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遇沒說話。

    秦然又道：“難得旅游一次，留下個美好的回憶總比不好的回憶強(qiáng)吧？”

    “嗯?！彼麗瀽瀾?yīng)了一聲。

    “你不生氣了吧？”

    他搖頭，烏黑的發(fā)絲晃動，“早不生氣了，剛才聽到你昏倒的時候嚇都嚇?biāo)懒耍倪€有心情去生氣?！?/br>
    秦然柔柔一笑，親昵地抱緊他，“大概是被你氣暈的?！?/br>
    韓遇：“……”

    “平時都沒事，你一不搭理我，我就昏了，肯定是被你氣的，心口郁結(jié)，導(dǎo)致昏迷?！?/br>
    韓遇低低的笑，“喂，我可是學(xué)醫(yī)的，你這樣硬生生唬我不怕我揍你嗎？凈會睜著眼睛說瞎話?！?/br>
    秦然哈哈大笑。

    “成天貧嘴?！表n遇笑著垂下睫毛，吻她的額頭，“以后別減肥了，聽見了沒？”

    “知道了?！?/br>
    “嗯，睡覺吧？”

    “好……”

    兩人相擁在一起，閉上了眼睛，漸漸沉睡……

    不知道是凌晨幾點鐘，落地窗的天空亮起了一絲灰藍(lán)色，韓遇輕輕把秦然搖醒了，凝著眸色，認(rèn)真問她：“韓小然……”

    秦然睡得迷迷糊糊，半睜著眼睛，“嗯？”

    他很嚴(yán)肅很嚴(yán)肅地看著她。

    秦然忽然一愣，精神都抖擻了起來，聲音清晰，“怎么了十五？”

    “你不跟我談地下情，偷情總可以了吧？”

    “……”秦然一個頭兩個大，“你把我叫起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事情？”

    “嗯?！彼苷J(rèn)真地點頭，“我想了一晚上了?！?/br>
    “……”秦然唉聲嘆氣，“現(xiàn)在幾點？”

    “凌晨四點半?！?/br>
    “好吧。”秦然撓撓頭，翻了個身，手臂搭在他胸膛上，聲音溫軟，“睡吧?！?/br>
    “可以偷情？”

    “不可以?！?/br>
    “噢。”韓遇應(yīng)了一聲，嗓音低沉無奈：“看來我只能當(dāng)你干爹了?！?/br>
    “……”

    秦然伸手打他，“想什么，睡覺睡覺?！?/br>
    他再接再厲，“其實這樣很好的，韓小然……”

    “嗯？好什么？”

    “跟我在一起，你就可以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秦然抿著嘴角，“嗯，我知道了?！?/br>
    “知道了？你想通了？”

    “嗯?！?/br>
    “你愿意跟我了？”

    “洗洗睡吧?！?/br>
    “……”

    曙光來臨的前一刻，韓遇輕輕嘆了口氣，都犧牲到地下情了還不行，哎……

    t

    ☆、149 拜年

    第三天，韓遇和秦然的旅程變得甜蜜起來，秦然經(jīng)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把韓遇問得啞口無言，他通常是想了想，覺得可以回答就實話實說，不能回答的就笑笑不語。

    比如秦然在寫生，她畫了好一會兒，忽然想休息一下，便扭過頭去問韓遇：“十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韓遇靜靜坐在她身邊，如流墨一般的短發(fā)，飄灑在海風(fēng)里。

    他眺望著青天碧海，眼眸深遠(yuǎn)，“你說?！?/br>
    “我前些天看過一個關(guān)于z城的報道?！?/br>
    “然后呢？”

    “這個報道是這樣的，它統(tǒng)計說，我們z城有一部分外來打工的女孩，她們通常賺來的錢最后都用來打胎了，十五，你覺得這個報道真實嗎？”秦然覺得這樣的事情挺離譜的，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不自愛的女孩么？明明知道是來打工的，但還是這么輕賤自己。

    韓遇微微皺住眉頭，“你看這樣的報道干嘛？”

    “沒啊，我就是無聊翻雜志翻到的，是一個記者的采訪，我覺得挺扯淡的，你呢？”

    韓遇想了想，眸色變深，“大概是真的吧，不然又何必采訪?！?/br>
    “可是為什么??？”

    他淡淡一笑，“韓小然，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運的?！?/br>
    “嗯？”

    “我想這個采訪上說的女孩，不是那類有知識有智慧的，而是那類極貧困地區(qū)的女孩，通常沒讀什么書，大概讀過三四年書的樣子，你知道的，知識不夠，就會影響思想的轉(zhuǎn)動，好比舊時代那些沒讀過書的人，通常都是不講理的，所以這些女孩們，一定是年紀(jì)小的，對大城市充滿了期望和懵懂的那些?！?/br>
    秦然靜靜聽著，點了點頭，“可是年紀(jì)小，也應(yīng)該懂有些事情不能輕易去觸碰吧？”

    “你聽我給你說完?！表n遇笑得淺淡，“這樣的女孩，她們從小生活在貧困的地區(qū)，那么命運都不會很好，得不到多少父母的寵愛，所以當(dāng)她們只身來到大城市，多半心境是孤單的，這時候，如果有人對她伸出了溫暖的手，對她們表示友好和寵愛，這種感情是她們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體驗過的，如果你是她們，你不會感動嗎？”

    秦然腦海里忽然閃過這些年來韓遇對她的好，幾乎是無怨無悔的，她稍稍抿住唇，眼神恍惚，“會的，會很感動?！?/br>
    “嗯?！表n遇沉默了一下，又道：“你知道的，這個世界無論在哪里，都有一些花花公子，他們嘛，就喜歡玩一些年紀(jì)較小的處女，這時候，這種年紀(jì)小又單純的女孩就變成了他們的目標(biāo)，通常就是追一追，送點小禮物，想快點達(dá)到目的的，就送點貴重的，比如項鏈，比如手機(jī)，然后開車帶這些女孩門出去兜兜風(fēng)，逛逛街，你想想看，單純的女孩們怎么會看透他們的招？她們或許只會覺得自己碰到真命天子了，從來沒有人對自己那么的好，那么的溫柔，等到發(fā)生關(guān)系后，男的消失了，或許玩到女孩子懷孕后，男的就給點錢結(jié)束關(guān)系，然后就這樣了，花花公子再追下一個小處女，而已經(jīng)失去價值的女孩就回到了原位，繼續(xù)自己貧苦的未來?！?/br>
    “太傻了。”秦然眼里浮出驚訝，“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太對，不可能每個女孩都這么傻吧？”

    “那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肯定有一部分聰明的，花花公子追不到那就換下一個，不會一棵樹上吊死的，而有些人，分明知道他們是玩弄的，卻愿意配合?！?/br>
    “為什么？”

    “為什么？”他笑著反問，“因為這世界上想改變命運的人有太多個了，反正對方是家境富裕的有錢公子哥，不成，那就算自己不夠魅力，重頭再來。而要是成了，她們的命運就從此改變了，嫁到大城市，終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自己下一代的命運，這對她們來說，一點都不虧的?！?/br>
    秦然一愣，十五這話說得跟蘇傾一模一樣。

    她一下子有代入感了，蘇傾就是那類想改變命運的聰明女孩，而顧玄寧就是大城市中的公子哥，運氣好的話，她就用自己的青春和聰明換回自己想要的，運氣不好，那就當(dāng)個前任拿點分手費，然后繼續(xù)屬于自己的命運。

    韓遇溫聲道：“我想這篇報道的其含義并不是為了說她們花了多少錢去打胎，而是在告誡女孩們，要多愛自己一點。為什么社會提倡女孩子要富養(yǎng)？就是為了有一天，可以抵抗這些花花公子們遞出的誘惑，如果你從小生活在一個寒冷的地方，那么終有一天，你遇上了一團(tuán)烈火，你會選擇飛蛾撲火，不惜粉身碎骨地去尋求溫暖，這都是人性，你對我好，我感動了，于是又漸漸愛上了，接著事情水到渠成，不用我講你也聽明白了吧？”

    “你說的你自己嗎？”秦然抬眼看他，含著狡黠的笑意，“對我那么好，該不會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韓遇不禁莞爾，睨她，“有我這種無怨無悔對一個女孩好這么多年只是為了睡一覺的公子哥嗎？”

    秦然無語凝噎。

    韓遇又道：“我要真是為了女孩的第一次，我勾勾手指還怕沒有人送上門來嗎？需要這么長時間的吊死在你這里？”

    秦然哈哈大笑，“誰知道你。”

    韓遇沒說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揉她的發(fā)絲，“韓小然……”

    “嗯？”

    “本來我是不能跟你說這些話的，男人有男人之間的江湖，有些話雖然心知肚明，但是告訴女孩了可就是一種背叛了?！?/br>
    “哦？”秦然對這話來了興趣，“這話怎么說？”

    他低頭凝視她，“你知道的，如果男孩子們的思想被女孩們知道了，那女孩就會變聰明了，接著，女孩們不入水，鯊魚們哪有rou可以吃？”

    秦然一頭黑線，瞪他，“你還真敢說?。俊?/br>
    這話的意思是，如果女孩子們都太聰明了，男孩們就占不到便宜了，女孩不受騙，男孩哪來的rou可以吃？這些話或許是男生們之間討論過的話題，又或者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告訴你這些話，是想對你說，不要輕易對一個男人解下扣子，否則……”

    “嗯？”

    “否則你換回的，可能是一段傷心往事。”

    “那你又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他靜默了一下，眼里都是認(rèn)真，“我寧愿你是個聰明的女孩。”

    秦然心里一動，抬起睫毛，怔怔地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擔(dān)心自己出國的那段時間，我會被人騙走吧？”

    沒想到他竟然很嚴(yán)肅的點了點頭。

    “自己守護(hù)了那么多年的東西，投入了太多心血，你知道，你對一樣事情投入更多，你就越無法做到輕松的放手?！?/br>
    她沒說話，眼眸靜靜地看著他。

    良久良久之后，她清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你信不信，我比你更能堅持？”

    韓遇眼睛倏地一亮，“你是說？”

    “我是說，我對一件事情的投入和堅持，或許比你更加堅韌不移?！?/br>
    他想起了她的夢想，淡淡地笑了，是啊，小寶貝一直就是個十分堅強(qiáng)的女孩子，從她對夢想的態(tài)度，似乎也有十幾年了吧，卻從來沒改變過初衷，也許，她比他更加堅定也說不準(zhǔn)呢。

    “那你就記好你的話，韓小然，不要輕易解下你的扣子?！?/br>
    秦然咯咯笑，“瞎擔(dān)心，我像是那么笨的人么？”

    他很認(rèn)真地點頭，“像?！?/br>
    秦然伸手去打他，“胡說，我明明就很聰明?！?/br>
    “看不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