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還沒有到時候?！?/br>
    還不等人皮紙追問，事情又發(fā)生了異端——

    就在蘇念興奮地打算把杜林像禮物一樣拆解干凈時，一個看上去分外猙獰扭曲的身影，像一節(jié)寬大的影子，覆蓋在了他們的身后。

    那個人……甚至都不能說是人了。

    他的胸口留下了一團(tuán)血污。

    左手被砍斷暴露出來的傷口被來人粗糙止血了一下……卻仍然顯得分外猙獰。

    整個人就像是即將徹底燃盡的蠟燭。

    在寒風(fēng)之中被人拿捏著。

    輕輕一吹就會熄滅最后的生命之火。

    但他還是來到了這里。

    爬也爬到了這里。

    蘇念的情緒呈現(xiàn)了變態(tài)的亢奮。

    他聽不見外界的一切響動的。

    于是，那把手術(shù)刀，那把剛剛插進(jìn)秦端云胸膛上的手術(shù)刀……完完本本的還給了他。

    ——這是……

    少年的瞳孔微微睜大，就像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破碎的春日湖面。

    蘇念僵硬的回頭，看著身后的人。

    秦端云。

    “你不應(yīng)該死了嗎……？”他的聲音帶著遲疑的痕跡。

    被我親手殺死了。

    我原原本本的看到你咽氣了。

    秦端云的情況看上去極其的糟糕。

    他似乎想像往日一樣做出一副狠厲的模樣。

    俊氣的眉頭緊皺著。

    只是稍微做了這么一個動作，蒼白的嘴唇處又溢出了一口血沫。

    “你殺掉的，是那個人格而已……畢竟你都把主意打在了我的小徒弟身上，我怎么可能舍得就這樣死去……”

    嘶啞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又低落了下去。

    “老子還活著……不過，不過也差不多了?！?/br>
    他說著，一邊不斷的咳嗽著，咳出的血霧在他僅有的一只手掌上，綻開了血色的浪花。

    【人皮紙若有所思：宿主……等待的就是這個嗎？】

    的確，當(dāng)時它說的是主角攻幾乎就要咽氣了。

    只是它沒有想到杜林敏銳察覺到了這之中的端倪。

    ——死亡天使的主人格死了，但秦端云還活著，并且由于難得完全支配著身體的充盈感，讓那具斷橋殘垣一般的身體……還能發(fā)揮出最后的作用。

    ——比如說，殺死主角受，這個副本真正的反派。

    杜林沒有說話。

    他低頭跟淡淡地看著秦端云。

    這個經(jīng)營了跨國人體器官走私案件的男人，這個手里沾滿了無數(shù)血腥罪惡的男人……到生命的彌留之際，擔(dān)憂的卻還是這個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徒弟的安危。

    秦端云的視線已經(jīng)徹底模糊了。

    人們都說人死如燈滅。

    從所謂的主人格中得到了所有“真相”和“記憶”，那當(dāng)最后宿命般的事情做完，成功保護(hù)了杜林之后……那一口拼命提上的氣，已經(jīng)續(xù)不動了。

    “對不起……我這副模樣，嚇到你了嗎，小崽子?！?/br>
    秦端云幾乎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來了。

    除非杜林把頭低下，湊到他的身邊才能夠聽到模糊的輪廓……

    這副樣子，的確很可憐。

    但細(xì)數(shù)他曾經(jīng)做的那些沾滿血腥和罪惡的事情，杜林想，同情主角攻，那誰來同情那些被解剖的尸體呢？

    秦端云喃喃自語的說道。

    “你不是說過……想拿到所有的證據(jù)把我送到監(jiān)獄里去嗎，這樣的結(jié)局，其實(shí)也不錯。”

    我死了，很多東西就可以埋在了地下……

    陳家可以接手整個跨國集團(tuán)的灰色市場。

    那群如同餓狼撲食的狼，也不會再把目光舍得施舍在他微不足道的小徒弟上。

    小崽子也算是安全了。

    秦端云突然覺得自己很荒唐。

    活了那么周遭的歲月，直到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原來他曾經(jīng)經(jīng)營的龐大的走私組織，到頭來，都比不過小徒弟的一滴眼淚。

    只是活著的時候，他萬萬是不可能收手的……

    那些迷醉的權(quán)勢，輕而易舉的能夠剖開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看著他們在自己的面前痛苦求饒，最后仍然像待宰的豬玀一般扔在手術(shù)臺上的模樣。

    這種主宰生命的成就感，是無法比擬的。

    但現(xiàn)在——

    視線模糊的交界線，他看見杜林低下頭看著自己。

    那雙眼里應(yīng)該是含著淚的吧……

    就像是他曾經(jīng)哭紅著鼻尖，撲在他的懷里，明知道自己是個怎樣骯臟糟粕的糟糕樣子，卻還是堅持執(zhí)拗的說，“我還是喜歡院長。”

    他真的愛極了這副模樣。

    但這一刻秦端云知道了……他最見不得這個小崽子哭了。

    一哭就心疼，一哭心就顫。

    秦端云笑了笑。

    鮮血不斷從他的嘴里溢出，男人的眼瞼垂落著，血滴都融化成了一個溫柔的模樣。

    “傻崽子……哭什么?！?/br>
    他怕這副模樣會嚇到杜林。

    但到最后還是沒忍住，用另一只完好無損的手，粗糙的指腹摸索著杜林的脖頸，把少年的頭按了下來——

    嘴唇被咬出了一片濃重的疼痛。

    但小美人醫(yī)師沒有躲開……只是顫著睫羽，被動的接受了這個吻。

    那是一個充滿著血腥氣味的吻。

    卻又像是雨后的玫瑰花一樣浸滿了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