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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震心情好, 把自己生生喝醉了, 陳安娜扶著他上樓休息,譚米雪也放下碗筷回了房間,只剩于瑾獨自坐在客廳里看新聞聯(lián)播。 孫媽很會見風(fēng)使舵, 不用吩咐, 立馬端來新鮮榨好的橙汁,“今天剛到的橙子, 可甜了?!?/br> 于瑾對她仍像之前那般客氣,“謝謝孫媽,要沒什么事,坐下陪我說會話吧?!?/br> 孫媽那叫一個受寵若驚,連忙坐到她對面。 于瑾抿了口橙汁,笑道,“聽阿姨說,您很早以前就在譚家了?” “是啊,我到譚家干活的時候,先生才剛上大學(xué),后來大學(xué)畢業(yè),和太太結(jié)婚,一直是我在旁邊照顧著,先生太太對我好,我就跟著他們一道拋家舍業(yè)的來了白城?!?/br> “怪不得叔叔阿姨這么看重您,對他們來說,您就跟長輩一樣?!?/br> 這話孫媽聽著可太悅耳了,她忍不住咧著嘴笑,“我一個幫傭的,哪敢自稱是長輩啊?!?/br> 于瑾把她哄高興了,方才問道,“白城和京城肯定比不了吧?” “那當(dāng)然啦,你是沒見過京城譚家的大宅子,得比這小樓大十幾倍,從正門到主宅要走五分鐘呢。” “這么大,能住的過來嗎?” “平時是沒什么人住,不過家里小輩偶爾會回去,那些空著的房間也得天天打掃,所以那邊傭人才多呢,光是負責(zé)清掃的就十來個。” 于瑾挑眉,不經(jīng)意似的問道,“天天打掃多累啊,隔三差五的也沒人知道吧?!?/br> 孫媽連忙搖頭,“怎么沒人知道,老爺身邊有兩個管家,一個姓馮的,專門管家里這些傭人?!?/br> “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姓胡,自小就跟在老爺身邊,聽說是老爺?shù)哪绦值?。?/br> 所謂奶兄弟,是民國時期大戶人家才有的,奶娘生下來的孩子,“那歲數(shù)應(yīng)該不小了吧?” “差不多,老爺今年是六十八,他比老爺小八歲,應(yīng)該剛到六十?!?/br> 話說到這里,于瑾已經(jīng)可以確定那個老人的身份,正好新聞聯(lián)播結(jié)束,她關(guān)掉電視,朝孫媽笑笑,“坐久了,傷口有點疼,我先上去休息了?!?/br> 孫媽忙道,“去吧去吧?!?/br> 于瑾上樓后,孫媽盯著幾乎沒碰過的鮮榨橙汁,久久不語。 …… 十月末,白城的雨季終于徹底結(jié)束了,小洋樓周遭的藤蔓月季漸漸衰敗凋謝。 這一天是周一,陳安娜照舊去叫譚米雪起床,下樓的時候正好碰到于瑾,見她穿著校服,不禁一愣,“你要去學(xué)校?” “嗯,傷好的差不多了,不影響。” “話是這么說,可醫(yī)生交代過要養(yǎng)足一個月的,現(xiàn)在才剛過去半個月啊?!?/br> “沒事,我會多注意。” 陳安娜做不了她的主,只得長嘆了一口氣,“好吧,那你先下樓吃早餐,我去叫米雪起來,待會送你們倆去學(xué)校?!?/br> 于瑾點點頭,站在原地沒有動,不多時,就聽北邊房間傳來小狗一樣的哼唧聲,是在鬧起床氣。 譚米雪雖然下定決心扮演一只小烏龜,但早上這會還是控制不住脾氣,于瑾覺得好笑,等她鬧完了,才慢慢悠悠的走下樓。 由于陳安娜的小資情調(diào),譚家的早餐通常以西式為主,味道且不論,擺盤是極為精致的。 于瑾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時,譚米雪連跑帶跳的下樓了,能看得出來,她心情還不錯,但見到于瑾的瞬間,臉上的笑容便消失殆盡,一字不差的問了和陳安娜同樣的話,“你要去學(xué)校?” “嗯。” “你傷不是還沒好?” 于瑾用叉子戳了顆草莓放到嘴里,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再不去學(xué)校,我就要長蘑菇了?!?/br> 譚米雪眨眨眼,沒說什么了。 就算她不說,于瑾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本來她們倆身世交錯這件事,就已經(jīng)讓譚米雪在學(xué)校里不好過了,現(xiàn)在于瑾要露面,恐怕那些人會更陰陽怪氣。 “快點吃吧,當(dāng)心遲到?!?/br> “哦……” 譚米雪心不在焉的吃了幾口,忍不住嘆氣,這嘆氣聲很重,像是故意要引起人注意似的。 譚震還沒起床,陳安娜在房間里化妝,餐桌上就她們兩個,自然是要引起于瑾的注意,于瑾也樂意配合,“不高興?” “……沒?!?/br> 小朋友學(xué)聰明了,知道欲迎還拒了。 于瑾在心中暗笑,面上卻假裝好奇的問道,“到底怎么了,跟我說說吧?!?/br> 譚米雪這才哀哀愁愁的開口,“你要是去學(xué)校,她們就更得說我閑話了……” “說你什么閑話?” “就是那老一套唄,說我霸占了你的父母,霸占了你的人生……” “你不會反駁?” “人家說的都是事實,我怎么反駁啊?!?/br> 于瑾的表情略有些凝重,“可你越是不吭聲,她們就越當(dāng)你是軟柿子?!?/br> 譚米雪哪好意思吭聲,哪敢吭聲,她唯一能想到的對策就是阻止于瑾去學(xué)校,“要不……你在家里多養(yǎng)一陣吧。” “不可能,學(xué)校我是一定要去的?!?/br> “為什么?。俊弊T米雪真的納悶,“你不是可以保送清華北大嗎,為什么非要去學(xué)校?” 于瑾放下叉子,坐到她身旁,“重點不在我,在你,有些事情逃避是沒有用的,你只能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