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畢竟不是一類人,不多時,那燕琳秋就被谷韻瀾這厚臉皮的自來熟給煩著了,索性走到另外一排架子挑書去了。谷韻瀾正要抬腳跟上,懷景彥驀地從她背后欺了上來,他見這一排四下無人,一把攬住她問道:“做什么呢?可看上什么書了?我買來送你。” 谷韻瀾聞言,返身抬手摟住懷景彥的脖子,雙眼放光地道:“真的?我若是挑了貴的,景彥表哥可不許賴皮,要買下來送我。” “嗯,不會賴皮的,你去挑吧。”懷景彥托住谷韻瀾,將她圈在書架間,她連買本書都這樣高興,一時間只覺得這小丫頭太容易滿足了,真正兒的天真可愛,懷景彥一時意動,緩緩地俯下身來,情不自禁地在谷韻瀾的紅唇上竊了個香。 兩人親昵了一陣子,便分了開來,懷景彥回頭繼續(xù)看書,谷韻瀾則是這兒挑挑,那兒看看,似是拿不定主意選哪一本。 不遠(yuǎn)處的劉偲且看著,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不多時,谷韻瀾選好兩本琴譜及一本專門講飲食的《食珍錄》,方才從左邊的書架旁走出來。 哪知剛一出來,便和一名高大挺拔、雋秀如松的男子撞了個滿懷。谷韻瀾抬頭一看,相撞之人竟是劉偲,她的臉驀地就紅了,連掉在地上的書都顧不上撿,只直愣愣地盯著劉偲看。 劉偲見她這副癡樣,想起先前在書架旁看到的那一幕,有些諷刺地勾起唇角,俯身將掉到地上的書撿了起來,遞到谷韻瀾的眼前,開口道:“谷姑娘,你的書掉了?!?/br> 谷韻瀾癡癡地將書接了過來,此時她滿心滿眼都是這名男子,直至他轉(zhuǎn)身走開了好遠(yuǎn),方才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雖然這幾個月她時不時地找借口去泉瞳玥的宿院,可始終沒有機會見到劉公子,唉……若不是這劉公子太難親近了,她也不會和懷景彥走到一起。劉公子……為何那天來救她的不是他呢? 谷韻瀾挑完了書,有些心不在焉,她四下望了望,遍尋不著劉偲的身影,心中十分失落,故也不愿多呆,她與泉瞳玥、燕琳秋和楊敏三人道了別,準(zhǔn)備同懷景彥先回去。 哪知二人剛行到掌柜處結(jié)賬的時候,卻和劉偲、嘉和郡主打了個照面。 谷韻瀾見劉公子竟然同嘉和郡主這般親密地站在一處,臉色一白,只呆呆地站在懷景彥身后。 嘉和郡主身份高貴,自是讓她先行結(jié)賬,劉偲將那段嫣兒挑選的書籍一一放在臺子上,掌柜的抱著算盤在算錢。 “誒?偲哥哥為我找的那半部《北堂書鈔》1哪去了?”段嫣兒盯著臺子上的古籍,發(fā)現(xiàn)少了一本。 卻說這《北堂書鈔》乃是千年以前,舊九國之幽國孤本,當(dāng)時的幽國君主聽不進(jìn)任何諫言,時常拒諫,有一個不世之才華的人,官卑職小,無所用事,故藉摘抄圖書以自娛,也就是這本《北堂書鈔》,這本書流傳民間后,想不到經(jīng)過千年,竟成了不朽之世制。如今這部書已極為罕見,已經(jīng)成為了孤本。 因著段嫣兒的祖父,晉安侯是個十分愛書之人。家中書閣正好收藏了《北堂書鈔》上半部,眼看著晉安侯的六十大壽就要到了,段嫣兒為了給祖父祝壽,多方打聽,四處求購這下半部分,說來也巧,這御街上的鋪子哪個不是他劉偲家的?自然神通廣大的找了回來。 實際上段嫣兒今日來這流芳齋正是為了此書,哪知到了結(jié)賬的時候,這孤本古籍竟然不翼而飛了。 段嫣兒本來就是個眼淚袋子,見自己尋了許久的孤本不見了,急的當(dāng)場哭了出來。霎時間,書齋里頭的人統(tǒng)統(tǒng)圍了上來。 “我們幫忙找找吧,會不會落在哪個架子了?”泉瞳玥柔聲說道。 “不會落在那里的,我先前是叫偲哥哥替我找的,剛剛他把所有的書都交給掌柜清算呢,怎地會在架子上?”段嫣兒抽抽噎噎地回道。 谷韻瀾見劉偲與那嘉和郡主十分親密,心里難受,思及這郡主十分不待見自己,她越加想要離開此地。于是乎,她將懷景彥拉到一邊小聲道:“景彥哥哥,韻瀾身子不太舒服,不如我們先付銀子出去吧。” 懷景彥垂頭看了看身旁的人兒,見她仰著小臉,面色十分蒼白,立時便心疼了起來。趕忙接過她手上的幾本書,走到臺子前,十分懇切地對掌柜道:“掌柜的,我見郡主的孤本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得,我meimei身子不太舒服,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先把這幾本書的錢付了?” 如今流芳齋的少主正站在旁邊,掌柜的也不敢自作主張,只一臉為難地道:“這位公子,這樣做不符合我們書齋的規(guī)矩,不若公子先扶了令妹在一旁休息片刻,我著人給二位上兩杯茶,可好?” “掌柜的,給他們行個方便吧,我見谷姑娘臉色蒼白,的確不好耽擱了,就是先給他們結(jié)賬又何妨?”劉偲一個箭步上前,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替懷、谷二人說起話來。 一眾人聞言,跟看到怪物似的盯著劉偲,尤其是泉瞳玥、懷景彥與段嫣兒三個,怪哉,劉偲這魔星什么時候這樣好說話了? 那掌柜的見自家少主都發(fā)話了,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郡主的孤本古籍,自然是給懷景彥手上選的幾本書以及谷韻瀾選的三本書先行結(jié)算。 掌柜的將幾本書攤開,卻見谷韻瀾那本《食珍錄》的封面并不平整,掌柜的以為是放的時間長了,正要去捋平。 這時劉偲一個箭步上前,將那書攤了開來,里面赫然躺著一樣小物件,細(xì)細(xì)觀之,卻是一片折成指甲蓋大小,薄如蟬翼,白中泛黃的素縑帛。劉偲將那物件兒鋪平開來,竟然鋪滿了整個案幾還有余。 能疊成這樣小的上等縑帛,也是讓人嘆為觀止了,大家不錯眼地盯著看,首行四個大字不是“北堂書鈔”又是什么? 突然發(fā)生這樣的變故,圍觀的人看得個一目了然。 這《北堂書鈔》因是罕見的孤本古籍,誰也不知道這孤本竟然是收錄在一張縑帛上的。都以為是一本半舊的書本子呢,能疊的這樣小小一枚,眾人大開眼界,紛紛嘖嘖稱奇。 尋常人看書,也就上街邊找個書畫鋪子買書了,能走到御街最大的書齋買書的,那都是些品行高雅或是愛書惜書之人,期間也不知是誰,突然在身后說了一句:“難怪要急著結(jié)賬呢,原來是個手腳不干凈的……” “就是,看那衣著打扮,還是松竹書院和婉約書院的弟子呢,怎地做出這樣不齒的事情來……” “天吶,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在流芳齋偷東西的,而且偷的還是嘉和郡主要的書,那是不是要報官?。俊?/br> “不看還不知道,原來那《北堂書鈔》的孤本竟然是一張碩大的縑帛,還可以折疊的那般小,難怪她敢夾藏在書里呢……” “我都替這兩個害臊,真真兒是有辱斯文?!?/br> 那嘉和郡主見狀,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她瞠著大眼睛,哆嗦地指著谷韻瀾道:“我先前不過是小小地懲戒你罷了,想不到你竟然懷恨在心,連我送給祖父賀壽的孤本古籍也要偷!幸虧偲哥哥將書給掀了,不然,倒叫你得逞了?!?/br> 谷韻瀾又急又氣,一張小臉兒青紅交錯,這小小一片東西夾在里面她根本就不知道,怎地就是她偷的?忍不住開口辯解道:“郡主,你莫要這樣說,傳出去了,人家怎么看我?誰又能知道選的書里頭會夾了那樣小一個東西?若是夾在其他人的書里頭,你也是這樣黑白不辯的說話?” 那嘉和郡主見谷韻瀾還要爭辯,憋在胸口的氣兒沒有順過來,竟然兩眼一翻,當(dāng)場昏厥了過去,一時間場面混亂了起來。 有那正直的人,見郡主都被氣暈過去了,一時義憤,踏前兩步說道:“既然說不清楚,那還是報官吧!” 懷景彥自小到大哪里碰到過這種事,自也走上前道:“報官便報官,我們對簿公堂,是非曲直,自見分曉。” 第39章 一筆糊涂賬 劉偲聞言,嗤笑一聲喝道:“誰人不知鏡南懷家是百年世族?你懷景彥的父親又是在朝中主管彈劾、糾察官員過失諸事的,就算是青天大老爺,那也不可能不給懷家?guī)追直∶?,且郡主尚在昏迷之中,我們這些個市井小民怎地說個清白?” “況且……”劉偲話鋒一轉(zhuǎn),抬手指了指泉瞳玥:“你正經(jīng)表妹明明在那兒,你怎地要替這位姑娘付賬?難道她也是你哪房親戚不成?” 的確,懷景彥同這谷韻瀾非親非故的,做什么要替她付賬?臨了還要為她出頭?這一眾人沒看明白,連燕琳秋與楊敏兩個也是一頭霧水。 甚至連暈倒在一旁的段嫣兒聽到劉偲這番話,都不自覺地動了動睫毛。 圍觀的人這才明白,原來這名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男子竟是鏡南懷家的公子。 卻說嘉和郡主雖然是當(dāng)朝皇后娘家人,可這懷家乃是開國不世功臣之后,且名聲在外、口碑極好,看客們見兩邊都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人,少不得要斟酌一番,有那眼力見兒的,見這熱鬧不好湊,自是往后退了退,彼時,周遭議論的聲音紛紛低了下去,然而私底下的竊竊之語也夠人喝一壺的了。 有那不懂事的發(fā)問了:“那懷公子身邊的姑娘究竟是何人?先前嘉和郡主不就是被她氣暈過去的?” 劉偲這番話將懷景彥噎的夠嗆,卻又沒法子回答,真真兒是有口難言,一直躲在他身后的谷韻瀾也是嚇得面色蒼白,原本這兩人就是私相授受,若是此時揭露了出來,她今后可怎么見人?谷韻瀾拼命的扯著懷景彥的衣袖,示意他可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