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在柳亭心身后跟著的化妝師突然做西子捧心狀,看著女將軍氣勢逼人地壁咚一個清純少女的畫面,真是太有沖擊力了。 “我的秘密?”被壁咚的女孩兒有那么一絲的慌亂,仿佛真的有什么在被窺探,這慌亂不過是瞬間,就變成了她故作的驕矜和冷淡。 “我的秘密,就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對樹神是多么的虔誠?!?/br> 她垂下眼簾,又抬起眼睛,和柳亭心直直地對視著,目光有點冷,也有點倔強。 “珊瑚,你的meimei也已經(jīng)成為我女兒國最出色的祭司了,你放心出海遠(yuǎn)征,別的就不用牽掛了?!?/br> 從一旁傳來的女聲有一點亢奮,有一點驕傲,有十分矜貴。 帶著塵世中萬人膜拜的氣息,擁有權(quán)力與欲望交疊而生的靈魂。 顧惜——我們也可以叫她女王沉舟。 她身上穿著巨大的禮服,身后有三個人小心地抬著她的衣服下擺,金色與紅色在她的身上交相輝映,層層疊疊的粉底讓她的臉有細(xì)白瓷一般的質(zhì)感,金色的眼影在彰顯著她的霸氣。 她生來便在山呼海嘯中掙扎沉浮,她是女王,是整個國度的主宰。 女王緩緩走來,在珊瑚的臂彎里小心地攬過她年輕的祭司。 在顧惜身后舉著鞋子的助理表情絕望。 顧姐,她們倆一個一米七三一個一米七二還在長個,腳上還一個穿著靴子一個穿著木屐,你一個一米六八的就不要穿著酒店的拖鞋湊過去了?。?/br> 矮怎么了?身高一六八氣場兩米八,女王氣場早就被顧惜撐到了極致,她和柳亭心對視著,仿佛在這個房間里瞬間召喚出了一陣風(fēng)暴。 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池遲也有點說不出來……憋的。 場面形成了一個三角的站位,站在中間的就是池遲。 按照這段劇情來說,后面應(yīng)該是池遲低頭走位,離開畫面的中心,讓顧惜和柳亭心有一段對話。 但是現(xiàn)在…… 柳亭心有力地抓住了池遲的手臂,顧惜就不甘示弱地抓住池遲的另一只手臂。 場面……僵住了。 費澤本來站在拍攝棚等著看顧惜的禮服試裝,卻聽說柳亭心恰好也有一套裝扮弄好了要先拍照,他心里不安走了出來,正好看見女王和將軍正在爭奪祭司。 “先拍照啦,還有二十多天你們隨便磨合演戲啦,先把定妝照弄好,拜托拜托?!彼牧伺牧ば牡募绨?,又輕拉了一下顧惜的瘦。 導(dǎo)演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顧惜微微挑眉,柳亭心的唇角露出一絲冷笑,兩個人同時松手,池遲終于解脫了出來。 走回化妝間的路上,池遲的化妝師貌似無意地說:“池小姐和顧大官人跟柳爺關(guān)系都很好啊?!?/br> 顧大官人是網(wǎng)上對顧惜的稱呼,柳爺自然也是對柳亭心的愛稱。 池遲笑了笑,沒說話。 關(guān)系好么? 明明是個逗貓棒。 一根柳亭心用來挑弄顧惜神經(jīng)的逗貓棒。 第36章 亭心 一場在拍攝棚門口偶然發(fā)生的現(xiàn)場飚戲,讓池遲下決心對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再度進(jìn)行深入的挖掘。 剛剛那幕是她們?nèi)齻€人在電影接近尾聲時的一場戲,三個人同樣各懷心思,女王沉舟想著自己的計劃必須成功,將軍珊瑚想在將來的刀光劍雨中保護自己的meimei,相比較而言玲瓏的感情應(yīng)該是最復(fù)雜卻也單純的,如何讓這種純粹在其他兩個人飆升的氣場中有屬于自己的獨特氣質(zhì),坐在坐便器上的時候她都在思考。 一個張揚又深沉,一個鋒利也有隱藏的惱怒和擔(dān)心……有點難啊。 池遲最后要試的一套衣服是一件看起來平淡無奇的白袍,質(zhì)地是亞麻的,看起來有點像酒店里的浴袍。 只是看起來平淡無奇,當(dāng)打開“浴袍”看見里面黑色的皮甲,池遲有點懵。 “束身衣?” 服裝師的助理說:“因為您的身材,和年紀(jì)目前不太好走性感路線,所以我們設(shè)計的比較保守?!?/br> 身材后面那個可疑的停頓是怎么回事? 這種設(shè)計也叫保守么? 胸前包一塊皮子,屁股上包一塊稍大一點的皮子。 穿上的時候,那位助理明顯有點不滿意:“您的胸圍比報給我我們的尺寸有小了一點,像這種緊身的衣服是很難改動的?!?/br> 熱愛運動的偽·未成年少女只能摸摸鼻子笑笑。 …… 從早上五點一口氣忙到下午六點,池遲終于結(jié)束了全部的定妝試鏡,穿上屬于自己的短袖t恤和運動長褲,她覺得自己松快得可以直接玩兩個前空翻。 她輕松了,整個團隊的節(jié)奏還是很緊張的,因為除了她之外,別人的試裝定妝之路還遙遙無期,安瀾試完了四套,柳亭心只搞定了三套,顧惜更慘,只有兩套。 化妝師們在收拾東西,池遲踩著運動鞋出了房門。 先去健身房跑了半個小時,又打了一會兒拳,最后洗一個熱水澡,心情很好的小姑娘神氣活現(xiàn)地喝著牛奶溜達(dá)著看,所有的人依然都很忙。 好像只有她很閑。 “顧惜她們晚上吃飯了?” 站在顧惜的化妝間門外,池遲問顧惜的助理。 助理也是滿臉的疲憊,整整一天了,顧惜大半時間都要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她們?nèi)齻€就成了顧惜的手和嘴,陀螺打轉(zhuǎn)一般忙里忙外。 被問起顧惜的晚飯,她搖了搖頭:“中午就沒怎么吃,晚上提都不提吃飯的事兒,蘆薈汁也沒怎么喝了,說是怕想上廁所?!?/br> 顧惜身上的禮服每一件都比池遲的還要繁復(fù)華麗,穿著它們上廁所絕對是個大工程。 “今天晚上還要繼續(xù)試么?” 助理一臉苦大仇深地說:“怕是得到一兩點,明天還要繼續(xù)?!?/br> “你們吃了么?”女孩兒接著問。 “劇組讓酒店送的飯……”房間里電話又響了,助理嘆了口氣慷慨赴死一般地沖了回去。 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池遲晃晃悠悠地去了酒店的廚房。 八點多,廚房已經(jīng)過了晚上最忙的時候,大部分的廚師已經(jīng)離開廚房坐在門口聊天,池遲跟他們打了招呼就熟門熟路地走向小灶——有一個灶臺就是給他們這些劇組常駐的人自用的。 找出十幾個新鮮的荸薺、一個檸檬和一小袋紅棗,女孩兒低著頭開始給荸薺削皮。 一群好端端的女孩子,谷物不能吃,rou也要少吃,蛋白質(zhì)的攝取要控制,甚至蔬菜水果都有可能犯了忌諱,想給她們準(zhǔn)備吃的,大概會難倒一大批專業(yè)的廚子。 池遲也是看見了荸薺才想到可以做一份紅棗荸薺湯的。 荸薺去皮之后切成小粒,紅棗去核之后切成細(xì)絲,荸薺粒下鍋煮開,放兩片新鮮的檸檬,再把紅棗絲包進(jìn)紗布放到鍋里去小火慢煮,等到那些從紗布包里滲出來的黃褐色浸染了這一鍋的清亮剔透,也就算是煮好了。 池遲站在鍋邊小心地把地把紗布提出來,小心地用筷子把里面的汁水壓進(jìn)鍋里才把它扔掉。 檸檬片的殘骸也被小心地挑出,整個鍋里只剩了細(xì)小的荸薺粒。 找出一堆杯子,把湯水小心地分裝好,再插上吸管,旁邊擺上已經(jīng)被她手工碾碎的冰糖碎。 把鍋子洗干凈放好,池遲坐在鍋灶的旁邊繼續(xù)想自己的人物。 玲瓏對珊瑚說了很多很多的假話,只有一句是真的,可惜那句話珊瑚完全不相信,一面是自己獻(xiàn)上了全部忠誠的女王,一面是即將出征九死一生的jiejie……到底用一種怎樣的詮釋,才能讓她在這場戲中表現(xiàn)得更豐富呢? 墻壁上的鐘表滴滴答答地走,池遲在思考中終于等到了湯水溫?zé)岵辉贍C手,這才用送餐車推著湯水到了化妝間所在的樓層。 人們還是跟她離開的時候一樣地忙碌。 顧惜透過鏡子看見池遲端著杯子進(jìn)來,問都不問是什么就讓助理接了過來。 “我要是明天過稱的時候胖了……味道還不錯……大棗味兒真濃,怎么一點棗皮的渣渣都沒有?!?/br> 池遲沒搭理她,在另一杯里倒了糖粉才遞給顧惜那個忙暈頭的助理:“本來想分成兩鍋煮,后來想想也不知道多少人吃甜的多少人不吃,用糖粉的話味道稍微薄了一點,改天給你們煮加了片糖的,更好喝。” 助理想不到池遲忙了一天之后不僅跑去親自煮糖水還分給自己一份,言語體貼得仿佛做這些事情都是理所當(dāng)然。 卻讓她心里更熨帖了。 多少人做了點事兒就巴不得全世界知道,池遲這樣的,在她們的圈子里實在是一朵奇葩。 這樣想的人不只她一個。 安瀾看到湯水的時候明顯一愣。 她的助理按照池遲囑咐的那樣,輕聲跟她保證了沒有湯也沒有添加淀粉,只是用了馬蹄和紅棗。 “味道很好?!卑矠戇B著喝了兩口,馬蹄??梢栽邶X間咀嚼,也可以順著嗓子直接咽下去,溫?zé)岬囊后w劃過食道,稍稍紓解了她久坐化妝的煩躁。 這個小姑娘確實是個愛花心思的。 “她送了幾份過來?” “裝了滿滿一個小推車,還給我們的都加了糖。” 助理笑著收走了安瀾手上的空杯子,沒一會兒又端了一杯進(jìn)來放在了她的手邊。 安瀾卻再沒碰過。 再好的東西,適度也就夠了。 顧惜的挑剔和難伺候在她試妝的這段時間里得到了充分的發(fā)揮,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她造型的全部確定之日卻仿佛遙遙無期,人也越來越暴躁了。 池遲送自制湯水來的時候,助理們看她的目光越來越像是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柳亭心來串門,對助理們來說就是災(zāi)星光顧。 “發(fā)型像個蛤蟆,你的品味越來越像大媽?!?/br> “金色的,嘖~”這是說腰帶。 “顧惜你是不是有了?你的腰圍現(xiàn)在至少兩尺六吧?” “藍(lán)色的,嘖~”這是說發(fā)簪。 “這么長?嘖~”這是說衣服的下擺。 輕飄飄的一個尾音兒就能把顧惜氣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把一幫助理嚇得膽戰(zhàn)心驚。 柳亭心的助理怕自己的老板會把顧大官人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