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fēng)遲拒絕得不留情面：“不可以。”

    “……”疏璃退而求其次，“那……那不會的題總可以來問吧？”

    “嗯?！?/br>
    “你會嫌我笨嗎？”

    “不會?！?/br>
    疏璃笑得眼睛彎起，手肘撐在他的桌沿上，“那就先謝謝你啦。”

    身邊唐歆突然輕聲咳嗽起來。

    季風(fēng)遲視線一頓，垂下眼，薄唇微動：“老師。”

    “什么？”疏璃沒聽清。

    “……”季風(fēng)遲翻過一頁書，眉宇間浮出無奈神色。

    唐歆恨鐵不成鋼地一碰他，小聲提醒：“老師來了！”

    “……”

    疏璃僵硬地一點一點轉(zhuǎn)身，講臺前語文老師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見他終于望過來，便和藹地開口問道：“疏璃，書都背完了？”

    全班都靜下來，憋著笑看校花被抓包的熱鬧。

    疏璃磕巴著回答：“背背背背完了——吧？”

    其實任課老師都很喜歡這個上學(xué)期剛轉(zhuǎn)學(xué)過來、開朗愛笑的漂亮學(xué)生，是以語文老師的語氣與其說是在責(zé)難，倒不如說是在打趣，挑眉道：“吧什么吧，背完了就自信一點，起來背給大家聽一聽。”

    “呃……”疏璃慢騰騰站起身，想起剛才唐歆背的《詩經(jīng)》，于是試探著背了一句：“氓之蚩蚩，抱布貿(mào)絲？”

    “哈哈哈哈哈——”四周傳來哄笑，唐歆差點跌下座位。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后面伸過來，抽出疏璃手里的書，另一只手壓在他頭頂輕輕按了按，就這樣把他按得坐下去。接著季風(fēng)遲開了口：“老師，我替他背。”

    男生的聲線清朗，帶著微微的磁性和冷意，響起時猶如夜風(fēng)拂過琴弦，更可貴的是吐字準確口齒清晰，每個發(fā)音和停頓都恰到好處。

    等季風(fēng)遲完整地背完杜牧的《阿房宮賦》后坐下，眾人還沒能從那享受般的背誦中脫離開來，繼而才發(fā)覺驚悚：季大校草什么時候和疏璃關(guān)系這么鐵了？？？

    語文老師沒想到還有這種cao作，咳了一聲，伸手隔空點了點疏璃，“既然有人幫你背，這次就算了，下次被光顧著看帥哥，考試可沒人替你寫答案?！?/br>
    疏璃深以為然，點頭附和：“老師我錯了，美色誤——”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本語文書當(dāng)頭壓下，與此同時響起的是季風(fēng)遲的聲音：“你的書?！?/br>
    疏璃沒有去接，任那本書壓在他臉上，還附贈一只因為他沒接書而無法拿開的手。覆面的修長五指下，他的紅唇微微翹起，調(diào)侃道：“季同學(xué)，你這是家暴?！?/br>
    書上的五指松開，疏璃接過滑下的語文課本，回頭就見季風(fēng)遲垂著眼睫看他，“疏同學(xué)，你這是耍流氓。”

    “對啊，我就是耍流氓啊?！闭Z文老師已經(jīng)走出教室，疏璃膽子又肥起來，重新?lián)卧诩撅L(fēng)遲的桌子上，“所以季風(fēng)遲，你看我都成流氓了，你就笑一笑？”

    季風(fēng)遲靜靜地看著疏璃，臉孔是這段時間一貫而來的蒼白，黑沉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即使季風(fēng)遲從前就性格內(nèi)斂甚至稍顯冷淡，但真正熟悉和了解他的人都會發(fā)覺，自那以后，他比曾經(jīng)還更沉默寡言。

    也很久沒有再笑過。

    疏璃垂眼不去回視季風(fēng)遲，只是看他桌上被自己堆出來的酸奶面包水果糖，半晌后小小聲說：“開心一點啊。”

    ……

    放學(xué)時疏璃是和季風(fēng)遲一起出的學(xué)校。他在假期里去過好幾次季風(fēng)遲家，和時秋意早已熟悉，時不時會被招呼過去吃飯。

    剛走出校門，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疏璃單手解鎖屏幕，消息彈出來，是一個OK的e摸ji。

    代表此時此刻又有一個人正蒙著麻袋躺在沒監(jiān)控的黑巷子里哭。

    疏璃垂著眼，神情是外人甚少見到的冷淡。

    為了避免被懷疑，他隔了這么久才開始找上個月招惹季風(fēng)遲的那些富二代的麻煩，一個一個排著隊雇人去揍，并且順便多揍了其他幾個整日無事生非的人，今天總算是全揍完了。

    反正有亞撒幫忙，就算他們家人再如何震怒，也查不到疏璃和季風(fēng)遲的頭上。

    如今那些人不在病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是沒有辦法起身了，好歹讓疏璃出了半點惡氣。

    將約定的尾款發(fā)過去，疏璃點擊刪除聯(lián)系人，抬頭就見季風(fēng)遲站在不遠處回首望來，俊秀眉目在夕陽下熠熠生光。

    他瞬間彎起眉眼，推著自行車快步走上前，臉上笑意明媚，“走吧?！?/br>
    季風(fēng)遲新找的房子在南城二中附近，是個面積不大的公寓，雖然與他們之前住的花園別墅相比天差地別，但仍被布置得簡約雅致。

    疏璃和季風(fēng)遲進了門，恰逢時秋意濕著手從廚房走出來。

    穿著家居服的女子變化極大，和疏璃第一次在二中門口見到的時秋意已經(jīng)截然不同。接二連三的打擊和丈夫的猝然離世消磨了她眼里的光，她再也不是曾經(jīng)那個被縱容著嬌慣著、半生都天真無憂的小女人。

    時秋意見了疏璃，溫柔一笑，“小璃來了？阿姨今天剛學(xué)了一道菜，待會兒就做給你們嘗一嘗。”

    疏璃笑得乖巧討喜，應(yīng)道：“果然我來得巧?！?/br>
    季風(fēng)遲放下書包走上前，接過時秋意提著的一袋蔬菜，看著女人略顯憔悴的臉色微微皺眉，“說了這些等我回來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