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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桃華在線閱讀 - 第171節(jié)

第171節(jié)

    老實說,皇后今天看見袁淑妃這模樣也十分意外。她雖然不知道袁淑妃以后再難有孕,但按理說,孕育了七個月的龍?zhí)ネ蝗皇?,沒了依靠,袁淑妃該是大受打擊才對。且她這會兒也正是能博得皇帝憐惜的時候,正該裝一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怎的到頭來卻全然是相反的,竟是擺出前所未有的寵妃氣派,竟似是要跟她這皇后分庭抗禮一般。

    難道說袁氏已經知道了她下藥的事兒?這念頭在皇后心里一閃就被拋開了。只要袁氏小產,不管怎樣都會疑心到她身上的,然而沒有證據(jù),袁氏也只能咽了這口氣。

    皇后想到此處,不由得又得意起來,連袁氏頭上鳳尾釵鑲的硬紅寶石也不覺得很刺眼了,輕飄飄瞥了袁淑妃一眼,便笑瞇瞇抹下手腕上一只鐲子,賞給了正在太后面前答話的崔幼婉。

    太后正拉著崔幼婉一臉親切,看見皇后賞下來的這只鐲子,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皇后最重自己身份,所戴首飾皆為赤金,多鑲紅寶,從來都是份量頗足。雖說這些東西戴起來的確有中宮風范,然而賞給崔幼婉這樣正在熱孝之中的人卻大不適宜。不說別的,只看崔幼婉穿得如此素凈,手上戴一只鑲著好幾顆紅寶的赤金鐲子,就頗有些不像樣子。

    然而皇后一向如此,行事只憑自己高興,并不管究竟是否妥當。太后也只能當做沒看見,也叫宮人取了一對釵來賞了。這對釵卻是羊脂白玉的,既貴重又不打眼,孝中正宜佩戴。

    崔夫人看見這對釵,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釵這東西卻不是隨便能賞的,時下女子定親有所謂插戴之禮,便是未來婆母親至女家,將一支釵插在女子發(fā)間,以示親事結定。雖說此禮起于民間,但到了如今,也有些官宦人家在三書六禮之外也行這插戴之禮。太后此刻拿出一對釵來,只怕是另有寓意了。

    果然太后看著盤子里的玉釵笑道:“崔夫人,你這女兒生得實在是惹人愛,不但相貌生得好,聽這說話也是賢淑周到。年紀已經十五了,想來在家里也跟著你學些中饋之事吧?”

    崔夫人連忙道:“太后過獎了。小女不過是自幼讀過幾本書,略知道些女德女誡罷了。倒是家里人少,前兩年起少不得就讓她幫著我理些家事了?!?/br>
    太后含笑道:“有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書讀得再多,失了規(guī)矩反倒不好,還是安分守時最為要緊?!?/br>
    她這么慢悠悠地說著,目光就有意無意往下瞥了過去,頓時殿內一眾嬪妃的目光都落到了桃華身上。

    要說最不安分守時的人,至少在座的除了這位安郡王妃之外,再也數(shù)不出第二個了。

    桃華卻坐在那里怡然自得,甚至還對太后笑了笑:“母后說的是。女子若是無才,安分守時最是要緊的?!?/br>
    一眾嬪妃全部默然。圣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可不是說女子若是無才,就該安分守時,這豈不是說女子若有才,便不必受那些規(guī)矩的束縛了?

    就連太后也被輕輕噎了一下,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她可不是這個意思!

    皇后本就時刻想捉桃華的小辮子,這會兒頓時笑了出來:“安郡王妃,本宮看你回去該好生讀讀書了,怎的連圣人的訓誡都不通?這身為女子,只讀醫(yī)書可不成,總得多讀幾卷圣人書,肚子里有些墨水才行呢?!?/br>
    桃華欠了欠身:“是。多謝娘娘教誨,只不知此語出于何處,還請娘娘告知,容妾身回去捧讀?!?/br>
    皇后頓時也怔了怔。女子無才便是德之語出處實不可考,不過是流傳于口頭的一句話,雖然眾人說時都會習慣性地冠以“圣人云”之語,但其實無論孔孟之著作,都根本不曾見有此語?,F(xiàn)在桃華這么一問,她還真的答不出來。

    太后暗暗嘆氣。蔣氏說這話本不是對著皇后,而是在反駁她剛才所說的話。這實在是大膽,蓋因在座諸人,還沒有哪一個的身份比她這太后更尊貴。然而蔣氏又的確有底氣說這話,若是她安分守己了,藍田洛南兩縣的瘧疫由誰來治,這種痘之事又何由而來呢?

    正因如此,太后只稍稍用言語刺了一句,被桃華綿里藏針地反駁回來,便不打算再說什么了。偏偏皇后自以為捉到了破綻非要開口,還被問得無言可對,簡直是來添亂的。

    崔幼婉在一旁細聲細氣地道:“圣人之言甚多,而萬變不離其宗,民女以為,只要隨便擇一本細細捧讀,悟通其中道理即可,似乎倒也不必限定于某幾句,這反倒是膠柱鼓瑟,落了痕跡……”

    她說完之后,仿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態(tài),連忙起身向皇后屈膝行禮:“民女一時沖動,竟大膽在娘娘面前開口,還請娘娘恕罪?!?/br>
    她這是替皇后解圍,皇后怎么會怪她,點頭笑道:“你這話說得有理,可見是仔細念過書的。既是有理,本宮如何會怪罪于你,快起來吧?!鞭D頭瞥了桃華一眼,“安郡王妃也該向崔姑娘學學才好。不然說出去你不讀書,也有些丟了安郡王的臉?!闭f罷,又笑了一聲,“不過怕也是本宮多慮了,安郡王自己也是愛武不愛文的,可見你們是一家人了?!?/br>
    太后聽她后頭越說越不像,連忙將身一側,正預備著咳嗽兩聲,就聽桃華點頭笑道:“娘娘之才,我不如也。崔姑娘說得這般有道理,可見也是有才之人?!?/br>
    頓時袁淑妃就端起茶杯來低頭寬茶了,嘴角卻掩不住露了一絲笑意。太后剛剛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郡王妃就大贊皇后和崔幼婉有才,豈不是在說她們無德么?皇后也真是不開竅,明知道這蔣氏是個骨頭硬的,如今還有身份,就不能不去撩撥她么?

    若是在道理上能壓得住她也就罷了,偏偏這蔣氏口齒鋒利得很,饒你引經據(jù)典,她不按常理出牌,總能抓住一點漏洞?;屎蠓讲乓呀洺赃^虧,被人解圍之后竟然還不罷手,也實在是愚強得可以了。

    桃華本來是不想跟皇后斗這種嘴的,畢竟身份上她總歸是要差著一點,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稍稍反駁幾句表明自己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團也就夠了。誰知道皇后最后又把沈數(shù)扯出來,分明是在暗指沈數(shù)不通詩書,是個武夫。

    且不說沈數(shù)是讀過書的,就算真沒讀過那些四書五經詩詞歌賦,憑他自幼就進軍營,跟著舅父表兄抗擊北蠻的功績,桃華也不許人這樣譏諷他。

    皇后先還沒琢磨出這意思來,及至看見袁淑妃的模樣,頓時醒悟了過來。然而桃華是在稱贊她有才華,她又不能說自己沒才華,一時間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一口氣硬生生噎在胸口,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太后這時候才來得及拿了手帕掩著嘴咳了幾聲,崔幼婉連忙傾身過去,扶住她手臂,輕輕替她拍撫后背,順勢將這話題掩了過去。

    桃華也起身過去:“母后可是身子不適?春夏之交柳絮飄飛,易令人犯嗽癥,若是起風的日子,母后還是少往園子里走動?!?/br>
    太后咳了兩聲,拉了桃華的手:“難為你還惦記著我。這些日子聽說你在皇莊上制那痘苗,眼瞧著又瘦了些。哎,再過些日子就要開始種痘,你怕是更要忙了。好好一個郡王妃,卻要吃這些辛苦。”

    “如今太醫(yī)院里選出來的那些人都培訓過了,到時候就由他們動手,其實也并不辛苦?!碧胰A才不相信太后是關心她呢,后頭肯定還有后著,是打算不讓她再管種痘的事了?

    事實證明桃華的思想跟太后完全是兩個路子。因為太后下一刻說的話真是頗出她意料之外:“這種痘的事兒,說實在的本不該你來承擔,可若交給別人,不但皇帝不放心,我也不放心,這畢竟是關系著天下百姓的大事,也只你能做得起來了?!?/br>
    “母后實在太過獎了,我不過是盡心盡力罷了……”桃華被這rou麻的稱贊說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事若反常即為妖,太后肯定有什么手段在等著呢。

    可到底是什么手段?至少從現(xiàn)在看起來,不像是要講治死崔知府的事兒啊。畢竟剛剛肯定了要她來主持種痘,就算再計較起崔知府的死,也不能立刻就自打嘴巴,把話吞回去吧。

    太后慈愛地笑了笑,摸了摸桃華的手背:“只是你如今是成了親的人,郡王府里還有一攤子事兒等著你呢。別的事或可不理,老四卻是要照顧的。他打小身子弱,又有眼疾,我實在是不放心?!?/br>
    桃華心里一緊,忽然想到了什么。太后不容她想明白,立刻接著道:“說起來為國舍家這種事,原該是他們男人的責任,如今卻都叫你擔了,也真是——哎,為了天下百姓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实凼莻€男人,哪里知道后宅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少不得我替你做主,找個人替你分憂罷了?!?/br>
    分憂……桃華用眼角瞥了一下崔幼婉,果然見后者雖然微垂著頭,手指卻緊緊絞著帕子,側臉上禁不住地露出一絲興奮激動。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桃華微微一笑:“多謝母后關心。不過王爺如今跟著我住在皇莊上,并不相離,照顧起來倒也方便,并無須假手于人?!?/br>
    殿中的妃嬪們都為了那句“并不相離”心里抽了一下,無端地生起一股羨妒來。她們雖說是天子妃嬪,可前朝后宮瞧著不遠,中間卻像是隔了天塹一般,任誰也不敢說一句跟皇帝“并不相離”。倒是這安郡王妃,隨口就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真是夫妻情好,彼此相得了。

    皇后忍不住道:“那皇莊上是制痘苗的地方,聽說你們弄了好些個得天花的牛過去,如何能讓安郡王住在那里?還是母后說得對,你既忙著外頭的事,府里自當有個替你分憂的。崔姑娘既通詩書,又能管家理事,給安郡王做個側妃,當是夠格了?!?/br>
    如果說開始皇后只想看看蔣氏的熱鬧,那這會兒她是非把崔氏塞進安郡王府不可了。說什么并不相離?她身為皇后,跟皇帝都不曾如此恩愛過,憑什么蔣氏就能!

    桃華仍舊在笑著,目光卻鋒利起來:“崔知府為國捐軀,似乎頭七尚未過完,崔姑娘身有重孝,此時談論婚嫁之事,似乎有些不妥。且既是烈士之女,為妾為側豈非辱沒了?還該擇一良人,正經聘嫁才好?!毕虢o她塞個側妃來礙眼?休想!

    殿內的嬪妃們再次陷入了沉默。其實安郡王妃說的每句話都是正理。父親去世未滿頭七就說嫁人,口稱為國捐軀卻令其女為妾,這都是會被人詬病之事,只不過這個妾是有封誥的側妃,比一般人家的妾強得太多就是了。

    然而,提起此事的卻是太后,用的還是替安郡王妃分憂的借口。太后可是安郡王妃的嫡婆母,又是這天下身份最貴重的女子,她說出來的話哪怕皇帝都不好反駁,安郡王妃竟不恭恭敬敬地接了,委實是大膽。

    太后輕咳了一聲:“崔姑娘已經及笄,再守三年便蹉跎了花信,崔知府地下有知,想來也難以放心。民間素有熱孝百日之內出嫁的風俗,如此,女兒有了歸宿,倒也堪可告慰亡人了?!?/br>
    皇后接口道:“母后說的是。何況蔣氏你如今忙著種痘之事,過些日子或許還要出京,哪里能照顧得好安郡王呢?母后好心給你尋了個妥當?shù)娜俗鰩褪?,你且要知道好歹才是。且安郡王按制也該納一位側妃兩名侍妾,這才像個皇家的模樣。聽說如今你們府里別說侍妾了,就連貼身侍候的丫鬟都被你打發(fā)了,這如何成體統(tǒng)?你既做了皇家婦,就該有皇家婦的氣度,這妒之一字乃婦人大忌,身為正妃,更是不可有的。且你成婚半年,至今都未有消息,安郡王已經二十多歲了,你莫要耽擱了他的子嗣才是。若是你生不出,先讓側妃或侍妾生一個也是好的,也能給你帶一帶兒女緣份。”

    皇后這一大篇話講起來滔滔不絕,頗有得理不饒人的架勢。桃華開始惱怒,到后來卻被她氣笑了:“娘娘放心,妾身再糊涂,也不敢在子嗣上動手腳的。不過王爺雖說已經二十出頭,但比他年長仍未有子嗣的也大有人在,妾身愚見,似乎也不必太過著急?!?/br>
    要說妒,誰能比皇后做得更過份?沈數(shù)二十幾了沒孩子她就著急了?那皇帝已經三十了,兒子在哪里呢?她把嬪妃肚子里的胎兒弄掉的時候,怎么不說這話呢?

    皇后剛才說得痛快,倒忘記了自己身上還背著一堆不是呢,現(xiàn)在被桃華這么一刺,猛然噎住,臉都微微脹紅了。待要發(fā)怒,桃華又不曾指名道姓,待不發(fā)怒,臉面上又實在下不來。

    太后在一旁用力咳了一聲,沉下臉來:“蔣氏,你這般說可就錯了?!?/br>
    桃華立起身來,不卑不亢地道:“請母后教導?!?/br>
    太后看她這鎮(zhèn)定的模樣就窩火,難道她真就以為,有皇帝撐腰,連她這個太后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

    “說什么旁人年長仍無子嗣所以不必著急,這些話外人說得,你身為老四的正妃卻說不得!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子嗣乃是正事!你這般漫不經心,難道是要置老四于不孝不成?可知先帝在地下,也必定盼著老四早些有子嗣呢。”

    太后說著,抬手指了指下頭坐著的陸盈:“你瞧瞧這宮里,哪個不把皇帝的子嗣大事放在心上?如今陸寶林有孕,皇后日日照看,噓寒問暖,只盼著生個皇子出來,也好告慰先帝。這才是正妻該做的事。我聽說老四對你也極為寵愛,如此,你更該為他著想才是,若是恃寵而驕,耽誤了子嗣大事,我卻不能容?!?/br>
    一殿的嬪妃都噤若寒蟬。太后把話說到如此地步,是明白地拿身份來壓制安郡王妃了。倘若安郡王妃還不肯答應,除非是要跟太后撕破臉皮。

    蔣梅華心里呯呯亂跳,緊張之中又隱隱的有一絲興奮和幸災樂禍。再精通醫(yī)術又怎樣?哪怕能讓天下皆為你立生祠,婆母為你擇定的側妃,你敢不接下來嗎?女子就是女子,為人媳就是為人媳,哪怕丈夫愛寵,上頭的長輩也能壓死你。

    陸盈急得兩腳在裙子里輕輕地踏動,如坐針氈,只是太后教導兒媳,哪里是她這樣的小嬪妃能插嘴的,只是干著急罷了。

    “怎么?”太后說完了話,見桃華立在那里不動,臉色就沉了下來,“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還是你當真妒嫉,連側妃也容不得?”

    桃華真想給她頂回去,然而那實在是不明智。何況以太后的身份,若是真撕破了臉皮,直接下道懿旨把崔幼婉指給沈數(shù)也是可以的,就如當初不顧外人議論,硬是在上元節(jié)設局讓沈數(shù)娶了她一樣。外人或許會指摘太后別有用心,可是她與沈數(shù)卻不能抗旨。

    “母后關心王爺,我自是求之不得?!碧胰A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向崔夫人看過去,“說起來這倒也是緣分,想當初先帝為王爺定下的就是崔家大姑娘,只可惜竟仙逝了……如今崔二姑娘能進郡王府,想來崔大姑娘看見meimei有此歸宿,心里也會高興的吧?”

    與其跟太后硬頂,不如釜底抽薪。崔家還有欺君之罪背在身上呢,現(xiàn)在就這么大膽要把第二個女兒再嫁給沈數(shù)了嗎?

    崔夫人本來還安穩(wěn)坐著。她自然聽得出來桃華是不愿意接納崔幼婉的。這也是常理之中,哪個女子會愿意夫君被別人分去呢?不過本朝郡王后宅有制,側妃的位子放在那里,總要有人去占的。蔣氏縱然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當然,她是正妃,天然的就要高上一層,崔幼婉在她手下勢必是要受點委屈的。但現(xiàn)在崔夫人也算看出來了,這是太后要跟蔣氏打擂臺呢,只要崔幼婉聽太后的,有太后扶持,她也吃不了什么虧,說不定將來還能東風壓倒西風呢。

    不過——崔夫人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她跟崔知府夫妻數(shù)十年,雖然也用些心機手段才斷絕了后宅的麻煩,可畢竟算得上夫妻相得,崔幼婉若是借著太后去與蔣氏斗,沈數(shù)會高興嗎?畢竟他與太后的關系,誰都看得出來。

    順得哥情失嫂意,崔幼婉若是靠著太后,只怕就會被夫君厭棄,到時候……崔夫人心口一陣抽緊,一個被夫君所厭棄的女子,縱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光,內里也是空虛凄涼的,這樣的人,崔夫人也見得多了。

    可是……崔夫人想起兩個兒子,只能把心口的抽痛壓了下去,自我安慰:至少幼婉自己是愿意的。崔家的將來,還有她自己的將來,都要指望著兒子。若有太后扶一把,崔敬和崔敏將來的路就平坦得多,她死了之后,到地下也能去見丈夫了。

    剛剛下定了決心,崔夫人抬起眼睛來,就對上了桃華似笑非笑的目光。

    或許是心里有鬼的人特別敏感,崔夫人一下子就聽了出來,安郡王妃說的話里少了“地下”二字,她沒有說“崔大姑娘在地下看見meimei有此歸宿”,這,這是偶然,還是別有用意?

    ☆、第196章 自作

    春熙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擊掌之聲,在格外安靜的宮殿之內聽得清清楚楚。

    皇后嘴角忍不住地扭曲著往下撇——皇帝來了!果然,這里才要給蔣氏塞個側妃,皇帝就來了,這是來救駕的么?

    皇后覺得自己實在是弄不明白。依她所想,皇帝看中了蔣氏,不是該盼著她與安郡王夫妻疏遠么?為何卻要如此維護,連安郡王府里多個側妃都要管?難道他對蔣氏就真是這般用心良苦,竟舍不得她心中略有不快?

    不過不等皇后想明白,皇帝已經進來了。大約是后宮家宴的緣故,皇帝未穿明黃色常服,換了件淺藍色銀線海水江牙紋的家常袍子,面上帶笑,仿佛將殿外的春日都帶進來了似的。

    好好的一個場面,落在皇后眼里就覺得刺眼刺心,總覺得皇帝笑得跟平日里不一樣,是因為蔣氏的緣故么?

    這么一晃神,滿殿的女人都已經起身向皇帝行禮,皇后才慢半拍地站起來:“皇上來了。”肚里還有酸話,總算是記得這里還有一眾妃嬪,硬咽了下去。

    皇帝特意向崔夫人點了點頭:“崔夫人免禮?!北阃笊磉呑?,“怎么進來的時候聽著殿里靜悄悄的,今日寒食,難道母后沒有斗盤么?”

    斗盤,就是將各宮做的面燕之類拿出來比較,看誰的更精巧。這也就是宮里有此等閑心了,外頭百姓家里做的面點最后都要吃掉,宮里卻因著斗盤之故,便有人向面里摻些別的東西,雖然做出來的東西的確更精致鮮艷,其實卻是不能吃的了。

    因著這個緣故,皇帝素來不大喜歡這斗盤之事,今日卻忽然問起來,就連下頭的嬪妃們都覺出反常來了。只太后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各宮都預備好了,就等皇帝來了評判呢?!?/br>
    “那就端上來吧?!被实垡踩魺o其事地笑,“聽說母后今年宮里做得特別精致,看來又要拔這頭籌了?!?/br>
    其實哪年也是太后壽仙宮里的面燕奪了第一,其它宮里,包括皇后的鳳儀宮,難道還敢跟太后爭鋒不成?

    “叫人把各宮的都呈上來吧?!碧筠D頭吩咐青玉,然后仿佛不經意般地拉了崔幼婉的手道,“皇帝,方才我還在說呢,如今這種痘之事你都交給了安郡王妃,她實在是太辛苦了,如今連人都住到了皇莊上,郡王府里的事都顧不得了。這且不說,就連老四都跟著住去了皇莊,可見那府里沒個人打點就是不行。堂堂的郡王,連自己的王府都呆不得,可成什么體統(tǒng)呢?”

    桃華真是要佩服太后顛倒黑白的本事,她讓沈數(shù)跟去皇莊,是為了替他針灸用藥,也便于照顧起居,到了太后嘴里,就能變成郡王府沒人管事所以住不下去了。

    皇帝一臉贊同地點頭:“母后說的是。安郡王也與朕說過,之前派的那個王府長史是個糊涂人,郡王妃略放一放手,府里事就被他弄得亂糟糟的。朕剛剛許了他將長史換了,新長史是他自己選的,想來定然會順手一些?!?/br>
    太后頓時被噎了一下。王府長史當然是她的眼線,雖說不是什么心腹,但放進安郡王府里就是為了打探消息。現(xiàn)在一下子換掉了,剩下幾個內侍和宮人或許藏得更隱蔽些,但也更難接觸到王府的重要之事,管什么用呢?

    偏偏她剛才自己說了郡王府里亂糟糟的,雖然她指的是內宅,但皇帝這么一混淆概念,她也不好反駁。而且王府長史從名義上說起來是總管王府事務,那么王府一團糟,長史自然難逃罪責,說要換掉也沒什么錯。

    只是,皇帝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太后不由得小心地打量起皇帝來。要知道由沈數(shù)自己安排王府長史,就等于把整個郡王府全握在了自己手里。皇帝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那又為什么要同意呢?

    難道說,皇帝要跟安郡王聯(lián)手?太后心里猛然閃過一個最糟的可能,頓時覺得后背上微微有些發(fā)涼,連崔幼婉的事情都有些無心再說了。

    皇帝卻是笑得仿佛全不知曉,很隨意地擺擺手:“那些閑事,朕也懶得理會,就由他自己折騰去吧,若再說不好,他自己選的人,卻怪不到內務府頭上了?!?/br>
    太后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心里呯呯亂跳,幾乎想現(xiàn)在就把這話給于閣老傳過去。之前他們一直覺得,有安郡王在,皇帝就會跟于家站在一起,畢竟安郡王是他皇位的最大威脅,身后又有西北十萬精兵。

    可現(xiàn)在她突然想到,倘若皇帝覺得自己皇位穩(wěn)固,安郡王不可能再與他爭位了呢?那時候對手也能變成助力,只要他們有共同的敵手就行。正所謂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天下如此,皇室之中,更是如此。

    而這個共同的敵手是誰?毫無疑問只有于家!這些年來在朝堂上是于家的門生故舊把持,后宮之中又是于家的女兒掌握,當初只覺得這般才能讓于家地位穩(wěn)固,現(xiàn)在想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皇帝心里難道就沒有怨恨么?

    怨恨當然是有的,只是因為皇帝未曾表示出來,太后便未曾放在心上?;蛘哒f得更坦白殘忍一些,只因為皇帝并沒有將這種怨恨付諸行動的能力,所以太后便視而不見了。但是皇帝畢竟已經不是當年十八歲剛剛登上皇位,還需要人在背后扶持的那個年輕人了,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漸漸要脫離開于家的掌握,假如這時候于家反而把手攥得更緊,那結果會有兩種:第一,他們可以重新掌握住皇帝,第二,就是皇帝更加用力反抗?,F(xiàn)在,皇帝選擇的是哪一種呢?他會為了擺脫于家,寧愿去相信安郡王嗎?

    太后越想越深,手里還拉著崔幼婉的手,卻把她給忘記了?;实垡蚕窀緵]看見崔幼婉似的,滿面含笑坐著,只把個崔幼婉半彎著身子晾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幸好旁邊還有個皇后。方才關于王府長史的話她是根本沒往心里去的,或許即使聽進去了,也根本想不到其中有什么深意,只是看著太后忽然不提這側妃的事了,心里著急起來,便欠了欠身笑道:“王府長史雖說是總管王府事務的,可終究不好管到后宅里去,更不能貼身伺候安郡王。妾身聽說,安郡王這次回京,身邊原有的貼身丫鬟都沒跟來,這可不成啊?!?/br>
    皇后其實在娘家的時候也沒少讀書的。于家在立太子之前就謀劃過未來的皇后之位,家里幾個適齡的女孩兒雖不敢說是自幼就按照皇后的標準來教導,也是讀過不少原不該女孩兒來讀的書。譬如說本朝的官職什么的,皇后也是能如數(shù)家珍的,說起王府長史的責任倒是半點沒錯。

    皇帝也就半轉過身子來對著她,淡淡地道:“郡王府里,難道還少了丫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