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什么？

    劉紅花還沒搞明白，卓音梵卻先從沙發(fā)上蹦下來：“奶奶你好奇怪啊，江叔叔那些錢是給我看病住院治療，以及買一些營養(yǎng)品的，你卻拿著那筆錢給卓子辰買這買那，還買了好多好貴好貴的玩具?！?/br>
    江和碩本來在摸玉扳指的手指突然一頓，他們剛剛進來“抄家”的時候，確實有看到卓子辰與爺爺奶奶的房間里堆滿了玩具，看成品，都是新的。

    如果是一般市面上的普通玩具還情有可原，任何一個家庭都能買得起，問題在于卓子辰的那些玩具，有法國產(chǎn)的會說話、會定時定點需要換紙尿布的智能玩偶，有全新的四驅(qū)賽車多重軌道，上面并排放了三輛遙控手桿玩具精品小賽車，有《海x王》的一系列正品手辦，陣容超級豪華?？吹贸鰜韯⒓t花對這個小孫子是真的舍得。

    “怎么回事？”江和碩慢悠悠地看向她，嘴角攀上了一絲十分和善的微笑。

    第017章

    怎么回事？

    劉紅花被瞬間問啞巴了。

    她尷尬地笑了一笑：“小孩子的玩笑話怎么能信呢？”劉紅花郁悶地瞥了一眼卓音梵，沒想到從餐廳出來以后她就一直和她抬杠！

    劉紅花道：“都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他們都是隨便瞎講講的。”

    狠狠地把她扯到身邊，劉紅花給她使了一個眼色：“茵茵，你自己說，奶奶平常對你不夠好嗎？”

    劉紅花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在告訴她——你別忘了，現(xiàn)在這個家誰在當(dāng)家，你才多大，你以后要和誰過日子，你是吃卓家的大米還是吃江家的大米，別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什么時候伸回來。

    卓音梵懂什么叫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她一個小姑娘嘛，九歲大，身體還沒長開，過的是寄人籬下的生活，以后還要和卓家老少共住一屋檐下，睡的窩棚旁邊就是茅廁。她得按照劉紅花說的做一個“乖乖寶”，得忍受到成年，古代十五歲就能及笄了，就能結(jié)婚了，她也是那個時候就出去闖蕩江湖，在武林之中戰(zhàn)得了傲人的成績，但是聽說這個世界成年要等到十八歲以后，整整比十五歲遲了三年時間，她得學(xué)會什么叫看人眼色……才怪！

    她要是這個時候低頭了，她就不是她卓音梵了！

    卓音梵道：“奶奶你買那些玩具是在幾幾年幾月幾號幾點多少分多少秒帶回家里的，我全都記得，包括上面的……”她猶豫了一下，還不習(xí)慣那個叫法，隨后叫出了“條形碼”三個字。

    不僅劉紅花，卓音梵的一番話把一大幫人都說得一愣一愣的，只有江和碩父子感覺很有意思，江以墨適時道：“茵茵很厲害的?！?/br>
    江和碩更來了興趣，道：“茵茵，你能記得有哪些？”

    其中一個五大三粗戴墨鏡的男人，從卓子辰的房間里摸來了他的四驅(qū)賽車軌道包裝盒，卓音梵一溜兒地報出了一串?dāng)?shù)字：“3380502786355?！?/br>
    當(dāng)報出前面338的時候還不足為奇，但是當(dāng)完整的將所有數(shù)字全部對應(yīng)上去的時候，墨鏡男人擰了擰眉，報告江和碩道：“江總，全對?！?/br>
    可能是巧合吧，再說一個小孩子的記憶本來就比大人強，沒準是她偷偷記下來的數(shù)字，也就十三個數(shù)字，沒有那么難。

    但是當(dāng)拿出了其他幾個玩具盒，卓音梵分別報出了上面的條形碼數(shù)字以后，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抱有質(zhì)疑的聲音了！

    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不是記憶力強大來形容了。誰會沒事做把家里買到的東西上面的條形碼給背下來啊？簡直是怪胎啊，哦不，鬼才！

    不僅如此，卓音梵指了其中一個玩具道：“這個，當(dāng)時的價格寫的是1033元?！?/br>
    江和碩道：“快，掃一掃?！?/br>
    墨鏡男人掏出手機，點開淘寶app，掃一掃，還真的是她說的那個價格。

    這樣價格的玩具，卓家家里不下十個。

    不是說自己家里很困難嗎？江和碩認真看著劉紅花。

    卓音梵道：“奶奶，你除了江叔叔捐的那筆最多的錢以外，前前后后還零零碎碎共收到四萬八千三百一十二塊錢的好心人的善款，我都記得他們的臉，還有名字，你一個都賴不掉?！?/br>
    劉紅花聽到這句話，簡直要窒息了。

    江和碩微微笑的表情，真是一派和煦，但是笑容下的深層意味，就讓人毛骨悚然了。

    這下想賴？賴不掉了！

    .

    劉紅花坐在地上，都快哭了。江和碩指派來的那些人，戴墨鏡的是他公司養(yǎng)的保鏢，一共三個，人高馬壯，再加上后來加入的李叔，四個男人一窩戲。穿唐裝脖子上掛了一大串佛珠的，是專門估算房產(chǎn)價值的業(yè)內(nèi)人士，一身西裝手里正拿了好多文件的，是江和碩專門雇傭的律師，同時還有一個他帶來的會計。

    這次江和碩真的是和她耍狠的了，當(dāng)然以他在s市隨便就能風(fēng)云生變的地位，劉紅花他們一家根本就得罪不起。

    江和碩溫柔道：“有錢給孫子買玩具，沒錢給茵茵買好吃的？聽說連打車費都克扣，舍不得成這樣？”

    “原來我那二十萬元錢也幫助不了什么，不如還回來吧？”他微微笑。

    卓子辰終于知道江以墨像誰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jian商，大大的jian商！

    卓子辰道：“你們不要欺負我奶奶！”

    劉紅花哭訴道：“你就是拆了我這把老骨頭，我也沒錢還啊。要不，要不你們把我殺了吧?！?/br>
    “沒錢還簡單?！苯痛T已經(jīng)懶得和他們廢話了，直接使了一個眼色，那個房產(chǎn)估價商直接環(huán)視了四周，開始按照地勢、平方等等因素來估計這所房子的價值。

    “那是我和老頭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攢錢買下的房子，你們不能拿走！”劉紅花撲了過去，對方?jīng)]搭理她，該做什么事還做什么事。

    “還不出錢，可以啊，那么我們上法庭見?！苯痛T慢條斯理道，“我可以控告你利用虛假消息博取大眾同情，非法獲取捐款項目，到時候你損失的就不是我的二十萬了，而是連同茵茵剛剛說的四萬八千三百一十二塊錢，甚至你還得賠償我們一部分金錢。嗯？”

    江和碩的律師已經(jīng)準備好了，文件夾翻開，隨時記入在案。

    全程沒有卓音梵和江以墨什么事，他們兩個一個剝桔子，一個吃桔子，特別樂呵。

    “死老頭子，你怎么連這個時候也一個屁都不放了。咱們家都要完了！”劉紅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讀過一點書的卓詠身上。

    卓詠只好插上兩句：“江先生啊，你看，這樣確實不太合法。首先你們未經(jīng)允許，私闖民宅。其次還準備擅自分配不屬于你們的私人財產(chǎn)。怎么著，也不太合適吧。”

    肚子里有點墨水的果然就是不一樣，比劉紅花要知道道理，劉紅花感覺她家老頭子每逢這個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

    但是，江和碩是什么人？兩個彪形壯漢直接站到了劉紅花面前，她立即慫了，江和碩道：“你們剛剛說，準備擅自分配不屬于你們的私人財產(chǎn)？嗯？”

    劉紅花和卓詠頓時都啞巴了。

    卓詠怪她：“誒，早說了那都是給茵茵的救命錢，你也太……”

    劉紅花道：“那能怪我嗎？卓子辰不是你孫子嗎？他現(xiàn)在是咱們家唯一的命根子，咱們不指望他能望子成龍，還指望一個長大以后就給別人家生娃娃的女娃子嗎？”

    卓詠批評她：“你這是什么封建思想，生男生女不都是一樣嗎？”

    劉紅花憋紅了一張臉，道：“怎么能一樣？女娃子帶把嗎？能給你卓家延續(xù)香火嗎？”

    “你看看你……”卓詠說不下去了。

    房產(chǎn)估價員道：“江總，這房子不值二十萬。關(guān)鍵是地勢不好?！?/br>
    其實房產(chǎn)估價員是故意這么說的，這房子雖然遠離鬧市區(qū)，但是附近正在開發(fā)，周圍的房子趨勢很好，有一些房價已經(jīng)炒到了一萬一一平米，又是全市屈指可數(shù)的陽光小學(xué)學(xué)區(qū)房。遠離鬧市區(qū)還有一個好處，它就是沙漠里的一片綠洲啊，住在這，環(huán)境不吵。

    江和碩怎么會看不出來？他也是故意的，然后笑了：“是嗎？不值二十萬的話……那就其他東西一起搬走吧?！?/br>
    卓子辰的玩具被清了一空，江和碩特地派人開了一輛小貨車來，四驅(qū)賽道直接扔進小貨車上面，院子里一直看熱鬧的丁萍“嘖嘖”兩聲，卓家這情節(jié)走向夠溜的啊。

    卓子辰拼命嚎道：“奶奶，我的玩具！”

    劉紅花拼命護短：“你們憑什么拿？”

    卓音梵正在研究所謂的律師，聽到江以墨在一一給她解釋這些人的職業(yè)特點和作用都是什么的時候，卓音梵特別感興趣，對著律師就道：“原來你是縣令老爺啊?！?/br>
    律師還特別配合她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法院的法官才是縣令老爺。我就是一個打雜的，捕快，嗯對，小捕快?！?/br>
    結(jié)果聽到劉紅花又在說一些養(yǎng)女不如兒的言論，卓音梵瞬間惱了，養(yǎng)的是女兒怎么了，女兒一樣可以牛逼哄哄，做到許多男人做不到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卓音梵（疑惑臉）：律師原來就是小捕快啊。那么那個什么會計呢？

    江以墨（強作解釋）：師爺。

    卓音梵（星星眼）：咦？師爺和捕快一般都跟在縣令老爺身邊呀，剛剛那個捕快說法院的法官是縣令老爺，原來以墨，你爸爸是法官呀！

    江和碩（一頭霧水）：……孩子們都在說什么……

    第018章

    劉紅花最大的問題在于重男輕女，可她自己不也是女人嗎？這個世界分陰陽協(xié)調(diào)，分男女之別，如果世界上，每一個家庭都像劉紅花這么迂腐，覺得生女兒不如生男孩有用，那么世界就完蛋了！問為什么要完蛋？首先最大的問題，只剩下男人，誰來負責(zé)十月懷胎、生兒育女？男人？他們行嗎？十月懷胎這個資格就談不上，沒有女人的話，等著準備全部打光棍去吧！

    卓音梵道：“奶奶，你嫌棄我不帶把，不能延續(xù)香火，不能傳宗接代？”

    劉紅花滿嘴蹦不出一個字來，半天終于惡狠狠地道：“你還敢橫上了？養(yǎng)閨女，等出嫁的時候本來就是潑出去收不回來的水！”她瞄了一眼江以墨，有些好笑，“你現(xiàn)在還沒出嫁呢，你開始學(xué)會了胳膊肘往外拐，天天合著外姓人來欺負本家，你還有點意識嗎，知道誰還是小時候給你一把屎一把尿端大的長輩嗎？”

    卓音梵真就不是那么好欺負的善茬兒，或者說，她就不知道“欺負”兩個字該怎么寫：“奶奶，茵茵承認小時候是被你拉扯大的，如果沒有你，也就不會有茵茵的爸爸，沒有你，也就不會有卓子辰的爸爸，如果沒有卓子辰的爸爸，更不會有現(xiàn)在的卓子辰啦。奶奶，茵茵現(xiàn)在要你收回女孩子是沒有用的這句話！”

    劉紅花心里一哽，卓音梵的一席話簡直了，快讓她吐血三升。

    還不止這樣，卓音梵更是指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卓子辰道：“奶奶，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就是給桌子腿磕著了一下，都要哭，然后你就去踢去打桌子腿，明明人家桌子腿什么錯都沒有，是卓子辰自己不好好看路。他成天就只知道哭哭哭，一點都沒有頂天立地男子漢該有的威武霸氣，就他這樣，你還想望子成龍？還不及我們家以墨一根頭發(fā)絲呢！”

    眾人都樂到發(fā)癲了，特別是江以墨。只有江和碩聽得一愣一愣的，話是沒錯，聽到有人盛贊他們家的兒子，他心里也美，但是……我們家以墨？什么時候江以墨成了他們家的了……

    小孩子童言無忌，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想不到她的小腦瓜子轉(zhuǎn)的那么快，劉紅花深吸了兩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江和碩的律師噼里啪啦打了一份合同，來前觀察過地貌了，出了小巷子，門口的一條小街有一家復(fù)印店，立馬把合同去打印出來，律師又折回來，速戰(zhàn)速決：“江總，您看看?！?/br>
    江和碩拿過來，簡單地掃了一遍，又遞給劉紅花。

    劉紅花腦子里冒出來“霸王條款”四個字，但是她不認識幾個字啊，一張a4紙上面也不知道寫的什么，她就看了兩眼，不能承認，扔到了地上。

    卓詠也道：“江先生，剛剛我也說了，這事情不太合適，你們這不是割地賠款嗎？”

    要么就立即掏出二十萬，要么就拿房產(chǎn)做抵押。劉紅花登時頹坐到地上。卓子辰的爸爸mama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劉紅花哪里敢讓他們知道。

    “也不是沒有不能折中的辦法。”江和碩摸了一下他的玉扳指，重新坐回沙發(fā)，示意卓詠好好看清楚上面的約定，“合同上面寫的內(nèi)容，你們?nèi)绻獾脑?，就簽字吧?！?/br>
    “我們能不同意嗎？”劉紅花氣憤道，“你們都和惡鬼一樣殺來咱們家了，我是招誰惹誰了，一開始還以為你是一個大善主呢，做好事不求回報，原來是一個土豺狼！沒心肝！”

    卓詠撿起來，本來黑著的一張臉，又有了別開生面的希望，他吸了吸氣，道：“只要這樣就可以了？”

    “不然呢？”江和碩的話音很溫柔，“二十萬對于江家，幾秒鐘便能賺回來的錢，但是對于茵茵，那是救命的錢，被你們貪了，轉(zhuǎn)而接手給其他的孩子，我自然不能認可。不過你們是茵茵的監(jiān)護人，本應(yīng)該是她的避風(fēng)港，我給你們留一條后路，并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茵茵。希望你們不要再打破這層新的約定。能答應(yīng)我嗎？嗯？”

    劉紅花奇怪了：“上面寫的都是什么？”

    卓詠給她一一用通俗語言念了出來，江和碩讓律師羅列的條款里有提及二十萬的事，如果不想還這個錢，可以，咱們約法三章，茵茵還是給卓家養(yǎng)，畢竟符合中國法律，但是卓音梵享有各種權(quán)利，一旦劉紅花對她不好，她可以隨時登門去拜訪江和碩去告小狀，那結(jié)果，劉紅花自己想吧，至少不是今天這么溫柔的處境。

    除此以外，江以墨和卓音梵這兩個孩子很有緣分，江和碩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這么關(guān)心一個人，也算一種成年之前的兒童教育啟蒙——與人共處，成為朋友，一起分享嘛。江和碩的確說過無法接卓音梵回家去養(yǎng)，但是卓音梵可以作為江以墨的朋友，每個星期去江家住上幾天，那絕對沒有問題。

    雖然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鞘紫鹊谜鞯眉议L的同意。

    三個帶來的戴墨鏡的彪形大漢堵在卓詠和劉紅花面前，卓詠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提筆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大名。

    江和碩滿意地將合同讓人收好，起身準備離開：“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合同從今日起生效，如果茵茵想來，江叔叔隨時歡迎。每逢周五晚上，我會派李叔過來接人，如果茵茵不想來，也可以等李叔過來的時候，和他說一聲，好不好？”

    卓音梵高興道：“謝謝江叔叔！江叔叔你人真好！”

    擇日不如撞日，江以墨道：“茵茵，今天就去我家住吧，這兩天你也不用去學(xué)校，我還可以幫你在重新入學(xué)之前多教幾門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