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眼底的迷惑和惘然，秦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她握緊手指，讓聲音聽起來很淡，“如果不是，為什么總要逼我呢？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愿意去醫(yī)院，就算你逼了，我也只能先說些話來搪塞你，或許這樣的話你聽了會難過，可是我說的就是事實，我不想騙你，可是真相就是讓你失望，為了不讓你失望，那我只好拖延著，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把我心里話告訴你，你一定會不高興的。”

    客廳里。

    她態(tài)度強硬。

    韓遇僵硬地坐著，面容陷在陰影里，看不清楚，而后，他慢慢轉(zhuǎn)過頭，從逆光中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漠地盯著她，“我只想問一個問題，我逼了你了么？”

    秦然木然地垂下頭，唇角蒼白。

    韓遇垂下眼瞼，有些自嘲地重復著，“韓小然，我逼你了？”

    “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談這些。”

    “談?！?/br>
    秦然心中大痛，強自倔強的梗著脖子，閉上眼睛，“我真的很累了?！?/br>
    他眼眸嘲諷，“難道我就不累了？”

    她閉了閉眼睛，沒有再說下去。

    “我從晚上八點開始坐在這里等你，等了五個多小時，只換來一句我逼你了，然而，現(xiàn)在連談話都不想跟我談了？”

    秦然心中一凜，發(fā)白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我沒有說你逼我，我剛說的是假如，十五，我最近真的很忙，現(xiàn)在也很累，我不想爭吵，我只想休息了，行么？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這些話壓根沒有意義……”

    聞言。

    韓遇啞然失笑。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忽然心痛得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心口像是被揉進了一團碎冰渣，堵得血管都冰冷了起來。

    “沒有意義？”他笑得譏誚，“我所做的，所關(guān)心的，對你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對么？”

    －－－－－－題外話－－－－－－

    唔，感覺這種爭吵還是蠻正常的啦，因為忙碌的聚少離多而產(chǎn)生的隙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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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 我想你了

    秦然睫毛一顫，眼角漸漸濕潤起來，她很疲勞，腦子像炸了一樣沒法思考任何問題，最終，只得皺緊眉心，頭疼地說：“別說了好嗎？我現(xiàn)在真的很累，我很想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談行不行？”

    說罷。

    她的胃又痛起來了。

    喉嚨處漫起了一絲血腥氣味。

    秦然真的不想跟他吵，她沒有精力，也沒有精神，感覺整個人軟綿綿的，頭重腳輕，就快倒下了。她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只想沉沉睡一覺，像快爆炸的腦袋得到安靜和休息。

    “累？你的累，不過都是為了奉獻你的事業(yè)，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呢？就因為我想讓你做個全身檢查，你就不耐煩成這樣，搪塞，反感，甚至是不想再跟我說話了？我有這么煩人么？”

    韓遇盯著她，英俊的臉孔，在燈光下凝成堅冰厲色。

    這些話是要逼死她么？

    秦然用力捂住腦袋，臉色慘白，為什么語言是這樣的東西？說愛的時候如此無力，傷害的時候又是如此的鋒利？

    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她現(xiàn)在十分難受，胃部劇烈地抽搐著，感覺剛吃進去的面包馬上要吐出來了，她站起身，身子僵硬，“我說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和你吵。”

    他冰冷冷道：“我和你吵了么？”

    如此的咄咄逼人。

    如此的不肯放過。

    秦然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客廳里卻異常安靜。

    她像是再也受不住一般，站起來，快步往洗手間走去，“算了，我解釋不清楚了，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br>
    “早知道你這樣，我當初就不會幫你?！表n遇冰冷而賭氣的聲音從身后襲來。

    秦然腳步一頓，回過頭去。

    白寥寥的燈光下。

    韓遇沉默地坐在沙發(fā)上，眸光暗凝得像是傾倒的墨汁。

    秦然閉上眼睛。

    而后。

    像是失望到了極點，她沒有再猶豫，沖進了洗手間里。

    她在里頭呆了很久很久。

    吃進去的面包全吐掉了，腦中也有轟隆隆的聲音在回響，一切的一切，都痛苦地糾纏在她身上，天旋地轉(zhuǎn)，她精神渙散地趴坐在潮濕的地面上，抱著馬桶，臉孔憔悴蒼白。

    不是不想去思考，而是沒有力氣，身體疲憊地不容許她思考任何問題，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只沉進湖里的孤舟，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無力而寂寞的下沉著……

    *

    第二天。

    鐘點工打開洗手間的門，見她趴坐在地上，渾身濕漉，她嚇了一跳，抄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喚她，“太太，韓太太……”

    鐘點工一直以為秦然是韓遇的妻子。

    她悠悠轉(zhuǎn)醒，頭很重，而眼前的光又很亮，她不得不瞇起眼睛，唇色蒼白，“現(xiàn)在幾點了？”

    “已經(jīng)十點半了，太太?！?/br>
    “這么晚了啊?！鼻厝簧袂榛秀钡恼Ａ苏Ｑ劬Α?/br>
    鐘點工過來扶她，“太太，你怎么睡在洗手間里，這多潮濕啊，您快起來吧?！?/br>
    秦然握著她伸來的手，迷迷糊糊爬起來，昨晚的事情她記不深了，只知道她跟韓遇吵架了，頭很沉很痛，她輕聲問：“韓先生呢？”

    “不知道，大概已經(jīng)出去了吧?！?/br>
    “他不在屋子里么？”

    “我早上過來就已經(jīng)沒人在家了。”

    說著，鐘點工攙扶秦然出了浴室，她坐在沙發(fā)上，神情恍惚了一陣，想去上班，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連走幾步路都很吃力，她的意識混沌得理不清思緒，最后，她只得對鐘點工說：“莉姐，你把藥箱幫我拿過來吧。”

    “是。”鐘點工依言去了。

    秦然拿出一只溫度計，含在嘴里，韓宅滿室的陽光，她卻覺得分外陰冷。

    從嘴里拿出溫度計，39度，發(fā)高燒了啊。

    “莉姐，給我倒杯水?！?/br>
    “好?！睆N房里的鐘點工回答。

    秦然從藥箱里翻出退燒藥，想了想，自己還沒吃飯，又喊鐘點工，“莉姐，家里有早餐嗎？我想吃藥，但是得先吃點東西才能吃藥。”

    “沒有哦，太太你想吃什么，我現(xiàn)在給你做吧?！?/br>
    秦然無力地倒在沙發(fā)的靠墊上，視線模模糊糊的，“可以吧，你幫我煮個粥，我有點發(fā)燒了。”

    “好的，太太?！?/br>
    今天大概是不能去上班了，秦然給大哥打電話，告訴他，自己發(fā)燒了，需要休息一天。

    掛完電話，秦然慢慢往二樓的方向走上去，并對莉姐說，“莉姐，粥煮好了你就幫我拿上樓吧，白色的那個房門，我先去休息一下?！?/br>
    雖然吵架了，她還是把韓宅當自己家的，在她的思想里，他們并不會因為這個小原因而分手的，這只不過是因為她壓力大，與他聚少離多才產(chǎn)生了矛盾，等有時間好好談?wù)劸蜎]事了。

    她帶著退燒藥進了客房，將身上濕漉的正裝脫了下來，沒有洗澡，她把一件磨毛衛(wèi)衣套在身上，躺進被子里，精神混沌的睡了。

    中途。

    莉姐送粥來給她，秦然虛弱地喝了粥，又吃了藥，睡著了。

    白天轉(zhuǎn)黑夜。

    秦然再次清醒已經(jīng)晚上了，莉姐一天的工作時間是四個小時，等秦然醒來她早已離去，整個家里空蕩蕩的，一絲人氣都沒有。

    秦然下了樓，走進廚房里，翻了包面條煮掛面。

    精神好很多了，就是還有點虛弱，她靠在高臺上等水開，一面垂著睫毛，一面想事情。

    都晚上八點半了，十五怎么還不回來？

    她還想趁著今天跟他聊聊呢。

    走到沙發(fā)上，她把自己的手機翻出來，給十五打電話，想問問他幾點回來。

    韓遇的手機打得通，就是沒人接聽。

    對這個事情，秦然已經(jīng)有心里準備了，她切斷手機，撥通蘇淮的號碼，一般她找不到十五，打蘇淮的就能找到。

    “蘇淮，十五跟你在一起沒有？”

    蘇淮咳嗽了幾聲，過了好一會，才聽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在醫(yī)院呢，昨晚呆到現(xiàn)在了，你們怎么了？”

    “鬧了點小矛盾……”說到這里，秦然抬起眼眸問：“他喝酒了沒？”

    “沒呢，他在寫手術(shù)論文，很忙的樣子?！?/br>
    “是在加班嗎？”

    “大概是在自虐吧，昨晚他就過來了，是殷雪兒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的?！?/br>
    秦然的呼吸變輕，“殷雪兒怎么會知道？”

    “她昨晚上的是夜班，十五回醫(yī)院去，她就看見了，給我跟亞洲都打了電話，讓我們過來勸勸他，我跟亞洲昨晚都是在醫(yī)院過的夜，現(xiàn)在亞洲回去了，我在這里補眠睡覺?！?/br>
    秦然抿住唇，“好吧，你幫我問問，他晚上回來不。”

    “好?！?/br>
    蘇淮說著就去問了。

    辦公室內(nèi)。

    韓遇幽幽抬起眼眸，盯著蘇淮，那眼眸無聲無息的，別提多可怕了，良久之后，他停止了敲打鍵盤的動作，沉聲問：“她來讓你來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