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很吵?!?/br> 語氣,極度不耐。 誒,生得傾國傾城,一開口就冰天雪地,不是宋辭又是哪個。 就見病房外的圍觀群眾都識相地閉嘴了,但沒有散場,笑話,這傳說中的跪鍵盤百年一遇,不看夠怎么會走。 秦江無地自容,正欲開口,他老婆搶先了,拍著胸脯保證:“宋少放心,我一定讓他安靜地跪鍵盤,絕不發(fā)出一點聲音。”然后兇秦江,“給我跪穩(wěn)當(dāng)了!” 事情是這樣的,阮江西早產(chǎn)的事不知是誰傳到了他老婆張彎彎耳朵里,也不知道是哪個多嘴地說了整個事情的原委,張彎彎聽了,這護短的性子就按耐不住了,當(dāng)然,她護的不是老公,是她女神,用阮粉后援話的口號來講就是:打倒一切傷害以及意圖傷害女神的不法分子。 然后,秦江直接被張彎彎判定成了不法分子,當(dāng)下就提溜著秦江,拿了個鍵盤過來負荊請罪,按照他們家家規(guī)處置——跪鍵盤。 秦江頂不住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色眼神,趕緊求饒:“老婆,這里好多人?!?/br> 潛臺詞是:回家跪行不行? 張彎彎果斷拒絕:“不行!”她嚴令要求,剛正不阿不容拒絕,“不把‘我錯了’三個字的拼音鍵跪壞了就別想起來?!彼攀牡┑?,向上級保證,“宋少您放心,他犯了錯,我一定好好教育。” 阮江西母子平安,秦江盤算著宋辭就算要秋后算賬,怎么著也不可能弄了他這條老命吧。 秦江認錯態(tài)度很良好:“宋少,不管什么懲罰我都愿意接受?!睋Q一種吧,怎么也比跪鍵盤好,眾目睽睽之下,這拼音鍵要跪壞了,他的臉就不要了。 宋少身為男人,懂的吧。 宋辭面無表情:“安靜地跪著吧?!?/br> “……”秦江一臉吃翔的表情。 “是!”張彎彎積極響應(yīng)上頭的指示,一副鐵面無私之壯舉。 秦江生無可戀,低頭,把這張丟光了的老臉藏起來,不想,打擊是一波接著一波來。 宋辭還是面無表情:“跪完就去非洲,在我想看到你之前,不準回來。” 又是挖土豆!秦江上次曬黑的還沒白回來啊!而且,這次居然是無期徒刑。秦江一副天塌下來了的藍瘦香菇臉:“那你要一輩子不想看到我呢?” 宋辭沒說話,眉峰動了動。 秦江恨不得咬斷舌頭,他真是問了個好白癡的問題。挖土豆的無期徒刑罪已判定,上訴駁回! 張彎彎一臉悲壯,拍了拍秦江的肩膀:“孩子他爸,我會照顧好孩子的。” 秦江理都不想理張彎彎了,腦殘粉!有了愛豆連老公都不要! 宋辭推了門進去陪他女人睡覺,張彎彎在外嚴加看守,秦江心無旁騖地研究怎么跪‘我錯了’的拼音鍵? 最后還是阮江西求情了,緩期行刑,說是等雙胞胎大一點再去非洲,鍵盤還要跪,只不過是回家去跪。秦江家老婆鐵面無私,在家里也一點都不徇私舞弊,甚至制定了一套跪鍵盤的時間安排表,周一到周五一天兩次,一次一小時,周末一天三次,一次兩小時。 秦江知道,是宋辭網(wǎng)開一面了,不然,讓阮江西見了血怎么可能就這么小懲大誡,比如,那個綁走阮江西并刺傷宋胖的綁匪就是例子。 看,宋胖這兩天都不想吃培根了,事情是這樣的。 阮江西生產(chǎn)完的第二天,那天晚上,夜黑風(fēng)高,狗吠不斷,滄江碼頭上狂風(fēng)大作。 “汪汪汪!” 宋胖被宋辭抱在手里,碼頭的大風(fēng),吹得它的毛發(fā)飛揚,直打哆嗦:“汪!汪!汪!” 宋辭順了順它的白毛,懶洋洋的語調(diào):“我這就給你報仇?!?/br> 宋胖很呆萌,眼珠子靈活地一溜,然后頓住,碼頭的船上,綁了一個人。 宋辭突然道:“把他的手砍下來?!?/br> 殘肢斷臂,血染江水,若是親眼所見,自然便知道什么叫血腥暴戾了。 宋胖這斷手之仇是報了,當(dāng)然,是沾了它家江西的光,可是自從那天晚上之后,它就連著幾天不吃葷腥了,都瘦了好多,阮江西急壞了,特地囑咐陸千羊給它多買點培根來補。 可是宋胖居然連培根都不吃了!真是今年一大奇聞! 宋辭的案子被擱置了兩天,最后是省檢廳一位新上任的檢察長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初生牛犢不怕虎嘛,理解理解,不吃吃人情世故的虧,哪能成長得無堅不摧,不是嗎? 顧白接了這個案子,當(dāng)了宋辭的辯護律師,宋辭當(dāng)然不愿意,不過阮江西發(fā)話了,他不得違抗命令,最后被顧白狠狠敲了一把,八位數(shù)的律師費用,也就宋辭給得起,也就顧白要得起。 一審的時候,宋辭連面都沒露。 一個權(quán)勢滔天的土皇帝,加上一個玩轉(zhuǎn)法律的名律師,法官大人的頭從開審到宣判,一直隱隱作痛。 顧白還是一如既往地所向無敵,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殺得省檢廳的人屢屢失利,原本一個板上釘釘鐵證如山的案子,硬是被顧白律師將黑的說成了白的,將故意殺人罪辯成了正當(dāng)防衛(wèi)。 本案的現(xiàn)場證人程錚,因恐嚇、綁架、故意傷人等多項罪名,取消了起訴資格,也取消了證人資格。 本案所有的酒店目擊證人,全部莫名奇妙地改了證詞。 本案酒店的監(jiān)視影像,因為運送過程中,被三方接手過,成了污點證據(jù),法官判定作廢。 甚至本案的兇器,那把水果刀上,除了宋辭的指紋,居然還驗出了程錚、溫林甚至酒店人員的指紋,鑒證科都傻眼了,怎么第一次和第二次鑒定結(jié)果會不一樣? 本案受害人溫林涉嫌傷人罪,綁架罪、貪污罪,偷渡罪等一系列罪名,連法官和對方檢察官都不好意思給他申辯了,陪審團更是全體倒戈。 案子疑點重重,證據(jù)不足,基于疑點利益歸于被告,一審的結(jié)果,毫無意義,是顧律師大獲全勝,宋辭無罪。 那位新上任的省檢廳的檢察長,被法官大人提溜到一邊,偷偷打手勢,大致意思是:“眼睛放亮點,這里是h市?!?/br> 總之,宋辭這個案子,告一段落了,至于二審,走個過場就可以了,不過極有可能是連過場都不走,畢竟宋少可是比人法官還日理萬機。 總之,溫林不是還沒死嗎?殺人罪自然扯淡,至于傷人罪,顧律師幾句話,就成了正當(dāng)防衛(wèi)了。 二審結(jié)果,證據(jù)不足,無罪釋放。 這結(jié)果,意料之中! 阮江西這才放心了,安心坐月子。 二審過后第二天,宋辭一個電話打給了秦江:“可以安排了。” 秦江了解,既然官司打完了,這賬也該算清楚了,一個一個來,不急。 二審過后第三天,綁架罪犯程錚在送往省監(jiān)獄的路上突然發(fā)狂,試圖搶奪押送警員的槍支,被當(dāng)場開槍制服,一槍斃命。 發(fā)狂?楚立仁接到消息之后,就打了個電話去秦特助那里:“老秦,搞定了?!?/br> 這語氣,居然還老生常談,一看便是這種勾當(dāng)做熟練了。 秦江也半斤八兩,很見怪不怪地詢問:“沒留下痕跡吧。” 楚立仁保證:“干干凈凈。” “便宜那個女人了,若不是因為溫林的案子不好把人弄出來,哪會讓她死得這么痛快?!?/br> 秦江語氣很憤恨,儼然不解氣,他當(dāng)然氣,他可是因為此事被判了挖土豆的無期徒刑的。 楚立仁打趣他:“老秦,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么血腥暴力的?” 秦江表示很無辜:“有嗎?” 楚立仁信誓旦旦:“有!” 秦江對著電話哼了一聲:“你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這兩人何必相愛相殺呢! 楚立仁一時感慨萬分:“我好后悔,當(dāng)年怎么就上了宋辭這條賊船?!睆拇耍x原則皆得拋,一條路摸爬滾打走到黑。 誒,他的命好苦。 “既然上了賊船,就兢兢業(yè)業(yè)開船吧?!鼻亟@廝,說的還是人話嗎?楚立仁替自己捏了一把辛酸淚,就聽見秦江說,“溫林的事情,還沒完。” 他懂,既然沒死,那還得滅口不是?讓宋辭的夫人見了血,自然要連本帶息地還。 之后第二天,溫林病情惡化,轉(zhuǎn)去了醫(yī)療口碑最具權(quán)威的于氏第五醫(yī)院,主治醫(yī)生是剛剛做完手部復(fù)健手術(shù)的于景致,不過是于家的辟謠之舉罷了,于景致的手哪里拿得起來手術(shù)刀,于家是想先瞞天過海,再暗中送于景致去海外醫(yī)治。 不過,一天后,溫林就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家屬將主治醫(yī)生于景致告上了法庭,揭露主治醫(yī)生手殘事實,上訴這起醫(yī)療事故,是人為失誤,這件事被鬧得沸沸揚揚,于氏醫(yī)院出了巨資讓溫家撤訴。 最后撤訴是撤訴了,不過,于家的天才醫(yī)生手殘已廢的消息無人不知,不管于景致的手能不能治,日后也絕不會有病患愿意把生命交到一個手殘的主刀醫(yī)生手里,屬于醫(yī)學(xué)圣手的輝煌就此徹底告終, 于景致在醫(yī)院門口等了整整一天,才見到宋辭,事到如今,連見面都成了奢望。 “宋辭!” 面無血色,短短數(shù)日,于景致瘦得不成樣,眼底再無往日的驕傲與張狂,只剩一灘毫無生氣的死水,垂著受傷的右手,身形孱弱。 宋辭對她視若無睹,視線片刻都不曾停留,徑直走開。 “宋辭!”她不顧自尊,追著他跑了一段路,強忍住哽咽,“給我一分鐘,我只要一分鐘的時間?!闭Z氣,近乎哀求。 宋辭停下,微微抬眸,目光冷漠,看了一眼手表,面無表情:“一分鐘,開始?!?/br> 于景致苦澀地冷笑,從什么時候開始,連見面都成了施舍,而宋辭一秒都吝嗇。 她咬咬唇:“師兄涉嫌學(xué)術(shù)抄襲的事情,是不是你?” 宋辭沉默以對。 于景致眼眶微紅:“不回答,是默認了?” 他還是不出聲,看著手表,似乎在計算時間。 一字一字像從咽喉中撕扯而出,于景致艱澀地開口:“那溫林的醫(yī)療事故,是不是——” 宋辭打斷:“是我。” 不曾猶豫,也沒有否認,他連一句解釋的話都不說,就這樣直接斷定。于景致知道,他這是在幫阮江西討賬,一筆一筆,連本帶息地算清楚。 終于,他要給她定罪了。 喉嚨像被堵住,一開口,全是酸澀,她字字錚錚,看著宋辭的眼,絕望而決然:“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宋辭看了一眼時間,道:“一分鐘已經(jīng)過了?!彼@開她,直接走人。 于景致在后面大吼:“我的一只手還不夠嗎?”大聲地發(fā)泄她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她幾乎崩潰,蹲在地上抽噎著,“你要我怎樣?說啊,宋辭你真要我死嗎?”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地上。 宋辭說過,若他找到證據(jù),便是她生不如死的開始,他啊,要把她逼到絕境。 抬起眼,淚水模糊了視線,她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不是要我死?”或許,生不如死。 宋辭沒有回頭,背對著,只在于景致眼里留了一個決然冷漠的背影,聲音,亦是毫無溫度:“你的一只手還沒有那么值錢,只夠還利息?!彼无o說,“我要斬草除根。” 話落,宋辭越走越遠。 斬草除根?是為了阮江西吧,因為袒護她,所以宋辭容不得一點變數(shù),對所有覬覦者痛下狠手,只為了讓他的女人高枕無憂。 于景致跌坐在地上,抱著雙膝抽泣:“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錯的?!?/br> 一步錯,步步錯,步步皆輸,而后,一敗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