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馬文德的心又輕快起來，喃喃道：“口不對心？很好，至少說明他有心了。”

    馬文德剛走不多會(huì)兒，蔣煦支開寶珠招李婆子到跟前，吩咐她：“取些補(bǔ)身子的東西給梨園送去?！?/br>
    李婆子自當(dāng)知道方沉碧本是預(yù)備給蔣煦填房的，現(xiàn)下多憐惜一些很是正常，遂也不多問，只是點(diǎn)頭應(yīng)著。

    她剛走到門口，又聽蔣煦道：“避著點(diǎn)耳目，少惹些是非?！?/br>
    李婆子領(lǐng)會(huì)意思，專挑著寶珠在屋子里忙的時(shí)候預(yù)備東西再小心翼翼的送去梨園。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實(shí)在是忙到分/身乏術(shù)，請讀者大人們多加原諒，我只能盡量擠時(shí)間出來更新，實(shí)在抱歉了。

    看到文下幾個(gè)人說這文像奶奶的《婉君》，囧，自問奶奶的片子我只看過《還珠格格》1 2

    ，像還是不像我不知道，好不好，討喜與否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會(huì)按照我想的構(gòu)架去寫。以上。

    最后一句，不要霸王我了，謝謝。

    第十九章

    就才那么一兩天的功夫，大夫人那里送來的，兩位少爺送來的，梨園里東西一下子多了不少。

    方沉碧口輕，rou食吃的極少，多半喜歡清淡些的東西，馬婆子整日看著廚房送來的飯菜，說是傷口愈合時(shí)期吃不得醬油，不然疤痕難退。于是方沉碧將一些吃的用的多半都給馬婆子和翠紅挑了去，余下的看著園子里還有誰要就都分了。

    蔣悅?cè)坏故腔謴?fù)的很快，過了兩日就能下地又生龍活虎起來，等到不必躺在床上他第一件想到的是去看方沉碧如何了。卓安也勸不住，更不敢生生攔著，于是只能給蔣悅?cè)淮┑暮窈竦?，陪著來梨園。

    方沉碧頭上的傷口愈合的很慢，等到蔣悅?cè)粊砬频臅r(shí)候，頭上還有白棉布包扎著。

    一身淡藍(lán)棉緞袍子外又裹了厚厚的一件皮襖，頭上戴的是一定金繡銅錢花樣的棉襖帽，蔣悅?cè)灰惶みM(jìn)門口見了這情景，原本興致勃勃的俊臉頓時(shí)繃得緊，想著方沉碧的傷口是不是好不了了。

    方沉碧怕他信口胡謅，于是清了屋子里頭的人，只留著卓安在身邊伺候著。

    蔣悅?cè)粠撞竭~進(jìn)屋子，連襖袍和帽子都不脫，直直坐在方沉碧床邊，瞅著她的額頭，忙問：“方沉碧，你還疼不疼，這么久了怎么還沒長好？”

    方沉碧朝床里讓了讓，裹緊被子道：“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許是愈合的不好，嬤嬤聽大夫說沒大礙，只是要拖些時(shí)日罷了?！?/br>
    蔣悅?cè)贿€不肯罷休，伸手過去扯方沉碧靠過來，急急甩了帽子讓她的額頭跟自己額頭抵在一起，方沉碧一怔，卓安在旁側(cè)看的更是傻了眼。

    兩人面面相對，近的氣息可聞，方沉碧只聞到一股子清冽的涼風(fēng)氣息，蔣悅?cè)粍t嗅到一縷縷湯藥味道，其中還混了一絲隱約可聞的茉莉花香味。

    “我說少爺，您這是……”卓安上前，拉也不是，扯也不是，跟著急得煞紅了臉。

    方沉碧也跟著醒神，一把推開蔣悅?cè)?，尷尬道：“都說沒事了?！?/br>
    蔣悅?cè)粺o辜的眨眨眼，念叨：“我怎么還覺得她在發(fā)燒？卓安你試看看?！痹拕偝隹?，卓安扯扯嘴角，又聽蔣悅?cè)患钡溃骸安恍?，你不能跟我這么樣試?！?/br>
    他話音剛落，見屋里里的另兩個(gè)人都沒了聲音，就似約好了一樣，噤聲，挪走眼神不去看他。

    “我說方沉碧你可真是成了紙糊的人兒了，我當(dāng)日送了那么多補(bǔ)的東西來，你怎的還是不見好？”

    方沉碧無奈看他一眼：“三少爺病好了明日就可以去書房讀書了，夫子肯定想你想的很?！?/br>
    這話說到蔣悅?cè)坏耐茨_，他咧咧嘴，一臉苦相：“你可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喜歡讀書識字的?！?/br>
    在梨園坐了不少時(shí)辰，卓安勸方沉碧趕，好說歹說的才把蔣悅?cè)坏拇篑{送了出來，出了門的時(shí)候人家還不高興了，對著卓安耍脾氣：“瞧著你也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無常小鬼兒追著你索命，火急火燎的不知道作甚，連半日安生都討不到。”

    說罷調(diào)身自己先走了，卓安貓腰跟在蔣悅?cè)簧砗螅壑樽愚D(zhuǎn)了幾轉(zhuǎn)，斟酌了片刻便嬉皮笑臉的湊上前：“我說我的少爺啊，說到底方小姐也是過來伺候大少爺?shù)?，好歹也是男女有別，您一個(gè)勁兒留在人家屋子里頭，讓下邊的丫頭婆子見了還不背后嚼舌頭根子？這要是傳出去，人家到底怎么看方小姐，這不是連累人家嘛。”

    蔣悅?cè)徊灰詾槿?，背著手繼續(xù)往前走：“嚼舌頭根子？我看誰敢嚼，要是讓我知道誰在背后搗鼓她，到時(shí)候非割了那人舌頭不可?！?/br>
    卓安眉梢抽了抽，還是不死心，又道：“少爺，現(xiàn)在大夫人老太太不管著您，隨著您心思來，那是因著您跟方小姐還都年紀(jì)小，要是再過個(gè)兩三年，你看夫人們還能袖手旁觀不？再說了，大少爺那里您也是知道的，終日沒個(gè)好臉色，身子又照常人瘦弱，方小姐想著怎么伺候大少爺都已經(jīng)是費(fèi)力費(fèi)神了，你若是可憐她就別再跟著圍前圍后了，也算是幫了方小姐的忙嘛?！?/br>
    蔣悅?cè)宦勓裕_步一頓，想了想道：“難怪我娘要找馬文德送進(jìn)府里來一個(gè)丫頭，弄半天是為了伺候我哥？可園子里的丫頭還少嗎？為什么非得方沉碧去做，怎的別人做不得？”

    卓安一聽，心知蔣悅?cè)徽嬲媛犲e(cuò)了方向，又勸：“且也不是這么說，可畢竟方家小姐的身份說是進(jìn)門做千金小姐的，就算小的這么說，少爺也信不了，更可況……”

    卓安的話說了一半，蔣悅?cè)坏闪搜圻澈龋骸笆裁瓷矸莶簧矸?，你跟了我這幾年沒學(xué)會(huì)好的，倒是學(xué)出了狗眼觀人，你道是讓方沉碧站出來比起我那幾個(gè)jiejiemeimei誰有她更像大家小姐？”

    卓安連連討?zhàn)垼骸吧贍斢?xùn)的是，小的并不是說方小姐身份低，只是老太太大夫人都這么安排，肯定有她們的心思，您若聽小的一句，就別參合了?！?/br>
    蔣悅?cè)焕浜撸骸笆裁磪⒑喜粎⒑?，入了我的眼界，管他誰說些什么，我只管我自己喜歡就是?！?/br>
    蔣悅?cè)贿@一句說的卓安頭又大了幾圈，只覺得這事情更是復(fù)雜了不少，心里還清楚著頂頭主子素來的脾氣，他這么說就真的會(huì)這么做。

    李婆子送了東西回去，找個(gè)寶珠不在的空當(dāng)跟著進(jìn)了屋子，蔣煦抬頭看來人，又低了頭下去，就聽李婆子靠過來道：“少爺，東西都送了過去，小姐收下了，讓婆子我?guī)€(gè)謝給少爺。”

    “恩，她如何了？”

    “說是不燒了，只不過傷口還沒愈合，看樣子還得熬過段日子?！?/br>
    “嗯，你出去吧?！?/br>
    李婆子想了想，又多了嘴：“少爺，我看見三少爺?shù)娜艘踩ニ蜄|西，似乎送了不少。”

    聽見這話，蔣煦抬了頭，蹙眉：“悅?cè)?？他送東西？”

    “正是?！?/br>
    蔣煦哼了一聲，低頭不再看她，李婆子見自己無趣，便悻悻出來了。等著出了門寶珠剛好端著水盆進(jìn)門，一見李婆子進(jìn)了屋子，一雙杏眼瞪圓了，叨罵：“什么勞什子貨色也想著銜上高枝?！?/br>
    李婆子臉上青一道白一道皆不是個(gè)顏色，只道是垂著頭訕笑著先走一步，等到寶珠端盆進(jìn)了屋子，但見蔣煦的臉實(shí)在難看的很。

    其實(shí)她什么都知道，到底是這個(gè)慈恩園的半個(gè)主子，想著這里面少了什么東西還不是點(diǎn)點(diǎn)數(shù)就知道的事，可她也曉得，有些事情是她攔不住阻止不了的，蔣煦如何對待方沉碧，她看在眼里卻苦在心頭。

    而更重要的是，蔣煦的脾氣，無論她跟了他多少年，是同眠共枕亦或者聞言軟語都不能勸得動(dòng)的，她看著方沉碧的所為倒是摸出了些門道，少說便少錯(cuò)，不說則不錯(cuò)。

    “少爺，洗臉了。”寶珠含笑把盆子端了過去，剛把蔣煦的手放進(jìn)盆子里，誰知蔣煦突然大吼一聲掀翻了盆子，水潑了一地一床，銅盆滾落在地一直滾到門口去。

    蔣煦瞪大眼睛喘著粗氣，盯著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寶珠吼道：“你是不是都知道，知道了還跟我兜著圈子，全都把我當(dāng)個(gè)傻子癡人對待，是不是，是不是？”

    寶珠垂頭站在一邊一句不敢多說，只是無助的搖搖腦袋。

    “我只是病著，還不癡傻也不糊涂，你們當(dāng)心算計(jì)錯(cuò)了?！?/br>
    “我沒有，少爺，寶珠沒有?！睂氈檫B忙跪在床邊，哭哭啼啼的道。

    她這一哭蔣煦更是煩，想著蔣悅?cè)桓宜蜄|西，也是因著自己本就是個(gè)只會(huì)臥床的廢物，方沉碧雖然不是他屋子里的人，可遲早都會(huì)是，那個(gè)與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又憑什么插這一手，做些多余的事來？

    他不是真心實(shí)意對方沉碧有感情，只覺得難得自己也放了份心思在里面，這么一來，自己的好意反變得不夠值錢，送了還不如不送，免得被人家拿來做些比較倒成了被下眼瞧的廢物。

    從小到大，他才是蔣府里唯一，是嫡子嫡孫，老太太金貴，父母疼愛，又是因著這樣的衣服身子，更是無人不敬無人不恭，只道是十五歲那年一對雙胞兄弟的落地之后，死了一個(gè)只剩下這一個(gè)，那般眾星捧月般的待遇便一去不回的落在了弟弟身上。

    不是他不再受關(guān)注，而是蔣府上下對于弟弟的關(guān)注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自己太多，此后老太太便極少過來這屋子，偶爾母親也來，看見他就似見他馬上要咽氣一般，除了哭還是哭。

    而他也許久沒見過父親走動(dòng)這里，慈恩園像是一座孤城，里面應(yīng)有盡有，唯獨(dú)少了份人氣兒。

    寶珠不知道蔣煦為什么要發(fā)脾氣，只知道因是跟那李婆子不無關(guān)系，這邊忍了氣挨了罵，等著一出了屋子便直直到后院去找李婆子算帳。

    李婆子倒也精明，摸透了蔣煦的脾氣，知曉寶珠這一進(jìn)去定是好不了遂出了屋子之后便忙不迭的出了蔣府，因著這些婆子的男人多半都在蔣府有差事做，所以家離著蔣府很近，可只要她出來了躲過寶珠興師問罪就管不得別的了。

    寶珠推了房門驚得里面幾個(gè)丫頭抬頭看，她眼淚還沒干，星眸掃了一圈，罵開了：“那銜高枝往上爬的老貨在哪，有本事出來說話，背后說三道四算什么厲害？”

    旁側(cè)一個(gè)小丫頭走出來扶了寶珠胳膊勸道：“寶珠姐別氣了，李婆子早出府回家去了，你明兒再來找吧?！?/br>
    寶珠一肚子沒地方撒，又是委屈又是憋火，甩了小丫頭的胳膊跑出去了。

    晚上的飯食是大夫人親自送過來的，做了幾道補(bǔ)氣養(yǎng)身的菜色，是眼看著蔣悅?cè)怀酝暧謬诟懒藥拙浞讲烹x開，等著大夫人人走遠(yuǎn)了，蔣悅?cè)怀堪驳溃骸澳阕咭辉馇霸?，看馬文德人在哪，把他叫過來?！?/br>
    卓安猜想他找馬文德十有八九是為了方沉碧，卓安不想去，蔣悅?cè)挥执叩眉?，蘑菇了一?huì)兒，卓安問他：“少爺，許是馬大管家這時(shí)辰不在園子里了吧，不如明日再叫？”

    “你沒去找，怎知他人不在？”

    “少爺……”

    “你倒是膽子大了，我的話也敢不聽？”

    卓安被鬧得沒法，只得拎著燈籠出去找馬文德過來。馬文德進(jìn)門，蔣悅?cè)徽谧雷由暇毩?xí)寫毛筆字，于是他上前彎腰笑道：“三少爺找我？”

    蔣悅?cè)稽c(diǎn)點(diǎn)頭：“跟馬大管家問個(gè)事。”

    “少爺請講?！?/br>
    “我聽說方沉碧是我娘讓你尋來送進(jìn)府里的，只是想問問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馬文德不知蔣悅?cè)坏降资裁匆馑?，小心斟酌了下回他：“大夫人想尋個(gè)女兒養(yǎng)著?！?/br>
    蔣悅?cè)浑m然年紀(jì)不大，可卻也是個(gè)聰明的人兒，知道馬文德這人平素很好講話，只是總覺得那張笑臉背后有古怪，于是他聳了聳眉梢：“可我聽說卻不是這樣的。”

    馬文德還是笑問：“那少爺聽聞是如何的？”

    蔣悅?cè)徽ＵＱ郏骸按蠊芗抑还芸可锨皝?，你聽我跟你說個(gè)仔細(xì)。”

    馬文德笑瞇瞇的走上前去，低聲道：“少爺請講?！?/br>
    蔣悅?cè)惠p聲道：“她們說方沉碧是你給我哥招來伺候的人，這哪里是個(gè)小姐，分明是個(gè)丫頭?！?/br>
    馬文德也沒反駁，不答反問：“少爺信？”

    蔣悅?cè)恍Φ溃骸安恢佬挪恍牛贿^我知曉你這是討我娘的歡心，就是不知曉馬大管家能不能也討我個(gè)歡心？”

    馬文德瞇眼一怔，倒是真想不到這小子也有這樣的心思：“少爺是指……？”

    蔣悅?cè)粡潖澴旖牵浑p眼亮極了：“你只管再給我哥尋個(gè)什么丫頭去伺候，方沉碧送我房里來就好?！?/br>
    這次馬文德再笑不出來，愣在當(dāng)處，一臉堆在一起的褶子化不開，瞧去就好像是朵霜打了的皺菊，他結(jié)巴：“這……”

    這怎的是他馬文德一介奴才說換就換的，且不說大夫人老太太那里沒個(gè)交待，單說大少爺那里也是過不去的關(guān)。

    這兄弟兩個(gè)雖是同母同父，可平素極少往來，小時(shí)候大少爺就很是不喜這個(gè)親弟，蔣悅?cè)婚L大懂事之后也不愛跟哥哥親近，若是他敢將方沉碧從慈恩園送到含香園，那不是明擺著瞧不起大少爺轉(zhuǎn)而恭維三少爺？

    而大少爺?shù)钠馑橇私獾那宄麑Ψ匠帘痰挂矝]多少喜愛，只是瞧著別人搶了自己東西，這口氣斷是不會(huì)輕易咽下去的。

    這一來一往之中，主子跟主子，哥哥跟弟弟，那里分得出個(gè)里表？倒是讓他夾在其中可成了罪魁禍?zhǔn)?，禍起蕭墻之后，?dāng)家的老爺夫人沒一個(gè)能饒得了他。

    馬文德假笑，摸了摸沒毛的下巴，遲疑了會(huì)兒道：“三少這可是為難小的了，這么大的事豈是我一介奴才說了算的？”

    “你怕得罪我哥？”

    “這……”馬文德干笑了兩聲，又聽蔣悅?cè)坏溃骸澳悄憔筒慌碌米镂?？?/br>
    到最后兩人也沒說出個(gè)什么結(jié)果，只是一個(gè)逼得緊，一個(gè)閃的歡，倒是最后馬文德的一句話讓蔣悅?cè)徽嬲媲星械淖屑?xì)思索了半晌，他道：“少爺若是真的為沉碧好，切莫意氣用事的害了她?！?/br>
    馬文德走后，卓安進(jìn)屋子看見蔣悅?cè)幻嫔荒敲春蜕?，他便看著臉色溜著邊走生怕再惹主子不悅，剛轉(zhuǎn)身去取桌子上的茶壺，就聽身后的蔣悅?cè)粏柫艘痪洌骸白堪?，你說若是我日后成了蔣府當(dāng)家的，是不是人人都怕了我？”

    晚上回家時(shí)候，馬文德跟馬婆子提起這日在含香園里與蔣悅?cè)坏恼勗?，馬婆子聽了倒很高興：“也好，有個(gè)靠山好過沒的。”

    馬文德連連嘆氣：“只道是我多想了才好，不然日后的麻煩可是要折騰死人了?！闭f罷把一只沉沉錦帶丟在桌子上。

    馬婆子見了，問：“袋子里是什么？”

    馬文德無奈：“是惹來的麻煩?！?/br>
    馬婆子不懂，忙問：“麻煩？眼看三少爺日日長大，將來就是這院子里頭的當(dāng)家，他對著沉碧疼惜，說到底也是件好事，于你不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