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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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先前那三人的介紹,顧遙才曉得先前的紅衣人是誰。 原是新安侯的獨(dú)子,名叫宋明禮。 這新安侯原是匪徒出身,占山為王后又被朝廷招安,封了一個新安侯的封號,實(shí)則一家子都是土匪出身。 偏偏土匪窩子里長出個能識文斷字的主。 新安侯雖說是大字不識一個,可卻十分仰慕讀書人,并且認(rèn)為讀書是件十分要緊的事情。 原因在于,多年前為強(qiáng)盜時劫了太多錢財,偏生大字不識,為了理賬費(fèi)盡了腦筋。 直到下山擄回一個識文斷字的壓寨夫人,才使他從理賬的痛苦中掙脫出來。 自此以后,他就對酸唧唧的文人由鄙夷轉(zhuǎn)為仰慕。 偏偏新安侯的獨(dú)子宋明禮,也是個愛讀書的,加之新安侯對讀書的崇拜,所以宋明禮就養(yǎng)成了個對讀書極為執(zhí)著的性子。 偏生身邊都是一家子的粗匪漢子,教養(yǎng)的方式也十分神奇,于是也養(yǎng)成了一個十分神奇的性子。 顧遙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理解。 四人又閑閑地說了些話,天文地理,經(jīng)史子集都要涉獵些。 待把消息打探得差不多,才帶著春生走出去,至于要給蕪寧的東西,早就叫人悄悄地給她送去了。 顧遙不愿看蕪寧的張十分造作柔婉的臉,像是提醒她,她應(yīng)該如此似的。 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細(xì)棉麻布直裰,雪白的護(hù)領(lǐng)襯著皎白的臉,交相輝映似的。 稀稀落落的光彩落到她臉上,顯得通透雪白。 落在坐在高樓上的人的眼里,便更是賞心悅目了。 “你說,那些帶著狐貍面具的人,是紫筠樓里的?”孟辭手里捧著一只茶盞,裊裊水汽升騰起來,勾起點(diǎn)清苦的香味來。 窗外的日光落進(jìn)來,落在他玄色的紗制道袍上,偏偏雪白的中衣透出些溫潤的感覺。 雪白冰冷的一張臉,像是睥睨眾生的神佛,偏偏眉宇間有些冷肅,儒雅間隱露肅殺。 垂首侍立的中年男子偷眼看他一眼,一面也在心里驚嘆,這樣的容貌人品,怕是個嫡仙人也不過如此。 只是還是趕緊道:“小的調(diào)查過了,那些人便是紫筠樓里出來的,只是……也始終找不出來,這紫筠樓是哪一方的勢力,怕只是單純的暗地路子罷?!?/br> 說到這里,他心里便有些緊張。連背后是什么勢力他都查不出來,怕是顯得自己太無用了些。 孟辭緩緩地摩挲著手里的茶杯,看不出來悲喜得意與否,像是不甚在意道:“反常必有妖?!?/br> 紫筠樓悄無聲息地便在上蔡立足,不過三兩年的光景,就發(fā)展到如今的勢頭。 日進(jìn)斗金聲名大噪也罷了,可若是還能派遣出殺手來,甚至叫人查不出來背景來,那就詭異了。 可就是反常,他也再不知道怎么調(diào)查了。 “可……” 背后悄無聲息地走出來一個人來,一身黑衣,沉郁而陰冷,幾乎沒有存在感。 “有關(guān)扶持紫筠樓的勢力的地方,幾乎一片空白?!?/br> 中年男人不由看一眼那個人,心道,原來突然找自己,也不知只要自己的消息。 “劉掌柜,紫筠樓的動向,往后還請你照看?!眳s是那黑衣人轉(zhuǎn)身對他說話,平平緩緩的,語調(diào)還是有些冷。 中年男人忙不迭點(diǎn)頭,卻見孟辭微微低了低下巴,擱下了手里的茶盞,道:“下去吧?!?/br> 黑衣人卻紋絲不動,中年男人稍微愣了會,反應(yīng)過來這是叫自己下去,便立即弓著腰行禮退下去了。 一時間,雅間里便只有兩個人。 “說?!泵限o道,眉目冷厲。 “是景宣六年冬季開始建起來的,起初也不高調(diào),是以沒什么名聲,可自經(jīng)營開始便開始穩(wěn)步提升,到了如今如火如荼的勢頭?!?/br> 雖然里面有賭博有射覆有名妓有古書古畫交易,面上是頂熱鬧,什么稀罕物件都有,可說到底,客人卻都是有錢有權(quán)的人物?!?/br> 這樣的地方,搜集消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另外,若是要隱瞞身份,往那些客人中一藏,也再好掩飾不過了,也沒人敢大肆調(diào)查這樣地方?!?/br> 孟辭一點(diǎn)頭,移開目光,直直落到斜對面的紫筠樓上,樓頂上一層小閣樓,被隱在重重屋脊下。 “照舊盯著,用點(diǎn)心?!泵限o看了黑衣人一眼,轉(zhuǎn)而去看越走越遠(yuǎn)的青衣郎君。 青衣郎君手里牽著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孩子,緩緩地往前走著,一面目光留連過四處店鋪。 孟辭皺皺眉,道:“顧軒甫當(dāng)年辭官后,在素水縣竟然狼狽慘死,又是在極偏僻的一個村莊里,皆是同宗同族的人,隱瞞不報,竟然也沒那么好查出來?!?/br> 黑衣人一愣,像是想了一會素水縣是哪,才道:“竟然就在素水縣,一直以為他想著西南一帶遠(yuǎn)逃了,不想一直是在眼皮子底下?!?/br> 素水縣毗鄰上蔡,實(shí)在不遠(yuǎn),可是偏,因?yàn)榭可焦俚啦黄占啊?/br> 孟辭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道:“要找出來的東西我都帶回來了,你和陳古一起照著那些賬目,查一查當(dāng)年的事情?!?/br> 縱然多年前的事情重查不容易,可是既然重要,自然要花十幾分的努力去調(diào)查。 故而黑衣人只是堅定一點(diǎn)頭,想告辭離開去半,可是步子一要邁開,便想起什么,道:“侯爺做什么非要親自去辦這件事,實(shí)在是危險了些,交給我等……” “自然有我的理由。”孟辭淡淡道,直接打斷了黑衣人傅兼的話。 黑衣人不再說話,便只低頭告退。 一時間雅間里靜悄悄的,只有裊裊的水汽自茶盞里飄出來,有些幻化的動靜。 孟辭往榻上一靠,合了眼,只覺得頭又開始緩緩地疼起來,什么亂七八糟的都糾纏到了一起。 真像啊…… 窗前的風(fēng)鈴被吹出泠泠的聲響來了,碎碎綿綿的,說不出來的靜謐。 街上青衣的郎君已經(jīng)走到了街角,身影一晃而過。孟辭眼睜睜看著,唇角勾起一點(diǎn)玩味的笑來了。 算是不錯了,假死裝得還頗像那么回事。 只是如今扮做男裝也就罷了,還是一副讀書人的做派,在牛頭村還日日握著書卷,倒是打算考個狀元似的。 別說,男裝扮得還頗像,若不是見過她眼角的那一點(diǎn)胭脂痣,在牛頭村還真不敢確定,這就是林家的那個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