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張士釗見岐王顏色和悅,趁機道:“殿下首要是善待宮里的大臣,以及安王和晉王的家眷,以安撫人心!” “哦,本宮聽著,怎么是張大人對蘇清蕙余情未了的意思,這是假公濟私?” 殿外,趙皇后帶著忽地進來道。 張士釗坦然一笑,“微臣雖休了妻,但家中姬妾也有數人,萬不會惦記犯王之妻!如若皇后娘娘有異議,微臣定當聽從!” 張士釗深深地作了揖。 趙皇后輕輕勾了嘴角,“便是張大人當真還惦記著,也是無妨的,本宮素來愛成人之美!” 張士釗不答,輕聲稟道:“殿下,皇后娘娘,現在已是丑末,城里的荻軍,若是還不撤掉,必當引起民眾的恐慌!” 岐王皺著眉,和皇后面面相覷。 請神容易,送神難! 現在荻軍已經分散在京城各處,一時又要如何召集的住! 心里一時又后悔不該引狼入室,可是,定遠侯手里頭握著兩萬御林軍,他們的禁衛(wèi)軍只有八千,而威武大將軍在北疆的兵力如果調動,必然難逃黎賀承和黎平的眼。 岐王只好答應了阿魯特的援助! 第124章 苦果 嘉佑十一年二月二十八,淵帝崩。 次日,岐王策反,安王和晉王突圍后,不知所蹤。 傳聞當夜除了淵帝寵極一時的蘭美人的硯宮,慈寧宮更是火蛇繚繞,整整燒了一夜,待天明時,整個宮殿的火才被撲滅。 斷壁殘垣中,早已不見夏太后的蹤影,夏太后的貼身嬤嬤夏嬤嬤跪在廢墟旁依稀可見昔日金碧輝煌的舊影的大門處痛哭。 夏嬤嬤已經在這里跪了一夜,昔日巍峨如云霞的一頭黑發(fā)已經兩鬢斑白。夏嬤嬤跪在那里,不言不語,也不哭。 仿佛自己沉浸在另一個世界里,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聞。 昨夜,席恒峰到了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又因牽扯荻國的事,不得已轉身去了宮門外,再回來的時候,便見著夏嬤嬤跪在門前,漠然不語。 席恒峰這些年先是因著藜澤,后又是斐斐,一直和夏太后走的頗近,在夏太后的心里,席恒峰更是她心里承認的女婿。 是以,席恒峰十分清楚夏太后和夏嬤嬤之間的情分不是一般的主仆可以比擬。 夏太后死了,依著二人的情分,夏嬤嬤沒有殉主,只能說,她是應下了夏太后的囑托。 席恒峰低聲嘆道:“夏嬤嬤,走的人走了,活著的人要好好的活著,晉王妃在蘇府!” 夏嬤嬤伏身對著面前冒著青煙的廢墟,終于流出了一行清淚,心里默念:主子,老奴定會好好的照顧晉王妃和金角銀角。 半晌起身,抹了淚,微垂著頭對席恒峰道:“多謝席大人,還有勞席大人帶老奴出宮!” 席恒峰點頭,昨夜一戰(zhàn)后,岐王和趙皇后并沒有囚禁他們這批老人,而是允諾,一筆勾銷,還是按照淵帝在世時一般行事,各司其位,特地允許席恒峰安排夏太后的身后事。 岐王和趙皇后的寓意不言而喻,希望借此以籠絡人心,可是,也無疑是對他們這批站在安王、晉王身后的老臣一個緩口氣的機會。 今日早朝,有許多人已經遞了請辭的奏折,臨時代政的岐王都留中不發(fā)。 席恒峰并沒有請辭,并不是沒有意向,而是,在情分上,他希望能夠風風光光地處理夏太后的后事。 夏太后的遺體并沒有找到,或許,是在火光中化為灰燼,夏嬤嬤找出幾件夏太后的衣裳,只能立個衣冠冢。 夏嬤嬤跟著席恒峰出了宮門,站在宮門口仰望著緩緩關上的大門,這長長的四十多年,仿若只是這厚重的朱門開和關的瞬間。 自豆蔻年華陪主子進宮,她的大半生都耗在了這里,陪著一個萬眾矚目的女子歷經榮華、羞辱。 看著她親手點燃困了她身與心二十年的慈寧宮。 這個標志著她由先帝的貴妃,成為嘉佑朝太后的宮殿,由一個被捧在手心里的千嬌百媚的女子,變成與人茍且的蕩`婦。 昨夜,夏太后舉著火把說:“阿音,我害死了誠言,誠言也不欠我什么了,我受夠了,以后的事,就多勞煩你看顧了!” 夏太后最后平靜的模樣還歷歷在目,一如四十多年前,那個被先帝初招進宮的女子,眉目清淡,眼神明亮。 馬車“轱轆轱轆”地到了蘇府,席恒峰請夏嬤嬤下馬車。 蘇府大門緊閉,席恒峰上前拉著環(huán)子,叩了三聲,里頭應聲有人吆喝道:“誰?。 ?/br> 聲音像在門后,門卻遲遲不開,席恒峰忽地意識到,蘇府的防備,忙開口道:“吏部席恒峰!” “嘩啦”一下,蘇貴拉開了門,對著席恒峰輕聲道:“席大人,快快請進!” 待二人進去,蘇貴左右看了一眼門外,又忙將門關上,引著二人往前廳去,道:“最近不太平,老爺叮囑我們不要輕易開門,不當之處,還望席大人見諒!” 席恒峰搖頭,表示理解。 晉王妃在蘇府,不說岐王,京城里頭那些三教九流的此刻怕都盯上了蘇府,亂世,誰都想撈一杯羹。 一時想起家中的斐斐,心里長嘆口氣,他驕陽跋扈的女兒呵! 幾人到了前廳,蘇府上下,除了蘇清蕙,都在里頭嚴陣以待,莫漪挺著四月大的肚子,蘇清楠站在她身后,讓莫漪輕輕地微靠一點。 個中柔情,讓席恒峰不由晃了神,當初,他也曾期待,以后和藜澤細水長流的日子,現在,一心維護他的太后娘娘也不在了。 時光,正在抹消昔日所有的痕跡。 蘇志宏一眼看到席恒峰身后背著一個小包袱的夏嬤嬤,有些疑慮地起身迎道:“這,這?” 席恒峰神色凝重道:“太后娘娘甍了,夏嬤嬤來伺候晉王妃和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