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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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兒視查呢?!蹦棠陶f。 方馳轉(zhuǎn)過身,很慢地往后院走過去。 爺爺蹲在走廊通后院的門旁邊,身邊有個(gè)小火爐,他正拿了煙斗準(zhǔn)備點(diǎn)煙。 方馳盯著爺爺?shù)谋秤翱戳撕荛L時(shí)間,最后一咬牙,走了過去,挨著爺爺身邊蹲下,從兜里掏出煙盒,拿了一支出來借著小火爐的火點(diǎn)上了叼在嘴里。 “你奶奶一會兒就過來抽你?!睜敔斂戳怂谎郏χf。 “爺爺,”方馳抽了一口煙,慢慢吐出細(xì)細(xì)的煙霧,“要不您直接抽我得了。” 第84章 方馳感覺自己就像一個(gè)面對一堆炸藥害怕得不行卻又不得不舉著火把去點(diǎn)的人。 不知道這堆炸藥的威力有多大,能炸多遠(yuǎn),能炸多高,會把誰炸傷,會不會把大家都炸得遍體鱗傷。 無論多少種方案,似乎都無法確保他能拉著身邊的人安全躲開。 而這句話說出來,如同火把碰到了引信。 看著滋滋飛濺開來的火花,他知道自己沒有一點(diǎn)退路了。 爺爺正在裝煙絲,聽了這句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填煙絲的手猛地一抖,指尖捏著的煙絲都掉在了地上。 “為什么要抽你?”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方馳。 “我……”方馳不敢往爺爺那邊看,只是盯著地上的煙絲,“爺爺,我……如果我說我……我跟肖一鳴一樣,你會……” “跟他什么一樣?”爺爺問。 “跟他……跟他一樣……”方馳閉上眼睛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喜歡男人。” 空氣像是凝固了。 時(shí)間也像是凝固了。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凝固了。 只有冷風(fēng)還在自由地飛著,從院子外面穿進(jìn)來,帶著刺掃過裸露的皮膚。 爺爺手里的煙斗猛地一下抽在了他后腦勺上。 疼。 非常疼。 干了一輩子農(nóng)活兒的爺爺,力量驚人。 方馳只覺得腦袋后邊兒像是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一陣鈍木過后,他才感覺到了疼,還沒等這疼痛漫延開來,煙斗啪地一聲又抽在了他臉上。 接著嚓一聲斷了。 “你說什么?”爺爺?shù)穆曇衾飵е@訝和顫抖。 方馳沒有動,視線有些吃力地從地上的煙絲移到了斷裂的半截?zé)煻飞希骸拔蚁矚g……男人?!?/br> “你喜歡哪個(gè)男人?是肖一鳴還是……”爺爺頓了頓,“孫問渠?” 這是在全家都順著奶奶給孫問渠改了名字之后爺爺?shù)谝淮握_地叫出他的名字,而且是連名帶姓。 爺爺會問具體是誰,這并不意外,也許在他眼里,必須要有這么一個(gè)人,否則方馳不可能說出喜歡男人這樣的話。 “不是肖一鳴?!狈今Y回答。 他能夠否定肖一鳴,卻沒有勇氣再說出孫問渠的名字,爺爺奶奶把孫問渠當(dāng)半個(gè)孫子看待,他實(shí)在沒有足夠的勇氣再明確地讓爺爺受一次打擊。 “那就是孫問渠?”爺爺?shù)穆曇舳兜糜行﹨柡Α?/br> 方馳沒有說話,沉默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爺爺也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從地上撿起斷掉的煙斗,拿著兩截?zé)煑U往一塊兒湊著,像是想要把煙桿安回去。 但始終沒有成功。 最后他扔下煙斗站了起來,在后院里踱著步子。 爺爺經(jīng)常在后院溜達(dá),來來回回地慢慢走著。 今天走得也并不快,但方馳還是能從他的腳步聲里聽出焦躁和不安,平時(shí)最喜歡跟在爺爺腳邊跑來跑去的小子也沒有動,縮在院子一角安靜地坐著。 方馳的腦子已經(jīng)不能思考,像是熬醬的鍋,咕嘟咕嘟地翻騰著,明明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诲?,有些什么卻全都看不出來。 他只覺得冷,寒冷從指尖開始往身上一寸寸侵過去。 “爺爺……”他吸了一口氣,抬起頭。 話沒有說完,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叫完?duì)敔斨笙胍f什么。 “你閉嘴!”爺爺兩步跨了過來一巴掌扇在了他左臉上。 方馳蹲得腿有些發(fā)麻,這一巴掌差點(diǎn)兒把他直接扇倒在地上,他伸手撐了一下地。 小子叫了一聲,跑到了爺爺腿邊,咬住了他的衣角,發(fā)出輕輕的鳴音,吱吱地用鼻子哼哼著。 “你,”爺爺指著他,手在抖,壓低了的聲音也在顫抖著,“從小都說你有主意!讓人省心,有主意,你還真是有主意?。≌嬗兄饕獍。 ?/br> 方馳沒有說話,爺爺這一巴掌打得他有些發(fā)懵。 “你這是!要人命了啊你這是!”爺爺嘴唇抖著,還是指著他,半天都沒有再說出話來。 方馳也沉默著,話一旦說出來,一切就都變了,無論這樣的場面他有沒有預(yù)想過,接下去的每一秒都會是意料之外。 “你給我上樓去!”爺爺?shù)芍?,“滾上樓去!” 方馳很慢地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扇的還是蹲太久了腦缺血,眼前一片發(fā)黑,暈了好幾秒,他才轉(zhuǎn)過身往屋里走去。 “你要讓你奶奶怎么活!”爺爺在身后帶著心痛和焦灼地說了一句,接著是重重地一聲嘆息,“這個(gè)年怎么過!” 方馳沒有從走廊回客廳再上樓,他害怕,也沒有勇氣面對還什么都不知道的奶奶,他直接從后院的樓梯上了天臺,推開門進(jìn)了自己房間。 門窗都關(guān)好之后,他坐到了床沿上。 耳朵和腦子里都在嗡嗡響,夾雜著尖銳的像是尖叫的耳鳴。 就這么說出來了。 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輕松,爺爺?shù)脑捵屗杏X自己像是被壓在了很多很多棉被的最下面。 沉,卻壓不死他。 悶,卻也憋不死他。 就這么沉重著,壓抑著。 手機(jī)響了一聲。 方馳過了很長時(shí)間才動作緩慢地把手機(jī)從兜里掏了出來。 是肖一鳴發(fā)來的消息。 說的時(shí)候不要提孫問渠,不要說現(xiàn)在有男朋友,可能會緩和一些。 方馳動了動手指,感覺有些行動不便似的,手指每一次移動都很艱難。 必須說,而且已經(jīng)說了。 肖一鳴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又回了消息過來。 已經(jīng)說了?什么時(shí)候說的?什么情況?現(xiàn)在方便接電話嗎? 剛才說的,不怎么好,方便接電話但是不想說話。 好吧,有要幫忙的你就說,挺住,安慰好爺爺奶奶。 嗯。 方馳放下手機(jī),倒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爺爺除了生氣之外沒有給他任何回應(yīng),能不能接受,會不會同意,接下去該怎么辦,他全都不知道。 也許是爺爺還需要時(shí)間來理清頭緒,這樣的事別說爺爺,就是自己,當(dāng)初也是無論如何都接不了。 而爺爺理清了頭緒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不敢想。 四周都很安靜,就像以往的每一年一樣,年前都是安靜中透著過年特有的興奮,而今年,方馳卻只感受到了讓他無法正常呼吸的安靜。 屋里很安靜,能聽到小子的腳步聲,用鼻尖在他門上頂來頂去的聲音。 樓下也很安靜,爺爺是在后院還是在客廳,聽不出來,有沒有告訴奶奶,他也聽不出來。 而自己現(xiàn)在除了躺在這里,還能做什么,他更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shí)間,左臉火辣辣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guntang的溫度,腦袋上的疼痛也消失了,也變成了麻木的發(fā)燙和發(fā)漲。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很急,很重。 方馳睜開眼睛,猛地坐了起來。 桌上的小鬧鐘顯示現(xiàn)在的時(shí)間是中午,他在這里已經(jīng)躺了三個(gè)小時(shí)。 這是奶奶的腳步聲,是奶奶生氣時(shí)的腳步聲。 他吸了一口氣,準(zhǔn)備接受奶奶的責(zé)打。 他房間的門沒有被推開,奶奶打開了隔壁孫問渠的屋子的門。 方馳還沒想明白是為什么,就聽到了那邊傳來了椅子翻倒在地的聲音,杯子被砸碎的聲音。 接下去就是唏哩嘩啦各種東西落地和破碎的巨大聲響。 當(dāng)方馳聽到有人似乎是在砸孫問渠那個(gè)電窯爐的時(shí)候,他跳下了床,鼓起勇氣拉開門走了出去。 “你出來干什么?”爺爺站在孫問渠房間門外,看到他出來,皺著眉說了一句。 “我……”方馳看不到房間里的情況,但門口已經(jīng)全是碎玻璃和木板。 “回你屋去。”爺爺說。 “對不起,”方馳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對不起?!?/br> “你給孫水渠打電話!”奶奶在屋里喊了一聲,走了出來的時(shí)候手里提著一把已經(jīng)卷刃和豁口了的柴刀,眼睛發(fā)紅,臉上都是淚痕,“我要問問他!我們有什么對不住他的!他要這么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