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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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去哪?” 灰衣人頭也不回。 “我要先見到我閨女,不然不會為你主子醫(yī)治的!帶我去見她!” 灰衣人身形未動,只管馭馬,也不知要將馬車駕往何方。 “停停停!停下來!” 這灰衣人半字不肯透露,聽他喝停之后也毫無反應(yīng),沈神醫(yī)惱怒了一番之后卻冷笑道,“若是因為你的緣故叫你的主子多吃了一些苦頭才治好,你應(yīng)不應(yīng)該為此擔(dān)責(zé)呢?” 灰衣人揮鞭的動作一滯,偏過頭來,“你要問什么?” “帶我去見我女兒,我要確認她的安全?!?/br> “我不知道她的位置,我的任務(wù)就是帶你去見主子。這也是主子的安排?!?/br> 沈神醫(yī)吹了吹胡子,氣道,“老狐貍!” 灰衣人冷冷回他,“神醫(yī)放心,既然是籌碼,就不會叫她出了事?!?/br> “但愿如此?!鄙蛏襻t(yī)敷衍地回了一句便靠在車壁上不再開口。 途中,這灰衣人七拐八拐的,最后還給沈神醫(yī)三人蒙了眼,才領(lǐng)著他們進了一處民居。 沈神醫(yī)將黑巾摘下,往屋里環(huán)視一圈,撇嘴嗤道,“我都知道他是誰了,還搞得神神秘秘的?!?/br> 話音剛落,里間傳出一陣低沉的呵呵笑聲,“逼迫沈神醫(yī)出山實在是不得已,還望沈神醫(yī)見諒。只是這事實在不好擺到明面上,我也只能如此了?!?/br> 皇上并沒有以“朕”自稱,而是將自己當(dāng)作了一個普通人。 “當(dāng)然,若是沈神醫(yī)要對外人說此事,怕是沒有幾個會相信吧?!?/br> 他將犯下的荒唐事這般輕描淡寫地帶過,沈神醫(yī)聽得牙癢癢,反駁道,“你就不怕寒了臣子的心?” 皇上又呵呵笑起來,悠然道,“怕什么,這天下都是我的,還怕他們不成?也就是與沈神醫(yī)這樣的明白人我才會說這些真心話了,在朝堂之上當(dāng)然還是得表現(xiàn)出一副明君賢帝的模樣,當(dāng)真累極?!?/br> 他說的話已經(jīng)十分荒唐了,沈神醫(yī)深吸一口氣,他真希望聽到這些話的人不止他一個,還有那些個忠君愛國的臣子,那些對皇權(quán)敬怕又虔誠的百姓。 “世人皆道沈神醫(yī)醫(yī)術(shù)了得,卻極難請動,如今我有幸得神醫(yī)相助,身上這毒應(yīng)當(dāng)不成問題了。沈神醫(yī),請吧?!被噬险f完,將手伸出,臉上仍是一副愜意的神情。沈神醫(yī)卻從話中聽出了威脅,皇上說“這毒不成問題”,可若是這毒連他也解不了,他與沈秋桑都不會有好下場了。 再不甘心他也沒有旁的選擇,沈神醫(yī)踱到皇上身邊,伸出手輕搭在他的手腕上。 只這一瞬,他便知道皇上中的是何種毒。這毒出自西戎,他所居之地離西戎極近,因此對此種毒很有幾分熟悉,可是…… “皇上可知,你的體內(nèi)不止一種毒?解起來怕是麻煩啊……” 皇上一聽這話便稍稍坐直了身子,問他,“不止一種?還有什么?” “皇上平日里應(yīng)當(dāng)服用了一些丹藥吧,因為你的體內(nèi)還有丹毒積聚。此類丹藥能致幻、致癮,短期內(nèi)可能改善氣色、緩解疼痛,長期服用卻是極為有害的?!?/br> 皇上想起天師為他煉制的長生丹,細細想來,他確實有時會生出幻覺來,甚至還會認錯人,心里總覺得有人要謀害于他。當(dāng)下急迫地問,“最嚴重的后果是什么?” “再服用下去怕是會神志不清,且再也離不開這丹藥?!?/br> 皇上怔住了,隨即勃然大怒,狠拍案幾,“枉我這么信任他!”幸而今日被沈神醫(yī)查出來了,否則他便會淪為一個受人cao控的傀儡! 平復(fù)了幾息,皇上頹然閉眼道,“還請神醫(yī)為我解毒。” 沈神醫(yī)笑了聲,笑里有幾分狡黠,“我的閨女呢?不看到她,我這心里總是惶惶不安,此時給你醫(yī)治,怕是容易出岔子??!” 皇上睜開眼,眼底厲色一閃而過,見沈神醫(yī)面色不改,仍是有幾分嬉皮笑臉的,揮揮手道,“好,給你帶來就是?!?/br> 此話一出,兩人便陷入了焦灼的等待之中,只不過一個是為女而焦,一個卻是為毒而急。半晌,前去帶沈秋桑的人叩響了房門,后面跟著一個包裹嚴實的女人。 “這,這……”沈神醫(yī)看著沈秋桑懷里抱著的襁褓,幾乎不能言語。 “外孫兒?”沈神醫(yī)顫聲問道。沈秋桑點了點頭,她頭上戴著的帷帽也跟著點了點。沈神醫(yī)這才明白她包裹得如此嚴實的原因。他的外孫兒剛誕下不久,秋桑還沒有出月子,自然吹不得風(fēng)。 且現(xiàn)在已進入寒冬,她這樣出來也不知受不受得住。沈神醫(yī)皺著眉道,“你該再多穿點的,這樣就出來了?!?/br> 沈秋桑輕輕將懷里的襁褓遞出去,沈神醫(yī)小心得近乎虔誠地將他接過,“他真小,和你生得像?!?/br> 沈秋桑眉目舒展了些,“這樣哪里看得出來像誰?”現(xiàn)在她的手空出來了,便伸手將帷帽摘下。 皇上見沈神醫(yī)的注意力全在那襁褓上了,出聲提醒他,“神醫(yī)這下可以為我醫(yī)治了吧。” 沈神醫(yī)聽了這話,很是不情不愿,眼睛都舍不得從小家伙皺巴巴的小臉上移開。這時卻聽沈秋桑站出一步道,“且慢?!?/br> 皇上皺眉看她,不耐道,“何事?” 沈秋桑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兩個丫鬟,冷然開口,“民婦有一事不解,還請皇上為民婦解惑?!彪S即還不待皇上點頭便道,“民婦發(fā)動那日,想要請這兩個丫鬟找個接生婆來,呵,這兩個丫鬟怎么做的?她們說,若是找了接生婆便會暴露我的位置,于是只站在一邊看我掙扎、聽我哭號。幸而最后民婦成功誕下麟兒,不然現(xiàn)在哪里還能站在這里見到您和父親。民婦想知道,此事是否為皇上授意?”說話時,沈秋桑臉上是近乎冷酷的平靜,咬字緩慢清晰。 可這話卻在屋內(nèi)掀起了巨浪。沈神醫(yī)目眥欲裂地向皇上瞪來,喘著急氣兒吼道,“你竟這般對待秋桑?!你還要我為你醫(yī)治?!想得美!”話畢還啐了一口,十足的不敬。 兩個丫鬟已經(jīng)顫著身子跪下了,哭喊求饒。 在這□□的一瞬,皇上幾乎立即就做出了決定。 雖說此時確實沒有他的授意,可若是他在場,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不能請接生婆,哪怕是叫這些不經(jīng)人事的丫鬟給她接生都行,就是不能暴露了藏身之地。但是現(xiàn)在,他要平息沈神醫(yī)的怒火。能為他醫(yī)治的只有沈神醫(yī)一人,雖說他可以用強硬的手段逼他就范,但沈神醫(yī)這樣的倔脾氣,逼一次兩次還行,多來幾次大抵會反彈。 皇上立時眉頭大皺,拍著案幾斥道,“你們兩個怎么做的事?!要是出了岔子誰負責(zé)?!???!” “來人,將她們杖斃了!”皇上面若寒霜,隨即又補充道,“拖下去,莫污了貴客的眼。” 兩個丫鬟驚得啞了聲,她們認為自己并沒有做錯事,在那種境況之下就算是主子在場也會命她們不許露出風(fēng)聲來。所以方才她們跪下求饒的時候心里并沒有多少慌怕。 “皇上,皇上……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皇上置若罔聞,只泯了口茶,仿佛方才的幾句話叫他燥了舌。而那些便衣侍衛(wèi)已經(jīng)將求饒的丫鬟拖下去了。 “沈神醫(yī),這下該消消氣了吧?還好令愛和小公子都沒有事,不然我可就罪過了?!睂τ谝淮弁醵裕@樣已是將身段放得極低了。沈神醫(yī)哼了一聲。 “我要見到她們的尸體?!鄙蛏襻t(yī)還沒有說話,旁邊的沈秋桑卻再次冷冷開口,眼里沒有絲毫波瀾。 皇上愣了愣,隨即爽快點頭,“好。”隨即和藹笑道,“叫你受了苦,朕也有錯,但朕會竭力彌補。只是這解毒一事還要勞煩神醫(yī),此事一了,你們都可以回去了?!?/br> 他雖笑得和藹,話里卻隱有威脅之意,且先前還以“我”自稱,這回又變回了“朕”。若沈神醫(yī)不能為他解毒,怕是得永遠留在這里了。 沈神醫(yī)也扯著嘴角笑了笑,回道,“是啊,我們都盼著回去呢,先前給國公府寄了信,還說要去做客來著,可不能叫他們等急了?!?/br> 這話一出,便見皇上似笑非笑地看他,沈神醫(yī)面色不改地回視。畢竟他不能保證解了毒之后皇上會不會殺人滅口,照目前這種狀況來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沈秋桑下落幾何的時候,利用完了他就將他們幾個坑殺于此才是最保險最妥帖的法子。從此,這樁皇上擄走臣妻的丑聞便再不會有人知道了。 所以他才會寫信給姜家送去。除了要狠狠數(shù)落責(zé)怪他們一番還有這個意圖。擄走沈秋桑一事確實會叫姜家心寒,但畢竟沈秋?,F(xiàn)在安然無恙,可若是他與沈秋桑及懷里這個孩子都被皇上殺害了,絕對會將姜家惹急眼,屆時傳得眾人皆知倒是其次,若是遠在西北的國公爺知道了此事,怕是直接殺回來都有可能。 沈神醫(yī)看了眼懷里安眠的嬰兒,眼神稍稍柔軟。這是榮國公的長曾孫,也是他的親親外孫啊……沈神醫(yī)將襁褓遞給沈秋桑,眼神冷硬起來,沉聲道,“開始吧。” 聞?wù)岩恍腥诉M入京城的時候,已是年關(guān)時節(jié)。冬日的大街上掛了一排的大紅燈籠,帶著氈帽的小兒提著一串鞭炮走過,旁邊的大人給他撣了撣雪,小兒仰頭咧嘴一笑。 姜聞熠將聞?wù)严破鸬能嚭煼畔聛恚澳鴽隽??!彪S即又問,“還有半日才能趕到,我們先去客棧里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聞?wù)腰c點頭,眼里有幾分惆悵幾分喜悅,“真想快些到啊……也不知他們怎么樣了,在做些什么?!?/br> 姜聞熠柔聲安慰,“馬上就能見到了?!甭?wù)亚昂髢苫爻鲞h門都是為了他。姜聞熠一想到這一點,又是心疼又是歡喜。 兩人在一家客棧坐下,小二很快上了茶。 這段時日因為趕路的關(guān)系,大多數(shù)時候吃的都是干糧,只偶爾才能找間客棧吃些帶油星的,聞?wù)延X得自己都快面有菜色了,因此便多點了幾道菜。 此時正是該用午膳的時候,客棧里頭很有一些人,三五一桌的侃天侃地。 “你們懂什么?!要我說,這罷相罷得好。先前他一人身兼多職,將朝政大權(quán)握了個大半!現(xiàn)在好了,這下權(quán)力分散開了,對江山社稷而言是好事!” 聞?wù)褵o意間聽到這句,立即睜大了眼屏息細聽。 “誰叫他與那勞什子天師狼狽為jian的,現(xiàn)在一起辦了豈不是好事?!真不曉得為何你們盡是道別人中書侍郎的不是!難道身為學(xué)生就不能揭發(fā)老師的禍心和惡行嗎?” 中書侍郎……聞?wù)堰o了拳,直想上前問個清楚。姜聞熠將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輕輕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這樣做,實在容易叫天下學(xué)子詬病?。 ?/br> “你說那些迂腐的?他們自己讀書也沒人家中書侍郎讀得好,就知道逮著這個機會使勁將別人往下踩,好似覺得這樣心里能舒坦些,叫我說,這些個滿口‘尊師重道’的學(xué)子儒生才為人所不齒!” 這人一話道出,將大半學(xué)子都罵了進去,當(dāng)下客棧里頭的氛圍就不大對勁起來,好幾桌的人都怒目朝他們那里看去。 此時,聞?wù)堰@一桌的酒菜已經(jīng)上齊,可她看著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卻覺得胃口全失。 上輩子陸然不曾有這一出,這回也不知是不是心急了才這般冒進,竟然彈劾了自己的老師——薛相,最終將自己置于不義之地。 ☆、第86章 夜訪陸府 聞?wù)褜⒖曜又糜谧郎?,看向姜聞熠,“三哥,我們回去吧。?/br> 她雖極力表現(xiàn)出平靜的模樣,可姜聞熠對聞?wù)炎钍橇私獠贿^,她分明已經(jīng)餓極,卻只吃了一點便再也吃不下去,恐怕是因為心里記掛著別人口中飽受非議的那個人罷。 “好。”姜聞熠點點頭,低聲道,“別擔(dān)心,他最是有分寸的一個人,應(yīng)當(dāng)知道怎樣處理的?!?/br> 聞?wù)汛鬼?,嘆了一聲,“但愿吧。”若在以往,聞?wù)驯囟ㄅc三哥一般想法,覺得陸然此舉必定別有深意,可陸然已經(jīng)在她面前幾次提起要加快動作、才好快些娶她,每每聽到他這么說,聞?wù)研睦镉质翘鹈塾质切幕?。若陸然因為她而亂了節(jié)奏,她就成罪人了…… 她是陸然這一生里出現(xiàn)的最大的變數(shù),聞?wù)炎约阂膊粫缘盟龝o陸然的仕途帶來怎樣的變動。 聽說聞?wù)褞е勳诨馗?,姜二爺幾個早早地等在府門口,左顧右盼的,將祭酒的身份不知丟哪里去了??匆娐?wù)褞讉€下了馬車,拔腳就要往前,卻在看見姜聞熠那一瞬生生忍住了。 “爹?!苯勳诳匆娊敯逯樍⒃诖箝T口,忍住笑上前喊了一聲。 “哼?!?/br> 聞?wù)芽吹@副模樣就明白了,爹爹這是在怪罪三哥這么晚才回來呢??删退阈睦锕肿?,還是眼巴巴地候在了門口。 “爹爹,阿酉他們在笑你呢?!甭?wù)研χ熳〗數(shù)氖直?,兩眼望向正嘻嘻笑的聞曇和聞酉?/br> 聞曇撲進姜聞熠的懷里,仰著頭與他道,“三哥哥你別被爹爹的樣子嚇著了,他可是老早就在念叨三哥哥呢!” 姜二爺俊臉一紅,將聞曇揪回來,斥道,“就你機靈!”聞曇泥鰍一樣滑溜,很快掙脫了姜二爺,躲到聞熠后頭,還探出半個小腦袋沖姜二爺吐舌做鬼臉。 見狀,一旁的聞酉埋在秦氏懷里咯咯直笑,秦氏也眼里帶笑地喝止聞曇,又對其余幾人道,“好了好了,都進去吧,母親還在等著我們呢?!?/br> 而一邊的姜聞鈺心里卻打著突突,向姜聞熠問起了涼州的事,沒想到他這個一向護短的三弟竟然態(tài)度毫無異樣,親切地與他說起來。姜聞鈺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聞?wù)褯]有與聞熠說起他在西山崖邊的抉擇。這般想著,姜聞鈺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到聞?wù)焉砩?,她正揪著聞曇腦袋上的小髻,直將聞曇弄得捂著腦袋告饒,說著再也不呵二jiejie的癢了。她笑得愉悅,仿佛沒有什么能叫她郁郁寡歡。 等姜聞鈺回過神來,就見聞熠帶著疑惑看向他,聞鈺問道,“啊?你問的什么?” 姜聞熠笑了笑,“二哥竟然也走神了。我方才問的是大哥去哪里了?怎得不見他,莫非我這弟弟回來了他也不愿見見?” 姜聞熠純粹是說笑的口吻,可姜聞鈺面色卻黯淡了一瞬,回道,“我們府前些日子發(fā)生了一些事,你應(yīng)當(dāng)還不知曉?!?/br> 姜聞熠見他這般神情,不自覺地收起了笑,靜靜聽他道來。 一行人走近一處垂花門,卻聽見其后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向前走了幾步,見姜聞道面若冰霜地負手立在那里,面前卻是一個正在自扇巴掌的仆婦并一個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的丫鬟。 “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仆婦扇一巴掌便會說一句“不敢了”,而姜聞道則冷冷看著。 姜二爺咳了一聲,“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