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得真夠慘的，還能修復(fù)嗎？”

    “修個屁，撞死過人的車，誰還開？”

    “但是這車可不便宜，低配的裸車好像也得‘三四十’吧？車主家里有錢嗎？”

    “估計沒多少錢，吭吭哧哧考證的都是給人打工的?！?/br>
    “那我要是車主，估計得瘋，這不是無妄之災(zāi)么？”

    這一組技術(shù)人員是直接從市局抽調(diào)過來的，沒去兇案現(xiàn)場，也沒有直面尸體，第一時間沒有聯(lián)想到那起驚心動魄的謀殺，反而被破爛的“兇器”觸動了工薪階層們永恒的不安——他們每天遵紀(jì)守法，日日辛苦奔波，摳摳索索地攢完這個攢那個，十年攢套每天只能回去睡一覺的房，五年攢輛永遠被堵在高架上的車，背一屁股貸款，遲到一回拿不著全勤，都覺得自己捅了個大簍子。

    數(shù)年節(jié)衣縮食的努力，被人隨手撬走，輕而易舉就毀于一旦。喊冤還沒地方喊去，畢竟相比起那撞成了一團爛rou的小姑娘，丟一輛車而已，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算是十分走運了。

    房門院鎖防君子不防小人，種種法律和規(guī)則，似乎也都只能鉗制老實本分的良民。這樣看來，“老實”、“本分”、“文明”、“講理”……這些品質(zhì)，儼然都是錯處，遠不如當(dāng)一條到處咬人的瘋狗來得痛快。

    駱聞舟經(jīng)過的時候，干活的技術(shù)人員們在他的低氣壓下自覺閉了嘴，他圍著現(xiàn)場轉(zhuǎn)了一圈，知道兇手選擇把車拋在這里，恐怕也是處心積慮、把握十足，早計算好了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撤退，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消失在人海了。

    他獨自坐回現(xiàn)場外的警車，點了一根煙。

    煙味和身上隱隱的血腥氣熏得駱聞舟瞇起了眼，他想了想，從車里摸出一瓶礦泉水，隨便沖了沖自己露在外面的擦傷和劃傷，繼而盡可能簡短精確地給各有關(guān)方面通報了情況。

    到費渡那里的時候，駱聞舟猶豫了一下，猜他這會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里，趁著周懷瑾心神動搖的時候套話，于是只發(fā)了一條短信給他，沒想到手機還沒收起來，費渡那邊電話就打了過來。

    聽了他那句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追問，駱聞舟緩緩地吐出一口煙圈：“我有什么事？”

    費渡沉默了片刻，駱聞舟隔著電話，聽見了他輕而綿長的呼吸聲，縈繞在耳邊，無端讓人平靜了下來。

    可惜平靜了沒有兩秒，費渡那邊電話的背景音里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混亂，有人喊了句什么，隨后又是匆忙的腳步聲和亂七八糟的叫聲。

    費渡抬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周懷瑾，通過幾個醫(yī)護人員的肢體語言，已經(jīng)知道了搶救結(jié)果。

    周氏是恒愛醫(yī)院的大金主，誰不敢怠慢，紛紛大呼小叫著上前來扶他，院長和各科室負責(zé)人也在短時間內(nèi)紛紛趕到，“節(jié)哀”聲好似雨后池塘的群蛙，“咕呱”得眾口一詞。

    費渡舉著通向駱聞舟的電話，心里了然地想：“周懷信好像是沒了?！?/br>
    這想法甫一冒出，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好像開車時軋過一顆小石子的動靜。

    “我想以你的能力，追上董曉晴應(yīng)該是很容易的，”費渡眼皮也不眨地盯著手術(shù)室黑洞洞的大門，同時，語氣平穩(wěn)地再次對駱聞舟開了口，“你參與過多起劫持人質(zhì)事件，不可能穩(wěn)不住一個持刀的女孩，就算她殺了人以后打定了主意要自我了斷，我相信只要她猶豫一秒，也夠你趁機制服她了。所以她為什么會死，是出什么意外了嗎？”

    費渡毫無起伏的聲音像一碗溫水，順著信號，緩緩流進了駱聞舟的耳朵，不知為什么，他方才火燒火燎的心緒在這三言兩語中被洗涮干凈了，駱聞舟捻滅了煙，拇指撐住額頭，無端很想見一見費渡。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局里的同事們已經(jīng)在恒愛醫(yī)院里了，周懷瑾那邊什么情況，有沒有交代什么？”

    “交代了，綁架案是他自己策劃的?！?/br>
    “行，讓他們把人控制住，先帶回市局，”駱聞舟頓了頓，又說，“你在醫(yī)院等我?！?/br>
    費渡仿佛沒有留意到他最后一句輕柔下來的語氣，掛了電話，徑自走到周懷瑾身邊。

    周懷瑾臉上既沒有淚痕，也幾乎沒有表情，只是難以置信似的盯著手術(shù)室……直到蓋著白布的人被推出來。他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開周圍試圖拉他的人，不管不顧地撲上去，第一反應(yīng)就是伸手去揭那塊蓋在死者臉上的白布，非要自己看個分明才行。

    周懷信靜靜地躺在那，臉色慘白，有些發(fā)灰，果然與生前一點也不像，讓費渡想起了一幅自己從他那買到的畫——畫的是高街熙熙攘攘的路口，林立的高樓和廣告牌用了大片深淺不一的灰色隨意涂抹而成，走在街上的都是一水的骷髏骨架，他們身上穿著色彩鮮明、款式各異的衣服，將骷髏們分出了男女老少、三六九等。

    周懷信畫技有限，屬于不上不下的水平，平時總是選一些掛在客廳里會讓人質(zhì)疑主人有病的題材，不少買他畫的人都只是為了巴結(jié)他，買回去也是壓箱底積灰。費渡他們這些酒rou朋友，拿了周懷信的畫，還總要調(diào)侃兩句，時常問他：“周大師，你什么時候死？你一死，這畫就能升值啦?！?/br>
    現(xiàn)在好了，那些積壓在床底下、地下室、雜物儲存間里的畫作們終于等來了最大的利好消息，有望重見天日了。

    “周總，別看了周總！”

    眾人連忙要把周懷瑾拽開，周懷瑾的嘴唇哆嗦著，整個人好像還沒回過神來。

    費渡端詳著他：“周總?！?/br>
    周懷瑾在混亂中艱難地凝聚起僅剩的神智，虛弱地看著他：“我……抱歉，我現(xiàn)在……腦子有點亂……”

    這時，警察們走進來，接到了駱聞舟的通知，打算要把周懷瑾帶走。

    費渡背對著他們，略微擺擺手，示意他們稍等，自己走過去對周懷瑾說：“他們辦事有程序，一會恐怕得勞駕你和他們走一趟，周總，信得過我，我可以暫時替你照顧懷信?！?/br>
    周懷瑾目光掃過圍著他的警察，似乎想再回頭看周懷信一眼，不知是不敢還是怎樣，這一眼終于還是沒有成行。

    事已至此，周懷瑾在最初的震動之后，依然本能地在外人面前保持形象，他擺脫保鏢的扶持，站直了，沖費渡一點頭：“那就麻煩你了?！?/br>
    費渡不動聲色地又往他心上戳了一刀：“懷信拼了命保護你，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周總，你要多保重?！?/br>
    周懷瑾背對著他，腳步踉蹌了一下。

    “哦，對了，”費渡看著他的背影，“還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方才我忘了說——其實我們給楊波和周老做親子鑒定的時候，也順便收集了你和懷信的樣本。周總，我不知道你們家庭關(guān)系有多復(fù)雜，不過dna倒是簡單明了?！?/br>
    周懷瑾的瞳孔驟縮，在費渡輕輕的停頓聲里有了某種隱約的預(yù)感，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費渡故作惋惜地一搖頭，掩住了嘴角一點似有若無的微笑：“奇怪得很，親子鑒定結(jié)果顯示，你就是周峻茂親生的?！?/br>
    有那么一瞬間，周懷瑾好像是聽不懂中國話了，茫然地凝視著費渡，隨后他混亂的反射神經(jīng)艱難地跑完了全場，猛地躥過來，一把揪住了費渡的領(lǐng)子，顛三倒四地說：“你說什么？你……你再說一遍……”

    一個人精神世界轟然崩塌的時候，盯住他的眼睛，能從中看到非常壯觀的景色，像高山上的雪崩、龍卷風(fēng)橫掃村落、數(shù)十米高的海嘯浩浩蕩蕩地撲上大陸、成群的隕石傾盆而下——

    費渡清晰地體會到了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感，那是古往今來的虐待狂和殺人魔們共同追逐的神魂顛倒。

    旁邊的刑警懷疑周懷瑾要行兇，連忙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他控制住，傳說中人如其名，永遠在人前風(fēng)度翩翩的周懷瑾崩潰地嘶吼：“不！不！你再說一遍！不可能！”

    “沒事吧？”一個警察扶了費渡一把。

    “沒事，”費渡伸手一整衣領(lǐng)，“這個人看好了，實在不行就給他一針鎮(zhèn)定劑，放心，等他清醒過來，會知無不言的——辛苦了，你們先回去吧，我等一會駱隊?！?/br>
    那警察聽了他的話，點點頭，匆忙追上自己的同事們，走出了十幾步遠，又不知為什么回頭看了費渡一眼，覺出了一點無因無由的毛骨悚然。

    費渡有條不紊地安頓了周懷信的遺體，通知了法醫(yī)，又巧妙地擺脫了急于想打探情況的恒愛醫(yī)院負責(zé)人，在醫(yī)院門口等來了駱聞舟。

    駱聞舟怕他見不了血，來時路上已經(jīng)把自己身上顯眼的傷口都簡單處理了，本來做好了直接把脫水的費渡送醫(yī)院的準(zhǔn)備，誰知費渡全須全尾不說，素來蒼白的臉上竟然還有一點難得一見的紅潤。

    兩人三言兩語地各自交換了信息——駱聞舟猶豫了一下，隱瞞了董曉晴對他說的那句話，費渡則平鋪直敘地大致說了周懷瑾的供詞，省略了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把周懷瑾逼到崩潰的過程。

    駱聞舟聽了周家匪夷所思的豪門恩怨，斜了費渡一眼，又忍不住說：“其實你所謂暈血也是跟我瞎矯情吧？”

    費渡笑而不答，只說：“師兄今天大概也沒心情跟我約會，能麻煩你送我回趟家嗎——別墅那邊，你以前去過?！?/br>
    費渡平時一般是在市里活動，自己在他們集團附近住一套不大不小的公寓，駱聞舟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費渡指的是他媽過世的那處房子：“你去那邊干什么？”

    費渡惜字如金地說：“有事?！?/br>
    駱聞舟皺了皺眉，隱約覺得費渡不太正常——他在聽說董曉晴死后，第一時間回撥駱聞舟的電話問他情況，這會見了他一身姹紫嫣紅，居然連問都沒問一聲。平時閑話淡話那么多的一個人，居然靠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fā)地閉目養(yǎng)神。

    從恒愛醫(yī)院到費渡他們家的別墅并不遠，不堵車二十分鐘就到，駱聞舟把公車停在那陰森又華麗的大宅門口，推了費渡一下：“到了。”

    費渡睜開眼，目光冰冷得好像無機質(zhì)，居然連聲謝也不說，一言不發(fā)地推車門就要下去。

    駱聞舟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住費渡的手腕：“等等，你怎么了？”

    費渡用力一掙，自然沒有掙脫，他好似疲憊萬分地嘆了口氣，幾不可聞地輕聲說：“放開我。”

    駱聞舟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當(dāng)然不放心松手：“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下一刻，猛地被人推在駕駛座上，駱聞舟后背上的傷抽痛了一下，把他半身不遂地釘在了原地，冰冷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呼吸——

    第76章 麥克白（十七）

    駱聞舟干了這么多年的刑警，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襲警”，他猝不及防，當(dāng)場原地短路，下意識地伸手一推……推了個空。

    費渡仿佛事先預(yù)料到了他的反應(yīng)，一觸即放，自己先退開了幾寸，他的眼珠里纏著一點不甚明顯的血絲，眼角微妙地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醞釀著一點笑意。

    不是什么溫暖和煦的微笑，有點不懷好意。

    直到這時，駱聞舟才嘗出他遺落的薄荷糖味道——不怎么甜，但有點涼，順著嘴唇的縫隙長驅(qū)直入，刮著他的喉嚨，一路侵染到胸口，圍著他鼓噪的心臟作威作福。

    費渡的節(jié)奏把握得極其精準(zhǔn)，并不一味窮追猛打，若離若即地給他留了個反抗與回味的空檔，目光如有實質(zhì)，輕輕地略過他的眉目口鼻，敏銳地聽到駱聞舟呼吸一滯。

    這仿佛是個蹬鼻子上臉的好時機，下一刻，費渡再次卷土重來，反手扣住駱聞舟拽著他的手，壓在了椅背上，挺直的鼻尖像巡視領(lǐng)地的獵豹，優(yōu)雅而不慌不忙地蹭過對方的臉頰，靈巧地撬開了駱警官抵抗意志不怎么堅決的嘴唇。

    狹小的車里好像憑空插了根“熱得快”，凝滯的氣流迅雷不及掩耳地?zé)崃似饋?，費渡的氣息整個籠罩過來。

    駱聞舟并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這一整天大起大落的情緒嚴重消耗了他的意志，何況他有好多年沒碰見過費渡這種“接吻職業(yè)九段”的選手了。屬于理智的靈魂尚且一臉呆若木雞，浮躁的rou體已經(jīng)被心里原本存著的一點溫柔牽引著，不由自主地迎合上去，先斬后奏地驅(qū)使著他抬起手，按住費渡的后頸，就要把他壓進懷里。

    直到這時，費渡那始終冰冷的身體才略微喚回了他的一點神智，駱聞舟僅剩的理智終于得以喘息，沖著他的耳朵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你他娘的要干什么！”

    駱聞舟壓在費渡后頸上的手上青筋暴跳，使出了足能抵擋辣椒水和老虎凳的革命意志，才一把揪住費渡的后頸，把他掀了下去。

    費渡側(cè)歪了一下跌坐在副駕上，頗有些遺憾地挑了挑眉，隨即他仿佛也并不以為意，十分順手推開車門，在駱聞舟快要把他烤成人rou串目光中，輕描淡寫地伸出拇指，抹了一下嘴角：“路費結(jié)清，這回我可以走了吧，師兄？”

    駱聞舟寒著臉色：“滾下去，滾。”

    他這反應(yīng)好像取悅了費渡，那混蛋不慌不忙地下了車，還彎下腰，透過車窗沖他揮揮手：“回去慢點開，還有，你腰上的淤青太厲害了，要不要去醫(yī)院處理一下？看得人都不忍心碰?！?/br>
    駱聞舟：“……”

    拉下來的車窗里透過一陣風(fēng)，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襯衣的下擺不知什么時候被姓費的臭流氓掀起來了。

    “但是腹肌真的很有感覺?！辟M渡火上澆油地撂下這句評論，雙手插在兜里，瀟灑地轉(zhuǎn)身離開，往空蕩蕩的別墅走去。

    駱聞舟心里有兩股火氣交替上升，著實是七竅生煙，無從排解，簡直要炸。

    他煩躁地透過后視鏡瞪著費渡的背影，心里那一點隱約的溫情再次漏了個干凈，也不知道是想扒了費某的衣服，還是想干脆扒了他的皮。

    瞪著瞪著，駱聞舟忽然無意中瞥見費渡那筆挺的襯衫袖筒在無風(fēng)自動，剛開始還以為是襯衫上繡了什么暗紋反光，再仔細一看，他發(fā)現(xiàn)是費渡本人在不由自主地顫抖，仿佛冷極了，又好像被電擊過。

    駱聞舟皺了皺眉，猶豫片刻，到底不放心，推開車門跟了上去。

    也許是嫌他們這富人區(qū)治安太好，費渡連院門也沒關(guān)，四門大開地敞在那，可能是長久沒人居住，怕長滿雜草不好打理，費渡用石板把院子填平了，寸草不生，顯得平坦又冷淡。

    駱聞舟追過去的時候，費渡已經(jīng)摸出鑰匙開了門。

    駱聞舟：“哎，我說你……”

    他剛一開口，就看見方才還張揚跋扈耍流氓的費總整個人晃了晃，他的手按在門把上，仿佛想撐一下，不料打開的門隨著他的力道往里退開，費渡一個踉蹌，直接跪了下去。

    玄關(guān)鋪的是冰冷的大理石板，膝蓋毫無緩沖地撞在上面，“通”一聲悶響，駱聞舟光聽這動靜都覺得腿快瘸了，連忙過去一把將人扶住。

    費渡臉上不正常的血色似乎已經(jīng)耗盡了，比平時還要蒼白幾分，額角微微透著冷汗，手腳輕輕抽搐似的顫抖停不下來。

    “怎么了？”駱聞舟一抬手抱起他，伸手捧起他的臉，“怎么回事？費渡，跟我說句話！”

    “可能是……低……低血糖……”費渡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伸手握住駱聞舟的膝蓋，想撐著站起來，胳膊卻是軟的，掙扎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低血糖？”駱聞舟聽了這匪夷所思的解釋，當(dāng)即沒好氣地開了嘲諷，“占我便宜的時候累著您老了是吧？我也真服了——”

    他說著，雙手一用力，直接把費渡抱了起來。

    費渡站起來身量頗為修長，隨便往哪一戳，存在感都強得逼人，這會把人抱起來，駱聞舟卻覺得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吃力，薄薄的一層皮rou下隱約能磕碰到骨頭，明顯是那種疏于鍛煉的偏瘦體質(zhì)。

    其實仔細想想，似乎也合理，二十出頭的一個小青年，隨便磕碰一下能骨裂，還不如眼鏡框結(jié)實，肯定是那種仗著年輕到處花天酒地、常年處于亞健康狀態(tài)的人。費渡臉上時常沒什么血色，有時候和狐朋狗友們鬼混得太瘋，還會帶上一點明顯的氣血不足，明顯是個典型的“腎虛公子”。

    可他身上又有某種冰冷而強硬的特質(zhì)，總能讓人忘了他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