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話是對著荊楚和楊綿綿說的。

    楊綿綿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

    “根據(jù)我們與貴國的接洽，事情應(yīng)該發(fā)生在你們貴州的小山村，因為地形緣故，事發(fā)地與世隔絕，雖然導(dǎo)致了全村覆滅的結(jié)果，卻沒并沒有傳播，算是不幸中的萬幸?！?/br>
    楊綿綿扭頭看荊楚，他沒說話，但她看得出來，這件事荊楚也不知道，很顯然，這應(yīng)該屬于國家機密。

    而且貴州么，離南城十萬八千里，沒聽見風(fēng)聲也是情有可原的。

    “同樣的事情還發(fā)生在了非洲、印度和老撾?！蓖队吧系膱D片一張張飛過去，看得人目不暇接，楊綿綿瞪著眼睛一眨沒眨，全給記在腦子里了。

    情況介紹完了，是時候說目的了。

    “考慮到這件事的特殊性，我們已經(jīng)與貴國有關(guān)部門聯(lián)系過了，希望你們能夠配合我們一起調(diào)查?！?/br>
    荊楚面無表情地說：“我可以，但我老婆沒有這個義務(wù)?！?/br>
    這件事讓荊楚上，他沒話說，從當(dāng)了警察那天起就知道要賣命，吃這頓飯當(dāng)然也要做這些事，不需要多話。

    但楊綿綿不是，她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只是一個普通學(xué)生，別說她和他有關(guān)系了，就算是沒關(guān)系，她只是一個陌生人，他也不會同意把普通群眾拖進(jìn)這趟渾水的。

    要是什么事兒都要求助老百姓，要警察要軍人干什么，吃白飯嗎？

    只不過，今天這件事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們之所以那么客氣，不是和他客氣，美國境內(nèi)的事兒他們當(dāng)然自己解決就行，沒必要捎帶他們，關(guān)鍵是楊綿綿。

    她是現(xiàn)在已知的與黑蝶有過密切接觸的人。

    昨天蘭德爾給詹姆斯打完電話以后，他們就迅速進(jìn)入了那個蝴蝶密碼的網(wǎng)站，但顯示游戲已經(jīng)結(jié)束，請有心人等待下一次，去蝴蝶酒吧，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人去樓空，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如今唯一一個能夠打開局面的，就是楊綿綿了，如果黑蝶組織想要招募她，讓她作為間諜進(jìn)入組織內(nèi)部當(dāng)然是最好的。

    可問題也是有的，比如，她并不是美國公民，身份問題是一個很大的障礙，但巧的是，偏偏之前中美開始了第一次合作，所以在他們到達(dá)之前，cia已經(jīng)通過大使館和中方取得了聯(lián)系，并且建立了初步合作的意向。

    所以現(xiàn)在僅剩的問題就是——楊綿綿愿不愿意那么做。

    如果不愿意，沒人能把她怎么樣，她不是美國公民，強來的話會引發(fā)外交問題，那樣就麻煩了，那么通過外交手段呢？當(dāng)然可以，然而有趣的是，她也不是中方的軍人或是公職人員，她只是一個學(xué)生，所以也受到保護(hù)，不能像對荊楚一樣隨意任命。

    所以暫時在這么一個微妙的情況下，楊綿綿有了選擇的自主性。

    全會議室的人都看著她，楊綿綿想了想：“這件事有危險啊。”

    在場的人都不是笨蛋，一聽心里就有數(shù)，肯談條件就好，就怕不肯談條件，但顯然這已經(jīng)不適合那么多人一塊兒討論了，瑪姬有眼色，立刻端了杯牛奶給她，其他人就趁著這功夫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辦公室，只留下了詹姆斯和兩位cia的成員，以及荊楚和楊綿綿。

    楊綿綿喝完了一杯牛奶，平靜地問：“我憑什么幫你們，你國不是我國，世界和平也用不著我那么一個大學(xué)生，我還要搭上命去做，不劃算?！?/br>
    她話說得不好聽，可荊楚心里明白，楊綿綿要不是有點意思，這番話都不會說，她那么說就意味著有點心動，但還沒有到讓她愿意冒險的地步。

    “梅小姐想要什么樣的回報，只要不過分，我們都可以答應(yīng)?！睂Ψ较胱屗乳_價。

    楊綿綿要是心里有譜那就有鬼了，她就是有點兒不甘心隨便問問，真要問有什么條件吧，她啥也說不上來，這不，卡殼了。

    還是荊楚不動聲色堵住了她要露餡兒的回答，平靜地說：“不介意的話，改天再說吧，我們商量一下。”

    荊楚開口，楊綿綿沒有二話，用力點點頭：“先吃飯?！彼I了。

    “希望不要太遲，如果梅小姐不同意的話，我們還要另作安排?！眂ia也不拖泥帶水，給她確定了時限，明天就得給答案，他們也沒多少時間和她耗著。

    楊綿綿想想，答應(yīng)了。

    隨后荊楚帶她去吃飯，也不問她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先喂羊再說，楊綿綿吃得飽飽說困了，他就把她帶回房間里哄她睡覺。

    楊綿綿抱著他一覺睡到了晚飯后，還沒睜開眼就聽見荊楚在外面打電話，聽起來不是很愉快，荊楚的聲音里摻著她都能聽出來的怒火：“讓我赴湯蹈火我沒話說，讓我老婆去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會同意的?！?/br>
    我是不會同意的。楊綿綿聽見這句話，把腦袋往被窩里縮了縮，心里嘆了口氣，她也知道荊楚是不會同意的。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楊綿綿第二次嘆了口氣，從被窩里爬出來，走到荊楚背后抱住他，荊楚說話的聲音一頓，然后掛了，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出怒氣，只有溫柔：“睡醒了啊，睡得好不好？”

    “抱?！睏罹d綿張開手臂。

    荊楚看了她一會兒，把她摟到了懷里，喃喃說：“沒事啊綿綿，沒事?！?/br>
    楊綿綿眼淚都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單身狗，平安夜木有吃蘋果也沒有約會，但是能早點下班碼字已經(jīng)很高興啦~

    祝大家平安夜快樂~！

    還有，不要急著罵綿綿什么的，下一章有重大轉(zhuǎn)折，我決定深入分析一下被大家稱之為作死的行為~

    第258章 包袱

    荊楚摟著她，拉她到床上坐下，問：“綿綿，你是怎么想的，你告訴我?！?/br>
    楊綿綿低著頭想了會兒，有點茫然地說：“我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她感覺到自己可能在做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但該往哪里走，她罕見地遲疑了。

    荊楚問：“你想去幫這個忙嗎，我們不管別的干擾因素，不考慮其他，就問你自己，想還是不想？”

    楊綿綿想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又不大敢去抬頭看他，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荊楚反而松了口氣，他說：“寶寶，抬起頭來?！?/br>
    楊綿綿乖乖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沒看到有什么不對的，荊楚捏捏她的臉：“是不是剛才偷聽到我說話了啊，怕我失望？”

    她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小羊，你有沒有覺得，”荊楚斟酌了一下用詞，“你有很強的思想負(fù)擔(dān)？”

    “什么？”楊綿綿自己還沒有發(fā)覺。

    荊楚摸摸她的腦袋：“這其實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早一點兒和你溝通的?！?/br>
    楊綿綿的思想包袱由來已久，要說源頭，就是高中畢業(yè)的那次旅行，吳志華事件，那次他為了保護(hù)她，被煤氣爆炸的余波所傷，在醫(yī)院里躺了好些天，從那個時候起，楊綿綿就變了。

    不是性格變了，是精神氣變了。

    他最早見她那會兒，楊綿綿就像只雄糾糾氣昂昂的小公雞，雖然這么形容女朋友不大妥當(dāng)，但像是真的像，甭管對上誰，她都一副“生死已看淡，不服氣來干”的架勢。

    要荊楚說，那當(dāng)然是不好的，人外有人，一天到晚拽個勞資天下第一遲早摔跟頭，這番話早在一開始他就和她說過了，可那會兒她沒聽進(jìn)去。

    直到他為她受傷，她突然就變了一個樣子，變得小心翼翼了，就好像在敦煌那會兒，她救了那幾個碗，惹得他們被人追殺，差一點兒就死了，她自責(zé)得不得了，覺得是自己惹了麻煩。

    往后就更小心翼翼了，好奇心再強，覺得自己可能會給他惹麻煩就強忍著不去做，到了國外也是一樣的。

    她一直在吐槽自己的事故體質(zhì)，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會遇到這些事，有時候遇到了還不愿意告訴她，亞瑟的那件事如果不是瞞不住，他覺得楊綿綿也不會和他說的。

    一開始荊楚不明白她為什么會這樣，后來才慢慢發(fā)覺了，這是她的心理負(fù)擔(dān)。

    她拼命在心里告誡自己，你不能惹事你不能挑釁你不能惹麻煩，你不能讓荊楚為你受傷。

    很多事，日積月累，一天天積攢下來，早已經(jīng)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可她自己卻一無所覺。

    她只是不解，為什么我總是那么倒霉，總是遇到這些事，總是惹上變態(tài)？

    殊不知，這是她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或許楊綿綿遇到的事故的確比別人多，但如果要與警察或者是fbi比起來，那可就遠(yuǎn)遠(yuǎn)不如了。

    也許又要說，楊綿綿又不是fbi，怎么會一樣呢。當(dāng)然不一樣，但并不是她“倒霉”而已。

    fbi是有著龐大的網(wǎng)絡(luò)，將這些散布于全國各地的案子匯聚起來，整一個國家系統(tǒng)就是他們的手中的線。

    而楊綿綿呢？她有勝于常人的頭腦，敏銳的觀察力，和一群別人無法替代的物品作為眼線。這也就意味著她發(fā)現(xiàn)命案的幾率遠(yuǎn)遠(yuǎn)高于常人，哪怕是經(jīng)驗老道的警察也遠(yuǎn)不如她。

    再加上……同類相吸，她那么優(yōu)秀，自然也會被優(yōu)秀的變態(tài)所吸引，這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荊楚從來不覺得這有什么，這很正常，在他看來一目了然的事，卻是加重楊綿綿心結(jié)的東西。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開始畏首畏尾，每次都會不自覺地去想，我是不是會惹麻煩啊，我是不是在作死，如果我是電影女主角，是不是有人早就發(fā)彈幕說我“不做死就不會死”了？（是的你猜對了評論區(qū)從一開始到最后都有人罵你作死自負(fù)驕傲自滿）

    “可我們綿綿，怎么不能自負(fù)了？”荊楚突然上揚的語調(diào)把楊綿綿嚇了好大一跳，她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荊楚一字一頓問，“我們綿綿，怎么不能自負(fù)了？是誰都有那么高的智商嗎，是誰能解決掉那么多個殺人犯的嗎，是誰都能讓黑蝶這樣的組織招募的嗎？不是，綿綿，你不是普通人。”

    如果普通人遇見小偷只能報警，那么楊綿綿完全可以把他制服，揍得連爹媽都不認(rèn)識，她不報警，是自負(fù)嗎？

    不，那是自信。

    楊綿綿咬著嘴唇：“我以前是太自以為是了，不用你給我找借口?！?/br>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你以前……”荊楚醞釀了一番，笑了，“是挺自信的，那個時候你的能力或許還沒有與信心相匹配，但現(xiàn)在，綿綿，你是太妄自菲薄了?！?/br>
    楊綿綿緊緊抿著唇。

    荊楚摸著她的腦袋說：“這么長時間以來，你知道自己成長得多快嗎？你跌過跟頭，已經(jīng)吃夠了教訓(xùn)，你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害怕，這是很難得的，尤其是對你?！?/br>
    楊綿綿眨眨眼。

    “不管是我還是蘭德爾，還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那么告訴你，我們不怕高智商的罪犯膽子大，他無所畏懼就一定會摔坑里，不是自己自大沒看見坑就是被人挖的坑給坑了，我們最怕的是有知有畏的人，因為也許終其一生，他都不會栽跟頭。”

    荊楚看她聽得認(rèn)真，不由笑了笑，他們家小羊什么都不缺，就缺這一下點撥了，把她點撥醒了以后……哎呀會發(fā)生什么事還有點期待呢。

    “這一點，很多人一輩子都學(xué)不會，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最聰明的了，綿綿，你比很多人幸運的是，你很早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一點兒，并且改了過來，你很棒?！彼o了她一個吻，像是鼓勵小孩子一樣給了她鼓勵的眼神。

    楊綿綿甜甜地笑了起來，也親了他一下，剛才還很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松緩了。

    兩個人接了個吻，荊楚被她摸了兩把覺得有點兒不大對，但現(xiàn)在氛圍很好，適合說接下來的話題，要是直接啪了那就完了，所以他嚴(yán)肅地抓住了楊綿綿搗蛋的手，嚴(yán)肅地說：“不準(zhǔn)鬧了?！?/br>
    楊綿綿哼唧哼唧還有點兒委屈：“摸摸腹肌嘛，壞。”

    “事情說清楚了給你摸，想摸哪兒就摸哪兒。”

    楊綿綿滿意了：“我們說哪兒了？”

    這么一打岔，他早就把原先想好的事兒給忘了，只能另起話茬：“你自己說，你那幾件事兒不想告訴我是怕我罵你呢還是怎么樣？”

    楊綿綿一說這個就有點兒慫：“我怕你擔(dān)心嘛?！?/br>
    荊楚沉默了一分鐘，又問：“是怕我擔(dān)心，還是怕給我因為這些事而受傷？”

    楊綿綿張大了嘴，不知怎么回答，反倒是楊小羊幽幽嘆了口氣：“人是多么擅長自我欺騙啊，你自己不愿意承認(rèn)，但到頭來什么都瞞不過枕邊人?！?/br>
    荊楚看她不出聲就曉得自己說對了，他好笑地嘆了口氣：“你怎么那么傻啊，按照你的邏輯，我也別當(dāng)警察了，萬一被人報復(fù)到你怎么辦，做人沒意思?！?/br>
    楊綿綿：“→_→喂！”

    “寶貝，人生在世，哪里就那么畏手畏腳了，你怕噎著還不吃飯了？”荊楚用力揉揉她的腦袋，“傻不傻?！?/br>
    楊綿綿嘀咕一聲：“我真害怕因為我會讓你出事?！?/br>
    荊楚搖搖頭，沒忍住笑：“唉，是我沒用，我當(dāng)初要是沒受傷而是把人干掉了的話，指不定你就不會那么想了，說到底還是我的錯?！?/br>
    楊綿綿瞅他兩眼，小聲說：“那我這次想去做的事很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