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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病寵成癮在線閱讀 - 第150節(jié)

第150節(jié)

    她推開劉媽就往外跑。

    “這是要去哪呢?”蘇鳳于抱著手,依著門口,一只手拽住江西的手腕。

    小小的孩子,紅著眼,倔強(qiáng)地咬著嘴角:“滾開!”

    她伸出小手就推蘇鳳于,可到底年幼,哪里有力氣掙開,蘇鳳于重重一甩,便將她推回了房間:“小小年紀(jì)脾氣很大,口氣也不小?!?/br>
    “要你管!”她倔強(qiáng)極了,死死瞪著蘇鳳于,絲毫不肯示弱,卻在僵持時(shí),她聽見了母親的聲音,憤怒,卻絕望。

    “葉宗信,你放手!”

    “放手?除非我死。”

    “那你去死!”

    “哼,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一起死?!?/br>
    葉宗信的聲音,幾乎暴怒,癲狂極了。

    那個(gè)男人瘋魔了,丑陋得讓江西快要不認(rèn)識(shí)了。

    蘇鳳于突然嗤笑出聲:“呵,玩真的呢?!兵P眼拉出一抹笑意,她心情像是極好,“不過幾句話,這都要玩命了?!?/br>
    江西猛地抬頭瞪過去:“你對(duì)他說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吹了點(diǎn)枕邊風(fēng),說你——”她走近,微微傾身,凌厲的眸落在江西的臉上,抬手捏住了江西的下巴,笑著端詳,“說你這小臉長得真像宋錫南,難怪那么招那對(duì)父子喜歡?!彼χ笱蟮靡?,“你的父親,居然連這種信口挑唆的話都會(huì)相信?!?/br>
    那時(shí)候,江西并不懂這樣一番話,會(huì)帶來怎樣的驚濤駭浪,只是,從未那樣討厭過這個(gè)女人,這個(gè)讓她母親日夜垂淚的女人,她張嘴,狠狠咬住了蘇鳳于的手腕,用了所有的勁,只一下,便嘗到了滿嘴血腥。

    “??!”

    蘇鳳于幾乎尖叫出聲,用力縮回手,卻被女孩拽得緊緊的:“你敢咬我!”她氣急敗壞,抬手便打在江西背上,然后用力一甩。

    江西猛地撞在茶幾上,額頭瞬間便青紫了一大片。

    “小姐!”

    劉媽連忙跑過去,將蜷縮在地上的小人兒抱進(jìn)懷里,用自己的背擋住她,扭過頭滿臉防備地盯著蘇鳳于。

    蘇鳳于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語氣極盡厭惡:“小賤人,你就等著哭吧,你們母女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鞭D(zhuǎn)身,‘咣’的一聲,房門被重重關(guān)上,從外面落了鎖。

    顧不上痛,江西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到門口,幾乎哭喊出聲:“開門,快我開門!”

    她用力地敲打著門,掌心,迅速紅了一大片。

    “姑姑,小燦,開門,放我出去?!?/br>
    “姑姑,小燦!”

    手心,灼熱地疼,她似乎麻木了,一遍一遍用力地拍打著,甚至用那樣消瘦的肩一次一次去撞擊。

    可是,無動(dòng)于衷……

    小小的身子緩緩癱軟在地上,她扒著門,手上機(jī)械地捶打:“快開門,我mama在哭,我mama在哭?!?/br>
    “快去救救她。”

    她聽見了,母親在哭,她也在哭,眼淚落了一地,聲嘶力竭。

    “我mama在哭……”

    江西抱著雙膝,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渾身都在顫抖,眼里模糊了眸底的清光,只剩下灰暗的絕望。

    那時(shí)候她才九歲,小小的年紀(jì),還不懂大人們的爾虞我詐,也不懂情愛風(fēng)月里的陰謀,只是知道,她再也不會(huì)有父親了,傾盡所有時(shí)光,她都不會(huì)原諒那個(gè)讓她那么絕望的男人。

    “小姐,沒用的,姑小姐帶著林燦小姐去了公司周年慶,葉老爺和柳姑爺,他們,”劉媽抱著江西顫抖的身子,忍不住眼淚,“他們不會(huì)管的?!?/br>
    她抬起眸子,沒有再哭,只是盯著門,怔怔出神:“這個(gè)家,原來這么冷漠,這么無情?!?/br>
    母親的哭喊聲還在繼續(xù),隱隱約約,有葉宗信的辱罵聲,還有蘇鳳于久久不息的冷笑,所有的喧囂與嘈雜,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江西捂住耳朵,蜷在地上,安安靜靜的,好像失去了線的木偶。

    “江西!”

    “江西!”

    是柳是,是她的柳柳來了。

    灰暗的眸光,緩緩亮了顏色,她趴在門上,一聲一聲喊:“柳柳,柳柳。”

    她在喊他,她在求救,一遍一遍,用盡了最后的力氣。

    柳是貼著門:“江西,不怕,我會(huì)幫你,我會(huì)幫你的。”

    分明那樣稚嫩的聲音,卻那樣字字鏗鏘。

    江西哭了,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隔著門大聲地抽泣。

    她不喜歡哭的,就算七歲那年從爬滿常春藤的屋頂上摔下來,扭斷了腳踝她也沒掉過一滴眼淚??墒乾F(xiàn)在,她在哭……

    “江西,別哭,你讓開,我撞開門?!?/br>
    她哭著說好,哭著喊他的名字。

    柳是紅了眼,用力地往門上撞,像是不知道痛,一遍一遍用肩膀去撞門。

    他也才九歲,與江西一般大,剛學(xué)會(huì)念英文,還不會(huì)游泳,像天底下所有九歲的孩子一般,肩膀瘦小又無力。

    “別撞了,柳柳,沒用的?!?/br>
    “砰!”

    柳是狠狠撞在門上,大概用了所有力氣,小小的身體被大力地彈開,跌坐在地上,沾了一身灰塵,還有眼里,越發(fā)荒涼的神色。

    他的江西,在里面喊他,可是他卻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

    “砰!”

    “砰!”

    一次一次,不知疼痛似的,他狠狠撞在門上,又被門狠狠彈出許遠(yuǎn),起身,搖搖欲墜,已經(jīng)快要站不穩(wěn)了,視線有些模糊,唯獨(dú)耳邊,江西在哭著。

    “柳柳,夠了?!苯骺薜脜柡?,斷斷續(xù)續(xù)地喊著,“別撞了,別撞了?!?/br>
    “救我mama,救我mama。”她聽到了,葉宗信在打她母親,有哭聲,有辱罵聲,還有青花瓷破碎的尖刺。

    “江西,別哭了,我去,我現(xiàn)在就去?!?/br>
    只是,他轉(zhuǎn)頭,便讓他父親堵住了所有的路。

    “回你房間去!”

    柳紹華只說了五個(gè)字,不容置疑的命令,臉上沉著所有情緒,烏壓壓的眸,冰冷刺骨。

    這便是他的父親,柳是從來沒有這樣討厭自己身上流著這個(gè)男人的血。

    他身量還不到柳紹華的胸膛,揚(yáng)起頭,倔強(qiáng)地沖著他喊叫:“不!”

    柳紹華的臉徹底冷沉了,幾乎咆哮:“柳是!”

    柳是置若罔聞,他只聽見,江西在叫他。

    “柳柳?!?/br>
    “柳柳幫我。”

    “柳柳!”

    柳紹華沉聲大喊:“回去!”

    “我不!”

    他像頭炸毛的小獸,紅著脖子嘶吼,扭頭就往江西那邊跑。

    柳紹華一把拉住他,往回拽:“現(xiàn)在就回你房間去。”

    “我不走,我不走!”他雙手雙腳發(fā)了狠地亂踢亂蹬,甚至用牙齒去咬柳紹華的手背。

    “和我們沒關(guān)系,不要多管閑事。”分明才半大的孩子,卻不知道哪來的勁,怎么拖都拖不走,柳是幾乎將他扛起來,柳是卻突然不掙扎了。

    怎么會(huì)是閑事呢,屋里的人是江西啊,是唯一一個(gè)會(huì)將那些喊他拖油瓶的孩子打得頭破血流的人,唯一一個(gè)在他生日的時(shí)候給他唱生日歌,會(huì)在冬天送他一頂女孩子才會(huì)喜歡的粉色帽子。

    “爸爸?!?/br>
    自從他母親去世之后,柳是幾乎沒有再這樣喊過他。

    他紅著眼,眼淚一滴一滴砸下來,哭著央求:“爸爸,我求你,我求你?!?/br>
    “江西在叫我。”

    柳紹華冷笑,稚齡的孩子能做什么呢,能改變什么呢,徒勞無功而已。

    柳是卻哭啞了聲音:“我不能走,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不能走?!?/br>
    “江西在叫我,你讓我過去……”

    柳是哭得厲害,還有屋里女孩的哭聲,一片嘈雜刺激人的聽覺。

    他這個(gè)兒子,就算他母親離世,也沒掉過一滴眼淚,如今卻為了別人家的女孩,哭得一塌糊涂。柳紹華松手,只說了一句話:“別白費(fèi)力氣了?!?/br>
    柳是重重?fù)u頭,往回走,大概肩膀受傷了,走起路來跌跌撞撞,他趴在門上,紅著眼,有些抽噎,卻輕聲地哄著屋里哭泣的女孩:“江西,不哭了?!?/br>
    “我去叫人,你等我?!?/br>
    “你別怕。”

    柳是還沒長到門鎖的高度,小小的個(gè)子,縮在門上,緊緊貼著門縫,一聲一聲哄著江西。

    “不要哭了?!?/br>
    “我不會(huì)走遠(yuǎn)的。”

    “我就在外面?!?/br>
    他也稚齡,這般大的孩子,如何會(huì)不害怕,也不知道怎么做,只是,他一定要告訴江西,他不會(huì)走,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會(huì)讓她一個(gè)人。

    柳紹華凝視了許久,一言不發(fā),轉(zhuǎn)頭而去,對(duì)面,葉明遠(yuǎn)正拄著拐杖,靠在樓梯口。

    目光相對(duì),沒有交流,只是遠(yuǎn)去的方向,如出一轍。

    有時(shí)候,坐視不理,也是一種罪過,不動(dòng)聲色,會(huì)讓人心安理得,在這個(gè)葉家,太多人在犯罪,或許,他們只是在等著,等著一個(gè)機(jī)會(huì)無需遮掩、堂而皇之。

    門外,已經(jīng)聽不到柳是的聲音了,江西知道,即便所有人都背離了她和母親,柳是也不會(huì),那個(gè)會(huì)不顧性命一頭扎進(jìn)水里救她的小小少年,會(huì)一直都在。

    她不哭了,站起來,拾起地上的手絹,走到電話前,浸了水的鋼筆字,已經(jīng)看不清數(shù)字的輪廓了,只是原本模糊的記憶,卻突然變得清晰,她拿起電話,手微微在顫抖。

    她想過很多給宋辭打電話的理由,唯獨(dú)沒想到會(huì)是這種情況,在她窮途末路的時(shí)候,這個(gè)電話,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