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把我的爽文劇本還給我[快穿]、懸疑文的偏執(zhí)反派都想獨占我[快穿]、循循善誘、最寵愛的你、泥垢,重生不是這樣的、穿越之一品公卿、寵妻守則、重生女配之鬼修、抑制我,標(biāo)記我[重生]、別把奶攻不當(dāng)攻[快穿]
賈璉低頭想了想,道:“蓉兒媳婦倒是個有見識的,想來那時就料定咱家不好了,念著和你的交情,提醒你幾句??上В奂也皇亲谧宓臻L一脈,祭田等事都該東府里珍大哥管,咱們說不上什么話。你問我跟老太太和老爺說了沒有,你讓我怎么說?老太太不得罵我胡言亂語才怪,別說家里上下人等,就是咱們兩口子以前不也認(rèn)為咱家再過個百兒八十年都不會敗落?況且老太太偏心,冷眼看著我這個長孫行管家之事,我提醒她作什么?至于老爺,我如今看著老爺,上回我因石呆子的扇子說兩句老爺就打了我一頓,叫我怎么說?說了老爺只認(rèn)為我危言聳聽。倒不如咱們兩口子好好經(jīng)營,想個退步抽身之計,別人我管不得,橫豎太太是沒罪的,迎春出嫁,琮兒年幼,老爺除了好色好古玩,也沒做過別的傷天害理之事?!?/br> 鳳姐憂心忡忡地道:“怕就怕覆巢之下無完卵,這不也是先生教你的話?我一直都記著,所以雖然府里各有各的打算,哪怕咱們沒法子管家理事,我也不想讓咱們府里敗落。何況,咱們老爺是一家之主,欠銀那件事兒無論如何都落在老爺頭上,反倒是二老爺無辜得很,平常住在榮禧堂,出事就是老爺,二太太從前做的那些事早收了尾,也必能叫人發(fā)現(xiàn)繼而入罪。” 賈璉聽了這番話,臉上顏色大變,甚至有幾分驚恐。 夫妻二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問對方道:“那該如何是好?” 鳳姐著急地道:“我覺得咱們府里已經(jīng)是無力回天了,退步抽身之路不好安排,至于多置祭田,其他人我管他們死活作甚?然而,一家老小獲罪,只怕名下財物不保,有了退路又如何?咱們還有孩子,孩子怎么辦?難不成當(dāng)真得多弄幾畝祭田,叫他們回鄉(xiāng)種地?” 賈璉苦笑道:“你問我,我也沒法子。而且,就算多置辦了祭田,管著祭田的終究是族長一脈,仁厚些倒好,若不仁厚,收成都?xì)w自己一房也未可知?!?/br> 鳳姐低頭想了想,道:“去問先生,先生見多識廣,或許能有解決之道?!?/br> 賈璉先前沒想到欠銀這件事得落在賈赦頭上,經(jīng)鳳姐提醒,他急急忙忙地出了后門,徑自去小花枝巷子里找李明。 李明聽完,道:“我以為你再過些時候才能想到這些,既想到了,我就實話告訴你,我沒辦法解決,除非府上愿意還上那筆欠銀,令尊減輕些罪名。按當(dāng)今圣上的手段,只要你們夫婦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將來十有八、九不會丟了性命,頂多貶為庶民,自然不會殃及兒女。但是,若想保住你們夫婦的家產(chǎn),未必容易,令尊尚在,你們的東西就是令尊的,父子乃一體。凡虧空之家一旦獲罪,幾乎都是先抄家填補,而后再看罪過輕重,像府上的寡婦奶奶便有可能因守節(jié)之故,得到朝廷發(fā)放的梯己財物,別人就不能了?!?/br> 賈璉一臉冷汗,顫聲道:“先生,當(dāng)真沒有辦法?” 李明輕嘆道:“依我看來,府上確已無力回天,根基已壞,哪怕是令尊突然醒悟,也挽回不了大廈將傾的頹勢。令尊雖未有人命在身,但府上歷年來做過不少事,或是包攬訴訟,或是輕易給人謀得職缺,朝廷官員竟像是你們家的,皆由你們家左右。就像石呆子這件事,哪怕令尊沒有親自動手,但因令尊強買,賈雨村方順勢而為,少不得也會禍及令尊。這些到時候都是罪名,旁支下人做的事兒也會算到你們頭上,乃為治家不嚴(yán)之過?!?/br> 其實李明本不想收賈璉為徒,但賈璉總算有幾分良心,石呆子被打一頓,瀕死之際,他悄悄拿了銀子請醫(yī)延藥,救了石呆子一命,所以李明才收下賈璉。 賈璉道:“先生好歹給我出個主意?!敝獙聿缓脜s無計可施,他形容不出心中的焦灼。 李明沉吟片刻,道:“明知無計挽回,你們畢竟沒有違法亂紀(jì),所擔(dān)心的無非就是財物了,你們怕到時候敗落之后,財物被朝廷收走,你們就一無所有了?!币娰Z璉點頭,他淡淡地道:“唯有一條計策可行,那便是尋一個信得過的人,慢慢將大半財物轉(zhuǎn)到他那里?!?/br> 賈璉苦笑一聲,道:“財帛動人心,誰又能信得過?”林如海重病之際,自己南下時不也打算好了如何處理林家家業(yè)?這還是至親呢。 回來跟鳳姐一說,鳳姐亦覺得愁悶非常。 賈璉長吁短嘆,道:“咱們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向來是聯(lián)絡(luò)有親,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到時候若出事,未必只有咱們一家,所以不能托付給他們?!庇绕涫窃兰?,個個都跟鳳姐似的極愛財,王仁更加信不過,拿了錢翻臉也未可知。 鳳姐贊同道:“不錯,也不能托付給二meimei,雖說近來她改了好些,但到底性子軟,又是庶子媳婦,在保寧侯府未必做得了主?!弊钆碌木褪秦斘镉腥o回。 賈璉十分明白,不能指望迎春。 鳳姐仰起頭想了想,道:“二爺看林meimei如何?” 賈璉一怔,猶未開口,鳳姐便道:“不管咱們家如何,將來必定不會影響林meimei,姑父余蔭尚在,她自己又有封號,誰拿咱們家的事情找她的晦氣?她女婿又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不缺咱們這幾萬兩銀子的東西。放在他們手里,咱們家不敗落倒好,若是敗落了,他們定會將財物歸還,咱們靠這些錢安穩(wěn)度日,不必他們伸手相助,也算減輕了他們的負(fù)擔(dān),另外又能留下個好名聲。到那時,總不能說那錢是咱們悄悄寄托給他們的,只能對外說是他們給的?!?/br> 賈璉垂頭沉思,覺得有理,面上卻帶著幾分躊躇之色,道:“林meimei住在府里這么些年,咱們可沒額外照應(yīng)過她,還白得了林姑父的一萬兩銀子,她愿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鳳姐斷然道:“林meimei是絕頂聰明之人,咱們實話實說,林meimei豈有不應(yīng)之理?到底在咱們家長到如今這么大。等林meimei出閣,咱們除了給林meimei添妝外,拿一萬兩銀子出來給林meimei做壓箱錢,就當(dāng)是把林姑父給的銀子留給林meimei了?!?/br> 賈璉問道:“你舍得那一萬兩銀子?”那可是一萬兩銀子,自己都覺得不舍。 鳳姐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況那錢本來就是林姑父給的。再說,用這銀子置辦的產(chǎn)業(yè),二三年的進(jìn)項也有幾千兩了,沒這銀子,哪來幾千兩進(jìn)項?林姑父對咱們家有著天大的恩德,若不是他老人家點醒二爺,二爺如今還做夢呢!善待林meimei一些又何妨?若是真得了林meimei的同意,就將你我名下的一些莊田鋪子放在林meimei名下做嫁妝帶出門,旁人就不會懷疑什么了。林meimei自己的嫁妝,將來如何花銷都是她的事兒,旁人管不著?!?/br> 賈璉難免有些忐忑,道:“若是林meimei將來不給咱們呢?又當(dāng)如何?” 鳳姐嘲笑道:“到底是二爺,不知林meimei為人,若說府里上下誰最光風(fēng)霽月,除了林meimei便無第二人,她圖你這些東西做什么?她本就不太看重這些、再說,將來不給咱們,咱們家落敗了無處可去,她依舊得想法子安置咱們,不然外人就會說她忘恩負(fù)義。后面這句話就當(dāng)我沒說,林meimei不會因為別人的閑話才來安置我們,只會依從本心而為之,不會坐視不管?!?/br> 賈璉細(xì)細(xì)想了良久,拍案道:“行,就聽你的,橫豎別人都信不過,林meimei比那些人強些,咱們賭一把,這就去求林meimei,早些得到她的同意,咱們回來好整頓家業(yè)?!?/br> 鳳姐稱是,夫妻二人換了衣裳,匆匆去黛玉房中,請她遣散房中伺候的仆從。 黛玉依言為之,聽完二人的來意,不禁長嘆一聲,何須他們夫婦說明?自己早知府中是無力回天,不然早就提醒賈母等人了,所以才會拿寶玉私藏的梯己給他置辦房舍地畝。 賈璉和鳳姐都沒說給黛玉添妝的事情,只說林如海在自己這里寄存了一萬兩銀子,等黛玉出閣時給她做壓箱錢,他們聽到黛玉的嘆息之聲,不知黛玉是答應(yīng)了,還是拒絕了,忙都殷切地望著黛玉,恨不得黛玉立時回復(fù)。 不料黛玉卻默然不語,猶在嘆息。 鳳姐焦急地道:“林meimei,好歹回我們一句話,到底是愿意呢,還是不愿意?” 黛玉笑道:“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哥哥嫂子既有此遠(yuǎn)慮,我怎會拒絕?橫豎那些家業(yè)都放在我名下,哥哥嫂子都不怕我侵吞了去,我怕什么?” 鳳姐心神一松,笑道:“旁人做得出這些事,獨meimei不會,我們何必?fù)?dān)憂。” 黛玉微笑道:“你們說這些話,直叫我汗顏,我哪里有這樣高潔了?先與你們說明,這些東西在我手里,我只給你們保管十年,該怎么料理得你們自己費心思,賬目也由你們自己查看,我不插手。將來府里出事了我還給你們,不出事了我依然給你們,唯盼是后者,別是前者。”她很贊賞賈璉和鳳姐的憂慮,自然樂意幫忙。 賈璉和鳳姐齊聲道:“就聽meimei的,如今先慢慢收拾,等meimei出閣了一并放在meimei名下,對外頭就說府里花了meimei五萬兩銀子,我們夫妻不忍心,遂將名下那些產(chǎn)業(yè)贈與meimei做嫁妝,至于別的金銀珠寶等財物就不叫外人知道了。” 黛玉莞爾道:“你們倒是好算計,如此便不會讓人懷疑你們的用心了?!鼻娜晦D(zhuǎn)移容易露出痕跡,唯有給自己做嫁妝,沒人能挑出不是。 鳳姐笑嘻嘻地道:“為了孩子,也為了將來不流落街頭,只好用心算計?!?/br> 黛玉瞅了他們一眼,忽然一笑,在燈光下如同姣花軟玉,賈璉和鳳姐如此恩愛,而且一起來請自己幫忙,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的情景了罷?如此甚好,她本就不忍鳳姐這樣精明果斷的女子遭遇那樣的命運。 想到此處,黛玉道:“哥哥嫂子果然改過了好些,若是從前,再想不到這些,巧哥兒和他兄弟有福,將來必定不會吃苦受罪。”有自己在,絕不允許巧姐兒墮落風(fēng)塵,而且賈璉鳳姐改過,鳳姐不會小產(chǎn),兒子也會平安出生。 鳳姐喜道:“那就多承meimei吉言了。” 黛玉忽然又問賈璉道:“難道府上就沒想過還上那筆欠銀?多少能減輕些罪過,國庫空虛,極缺錢,還上欠銀,必定得到當(dāng)今圣人賞識?!?/br> 賈璉嘆道:“還不上。meimei有所不知,公中是一點銀錢都沒有了,庫房里那些東西全部折變了,能得二十萬兩銀子就很不錯了,而且那些東西一時半會也難折變,唯有典當(dāng),得的銀子更少,府上欠銀卻高達(dá)近百萬兩!傾家蕩產(chǎn)都還不起?!?/br> 黛玉登時了然,也是無奈。 達(dá)到目的,見黛玉沒有話說了,夫婦二人再三拜謝后方攜手離去,開始悄悄安排。 轉(zhuǎn)眼,就到了黛玉小定的日子,李紈是寡婦,不管怎樣都不能叫她料理這件事,鳳姐身健胎穩(wěn),問過太醫(yī)后,于是稟明賈母和王夫人,接管此事,十分盡心。 第064章 小定,即文定,亦是納吉,乃兩家女眷之事,單請?zhí)每陀^禮。 縱使李紈管家理事,但作為寡婦,卻不能出門應(yīng)酬,所認(rèn)得并有所來往的女眷幾乎沒有,鳳姐則不然,本身就是王子騰的嫡長女,從小嬌生慣養(yǎng),閨閣中密友甚多,進(jìn)門后當(dāng)家,和各門各戶人情來往,早就熟悉了,得了她的帖子,無有不來。 不僅如此,鳳姐特地問過黛玉,將那些和賈家沒來往卻和黛玉有交情的人家也請了來,事關(guān)黛玉終身,除非家中有白事,或者出了遠(yuǎn)門,其余人等都來了。 鳳姐又想著迎春黛玉皆已定親,迎春早晚都在今年出閣,家中便剩探春和惜春,都到說親的年紀(jì)了,多請些王妃誥命過來,說不定有一二人家看中姊妹二人。鳳姐極看重探春的本事,也念著秦可卿那段交情和遺言,認(rèn)為探春和迎春早些嫁出去是好事,免得等到出了事反而不好說親,跟著父兄一起獲罪也未可知。 因此,前兩日鳳姐就打發(fā)人給三春姊妹各做一身新衣裳,又命人送了上等的胭脂水粉過去,今日俱打扮得鮮艷明媚,令人見了心曠神怡,心中贊嘆。 她處處打點妥帖,無論誰來都有賓至如歸之感,李紈與之相比,高下立判。 受妙真之托,這日一早衛(wèi)母帶著衛(wèi)太太、衛(wèi)三嬸一起過來,概因妙真是出家人,又是寡婦,衛(wèi)若蘭和黛玉不在意,她心里反倒十分忌諱,因此備好的首飾衣料等交給了衛(wèi)母,衛(wèi)太太和衛(wèi)三嬸則是陪伴衛(wèi)母,亦是合情合理。 初次見到黛玉,衛(wèi)三嬸忍不住低呼一聲,贊道:“天底下竟有這樣標(biāo)致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當(dāng)是天宮仙子下凡塵?!?/br> 聽到她的話,賈家女眷都笑了,除寶釵湘云等人外,她們都想到了鳳姐初見黛玉之語。 衛(wèi)母和賈母幾十年的老交情,雖然黛玉不是自己為長孫擇的媳婦,但是卻有長泰帝命禮部頒旨賜婚,而且妙真和方夫人極其滿意,因此,衛(wèi)母也不做惡人,拉著黛玉的手,交口稱贊,末了對賈母道:“是我們蘭哥兒有福,才聘得這般齊整的人才?!?/br> 賈母心下自得,口內(nèi)卻道:“看著蘭哥兒的人品才氣,也是我們林丫頭有福,趕明兒進(jìn)了門,自當(dāng)孝順長者,善待兄弟姊妹?!?/br> 衛(wèi)母展眉而笑,二老都覺對方善解人意。 鄭官媒含笑上前,先將黛玉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然后呈上聘書和文定之禮,衛(wèi)母親手將錦盒里的首飾給黛玉戴上,先是項圈兒,然后是耳環(huán)、龍鳳鐲、戒指,除了項圈兒,余者皆是成雙成對,赤金鑲嵌紅藍(lán)寶石,工藝極其精巧。 看到這套首飾,隨著驚嘆之聲響起,馮紫英之母率先開口道:“好精巧首飾,別的還罷了,上頭鑲嵌的寶石卻是頭一回見?!?/br> 眾人紛紛點頭,都覺奇異,十分眼熱。 衛(wèi)三嬸回頭笑道:“jiejie有所不知,這叫鴛鴦寶石,是蘭哥兒手底下出了一個能人,費了好些工夫才找到的寶貝,誰都不知道。蘭哥兒一直收著舍不得拿出來,定了親才叫人鑲嵌在首飾上,前兒提親時的一套首飾鑲嵌著成色更好顏色更艷的紅綠寶石,那才叫好看呢。” 巧得很,馮太太正是衛(wèi)三嬸一母同胞的長姐,聽了meimei的話,馮太太納罕道:“竟有這樣的事情?倒是好心思,可不就是暗合了鴛鴦二字?!?/br> 眾人齊聲道是,唯黛玉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她已從皇后口中得知,衛(wèi)若蘭只得了三塊鴛鴦寶石,紅綠寶石做了首飾用作提親,如今收在妝奩內(nèi),另外兩塊紅藍(lán)寶石一塊用作今日,一塊獻(xiàn)給長泰帝,做了首飾也給自己了。 三塊鴛鴦寶石,盡在自己手里,感受到衛(wèi)若蘭之心,黛玉胸臆間皆是柔情蜜意。 馮太太夸了衛(wèi)若蘭和黛玉一回,只說天作之合,然后對衛(wèi)三嬸笑道:“明兒我叫紫英去找蘭哥兒,問問他手下人在哪里找到的鴛鴦寶石,真真奇異,偏又十分好看,我看了喜歡得不得了,弄幾塊寶石做首飾,叫人也從心里羨慕羨慕我?!?/br> 衛(wèi)三嬸笑嘻嘻地道:“難道jiejie今兒十分羨慕林姑娘得的首飾不曾?別說jiejie了,就是我,心里也羨慕想要,奈何蘭哥兒說極難得,一萬塊寶石里找不見一塊這樣的?!?/br> 聞聽這番話,眾人心想也是,若是容易得,她們必然會見過,今日不至于感到稀奇。 鳳姐忙將黛玉親手做的兩套衣裳鞋襪和扇套荷包等物送上,作為回禮,衛(wèi)三嬸接過來呈給衛(wèi)母看,衛(wèi)母見針腳綿密,繡工精致,配色清雅,非一味濃艷工匠可比,比名揚天下的慧紋之物不差什么,心里愈加滿意,夸贊了幾句。 鳳姐和衛(wèi)母相熟,笑嘻嘻地點明來歷,道:“雖然咱們這樣人家不以針黹女工為要,但是總是精通,這些衣裳鞋襪皆是林meimei一針一線做出來的?!?/br> 衛(wèi)母笑道:“果然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活計真真做得好。你說得有道理,咱們這樣人家不缺針線上人,管家理事人情來往就忙得很了,誰拿這些活計當(dāng)正經(jīng)事來做?不過是會做幾針,不叫人笑話罷了?!彼@是向眾人說明,等黛玉進(jìn)門后,不必以此勞累。 賈母笑容滿面,連贊衛(wèi)母仁和寬厚,通情達(dá)理,禮畢,請入席。 鳳姐知道家里人的癖性,沒請外面的小戲子,只叫家里的小戲子們登臺,橫豎她們唱腔便在京城中也是一二等,連元春都極夸贊,獨齡官抱病沒來。 熱鬧一天,晚間回府,衛(wèi)母剛到家就聽人說衛(wèi)若蘭來了。 衛(wèi)母撲哧一笑,道:“怕我昧了東西不成?急急忙忙地就過來,也不知道當(dāng)今圣上怎么就那樣看重他,連小定都準(zhǔn)了假?!币幻嬲f,一面在心中一嘆,和衛(wèi)若蘭相比,衛(wèi)伯越發(fā)失色,雖有爵位支撐,在軍里的威望卻遠(yuǎn)不如馮唐之輩。 衛(wèi)若蘭進(jìn)來請了安,奉上一個掐絲琺瑯的錦盒,道:“今兒勞煩祖母親自過去,特特送些上等的補品給祖母補補身子,若用了覺得好,孫兒再送來?!?/br> 衛(wèi)母聽得心胸舒坦,道:“難為你用心,我不缺這些,你自己一個人過,別費錢了?!?/br> 衛(wèi)若蘭按捺住心中的急切,面上含笑地道:“孝敬祖母的東西怎么能說費錢?孫兒雖然無能,給祖母買補品的錢卻有,祖母只管叫人燉了補身子,用完了打發(fā)人告訴孫兒?!贝嗽挵l(fā)自肺腑,祖母人老從子,他無絲毫怨恨,反而感激祖父母自幼的教導(dǎo)。 衛(wèi)母笑道:“既這么著,吉祥,你吩咐廚房今兒給我燉了來。如意,你將林姑娘的回禮拿過來,交給大爺帶回去?!?/br> 吉祥如意二婢齊聲應(yīng)是,獨如意心系衛(wèi)若蘭,腹內(nèi)含酸,呈上回禮時目光十分幽怨。 衛(wèi)若蘭素厭此婢,正眼都不看她一眼,滿心里記掛著黛玉的回禮,他很清楚黛玉繡工之巧,沒少羨慕紅樓夢里只給寶玉做針線的舉動。瞧天色略晚,他便告辭回家,剛到房里就迫不及待地?fù)Q上黛玉所做的衣裳鞋襪,尺寸恰好,十分貼身。 對著大穿衣鏡照了又照,衛(wèi)若蘭連忙脫下來打疊整齊,明日他還得上班,穿不著這些,等休沐了再穿,倒是鞋襪荷包可穿戴。 小定之后就是黛玉的生日了,衛(wèi)若蘭忙將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交給乳母曹氏,囑咐她給黛玉送去。衛(wèi)若蘭自小沒有親娘,衛(wèi)太太待他并不用心,因此反倒和奶娘十分親厚,如今也是曹嬤嬤總管衛(wèi)若蘭房內(nèi)瑣事,為人本分,處處都聽衛(wèi)若蘭的,從來都不自作主張。 曹嬤嬤檢查一遍,仔細(xì)鎖在柜子里,鑰匙貼身戴著,笑道:“哥兒放心,花朝節(jié)的一大清早,我就梳洗打扮一番,去給林姑娘磕頭祝壽?!?/br> 衛(wèi)若蘭一笑,聘書已下,總算能名正言順地給黛玉送東西了。 卻說衛(wèi)若蘭離開后,衛(wèi)母跟前姓老的心腹嬤嬤向衛(wèi)母進(jìn)言,乃道:“蘭哥兒今年十六歲了,又已說了親,他那里沒個長者做主,老太太瞧著是不是該給蘭哥兒安排兩個屋里人?” 如意聽了,忍不住目露喜色。 衛(wèi)若蘭和衛(wèi)太太向來不和,衛(wèi)若蘭定然不會接受衛(wèi)太太的丫鬟,而妙真出家,身邊只幾個老嬤嬤和小丫頭,都不是人選,唯獨衛(wèi)母手里有人,而且又能直接開口,房內(nèi)諸婢又以自己模樣為一二等,依照衛(wèi)母心思,說不得自己竟能入選。 如意服侍衛(wèi)母這么些年,最明白衛(wèi)母的心意,她惦記著衛(wèi)若蘭不幫襯衛(wèi)伯,肯定愿意安排兩三個心腹在衛(wèi)若蘭身邊吹枕頭風(fēng)。 不出所料,衛(wèi)母點頭道:“你不說,我倒忘了,蘭哥兒身邊沒個屋里人?” 老嬤嬤笑道:“蘭哥兒在府里住著的時候一直沒有,屋里的姑娘早早就說到年紀(jì)時放出去,后來跟了蘭哥兒搬出去。有一回我給蘭哥兒送東西,問過蘭哥兒院里的老嬤嬤,也見了那些姑娘們,依舊都是完璧之身?!?/br> 衛(wèi)母聞聽此言,不禁面露憂色,忙道:“這么大了還沒個屋里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叫大夫瞧了沒有?趕明兒豈不叫人笑話?!?/br> 老嬤嬤道:“瞧老太太說的,咱們家的哥兒能有什么毛病?不過是不解人事罷了?!?/br> 衛(wèi)母一想不錯,開始審視身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