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進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回來更了一章，為了保證章節(jié)連貫，替換掉原來的番外。若有遺漏的讀者朋友可以翻回去看。

    給蕭峻的大兒子起小名的時候忘記了寶兒這個名字用過，故而回去改過叫寄奴。

    有個問題，發(fā)現(xiàn)46章《拒婚》的點擊比前幾章翻了一倍，很好奇大家是出于什么原因來選擇閱讀的章節(ji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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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yán)秀卿一聽甄鈺口中這意思，嚇得三魂去了兩魂，身上一軟，幾乎要癱到地上，只憑一口氣強撐著沒有當(dāng)真癱下去。她抬頭轉(zhuǎn)向蕭峻，滿眼懇求哀告之色，蕭峻一向愛她楚楚之態(tài)，若是別事，自然多半忍不住要應(yīng)允。

    可他自己深知養(yǎng)在正室名分下的不同，甄鈺此舉不啻給他自己一種暗示。蕭峻沒有把這事單單看成甄鈺自己想出來的妻妾斗法招數(shù)，他更愿意相信這是一種來自甄家的對他身份隱晦的承認(rèn)，想到故去的甄尚書在吏部多年積攢的人情人脈，這種隱約的承認(rèn)讓他不僅心熱，甚至有一種尚不能言明的興奮與激動。

    不得不說，甄鈺入門之前，母親千叮呤萬囑咐她要把庶長子養(yǎng)在膝下，她心里是百般抗拒的，特別是這個孩子還是她從小最討厭最看不起的的嚴(yán)家庶女所生。但在新婚之夜面對常山王的揭蓋頭時的意興闌珊之后，在見過了這滿屋子花枝招展貌美如花的鶯鶯燕燕之后，母親的話一字一字在她心頭浮起，甄鈺雖覺得心一寸寸冷下去，腦子卻一點點清明起來。

    臘月里的天氣本來正是滴水成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地龍燒的足，還是屋子里人多，嚴(yán)秀卿腦門子上細(xì)細(xì)密密地滲出一層汗來。蕭峻只看了她一眼，附和甄鈺道：“你是寄奴的母親，既已經(jīng)入了王府，自然以后這孩兒就要你多費心了?！?/br>
    甄鈺輕輕掃了嚴(yán)秀卿一眼，見她一張臉慘白如紙，不由得微微蹙了眉頭道：“嚴(yán)孺子可是身上不好，臉色這樣難看，還是回去歇著吧，很不必在這里立規(guī)矩。”

    甄鈺身側(cè)的耿嬤嬤自得了蕭峻準(zhǔn)話，立時臉上堆了笑，引著寄奴的乳母帶著孩子往甄鈺備下的居處而去。另一個侍女叫竹枝的上前扶起嚴(yán)秀卿道：“孺子哪里不適？奴送孺子回去，順便帶人去取大公子的常用之物?！北闩c嚴(yán)秀卿帶來的侍女珠兒一道，扶了她起來，珠兒上前原扶不起來，也沒客氣，用力狠狠掐了嚴(yán)秀卿一把。

    嚴(yán)秀卿眼中含淚，只是蕭峻不理她，她又吃珠兒掐了一把，也回了神知道此處哭不得，身上雖沒有力氣，還是勉強借著珠兒的手站起來，告了個罪退下了。

    一時似乎也沒人想起嚴(yán)秀卿尚未敬茶，主母也未有賜下。甄鈺又接了兩位侍妾的茶，也是各自賞了一個赤金鐲子，雖不如朱緋所得，但也一個是嵌紅寶的，一個嵌碧玉的。一時又有王府里得臉的管事來拜見，待一一厘清，已到了晚膳時分。

    不提常山王妃甄鈺這頭的熱鬧，嚴(yán)秀卿強憋了一口氣在胸內(nèi)，忍著淚見竹枝帶人把寄奴的衣物玩具器物等竭盡帶走，叮囑道：“寄奴最喜歡這床百子被，睡覺時見不著必是要哭的，姑娘千萬不要收起來，務(wù)必要放在榻上?！庇诌€要陪著笑謝過：“勞煩姑娘。”

    竹枝也懶怠理她，最后方才似笑非笑回了一句：“王妃是大公子的母親，竹枝本來就是替我們王妃娘娘當(dāng)差，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之事，當(dāng)不起孺子謝字?！?/br>
    嚴(yán)秀卿教她這一句噎住，咬牙應(yīng)了一聲是，待竹枝領(lǐng)著人，帶走了寄奴的東西，走出了院門，方才癱倒在床，嗚咽悲哭。初時還知道收聲低泣，漸漸越哭越傷心，聲音也顧不得了，儀態(tài)也顧不得了。周圍多少人轉(zhuǎn)著圈兒的來勸自然也是不頂事兒的。

    珠兒見情形不好，輕輕揮手把其他人趕出，悄聲道：“這樣的事情，豈是勸兩句能好的，孺子忍了這半日氣，倒讓她把郁氣哭出來的好?！北娙讼胂氩诲e，這王府里王爺王妃求不得，一屋子下人奴才除了勸幾句沒用的廢話，又能抵什么用。紛紛搖了頭出去，各自當(dāng)差，只珠兒寶兒留下來陪伴嚴(yán)秀卿。

    也不知嚴(yán)秀卿哭了多久，漸漸抽抽搭搭收了聲，珠兒方撫著嚴(yán)秀卿的背，輕輕拍打替她順氣，溫聲道：“事已至此，孺子哭也無用，此刻順過氣來，可聽得婢子一言？”

    嚴(yán)秀卿自如愿進了常山王府，又順順當(dāng)當(dāng)生下皇長孫，諸事多賴這珠兒與寶兒料理得妥當(dāng)，心中是極信任這二人的。眼下聽珠兒這么一說，嚴(yán)秀卿捉了珠兒的手道：“好jiejie，這幾年秀卿全賴jiejie諸事周全，心中早把jiejie當(dāng)做了親jiejie。不，我家中事體，jiejie盡知，竟是親jiejie也沒有jiejie貼心，還請jiejie教我?！?/br>
    珠兒抬頭看了寶兒一眼，寶兒點點頭，起身道：“屋子里氣悶，奴把窗戶打開透透氣吧?！币贿呎f一邊推開了兩邊窗戶，又拿了針線簸籮坐在房門口打絳子。

    珠兒往兩邊窗外掃了一眼，方輕聲道：“咱們王妃真是好命，長得這樣端莊，王爺又如此愛重?！?/br>
    嚴(yán)秀卿聽了便忍不住要出口譏諷，想到珠兒從來不無的放矢，生生住了口，想了一停道：“是了，才不過入府一日，王爺事事都肯依她?！毕氲酵醺莾蓚€堪稱絕色的貌美姬妾，再想起蕭峻平日里的喜好來，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疑竇，酸道：“王爺當(dāng)日不是夸她有才么?！?/br>
    珠兒見她口不對心，微笑道：“婢子以前常在宮里當(dāng)差，倒聽說謝閣老家的大姑娘多有才名，書詩雙絕，不想咱們王妃也是不遑多讓?！眹?yán)秀卿心中聽珠兒這么一說，漸漸也回過神來：“珠兒jiejie，有話不妨直說?！?/br>
    珠兒道：“孺子可知王爺日夜所思為何？”

    嚴(yán)秀卿道：“豈能不知，自然是想著更進一步。”

    珠兒道：“咱們大公子的身份比之當(dāng)年的王爺如何？”

    “相近仿佛”

    “王妃娘娘抬舉皇長孫究竟是王妃自己的意思，還是娘娘家里的意思呢?！?/br>
    嚴(yán)秀卿恍然大悟“甄家獻忠心竟然拿我的孩兒作態(tài)！”

    珠兒又道：“甄家?guī)孜焕蠣攧傁思伲€未起用，此刻能幫上王爺什么。倘若娘娘能助得王爺如愿，何愁大公子不能回轉(zhuǎn)?！?/br>
    嚴(yán)秀卿茫然道：“圣心獨斷之事，我能如何？”

    珠兒湊過去，低聲耳語道：“王爺乃圣上長子，中宮撫養(yǎng)，如今已育有皇長孫，又辦了這幾年差。圣人心中豈有取不中的，只是沒有人提醒立嗣之事，這豈不是禮部分內(nèi)之事？”

    嚴(yán)秀卿一向都知珠兒見識極明白，倒沒有深想這區(qū)區(qū)一個宮中賜下的宮女，怎么說起這等大事頭頭是道。心神完全被珠兒所說之事占據(jù)，越想越覺得甚是可行，想到蕭峻若能如愿，不僅寄奴有望接回。若蕭峻更進一步立了儲君，自己便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太子良娣，倘若再進一步，想到宮中見過華妃的威風(fēng)，又想到自己不也育有皇長孫，倘若皇長孫成為皇長子.......故而熱切的盼望起與蕭峻相見起來。

    蕭峻內(nèi)里實在是愛慕美色之人，因著新婚，勉強與甄鈺周旋了幾日，便往嚴(yán)秀卿院里來。嚴(yán)秀卿自然陪著小心，打疊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細(xì)細(xì)伺候了。待得盡興之時，便趴在蕭峻胸口，小聲道：“王爺，妾心里有個傻念頭，竟擔(dān)心王爺有了新人，便把秀兒給忘了?！?/br>
    蕭峻隨口笑道：“通沒有幾個人，怎么能忘了你?！?/br>
    嚴(yán)秀卿嘟著嘴道：“什么叫沒幾個人，前幾日甄jiejie剛?cè)肓烁?。秀兒見她身邊也頗有幾個絕色丫鬟，想來是特特給王爺備了好的?！?/br>
    蕭峻失笑：“不過幾個丫鬟罷了，想不到秀兒竟然也會含酸?！?/br>
    “那將來王爺若是......三宮六院，什么樣的千金美人兒不能有，秀兒又算得了什么呢?！?/br>
    “你這憨丫頭，這話也只好對孤說，切不可在外胡說，免招禍?zhǔn)拢　?/br>
    嚴(yán)秀卿眨眨眼睛，滿眼不解：“這能有什么禍?zhǔn)履?，王爺是圣人長子，中宮教養(yǎng)，現(xiàn)在又為圣人辦差樣樣不差，若有晉封，豈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哪??！?/br>
    “你知道什么，話雖如此，父皇可從來沒有提過立儲呢?！?/br>
    “可是皇上事忙沒想起來？怎么也沒個大臣提醒一下呢？”嚴(yán)秀卿嘟噥了一句，目光一閃道：“禮部可不是掌著天下禮儀之事么，國本不定，難道不失禮么？”

    蕭峻近年來也漸有了附庸的朝臣，只是一直沒有名分，不知道為什么，隨暗示了一兩次，也沒有人肯得罪皇帝出頭為他上書。因羽翼未豐，他又不便硬來，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聽了嚴(yán)秀卿此言，不由得心頭火熱，瞇了眼問道：“這是秀兒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你聽了誰的意思？”

    嚴(yán)秀卿心頭緊了一下，定神悄聲說道：“此刻是秀兒自己想到的，但若是殿下愿意，秀兒明兒就回家與父親分說明白，想來父親也是這個意思?！?/br>
    蕭峻緊緊摟住了嚴(yán)秀卿道：“秀兒，若你替孤辦成此事，可叫孤怎么謝你才好！”

    嚴(yán)秀卿嬌嗔一聲：“妾一體一身都是王爺?shù)?，還要王爺什么謝?！笔捑念^guntang，手下用勁，忍不住大力揉搓，嚴(yán)秀卿目光迷蒙，一時拔步床又咿咿呀呀地響起來。

    ☆、授官

    第二日一早，嚴(yán)秀卿就指了一事去甄鈺面前打了個花胡哨說要回家，甄鈺新入門不久，也不欲蕭峻剛?cè)?cè)室房中一次就做出拿捏人的樣子，因此允了，叫了管事安排嚴(yán)秀卿擇日返家。

    待到嚴(yán)侍郎休沐這日，嚴(yán)秀卿一早便回了家中，先見過祖母，甄氏只推說病了怕過了病氣帶回去，嚴(yán)秀卿也未理會。到了嚴(yán)老太太跟前，嚴(yán)秀卿出言留了嚴(yán)侍郎，又趕出了各下人，方說起甄鈺抱走寄奴一事。

    嚴(yán)永泉自嚴(yán)秀卿誕下寄奴，早把自己當(dāng)做了皇長孫外家，部屬同僚都肯恭維他，長官也頗看顧，自甄尚書亡故，甄家?guī)仔值芏n，他自覺沒有岳家，自己也能出頭，一向得意。此時方得一盆涼水澆頭，原來寄奴的正牌外家正是與他鬧的極僵的甄家。

    此刻聽嚴(yán)秀卿把當(dāng)日情形一說，方覺得臉上燒燒地。嚴(yán)老太太早急了，忍不住輕拍了桌子道：“這可如何是好？”

    嚴(yán)秀卿壓低聲音，近前說到：“奶奶莫急，那一位在閨中的時候奶奶也是常見的，平心而論，可比孫女如何？”

    “不是我偏袒自家孩兒，自她姑姑起，這甄家果真是不出一個美人兒的；詩書比你通些，但又比不得京中那幾位閨閣翹楚?！?/br>
    “正是這話，可見王爺看重她的不在此。既然如此，孫女縱然是長得比她略好些，也未必就得王爺看重了?，F(xiàn)家里還有幾個極美貌的姬妾，半個名分都沒撈上，只姑娘姑娘的混喊著?！?/br>
    嚴(yán)永泉沉默了半晌，此時方發(fā)話問道："甄家以前老泰山尚在時，自然不一樣。如今幾位舅兄還未起復(fù)，殿下已經(jīng)如此青眼了？"

    嚴(yán)秀卿道：“還沒起復(fù)，先表明了立場，這方是殿下最看重處。咱們家老這樣不哼不哈的，殿下能指的上什么呢？”

    嚴(yán)永泉踟躕道：“以前好多事情不知，近兩年尚書大人少理事，部中瑣事多托付為父主理。為父方知許多事體看著不合規(guī)矩，乃是圣人直接吩咐下來的。只怕圣意不明，妄言妄動給殿下招禍?！?/br>
    嚴(yán)秀卿落淚道：“女兒已經(jīng)入了常山王府，父親還想著能左右逢源不成。不看著女兒也想想您外孫啊。一個郡王的庶子，就算姓蕭又如何。倘若萬一有幸，那至少一個王爺是跑不了 。孰輕孰重，父親難道不知？”

    “此事干系甚大，還需好生籌謀?！?/br>
    “父親~”嚴(yán)秀卿不甘心，還要懇求。卻見嚴(yán)永泉擺擺手：“既回來了，好生陪陪你祖母。”便踱著方步走了。

    嚴(yán)秀卿雖然百般不甘，也只得在祖母面前敷衍了一日，悻悻回了王府。當(dāng)日蕭峻就到了她房中，她只敢含混說：“父親自然是向著殿下的，已在籌謀了?！笔捑犃俗匀皇谴鬄榭煲猓l(fā)體貼戀愛起來。嚴(yán)秀卿不免心虛，故而加倍打疊起精神來伺候，一時倒郎情妾意無限。

    隔了一日，嘉楠到了公主府中，近兩年她于公主衛(wèi)中置了健婦一營，又特地請旨在公主府中同健婦營一起練習(xí)弓馬騎射。原本她自小兒也是常隨上秋狩的，馬球也打得甚好，皇帝有心抬舉中宮，自然無不應(yīng)允。嘉楠前世出嫁北漠，阿日斯蘭是親自教了她弓馬騎射的，極是有用，嘉楠并不想輕易拋費了功夫，故而干脆大大方方的亮出來。

    自進了府，垣鈞引她入了花廳，謝青早已經(jīng)等在此處。垣鈞將鳳翎探得的常山王府、華國公府幾處的情形一一稟過。嘉楠沉思了一刻，先問謝青道：”外祖可知曉了？可有什么話說？“

    謝青搖頭道：“還未稟過公主，未敢擅自傳信?！?/br>
    嘉楠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先生有什么看法？”

    謝青早已經(jīng)想過，既然嘉楠問起，便沉聲娓娓道來：“甄家認(rèn)皇長孫是假，認(rèn)皇長子才是真?！币娂伍⑽Ⅻc頭，方繼續(xù)說到“嚴(yán)氏無緣無故的回府，必然是討救兵了?？蓢?yán)家在常山王面前能夠幾分體面，還得看嚴(yán)家給出什么誠意了?！?/br>
    垣鈞略帶歉意道：“咱們的人只能在二門外打聽點里頭的消息，據(jù)說當(dāng)日是把人全攆出來了，故而具體談些什么尚未得知。”

    嘉楠安撫道：“自然是慢慢兒把人安□□去最好。不過就是不能，也無需自責(zé)，這短短幾年，鳳翎已經(jīng)頗有成效了，不可cao之過急露了行跡?！比缓舐耸种福p輕叩著桌板道：“不用探聽我也大概知道他們說些什么。自然是嚴(yán)秀卿勸了嚴(yán)永泉要有什么動作。”

    謝青點頭道：“甄家表了態(tài)，自然是嚴(yán)家也要效忠才行。嚴(yán)家什么態(tài)度，只要看這幾日朝堂動靜便知。”

    嘉楠點頭道：“不錯，傳信給外祖，嚴(yán)家若有什么動作，不妨推一推。華家蟄伏了這幾年，只怕要從此處發(fā)力了。只有讓他們伸出手來，咱們方能趁機砍斷?！?/br>
    謝青應(yīng)了，又問到：“倘若嚴(yán)家不動呢？”

    “嚴(yán)家又不可能再結(jié)個王爺女婿，遲早總要站到那邊去的。若不肯動，那便是在猶豫回報與風(fēng)險了。那甄家不是在謀起復(fù)么，外祖那邊使點勁，阻他一阻，待蕭峻遞了話，再將翼州鹽運使的差事派給他?！?/br>
    謝青笑道：“這差事好多眼睛都盯著，自殿下發(fā)了話，便壓了三四個月，原來是要用在此處?！?/br>
    嘉楠捉狹地眨眨眼睛，“這樣一塊上好肥rou，蕭峻與甄家會不會舍得不吃呢。若是舍得，我倒沒什么主意了。”

    三人齊齊哈哈大笑，垣鈞便引著嘉楠往校場去練騎射。嘉楠身著大紅騎裝，早幾年還有些細(xì)黃的一頭青絲已經(jīng)養(yǎng)得烏油油。她今日戴了一頂赤金鑲珊瑚的小冠，高高束了頭發(fā)，騎一匹欺雪賽霜的白馬，持一把三鈞弓，背著一壺羽箭，說不出的英姿颯爽。先有兩個健婦營的女將陪她跑了幾圈馬，隨后立了標(biāo)靶，只見嘉楠縱馬直身，略微瞄過，唰唰唰三箭射出，齊齊中了標(biāo)紅，眾人不禁轟然叫好。

    嘉楠微笑道：“你們方才是行家好手，本宮不過是個花架子，心中自知，倒無需吹捧?！?/br>
    垣鈞心悅誠服道：“若是營中兵將，也未必能個個如此，何況殿下不過只練了兩年，又未整日價cao練這個，實在難得。早兩年見奕將軍神技已是嘆服，倘若殿下誠心練武，也是少有的奇才?！奔伍埵莾墒罏槿?，還是忍不住臉上緋紅：“垣統(tǒng)領(lǐng)快別夸了，本宮自家知自家事，不過強身健體，萬一出行，不至于累贅罷了?！?/br>
    過了幾日，甄渠去吏部打探，那主事極客氣，只嘴里顛三倒四沒個準(zhǔn)話。眨眼便到了年關(guān)，各處衙門將要封了印，甄渠不禁著急起來，借著給常山王府送節(jié)禮的機會便與甄鈺送了信。甄鈺知娘家的體面方是自己的體面，自然往蕭峻耳旁吹風(fēng)道：“家父是極想與王爺分憂的，只是老這么閑著，未免使不上勁。想到殿下的大事，竟只有干著急的份兒?！?/br>
    蕭峻聽了深以為然，他沒有母族，還有什么比岳家更親呢，第二日便交代長史拿了名帖去吏部問詢。蕭峻一過問，吏部行事就極是雷厲風(fēng)行，第二日便有折子遞上御前?；实蹎栍谥x閣老，謝閣老眼皮也未掀一下：“甄渠原為京官，因其父暴斃丁憂，方了銷假，也該外放歷練歷練?！被实鄄黄谥x元謀如此爽快，有心再試：“這甄渠可是常山王妃的父親？”

    謝閣老出了一會兒神做思索狀，方才回話道：“正是，既是王妃之父，想來cao行極佳，應(yīng)能造福一方，以報皇恩浩蕩。”

    封印前調(diào)令終于送到甄府中，甄渠不期竟是鹽運使這樣的優(yōu)差，自然喜不自勝的親自去常山王府謝過。蕭峻也小又意外，一時又忍不住激動：這樣要緊的職司，自己一張名帖便輕輕巧巧到手了。鹽運使上放了自己人，其中的厚利自不必多言，自己所圖大事，無有財力便忍不住要捉襟見肘。另有這朝官乃至圣上的心中，自己這個常山王的分量，似乎并不很輕啊。一時蕭峻的心思，越發(fā)的活絡(luò)起來，不禁又想到，為什么嚴(yán)家總沒有動靜呢。

    空懸?guī)讉€月的翼州鹽運使的差事有了主，京中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心者已打聽到常山王府長史的來去，心中紛紛了計較。特別是嚴(yán)永泉自打聽了消息，心中不由活動起來，那甄家說到底不過是常山王面前表個忠心，便能得如此厚報，倘若自己果真承頭把大事為王爺辦成，那在王爺心中的分量......

    嚴(yán)永泉心中越想越是熱切，第二日晚間便往常山王府拜訪，常山王府外書房內(nèi)燈燃到半夜方歇。到了正月里，官員里自然是要趁著年節(jié)相互走動，禮部侍郎嚴(yán)家格外熱鬧，借著其母做壽的名義，熱熱鬧鬧請了好幾天客。難得常山王蕭峻也肯賞臉，第一日帶了嚴(yán)孺子親自登門，其后兩日更是賓客盈門，往來絡(luò)繹不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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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案

    帶正月過完開了印，禮部副貳嚴(yán)永泉主筆，京中各部二十余位官員聯(lián)名的一道奏折在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其上稱“自古帝王繼天立、撫御寰區(qū)，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

    皇帝早聽了青影奏報正月里嚴(yán)家的熱鬧，看到奏折之時不過嘆了口氣道：“總要走到這日?！币蚨陂_印當(dāng)天，便拋出此折在朝會上命龔晟當(dāng)眾宣讀，然后慢條斯理地問道：“立儲既是國本，諸卿都是國朝重臣，便請議怎么個立法吧?！?/br>
    嚴(yán)永泉本心下惴惴，他主筆此奏報實乃萬不得已，閣老自然一個都沒敢去問詢，六部尚書也不肯承頭，故而只敢請議國儲，不敢直接提名常山王。心道就算圣心不協(xié)，自然留中不發(fā)便是，不想皇上竟然正經(jīng)拋出來請議，這赫然是讓他大喜過望。故而出列揚聲道：“皇太子承負(fù)至寶，宜立長?！?/br>
    皇帝噙笑不語，又問道：“嚴(yán)侍郎請立常山王，諸卿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