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帝平靜地看著下頭的眾位大臣，沉默半晌，淡淡地道：“晉王妃一事，事關(guān)皇家體面，理當(dāng)查探清楚，若是證明是有人蓄意誣蔑，定當(dāng)連誅！”

    黎賀承一下子紅了眼，激憤地看著淵帝：“陛下，微臣相信王妃的清白，這事完全是惡意造謠，王妃正懷著身孕，他們此番行為，是想讓微臣斷后！”

    黎賀承硬著脖子，直直地看向淵帝，他不信淵帝不清楚，一句“查探”便足以讓蕙蕙墜到深淵！

    淵帝沒有理會黎賀承，眾人只聽李公公朗聲喊道：“退朝！”

    黎賀承嘴角不由露了絲涼薄的笑，原來，便是向來看起來與外祖父和舅舅的死無關(guān)聯(lián)的淵帝，也是希望自己斷后的！

    此舉不言而喻！

    轉(zhuǎn)身對著還跪在地上一副大義凜然的御史道：“褚大人，千萬保重！”

    褚御史頭抵在地上，并不搭腔。

    出了宮，安郡王和定遠(yuǎn)侯都道：“此事，我們定當(dāng)幫你查看清楚，究竟是何人所為！”

    賀承搖頭，眼里迸著寒光道：“此事我心里已經(jīng)估摸出來，不須勞煩你們！”

    安郡王輕輕地拍著賀承的胳膊道：“有需要盡管提，此事宜早些解決！”

    賀承點頭，三人就此別過。

    賀承上了馬，不想馬上回府，怕臉上的怒氣惹得蕙蕙猜疑，拍馬緩緩地到了百味樓，準(zhǔn)備給蕙蕙挑些吃食再回去。

    剛一進(jìn)去，后頭便跟進(jìn)了一人，趙二輕輕道：“主子，是張大人！”

    張士釗面無表情地道：“相請不如偶遇，既是在此處偶遇晉王爺，不若微臣請晉王爺小酌一杯？”

    他說的坦蕩，黎賀承卻嗅到了張士釗內(nèi)心的憂急，看了張士釗一眼，隨即，大手一揮，道“請”！

    明顯感到張士釗似是松了一口氣！

    二人上了樓，進(jìn)了包廂，張士釗開口道：“張某一直欽佩王爺在蜀地的鞠躬盡瘁，許久前便想請王爺共飲一杯！”

    黎賀承淡淡地笑著，知道這不是張士釗的重點。

    果然，等小二下去了，便見張士釗挪了挪椅子，輕聲道：“實不相瞞，我已投靠了岐王殿下名下，此事，正是岐王縱容靜沅長公主府做的，需盡早處理，不然，后期，可能晉王妃真的會冒出什么jian夫來！”

    見黎賀承瞬間慍怒，忙用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既是敢鬧得這般大的聲勢，必不會是三兩點毛毛雨的！”

    賀承咽了氣，盯著張士釗，冷聲道：“張兄既是已經(jīng)跟了岐王殿下，為何又擔(dān)著背主的風(fēng)險，告知我這一聲？”

    張士釗微微苦笑，“晉王爺，明人不說暗話，張某此生沒有機(jī)會，卻希望她一切安好！”

    黎賀承看著張士釗，笑容放大，倏地冷了臉，將桌子猛地一翻，“張大人，請顧好自己的本分！”

    小二敲門進(jìn)來的時候，便見著黎賀承倨傲地走出了包間。

    有些忐忑地問坐在里頭的張士釗，“客官，可還上菜？”

    張士釗輕輕地?fù)]了揮衣袖上被濺到的茶水，一派風(fēng)輕云淡地道：“熏鴨，醬豬蹄，都來一份！”

    “啊？”小二愣了一下，立即手腳麻利地扶好了桌子，殷勤地道：“好，客官稍等，一會便上！”

    張士釗點頭，轉(zhuǎn)頭看了眼窗外，黎賀承帶著兩個油紙包，扔給了身后的趙二，上了馬。

    舉起了手中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滿口的苦味，頓時涌向四肢百骸。

    張士釗回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后院側(cè)門處遠(yuǎn)遠(yuǎn)地便見著一個丫鬟探頭探腦的，見張士釗過來，忙上前道：“少爺，少夫人今個去了岐王府，有事和您相商！”

    張士釗沒有看芽兒一眼，徑直去了主院。

    正院里頭燈還亮著，窗戶上映著盧笏的身影。

    盧笏正在做小孩的衣裳，小小的一塊，一針一線，嘴角掛著淡淡的笑，聽到聲音，見張士釗進(jìn)來，忙放下針線活，迎道：“妾身備了熱水，夫君要不要先沐??？”

    張士釗沒有應(yīng)，走到盧笏跟前，啞聲道：“是你和安寧郡主透的口風(fēng)？”

    盧笏眼睛一閃，強(qiáng)笑道：“夫君說的是什么？妾身今個去了岐王府……”

    “啪”地一下，盧笏臉上一陣劇痛傳來，口里立即涌上血腥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士釗。

    張士釗環(huán)顧了一下廂房四周，也不看盧笏，沉緩地道：“如果你還想保住張家少夫人的位置，就請好自為之！”

    也不聽盧笏的強(qiáng)辯，大步跨出了廂房，對外頭的丫鬟婆子道：“少夫人今個出門動了胎氣，要在府中靜養(yǎng)，你們得看顧好了！”

    盧笏心中一寒，無力地癱坐在床上，小腹一陣絞痛，努力穩(wěn)著心神喚道：“快，快請大夫來！”

    院兒里一時大亂，張士釗在書房里置若罔聞。

    對著安寧郡主找人編的那本話本兒細(xì)細(xì)地研讀起來，是不是標(biāo)注幾句。

    沒過幾日，書店里便出了一本相似的話本，隱隱指摘楊國公府的國公夫人，接著，又出了一本，像是在指摘兵部尚書楚家的夫人。

    褚御史一日夜里出去和同僚喝酒，被一幫地痞流氓揍死在巷子里，等第二日早上，有人出門經(jīng)過時，才發(fā)現(xiàn)了滿地的血跡!

    接著，靜沅長公主府似乎被人惡作劇，竟時不時地在后花園里，院子里，甚至是書房里，廂房里，發(fā)現(xiàn)長蟲，老鼠，白的，黑的，嚇得安寧郡主和靜沅長公主夜夜不敢寐，公主府的長媳金氏更是嚇得回了娘家威遠(yuǎn)伯府。

    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長公主的幾個面首為了討公主歡心，每日里輪流著在長公主院兒里守夜，成為京城的一大笑談！

    便是尊貴的岐王世子妃去玉山燒香，竟也被一群不知名的流氓截下，好一番調(diào)戲，又是捏臉，又是摸手，不是世子妃身邊的丫鬟忠心，冒死相救，世子妃差點被拖走！

    這下子，宗室不淡定了，紛紛上奏淵帝嚴(yán)查，誓要將京城的這一股邪惡勢力揪出來！

    晉王卻出位奏道：“啟稟陛下，微臣聽聞長公主府和岐王府近來擾民頗多，百姓甚是怨言，需對公主府和岐王府排查，以證長公主和岐王的清白！”

    淵帝冷不丁地被氣的差點翻了白眼！拍著龍椅喝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