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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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乍聽此言, 裴秀珠大感意外,忙問道, “陛下為何突然要叫王爺去封地?” 周遭還有閑雜人等, 裴照松不便多說, 只皺著眉, 一臉沉重道,“大約, 此是肅王殿下為民請命的代價(jià)吧?!?/br> 什么? 為民請命還要代價(jià)? 裴秀珠依舊不解。 然看了看遠(yuǎn)處,并沒有蕭景曜的影子,她又問道, “那王爺現(xiàn)在在哪兒?” 裴照松道,“王爺方才已經(jīng)回府收整行李了, 陛下說, 叫王爺即刻就去?!?/br> 還真的要走? 裴秀珠忙道, “那我回去看看。”便提裙要走。 哪知裴照松卻將她一攔, 低聲道, “陛下方才并未指定你一同前去, 肅王殿下的意思是, 肅州邊關(guān)苦寒,此時又正是最冷的時候,你不如先留在京城?!?/br> “什么?” 裴秀珠皺眉, 蕭景曜這是什么意思? 要丟下她自己去肅州? 那怎么成? 她越發(fā)著急起來,只道,“我要親自去與王爺說?!?/br> 便不再與父親多說,提裙登上了馬車。 ~~ 一路回到家中,只見府中已是忙碌一片,下人們有的提著木箱往馬車上扛,有的還在房中替蕭景曜整理衣物,書卷等等。 裴秀珠在書房中找到了蕭景曜,忙上前道,“王爺真的要去肅州?現(xiàn)在就要走?” 蕭景曜只頷首道,“皇命令即刻起行,自然是越快越好?!?/br> 裴秀珠道,“那妾身也去后院收拾。”便要轉(zhuǎn)身。 “秀珠,” 蕭景曜一把將她拉住。 頓了頓,道,“眼下天氣嚴(yán)寒,路上不好走,你不如留在京城?!?/br> 裴秀珠問道,“王爺要去多久?” 蕭景曜沉默了一下,嘆道,“還不知,或許三年五年,或許十年八年,甚至……有可能會更久。” 裴秀珠蹙起秀眉,問他,“那就意味著,妾身若留在京城,還不知要與王爺分隔多久?” 蕭景曜凝著眉,頷了頷首。 裴秀珠一下冷笑起來,道,“妾身還以為這些日子,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給王爺好歹做了這么多好吃的,總能在王爺心間占上一席之地,原來這都是我一廂情愿,您說丟下就能丟下?!?/br> 蕭景曜一頓,忙拉過她的手,解釋道,“你說的這都是氣話。你是本王的妻子,在本王心間的地位還用說嗎?本王只是怕你受不了邊關(guān)之苦,你可知肅州有多遠(yuǎn)?” 裴秀珠倔強(qiáng)道,“多遠(yuǎn)都是人能到得了的地方,妾身才不怕苦。” 蕭景曜頓了頓,問她,“那,你的那些寶貝,辣椒,土豆,酸柿子該怎么辦?” 裴秀珠一怔。 是啊,她的辣椒已經(jīng)開花,眼看就要坐果了,番茄已經(jīng)摘過兩輪,現(xiàn)在還在源源不斷的長著新果子,土豆再有一個月,也可以收獲了…… 現(xiàn)在如若棄之不管,確實(shí)有些可惜。 但,她也不能因?yàn)檫@個,就跟他從此分開了吧? “總會有辦法的,” 她道,“妾身可以帶它們一同上路,先前大理沐夫人就是一路帶著酸柿子來的京城?!?/br> 蕭景曜道,“大理到京城,要比此去肅州好走的多,且那時是夏秋季節(jié),這陣子去西北,一路盡是雨雪,天寒地凍,別說是植物,人都受不了,你若帶上它們,費(fèi)車馬不說,肯定會被凍死?!?/br> 裴秀珠一頓。 也是,馬車總不能如在房中一樣整日燃地龍供暖,眼下這般嚴(yán)寒之下,她的這些蔬菜,必定一搬出房中就會被凍死了。 心間頗為煎熬了一陣,她卻還是咬唇道,“那……就不要了,留它們在這里吧。” 蕭景曜頗感意外,“你不心疼?” 裴秀珠當(dāng)然心疼,但,總不能因此丟了夫君啊。 ——不錯,這是多么難得的一枚夫君,雖然一開始有點(diǎn)狗,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錯了,畢竟,這世上還有誰能為了她不顧身份去偷辣椒呢? 更何況,他們二人的口味也這般契合,她做什么他都喜歡吃,也愿意陪她吃,叫她既可以分享美食的樂趣,又能享受到投喂的滿足感。 “雖然心疼,但比起王爺,這都不重要,妾身不想就此與王爺分別?!?/br> 她堅(jiān)定道。 蕭景曜一頓, 竟是頭一回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一時間,心間涌上了一股溫暖,原來,他已經(jīng)比那些吃食重要了。 但,感動歸感動,現(xiàn)實(shí)還是現(xiàn)實(shí)。 他頓了頓,還是誠實(shí)的提醒她,“邊關(guān)物資匱乏,并不像京城,什么食材都有?!?/br> 裴秀珠卻挑起眉來,“王爺這就小看妾身了,并不是只有貴的食材才能做出美味,粗茶淡飯也照樣能出彩。再說,咱們還可以自己種,自己養(yǎng),那里現(xiàn)在雖然苦,只要肯努力想辦法,一定會大有作為的?!?/br> 她還記得后世的西北邊陲是什么樣的,瓜果飄香,牛羊遍地,簡直是美食者的天堂。 而聽她這樣說,蕭景曜的防線終于被動搖了。 他想了想,頷首道,“那,本王先去安置,會留下人手看護(hù)你,待正月過完,天氣稍暖,你再啟程?!?/br> 裴秀珠眼睛一亮。 再有一月,辣椒土豆番茄就可以收獲了,路上沒那么冷,也不怕被凍傷,她還可以再多籌集些其他蔬果的種子,一并帶過去。 這是個好主意,她趕忙點(diǎn)頭應(yīng)下,“就這么辦?!?/br> 蕭景曜也頷首,心情沉重了大半日,此時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 然而 ,眼看著,行李已經(jīng)收拾完畢,他該出發(fā)了。 車馬已在府外等候,再無時間與她纏綿。 蕭景曜只能用力將她抱了抱,而后,便披上鶴氅,出了房門。 裴秀珠一直追送到門外,眼看他的車駕漸行漸遠(yuǎn),心間頭一次空的厲害。 ~~ 裴秀珠從沒想過,她會如此掛念一個人。 蕭景曜走后,她連續(xù)幾晚都沒能睡好,一閉上眼,總能夢見他在冰天雪地艱難行進(jìn),有時掉進(jìn)冰窟窿里,有時被阻礙在山下,叫她常常著急醒來。 不過,總是有盼頭的。 剩下的日子,她開始著手去邊關(guān)的準(zhǔn)備工作。 一是叫下人們采買各類瓜果蔬菜及糧食的種子,以備帶去西北種植。 別看肅州眼下干旱荒涼,但那里日照時間長,晝夜溫差大,在后世可是有名的瓜果之鄉(xiāng),瓜果比其他地方都甜的多。 再一個,她叫膳房做了上百斤掛面粉條餅子等干糧,又將先前腌制的臘味收進(jìn)箱中,好在路上吃。 她躊躇滿志,預(yù)備大干一場,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土豆辣椒番茄都收獲完畢時,正月也過完了。 天氣已經(jīng)暖了起來,蕭景曜也叫人送了信,說已經(jīng)到達(dá)了肅州。 她便也要起行了。 哪知就在此時,母親裴夫人忽然上門來,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皇后與魏王,將要被解禁了。 “什么?” 裴秀珠大感震驚,“皇后結(jié)黨營私,魏王沖撞圣駕,這都是大罪,為何忽然得到解禁?母親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 “是你父親說的?!?/br> 裴夫人壓了壓聲音,與她解釋道,“聽說,是那位沖虛道長給陛下算了一卦,道是今年多災(zāi),是因?yàn)榈酆笫Ш?,父子不容,陛下便要給他們母子解禁。” “還有這樣的理由?” 裴秀珠不可思議道。 而且,皇帝竟然也信了! 然而頓了頓,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難道,那沖虛道長是被皇后買通了? 亦或是……從一開始,就是皇后安排的。 這簡直細(xì)思極恐,裴秀珠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很有可能,皇帝已經(jīng)被這沖虛給洗腦了…… “不成,” 她忙道,“我得趕緊離開京城?!?/br> 再晚點(diǎn),只怕要走不成! 裴夫人卻將她一攔,道,“我還有事要同你說,你先別急。如今皇后與魏王一解禁,肅王又去了邊關(guān),只怕再難翻身,你不如……” “不如什么?” 裴秀珠問道。 她隱約覺得,母親要說些她不愛聽的話。 果然,就聽母親道,“不如想辦法求肅王給個和離書……要知道,魏王一旦上位,定不會饒過肅王的?!?/br> 當(dāng)母親的最怕什么? 不就最怕子女遭遇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