,老板自己走賬,也不可能告訴我聽的?!?/br> 林宴突然就像吃了炸藥包一樣炸開了,把汽車cao作臺中央放的一個一馬奔騰的金底座透明雕塑抓起來,朝著米大順身上砸過去,“你放屁!你這幾個月都跟著他你還能不知道??” 瞇大順開著車都沒敢抬手擋一下,老老實實被砸了,接著態(tài)度特別誠懇的回道:“我真不知道,只稍微能猜道,大概輸了這么多?!闭f的時候,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比了一個六。 這個比劃后面坐著的兩個孩子當(dāng)然沒看到,只有副駕駛座上的林宴看到了,接著,一整個路途中,林宴都沒吭聲,沒在副駕駛座位上多說半個字。 林鈞在廣州市區(qū)有套二層小別墅,每次來廣州都住在這里,米大順的車開進了小別墅的后院,三個孩子下車,林宴才對著鄭海洋漠然來了一句:“等會兒你們吃點東西,其他都別管,包里再放點,等會兒路上吃?!?/br> 鄭海洋愣了愣,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他們下午就要去深圳? 林鈞的這套別墅夠氣派夠奢華夠sao包,前后兩個大院子,后院子停了三輛轎車,前面院子有草坪還有秀氣的歐式小亭子,整個別墅都用了大白磚雕砌,他們從別墅后門進去,一進屋子就能看到一樓大廳里擺放的一套歐式家具和頭頂sao包的水晶吊燈。 林宴進了門熟門熟路爬樓梯上二樓,家里立刻迎出來一個保姆,米大順指了指兩個孩子,道:“給兩個孩子弄點吃的,挑最好的,這兩個是鄭老板和韓老板家的公子?!?/br> 保姆顯然是知道鄭老板和韓老板是誰的,愣了愣,點點頭,轉(zhuǎn)頭立刻去了廚房。 鄭海洋帶著韓一坐到了那套氣派的沙發(fā)上,震驚了,不得不震驚,感覺就好像在電視劇電影里一樣,豪氣的別墅、停在院子里的豪車、奢華的家具還有一進屋子就能看到的保姆……他知道林鈞有錢,尼瑪怎么就能這么有錢啊?。。?! 韓一也顯然被這陌生的環(huán)境給小小的驚到了,但孩子更多的是好奇,他知道這是小林哥哥的家,但是小林哥哥的家和自己家完全不一樣,特別大特別漂亮,他壓低聲音對鄭海洋道:“哥哥,小林叔叔家是不是特別有錢?。俊?/br> 鄭海洋心里寬面條,“是啊,特別有錢,特別特別有錢。” 韓一滿眼放光,攥著小拳頭:“我也要特別特別有錢,長大了也和哥哥住這種大房子?!?/br> 保姆拿了很多吃的過來,什么菜都有,還有小點心零食水果,甚至還有擺在水晶盤子里的冷飲。 鄭海洋如今已經(jīng)不用喂韓一了,因為韓一現(xiàn)在能自己拿勺子吃東西了,吃得特別歡,就是椅子太矮了夠不著,保姆從廚房拿了個小凳子墊在椅子上讓他坐著,韓一高高俯視餐桌,恨不得一張口把桌子都吞了。 米大順也上樓了,沒多久,鄭海洋聽到樓上林鈞和林宴在吵架。 林鈞對林宴道:“你暑假作業(yè)做完了?!把你書包拿過來!沒做完哪里都別想去,老子花錢送你去上學(xué)你作業(yè)都不做么?” 林宴大喊:“不上了??!你早點輸光徹底破產(chǎn)變窮光蛋吧!!” 鄭海洋:“……” 林宴從樓上氣呼呼的下來,他老子林鈞追在后面,穿著一身睡袍,嘴里還叼著根煙,邊下樓梯邊嚷嚷:“去哪兒?我告訴你你哪兒也別想去!”目光朝樓下餐桌邊一掃,看到了高高坐著的韓一,立刻換上笑容:“哎?小一一和洋洋也來了?” 林宴已經(jīng)跑到了一樓,一轉(zhuǎn)頭朝著樓梯上大喊:“摔不死你!” 林鈞踩著拖鞋在光滑的地板上一腳踩空,屁股著地。 鄭海洋:“……” 韓一手里還拿著一塊排骨,轉(zhuǎn)頭看著樓下,小聲問鄭海洋:“小林叔叔屁股不疼么?” 鄭海洋:“沒事,你小林叔叔他皮厚rou結(jié)實?!?/br> 鄭海洋知道林鈞不是一般人,也知道林宴不是普通的孩子,這父子兩個的相處方式卻更叫他愕然,林宴一直冷冷坐在桌邊吃了點東西,林鈞似乎只有在兒子面前才會暴露他暴躁的一面,人前完全就是另外一副樣子。 林宴吃完了東西,說是要去深圳,讓米大順拿著邊防證送他們?nèi)ィ肘x剛剛在樓上吼他說哪里都不許去,這會兒卻兩手插在睡袍兜里,想了想道:“我送你們過去,”頓了頓,又道:“不過,先說好,抽簽表的主意你就別打了,內(nèi)部都消化掉一大半了?!?/br> 這個抽簽表鄭海洋還真知道是什么東西,其實就和上海的認(rèn)購證很像,不過深圳這邊是抽簽表,發(fā)行幾百萬張,中簽率百分之十,每張抽簽表可以認(rèn)購一千股股票。 林宴抬眼皮子:“那你不能也去湊個內(nèi)部么?你不是自稱認(rèn)識一堆大老板內(nèi)部人士么?” 林鈞瞪他一眼,道:“這次不一樣!別瞎攙和!深圳和上海不一樣!” 林鈞去換了衣服,下來的時候人模狗樣,拿了邊防證親自開車送他們?nèi)セ疖囌?,又買了票,把三個孩子帶上去,米大順買的是站臺票。 鄭海洋和韓一坐在一起,林鈞林宴父子坐對面,韓一有點困靠著小板桌打瞌睡,鄭海洋就讓孩子靠著自己。對面?zhèn)z父子朝他們看看,移開目光,顯然對這種相濡以沫的相處方式十分不適應(yīng)。 米大順?biāo)退麄兩宪嚲拖氯チ?,火車開了十分鐘,林鈞一手撐在小板桌上,手里一包萬寶路顛著,“抽簽表不能搞,你們?nèi)ド钲谀芨陕???/br> 林宴后腦勺對著他,目光看著窗外,不吭聲。 鄭海洋剛剛已經(jīng)琢摩過來了,林宴本來是想像他們那會兒在上海炒認(rèn)購證那樣在深圳炒抽簽表,來廣州找林鈞估計也是要他爸給他弄關(guān)系搞點抽簽表,但林鈞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覺得這次抽簽表不能弄,所以才不答應(yīng)。 至少在鄭海洋看來,林鈞這個一門心思賺快錢的人都不做,想必是抽簽表的水太深了,攙和進去不劃算。 但如果林宴一開始就是想弄抽簽表,現(xiàn)在又不能這么干,那他們大老遠(yuǎn)跑來深圳就是白跑一趟,也難怪林宴火氣會這么大。 不過鄭海洋之前在林鈞的別墅里就想到另外一個賺錢的辦法,肯定沒有炒認(rèn)購證炒抽簽表賺錢,但也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好辦法。 就像剛剛林鈞說的,深圳和上海不一樣,深圳是特區(qū)。特區(qū)有一個什么特別的?就是出入要有邊防證!去上海坐汽車坐火坐哪怕走小路坐毛驢車都能去,可是深圳不一樣,這個特區(qū)必須要有邊防證,深圳周邊一路還特地圍上了鐵絲網(wǎng)。 上輩子鄭海洋上大學(xué)的時候認(rèn)識一個朋友,那人就是深圳周邊的,他說他小時候去深圳玩兒沒有邊防證就鉆鐵絲網(wǎng),鉆十次能成功八次。鄭海洋之前就忍不住想,抽簽表的消息一傳出來肯定一堆人朝深圳涌過去,到時候沒邊防證進不來,他們不如做個帶人鉆鐵絲網(wǎng)的生意,一個人五十塊錢,炒股的那些人肯定都出得起這個錢。 鄭海洋當(dāng)時這么想的時候還覺得自己特別rou絲,如今看炒抽簽表炒不起來,便琢摩著這條路其實也行得通。 他把韓一朝自己懷里帶了帶,靠在小板桌上,把自己的想法輕聲和對面的林鈞和林宴說了,一說完,這父子兩個同時瞪眼看著他,一臉詫異的表情。 林鈞道:“這是你自己想的?” 鄭海洋理所當(dāng)然道:“當(dāng)然了!” 林鈞扯嘴笑了笑,欣慰點點頭道:“你小子倒是真聰明,這也能被你想出來。” 林宴抬手打了兩個響指,“就這么辦!” 鄭海洋眨眨眼,低聲問道:“我只是這么一說,真能這么干?鐵絲網(wǎng)沒拉電?沒邊防的警察看著?” 林鈞氣派坐著,手里的萬寶路指了指周圍一圈:“你以為去深圳人人都有邊防證?” 鄭海洋他們來深圳的這天是五號,林鈞的內(nèi)部消息是最早七號會發(fā)關(guān)于抽簽表的通告,于是到了深圳,林鈞就送三個孩子去酒店,自己跑出去去看“鐵絲網(wǎng)”了。 鄭海洋覺得特別新奇,他想林鈞一個手里捏著千萬的小老板,竟然也瞧得起這么五十塊一百塊的賺這種小錢,他問林宴為什么,林宴回道:“因為他當(dāng)年就是在深圳靠給人拉鐵絲網(wǎng),帶路過邊防賺的第一桶金。他自豪著呢,這事他在我耳邊說了起碼三四百回了,之前火車上聽你這么說的時候,我看他眼睛都發(fā)光。” 鄭海洋:“……”原來如此,敢情這還是林鈞的老本行。 林鈞干回老本行當(dāng)然是熟門熟路,出去一天就搞定了,第二天帶著三個孩子去了邊防那里。 鐵絲網(wǎng)高高的矗立著,周圍是一片荒蕪地,雜草叢生什么都沒有,隔著鐵絲網(wǎng)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也是什么都沒有,再遠(yuǎn)處能看到一些矮樓。 鐵絲網(wǎng)這頭有幾間小木屋子,看上去像是剛搭造的,旁邊還有個小水塘,鐵絲網(wǎng)上有個拉開的小門,可以供一人弓著身走過。 鄭海洋看到這里兩眼發(fā)光,問林鈞道:“你怎么做到的?沒有邊防的人來查么?” 林鈞云淡風(fēng)輕道:“都搞定了。” 附近有個小村子,人口不多,就幾十戶,林鈞花錢從那里請了當(dāng)?shù)氐拇迕瘢H自帶他們走邊防,告訴他們要怎么帶人;林宴似乎很不習(xí)慣深圳的水土,來了之后有些拉肚子,人也有些虛脫,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鄭海洋帶著韓一倒是干勁十足,林鈞花錢請了小村子的人來走邊防帶路,其中大多是二十多三十歲身體健壯的大男人,鄭海洋瞧著那小門旁邊空空的什么都沒人,就叫人拿竹竿子搭了個涼棚,還去村里請木匠做了四個躺椅。 八月是最熱的時候,鄭海洋頂個草帽指揮者人搭棚子,韓一也戴個草帽學(xué)著他哥的神態(tài)。 中午下午的時候村子里的人會送午飯和水果過來,韓一手里拿著根狗尾巴草,抬抬下巴,指指屋檐下面一個放了冰的木桶,道:“放那里,西瓜不要切,現(xiàn)在不切?!?/br> 韓一:“阿姨晚上做個絲瓜湯吧,我哥想吃絲瓜?!?/br> 韓一:“你的魚竿不能放那里,小林叔叔要回來了。” 韓一:“幫我搬個椅子?!?/br> 韓一:“叔叔沒有冰了?!?/br> 到了七號那天,果然如林鈞所說,深交所發(fā)布了公告,宣布對外發(fā)行五百萬份抽簽表,同時發(fā)行公眾股五億股,一下子深圳就爆開了鍋,無數(shù)人涌向深圳,帶著能借到的身份證奔向股市。 如今深圳股市和之前的滬市是不是一樣大盤飆升鄭海洋他們也不知道,因為離得太遠(yuǎn)了,當(dāng)然,那時候的他們也沒人關(guān)心深圳股市是個什么情況,只關(guān)心有多少沒有邊防證的人要來深圳炒股。 七號那天,林鈞脫下了襯衫西褲皮鞋,換上了一身農(nóng)民裝,大坎肩黑褲子腳下一雙布鞋,開始帶著人去火車站汽車站撈人。林宴拉了兩天,吃了藥好一些了,但被深圳的熱天氣烘得渾身沒勁,躺在鄭海洋讓人搭的涼棚下的躺椅上,吹著電風(fēng)扇,身上還蓋著條薄薄的毯子。 鄭海洋和韓一坐在椅子上,旁邊桌子上兩個裝著白開水的大口杯,腰上是鄭海洋從省城帶過來的他的小挎包,老氣沉沉一坐,等著收錢。 進來一個人或者一撥人,鄭海洋就一邊扇著扇子一邊嚷嚷:“一百塊一個人,一百塊一個人,小孩兒五十!這邊結(jié)賬!” 鉆鐵絲網(wǎng)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基本都是來炒股的,還有人專門帶了家里人過來排隊買抽簽表。 有人看鄭海洋一個孩子在門口的涼棚下面收錢覺得特寫新鮮,一邊掏錢一邊開玩笑道:“小孩兒,你認(rèn)識錢么?算得過來么?” 鄭海洋老氣橫秋從他手里抓過錢,把錢塞進包里,眉頭一揚道:“別站門口擋著,你后面還有人呢!” “嘿,這小子!” 來的人五花八門,什么樣的都有,鄭海洋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cao著各地的普通話口音,面帶各種神色,面對他們這三個涼棚下的孩子也會各種態(tài)度。 辦事兒急的人基本給了錢就走了,話也不會多說半句,但大部分人見他們是孩子,都會逗一逗甚至起戲弄的心思。 有人會給假錢,遞給鄭海洋,鄭海洋拿過來看一眼,扔回去:“別糊弄我,假錢!” 那人瞪眼:“你這個小孩兒,怎么亂說話,真錢怎么會是假錢?!?/br> 天熱,鄭海洋口干舌燥,捧著大口杯喝一碗水,眉頭都是皺著的。 韓一會趁著這時候開口,學(xué)他哥學(xué)林宴那種老成的口氣,道:“就是假錢!換真的,要不然就鉆回去?!?/br> 那人把錢展開,遞到孩子面前,給韓一看:“小孩兒認(rèn)不認(rèn)識錢,就是真的。”說完把錢隨意一丟,轉(zhuǎn)頭就要走。 一開始遇到這種人鄭海洋就覺得特別討嫌,愿意花一百偷偷鉆鐵絲網(wǎng)過來的都不是窮人,而且價格都是一開始談好的,況且拿價錢騙孩子算什么本事? 鄭海洋從一開始就很討厭有這種小心思的人,從來不客氣,不給真錢就直接鉆回去自己搞邊防證去,韓一在旁邊學(xué)的有模有樣,這次男的又賴,眼看著就要走,韓一扯嗓子朝后面喊:“大胖二胖叔叔,有人給假錢??!” “誰???”兩個壯漢一前一后從屋子里走出來,眉頭一挑,撈袖子,“哪個作死的又給假錢?” 那男人看了,頓了頓,低頭自顧?quán)止玖艘幌拢土苏驽X。 林宴如今蔫得跟一朵嬌弱的花一樣,時時躺著,一般不開口,這地兒就是鄭海洋壓場子,天天懷里揣個包收錢,嗓門也大。六歲不過才一米二的個子,別人遠(yuǎn)遠(yuǎn)一看就是個小孩子,走進了一瞧還真是個孩子,但一開口說話,那一口老氣橫秋的樣子還真不能小瞧。 鄭海洋如今在這點兒收起錢鎮(zhèn)起場子來到真是如魚得水,眼睛比誰都尖,誰給了錢誰沒給,誰少給了誰給了假票子想蒙混過關(guān)他都知道。 腳朝凳子上一翹,進一個人點一個人結(jié)一個人的帳,一點都不馬虎,收錢點錢的手也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孩子。 有時候也會遇到人賴賬,尤其是一些女人大媽,估計是菜市場討價還價習(xí)慣了,到了這次也要還價:“八十吧,乖仔,八十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