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等到施涼出來時,男人已經(jīng)睡了。 她去客廳吹干頭發(fā),在沙發(fā)上抽了一根煙,才回房間,掀開被子躺進去。 身下的被子柔|軟舒適,空氣里漂浮著淡淡的清香,施涼翻身,一條手臂搭上她的腰,她被帶進去,后背貼上一個溫暖的胸膛。 幾秒后,施涼又翻身,面對著蕭荀,借著微弱的光亮打量著他。 這個人的家世,學識,修養(yǎng)無一不完美,她一直不明白,當年對方為什么恰巧出現(xiàn)在倉庫附近,又恰巧救走她,更是那么大費周折的對她。 還有這張臉,施涼摸摸自己的臉,這不是她選擇的,等她可以照鏡子時,看到的就是鏡子里的陌生女人。 有一段時間,施涼抗拒照鏡子。 后來才慢慢適應(yīng),接受,她變成了另一個人。 面前的男人時有時無的呼吸落在她臉上,施涼移開一點,沒一會兒就睡了。 旁邊的蕭荀睜開了眼睛,他撐起身子凝視著眼皮底下的人,仿佛在打量一件精致絕美的藝術(shù)品,又像是在深情地看著此生的摯愛。 過了足足有一個小時,蕭荀還在看著,眉頭都沒動一下。 施涼睡的不安穩(wěn),眉心蹙的很緊,她的額頭有汗,手胡亂地揮動著,想抓住什么。 蕭荀的目光深沉,他把手伸過去,施涼抓到了,依賴的抱在懷里,呼吸漸漸不再急促。 房里隱隱有一聲嘆息。 半夜,蕭荀又醒了,他的身體里好像按了個鬧鐘,在施涼踢開被子的時候,鬧鐘就會想,一次都沒失靈過。 把被子蓋在施涼身上,蕭荀隔著被子|輕|撫|她的后背,“那小子也會在夜里給你蓋被子嗎?” 他還是溫柔的語調(diào),眼底卻沒有波瀾,“丫頭,別再不聽話了?!?/br> 第二天,施涼醒來,身邊是空的,床頭柜上放著紙條,她不用看都知道上面的內(nèi)容,一定是說早餐給她準備了,要她記得喝牛奶,雞蛋黃不能扔。 十幾年如一日。 欲要起來的時候,施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胸前有一根白頭發(fā),兩厘米左右,她拿起來,捏在手里,突然有一種恐慌向她襲來。 那個男人是她的親人,如兄如父,也是她的恩師,知己,在她的生命里扮演多個角色,占據(jù)很大一片位置,她敬他,愛他,哪一天他老了,走了,她是不是又要一無所有? 施涼幾乎是在手機響的時候就接了,“忘帶東西了?” 那頭的人沒有說話,只有呼吸聲。 施涼這才想起去看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號碼,與此同時,嘟嘟聲傳來,對方掛了。 這個插曲并沒有在早晨留下什么影響。 上午施涼去看黃金殊跟王建軍,雪不知何時停了,地上也沒有留下一點白,初雪來的突然,走的徹底,把氣溫降下去后就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 黃老爺子在跟黃父下棋,見施涼來了,就毫不客氣的讓兒子讓位。 黃父如釋負重,還對施涼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他趕緊把位子騰出來,談生意去了。 施涼笑著說,“爺爺,我也不是您的對手?!?/br> “你這孩子,”黃老爺子和藹的看她,“回回來都哄我這個老頭子開心。” 施涼把皮手套取下來,“我是喜歡跟您聊天?!?/br> “聽聽,”黃老爺子對著只知道吃花生逗丈夫的孫女嚷,“人小施多會說話,哪像你,跟爺爺說兩句就臭著個臉。” 黃金殊白眼一翻,“爺爺,您見著我,哪次不是跟我說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再把我給訓一頓,我的心情能好起來嗎?” 王建軍是得占媳婦這邊的。 “建軍,帶她一邊玩去,”黃老爺子瞅著施涼,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小施長的越來越好了。” 老年人嘴里的好,差不多是胖的意思。 施涼的嘴抽。 黃金殊跟王建軍對看一眼,不是長好了,是長回來了。 剛拿回公司那年,施涼要在最短的時候鎮(zhèn)壓|內(nèi)|亂,獨攬大權(quán),她忙的只有工作,整個人都消瘦了很多,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好。 一盤棋到了后半段,大局已定,施涼輸了。 黃老爺子撿著棋子,“小施啊,爺爺見你剛才好幾次走神,是有心事吧?” 施涼說明來意,“爺爺,能不能請您給我卜一卦。” 黃老爺子抬頭,“你想問什么?” 施涼說,“姻緣?!?/br> 卦象出來,黃老爺子說了七個字,“命里有時,終須有。” 施涼沒懂,她問命里有的是指誰? 黃老爺子只說——答案在你的心里,該知道的時候,逃也逃不掉。 施涼走在街頭,有一對情侶從對面走過來,倆人年紀都不大,男生個子高高的,完全是抓小雞崽似的把女生抓在臂彎里,他在吼著什么,滿臉滿眼的憤怒和委屈。 腳步停下來,施涼的腦子里閃過一張囂張跋扈的臉,像是忽然才意識到的,她跟容蔚然的婚姻關(guān)系并沒有解除,自己還是有夫之婦。 這就有點可笑了。 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相見的夫妻。 當年他們是名副其實,現(xiàn)在那張薄薄的紙應(yīng)該丟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布滿了灰塵,或者早就成為碎紙,和各種垃圾一起燒毀。 他們只差一個手續(xù)。 不過估計是辦不成了,即便是見了面,容蔚然也是恨她恨的牙癢癢,不沖上來動手就不錯了。 五年都過了,人事已非。 施涼被一通電話叫去咖啡廳。 靠窗的位子坐了個極漂亮的男人,濃密纖長的睫毛下是雙水汪汪的桃花眼,那身不待見人的氣息阻擋了異性的|蠢|蠢|欲|動。 施涼過去,“諾諾?!?/br> “給你點了喝的,一會兒就到。” 劉諾是蕭荀的發(fā)小,他是世界頂級的黑客,也是國內(nèi)最大的游戲公司老板,喜歡搞一些程序編排,對外就是一經(jīng)商的。 施涼放下包,“什么事在電話里不能說?” 劉諾把刷的發(fā)燙的手機丟一旁,挺不好意思的問,“阿涼,昨晚他有沒有碰過你?” 施涼無語。 劉諾也研究微表情,顯然看出來了,“你不覺得奇怪?” 施涼慢悠悠,“不覺得。” 劉諾手撐著桌子,認真嚴肅,“你經(jīng)常出差,你倆難得見一面,他不碰你,這還不奇怪?” 施涼還是同一句話。 那個人能控制自身的|欲|望,印象里都是那么沉著,她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失控的樣子。 劉諾一臉凝重,“前幾天我們幾個難得聚到一塊兒,你猜他怎么了?” 施涼的紅唇微張,“不猜?!?/br> 劉諾臉抽搐,“你跟他待的時間久了,也染上了他欠揍的毛病。” 施涼,“……說吧?!?/br> “他在發(fā)呆?!眲⒅Z很激動,也非常驚悚,“蕭荀那個人竟然會發(fā)呆,當時我們幾個的頭皮都炸了!” 施涼的面色終于露出一絲怪異。 發(fā)呆這種行為的確不是蕭荀會做出來的。 劉諾喝口咖啡,“晚上八點,你來德勝門,我讓你自己看看?!?/br> “今晚去不了,”施涼說,“我有個飯局。” 劉諾瞅她,語重心長的長輩,“妹啊,男人和事業(yè)得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個快抓不住了,知道嗎?” “……”施涼,“我盡量推掉?!?/br> “到點了我給你打電話,”劉諾咳一聲,“那個什么,那誰誰誰人過的比你好,你就踏踏實實跟著蕭荀吧?!?/br> 施涼挑唇問,“那誰誰誰是誰?” 劉諾,“當我沒說?!?/br> 晚上八點,施涼去了德勝門。 ☆、第46章 施涼到的時候,party正熱鬧著,男男女女搭配著,薩克斯聲縈繞,氛圍很放松,并不|yin|靡。 劉諾和周長明在打臺球,劉諾已經(jīng)輸?shù)难澴佣伎毂2蛔×?,有女人上前和他們說笑,尺度在|曖|昧|和矜持之間。 里面有張沙發(fā),男人深坐著,一只手隨意擱在腿上,另一只手撐著額角,視線所及之處是虛空某個點,疑似發(fā)呆。 沒有人在他附近打轉(zhuǎn),不是不想,是不敢。 “那邊的,別傷春悲秋了,看誰來了?” 聽到劉諾的喊聲,蕭荀漫不經(jīng)心的掃過去,看到出現(xiàn)的女人,他臉上的線條變的柔|軟,周身氣息從冰天雪地到暖陽春風。 “你怎么來了?” 施涼走到蕭荀身旁,“諾諾約我來的?!?/br> 蕭荀看了眼劉諾。 劉諾一個勁的擠|眉|弄|眼,“阿涼難得不忙,我看她閑著也是閑著,就約出來一起聚一聚。” 推掉飯局過來的施涼,“……” 她脫掉大衣,饒有興致的說,“我來玩一局?!?/br> 劉諾有被虐的心理陰影,他立刻把球桿一扔,“我正好累了,你跟長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