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他凝眉,微笑開口,“不用太緊張的,等下你坐在我對面,我拿什么餐具,你就拿什么餐具,知道了嗎?不是很難的,只是程序比較難記得,要是碰到不合胃口的菜,你淺嘗一下就可以了,酒你不要碰,你會過敏,這倒省了很多麻煩,不然品酒的環(huán)節(jié)和配酒文化確實比較麻煩。” 秦然謹(jǐn)記他的囑咐,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br> “餐具的位置你倒要記好,等下用完要放對位置,不想吃的時候可以坐著,喝點兒水什么的,要是實在覺得緊張,吃不飽了晚上回去我再帶你去吃火鍋好了?!彼麤_她眨眨眼,眼瞳漆黑惑人,“不是喜歡火鍋的么?要是等下吃不飽我再帶你去吃,總之,你現(xiàn)在要放松心情,別太緊張了,不然更容易出錯的?!?/br> 受到他的安撫和鼓勵,秦然呼出一口氣,調(diào)整自己的心情,“嗯,我會加油的?!?/br> 他忍著笑,“嗯,好好加油?!?/br> 二樓的包間里。 秦然跟著韓遇慢慢走進去,笑容迷人地沖餐桌上的美婦人微微點頭,“阿姨,您晚上好。” 餐桌的正中央。 韓mama優(yōu)雅地靜坐著,一身百鳥朝鳳旗袍,美如畫中仙人,儀態(tài)端莊,婉約如云。 她見秦然打招呼,淡淡點頭,微笑著,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過來了?!?/br> “嗯,這是給阿姨您的禮物?!鼻厝恍χ讯Y物遞過去。 韓mama接過禮盒,并沒有立刻打開,放在椅子的一角上,露出知性迷人的笑容,“謝謝,你很有禮貌?!?/br> 秦然的笑容有點虛。 她看不出韓mama的表情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韓遇輕輕握她的手,似乎是在無聲的鼓勵她,秦然感受到他的體貼和用心,心里微安,坐在了韓遇為她拉開的椅子上,面容寧靜。 桌面上共擺著十五件餐具,光是餐刀就有好幾把,高腳杯就有好幾種,看得人眼花繚亂,心中迷茫。 秦然反正是不懂怎么使用的,心里有些虛,抬頭看了韓遇一眼,只見他坐在韓mama的左邊,秦然的對面,眸底是時舒時蜷的煙云,唇角撩著,笑得漫不經(jīng)心。 兩人剛才達成的意識,就好像是在考試前串通好的作弊,秦然心里既不那么害怕,又十分緊張。 小提琴手拉出悠揚的音樂。 幾個服務(wù)員帶著酒進來給他們講酒文化。 整個過程,韓mama都在細(xì)細(xì)的品酒,她一句話都沒說,晃著手中的酒杯,用舌尖細(xì)膩感受,姿態(tài)高雅,她連續(xù)試了好幾種酒,最后選定了其中三款,對著那個飯店經(jīng)理講了幾句什么話。 那經(jīng)理點了點頭,一副很尊敬的樣子。 看來韓mama選的酒都不便宜啊。 秦然雖然不懂酒,但她還是聽得出來那些年份的,什么82年,86年,92年的。 “我選的這幾種酒,你們沒有意見吧?”等經(jīng)理出去,韓mama問桌上的兩人。 “您選就好了,秦然她酒精過敏,不能喝酒,我嘛,隨mama你的口味,您喜歡什么,我就喜歡什么。”韓遇坐在燈光下,氣質(zhì)雍容,風(fēng)度翩翩。 自己這個兒子真是帥氣啊,韓mama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笑靨如花,“臭小子,就會哄我開心。” “說錯了,我是真心希望您開心的。” 韓mama再度微笑,看向秦然,像是在打量她,又像是沒在打量,得體優(yōu)雅地問:“秦小姐不能喝酒?” “嗯?!鼻厝还郧牲c頭。 韓mama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又笑著道:“那真是沒有口福了。” 秦然只笑不語。 韓遇卻道:“這樣才好呢,以后我喝酒了,她就能照顧我了,多好的媳婦兒啊?!?/br> 這些話都敢講! 秦然差點噴笑出聲,不過幸好她忍住了,及時忍住的,不然形象就要毀于一旦了。 “真是個標(biāo)志的丫頭?!表nmama笑意盈盈,沒理會韓遇的話,繼續(xù)和藹地問秦然:“很多年前,我們是不是見過面?” 秦然點頭,心里還沒放松下來,有些拘謹(jǐn)?shù)卣f:“是的,高二那年的中秋節(jié),我去過韓家一次?!?/br> “媽,我跟秦然這樣的算不算是青梅竹馬?”韓遇在一邊似笑非笑的插話,他平時不是那么愛講話的人,不過今天為了媳婦兒,他是得積極一點的。 韓mama的注意力被這句話吸引了過去,她也覺得韓遇反常了,她前天抵達的z市,那時候,韓遇雖然為她舉辦了不少親戚之間的聚餐,但是話一直很少,神情也一直處于淡漠的狀態(tài),記憶里,她似乎不曾見過兒子這么調(diào)皮開朗的模樣,難道,自己兒子對這個看起來木木訥訥的女孩兒,真的喜歡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韓母最終還是沒有回答韓遇的問題,臉上微微笑著,“怪不得我對你有點印象了,你就是我們小遇那個很會畫畫的同學(xué)吧?” “阿姨知道我?” “知道,我們中心區(qū)那個宅子里,他的臥室就掛著你畫的油畫呢,小遇的jiejie說,那畫是小遇的同學(xué)畫的。” 聞言。 秦然偷偷看了韓遇一眼,見他摸著脖子挺不好意思的,就像一個剛剛初戀的毛頭小子,被人戳穿心事的那種窘迫。原來,那幅流川楓一直掛在他的臥室里,秦然抿唇笑了起來,“嗯,那是我畫的?!?/br> “秦小姐原來是學(xué)畫的?” “是的?!?/br> “有留過學(xué)嗎?” “沒有?!?/br> “噢,這樣啊。”韓mama慈愛地應(yīng)了一聲,又不經(jīng)意問:“為什么不去留學(xué)?” 秦然眼皮一跳,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跟太有錢的人物相處,通常都會有這種吃力感,不是人自己想要自卑,而是一種觸摸不到的階級自卑,有時候,他們的神態(tài)和動作都是無意的,但就是會讓人感到很遙不可及,就像面對著光芒萬丈的太陽,渺小的自己是無力的,怎么偽裝都是無力的。 韓遇道:“不留學(xué)也沒什么啊,要不是我學(xué)醫(yī)的,我也不想去呢,沒什么意思,還是呆在國內(nèi)舒服?!?/br> 秦然放在桌下的手微微蜷了起來,都是虛汗。 韓mama瞟了他一眼,沒什么怒意,繼續(xù)笑著凝視秦然,“也是,美術(shù)是一個好專業(yè),可以使人陶冶情cao,秦小姐是學(xué)畫的,想必現(xiàn)在也有不少作品集了吧?有參加過什么比賽么?或者開過畫展?師承哪一位大師?” 秦然的手不禁一緊,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實話實說:“阿姨,我已經(jīng)不學(xué)美術(shù)了?!?/br> 韓mama面露驚訝,“為什么呀?很多人想有這個天賦都沒機會?!?/br> 秦然的笑容有些發(fā)苦,“因為生活所迫,爸爸的身體不太好,沒辦法去公司上班了,mama要留在家里照顧爸爸,所以我就去公司上班了,不過美術(shù)不會放棄的,等以后有機會了我會繼續(xù)進修的。” 韓mama聽得一臉惋惜,嘆了口氣,“那真是太可惜了。” “還好。” “你爸爸是叫?” “秦鐘舒。” 韓母點頭,神情有些深遠,“你們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秦然不說話了。 “媽,她是做科技產(chǎn)品的,自己創(chuàng)業(yè)?!表n遇見她答得有些吃力,便為她回答,薄唇揚著,卻感覺沒什么溫度。 他覺得母親問的話每一句聽起來都很溫和,可是每一句都能在無形之中使人難堪,他不愿意母親在問下去,這樣很傷人的自尊,可每當(dāng)他想制止母親發(fā)問的時候,都發(fā)現(xiàn)母親在微笑,那言辭,那面容,十分和藹可親,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故意打擊小寶貝。 而且母親的這些問題,大部分人的父母也都會詢問,假如是要結(jié)婚的,是會問一些家里情況和本人規(guī)劃的,這也不算唐突,可尷尬點就在小寶貝的夢想和事業(yè)上,她的夢想折了,事業(yè)現(xiàn)在沒有進展,哪一點都很敏感和薄弱。 韓mama仍然在微笑,她是個得體的人,修養(yǎng)極好,看著自己的兒子,美眸溫柔,“原來是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很厲害啊,年紀(jì)輕輕的就這么能干,比我們小遇還厲害?!?/br> 聽了這話。 秦然臉色更僵了,遲疑著回答:“現(xiàn)在還沒什么起色?!?/br> “媽……”韓遇很不贊同地看了韓mama一眼。 韓mama也像是看懂了兒子的意思,收回放在秦然身上的目光,對兒子說:“是mama唐突了。” 秦然內(nèi)心嘆氣。 她站了起來,對桌上的兩人說:“先失陪一下,我去躺洗手間?!?/br> 她離開了包間。 韓遇見秦然走遠了,才小聲在韓mama耳邊說:“媽,第一次見面,你別問那么多問題,你會嚇到她的?!?/br> “好?!表nmama很識趣地點頭,神態(tài)清藹,“mama都聽你的?!?/br> “真的嗎?媽,你同意我跟秦然來往么?” 韓mama棱模兩可地說:“這個……我跟她才第一次見面,對她還不是很熟悉,要慢慢來。” “她真的很好的?!?/br> 韓mama很溫柔地笑著,“我知道了?!?/br> “你要是好奇她的事情,我私下告訴你好了,別在這里問她,讓人多尷尬啊,你還問那么讓人難堪的問題,我都聽得不好意思了?!?/br> 韓母嗔笑,讓人看不透心思地說:“哪難堪啦?mama問的話題都是每個母親要問的,我這還不是關(guān)心你?” 韓遇眸光深深,“媽,你真的會同意我們在一起么?還只是哄我的?” 韓母的笑容微微一頓,而后蹙眉,“mama當(dāng)然是全都聽你的了,不過你爸爸那邊,還需要在溝通溝通,你知道的,你爸爸早給你選了雪兒當(dāng)媳婦,現(xiàn)在臨時要換人,他得去跟雪兒的父母講,還得跟那么多親戚講,這個事情是有點難度的。” 韓遇面無表情,冷漠道:“就算爸爸反對,我還是要跟秦然在一起的。” 韓mama不再說話了,內(nèi)心憂患,他們韓家就這么一個兒子,還是個讓人望塵莫及的優(yōu)秀兒子,在親戚里面也屬于最有頭有臉的,有雄心壯志,有能力,也有地位,這么好的兒子,她覺得雪兒都是配不起兒子的,更何況是秦然這種什么都不值得他們韓家看在眼里的女孩。 她還是個不健全的女人,他們夫婦是真不愿意韓遇和秦然來往的。 秦然的病情雪兒已經(jīng)告訴他們了,雖然韓遇打算瞞著,但是雪兒曾看過秦然的病歷單,早在她回國之前,就在雪兒和亞洲那里打聽了秦然這個女人的來歷和一切。 這個女人家境并不好,全家靠著她養(yǎng)活,現(xiàn)在的她,跟自己的兒子借了一千萬,還跟自己的兒子同居著,韓mama心里對她并沒有好感。在韓mama的心里,她很明白自己兒子在別的女人眼里是個什么樣的存在,雖然她也希望兒子可以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可是秦然真是不是韓家的媳婦人選,第一,她沒有優(yōu)良的教育,比如特殊的禮儀和涵養(yǎng)。第二,隨著韓爸爸的逐漸退休,韓遇始終是要接掌父親的生意的,到時候,秦然幫不了韓遇什么,她沒好的家庭背景,沒有與他強強聯(lián)手的公司,或許她有能力,但是很多東西只有與生俱來才有用的,她光有能力有什么用?照樣是拉低了韓遇的未來和檔次。 如果韓遇真娶了她,那在韓mama眼里,這個媳婦她是帶不出手的,以后家族聚餐,讓她帶著秦然去,如果韓mama要向其他人介紹自己的媳婦秦然,她肯定會覺得丟臉的,這是人與人之間的比較心里,小的時候比父母,大了比老公,老了比兒子,更老了比孫子。 這個媳婦兒,她反正拿不出手。 不過她不會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兒子喜歡,她就陪兒子一起喜歡,反正啊,秦然要是有眼色的聰明女孩,她自己會懂得要遠離他們的,否則,那就是她自己不要臉了。 秦然從洗手間出來,表情有些木然。 韓mama的話里褒貶全有,以她現(xiàn)在的道行,還看不太出來她的心思,不過她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也可能是因為不熟的關(guān)系吧,相處起來有點吃力,好吧,如果韓mama本性是那樣的,她也不需要小人之心地難受,如果她是故意要她難堪,再相處兩次她自然可以看出來了。 秦然回到包間。 這時候菜品剛好上了。 秦然坐在韓遇對面,小心翼翼地學(xué)著他的動作和禮儀吃飯,不至于出錯,但生疏是難免的,她第一次吃法國餐,沒有人跟她講解過十五件餐具的作用,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學(xué)習(xí)能力去記憶韓遇的用餐次序,拘謹(jǐn)嚴(yán)肅,不容許自己出一點點差池。 從韓遇交代完韓mama后,她就真的沒在問過秦然問題了,偶有談話,也是問她食物新不新鮮,合不和胃口,喜不喜歡。 秦然點頭,眉清目秀,“很不錯?!?/br> 其實她不是很懂得欣賞,這種一頓十幾萬的超級大餐,在她眼里就是貴而已,其他什么鮮不鮮的問題,她真的吃不出來,什么昨天空運過來的松露菌,用全血煎出來的血鴨,焗蝸牛,鵝肝醬,牡蠣杯,馬令古雞,沙朗牛排,她吃得很不適應(yīng),有些是味道很陌生她受不了,有些則是半生不熟她不太喜歡吃,胃不好,承受不了不熟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