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眼看著二人就要落敗之時,突然眾人眼前一花,卻是從天降下一道天青色影子,速度極快地竄到了纏斗在一處的幾人面前。 也不知這影子究竟如何動作,此時大家的rou眼已經無法辨別他的身影,只能依稀看到數(shù)道殘影在他們面前一閃而過,須臾之間,那四名小廝竟然同時中招,哀嚎著躺在地上無力再起。 隨后,這影子看了地上的泉瞳玥一眼,突然身形一震,轉身一把揮開還在與韓軒糾纏的懷景彥,懷景彥被這一揮,竟退出了丈遠,整個人癱倒在地,而那影子則是一把捉起韓軒,足下一點,憑空拔起數(shù)丈高,借著那蒼天大樹頂端的枝頭,又是一躍,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二人身影。 隔了好半響,懷景彥才趔趄著爬了起來,口中喃喃地道:“世間竟有這樣的俊的仙人功夫……” 那陸謙良趕忙來扶他,倒是冷靜許多:“那天青的顏色,不正是我們松竹書院的弟子嗎……” 雙雙掛了彩的二人說罷,驚魂未定地對視了一眼,懷景彥只覺這樣詭異的幾乎接近鬼神的絕世武功,簡直是生平所未見。 而陸謙良心中卻在猜測,只是不知……這人的功夫與自個兒的大哥陸衡的功夫兩相比較,孰高孰低? 不多時,陸謙良扶著懷景彥,蓮兒與谷韻瀾共同扶著昏迷不醒的泉瞳玥,各自回了各自的書院住處自不提。 而那打斗的現(xiàn)場,卻是不知從哪個旮旯里頭,又竄出了一道月白色身影,借著月光一看,儼然便是那風流瀟灑、身如玉樹的覃舟。 只見他力大無窮地一手各夾起兩名小廝,足下一點,往先前那道天青色的身影飛走的方向掠去。 只是掠走之前還無奈地說了一句:“打架也不叫上我,收拾爛攤子卻總是我……” 第10章 自有惡人磨(下) 這般過了幾日之后,那韓軒卻一直沒來書院讀學。 今日正午時分,松竹書院的一眾男弟子們像往常一般,坐在各自的桌前用飯。 不多時,禮夫子夏騫突然推門而入,飯?zhí)美镱^的男弟子們一向遵守“食不語”的規(guī)矩,這會兒聽到聲響,皆帶著疑惑抬起頭來。 此時正值飯點,禮夫子不在樓上用飯,竟跑到一眾弟子的跟前來,卻是不知所為何事? 禮夫子神情嚴肅地站在門口,卻宣布了一個戒嚴的命令:“從今日開始,過了戌時一刻,若是還有弟子在外逗留的,一經發(fā)現(xiàn),一律逐出書院!” 這禮夫子話音剛落,一眾弟子卻是面面相覷、滿頭霧水。大家壓抑著好奇心,默默地扒著碗里的飯,好不容易捱過了午飯時間之后,各自差個小廝去打聽,才知道發(fā)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原來這松竹書院同批第三期弟子韓軒,前幾日夜里竟然遭人殺害,豎日一早,這韓軒的尸體被吊在永樂南城門之上,尸體的胸前還被刻了兩行大字:“韓軒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 這還不算,向來跟著他到處惹是生非的那四名打手小廝,卻被一位不知名的高手綁了個結結實實,半夜扔到了衙府門口,且每個小廝的衣襟里頭皆被塞了一個信封,值夜的官差們拆開一看,卻是韓軒生平所干的每一樁壞事,都清清楚楚地記錄其上。 彼時韓軒的祖父正任職當朝太常寺卿,這祖父突然痛失了愛孫,自然是勃然大怒,于是乎,永樂都城的京兆府尹接了案子之后,便開始緊鑼密鼓地追查線索。 然而京兆尹奉命追查這宗轟動永樂城的離奇殺人案,費了好些時日依舊沒有兇手的線索,而關于韓軒背后的事兒,卻是越查越令人心驚,越查越令人心寒。 更令人值得說道的還在后頭:時至今日,那殺人兇手的線索雖然是一條都沒查到,可那信件上關于韓大公子的罪狀卻是一條都不假,甚至有幾樁都是鬧出人命的,竟是都被韓家勢力給暗中擺平了。 雖然這些事兒被韓家竭力掩蓋,卻經不住有心人的追查,如今韓軒之死更是鬧的沸沸揚揚,坊間一片嘩然。最后連京兆府尹都做不得主了,只好往上呈報,其后也不知是誰,將事情捅到了當今圣上鏡仟帝那兒去了。 卻說這鏡仟帝旈戚時年二十三歲,才剛剛登基三年,雖然年紀不大,可那雷霆手段卻是舉朝上下有目共睹的。當他聽到關于韓軒的消息之后,氣的面色鐵青,當即冷冷笑道:“想不到這天子腳下,還有如此罪大惡極的官家子弟,這韓軒簡直死有余辜!兇手為民除害,做的倒是極對的。若是有誰找到那高人,朕倒是要好好感謝他,為我大鏡朝除去了一顆未來的毒瘤。” 鏡仟帝這一席話,倒是替那殺人兇手洗白了……其后,京兆尹得了圣上的旨意,連同主管彈劾、糾察官員的御史及吏部、刑部,矛頭一致對向了韓家。 這樁殺人案的最終結局倒是令人唏噓不已,韓氏一族的暗中勢力被連根拔起,數(shù)十年的風光在一夕之間就不復存在了。 如今松竹書院因著韓軒的事兒,更是抓著在院的弟子們反反復復地誦背孝悌、謹信、親仁、學文等篇章,那禮夫子更是又將《弟子規(guī)》加了幾十項。 畢竟這松竹書院是百年書院,也是四大書院之首,如今因為韓軒做出這樣傷風敗德的事情,書院自然蒙羞。 卻說回那一日挨了打的幾個人:泉瞳玥是受傷最輕的,雖然臉兒腫的老高,可那日夜里也不知是誰,竟然在她窗臺留了一盒膏藥,還留了小字條,上書:“消腫化瘀有奇效”,本來蓮兒見到這來歷不明的東西,也不敢給小姐使,正要拿去丟掉,可泉瞳玥見了那字跡卻是歡喜,一把抓在手里,口里直道: “這樣疏朗通透、筆法俊逸的字跡可不多見,能夠寫出這字的人,品行自然壞不到哪兒去,再說了,我那日挨了打,這定然是善心人送來的東西,好蓮兒,咱們不是沒帶祛瘀的膏子?。靠炜旖o我用罷。若真是參了什么,我也認了。” 蓮兒拗不過她,就小心翼翼地先在自己那被小廝拉扯的紅腫手腕子上抹了一點兒,哪知敷上之后,手腕子上清清涼涼的甚是舒適,味道也很清新,沒有任何異味,不多時那紅腫便消下去了,蓮兒見沒什么不妥,這才將膏子細細地抹在了泉瞳玥的臉上。 其次是那陸謙良,他身上多處受傷,不過都是些皮外傷,只是看著瘆人罷了。有書院里頭最年輕的藥夫子覃舟替他敷藥,便也大好了。 最最倒霉的,要數(shù)那懷景彥了,實際上他身上的傷,也大多是些皮外傷??刹恍业氖?,他被那天晚上的高手給拂了一把,當夜回了住處撩開衣襟一看,胸前已是烏紫一片,其后這幾日總是隱隱作痛。 連日來,懷景彥十分關注外界傳聞,他總是反反復復地回想著那天晚上所發(fā)生之事,令他不能接受的是,這潛藏在松竹書院的高手,竟會如此心狠手辣。當日將韓軒擄走了之后,給點教訓倒也罷了,何至于殘忍地將其殺死?還大張旗鼓地懸掛在城門之上……每每思及此,懷景彥只覺得這高手實在有失風度。 不僅如此,懷景彥認為朝廷處理這樁案子的態(tài)度也很是不妥,那韓軒固然有錯,也的確罪大惡極。但國有國法,如今那高手殺了人,縱使是站在正義的角度,卻也掩蓋不了他殺人的事實,哪有行了兇殺了人,卻還夸他“做的對”的?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殺人不用償命”嗎? 懷景彥越想越認為,這樁殺人案實在怪異,頗有一種利用揭露韓家那些腌臜事,以轉移眾人視線的感覺……可朝廷又為何這樣做呢?總不可能是為了包庇兇手吧? ……是了!正是這樣,懷景彥驀地想起,那殺人的高手不正穿的是松竹書院的弟子衣袍嗎?許是哪家勛貴之后呢?思及此,倒也說的通了,只是這兇手也不知是何背景,竟然能得到當今圣上的夸贊…… 而這廂令懷景彥費盡思量的“高手”,此時正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地半躺某棟樓閣的房頂上,同身旁穿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聊著天: “你說你去打個架,怎么還把人弄死了,那種貨色值得你動手?害得為兄還得拎上那幾個累贅,丟到官府那兒替你遮掩?!?/br> 說話之人,正是覃舟,他見身旁之人沒什么反應,便又道: “阿偲,你怎么就不能老實點子,我給你什么你就吃什么,乖乖兒上上學呢?”雖然這人嘴里埋怨著劉偲,可那表情卻沒有任何不耐煩。 “切,要是小爺我有什么吃什么,早都給你下的老鼠藥藥死了,還能活到今日?”劉偲不屑地撇了撇嘴。 “阿偲這話倒是沒說錯?!币坏狼謇手曉谶@深夜之中驀地響起,劉偲撇頭一看,卻也不知從哪兒竄出一名身穿明黃色衣袍的年輕男子,畏畏縮縮地站在空地處,見他二人遞來目光,只足下一點,便攀上了這高樓。還厚著臉皮兒往二人中間擠,劉覃兩人大約是被他擠得煩了,這才將屁股往旁邊挪了一寸。 “朕的好堂弟啊,你怎么給為兄整了這樣一出,朕為了你,還得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收拾那韓老兒一家。”原來這說話之人,竟是當今圣上旈戚。 “哼,果然是在爾虞我詐的宮中待久了,皇兄如今越發(fā)的老jian巨猾了,且不說那韓軒欺男霸女之事,他老爹和他祖父在朝中結黨營私,皇兄不是早就欲除之而后快了嗎?如今我這樣一攪和,豈不替你省事?” 旈戚正欲張口,劉偲趕忙又來堵他:“這一次抄了韓府,想必國庫又充盈了不少吧?大皇伯當年養(yǎng)的年豬,最后還不是留給你宰的?我這兒不過是給你找了個由頭罷了?!?/br> “再者,本少爺殺人好歹還留個全尸,阿臣當年殺人可比我狠多了,直接將一個妃嬪給撕成數(shù)塊,死狀極為可怖,幾乎看不出人樣兒來了?!眲破仓?,一副自己可還算正常人的模樣。 “戚哥,你這樣大喇喇地穿個龍袍就出來溜達,也不怕給人看見?”覃舟也從旁壞心眼地補刀。 旈戚被這兩只孫猴兒噎的有些尷尬:“朕……朕這不是待會還得回去批折子嗎?若是穿其他衣裳,回去還得費事兒換衣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