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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娜連忙拍了拍于瑾的腿,“快去吧?!?/br> “嗯?!?/br> 譚家主宅內(nèi)部風(fēng)格隸屬中式,地板家具樓梯多為木質(zhì),雖然久經(jīng)歲月,但仍不顯陳舊,尤其是深棕色的樓梯,漆面光可鑒人,一看便知被呵護(hù)的極好。 于瑾跟隨胡管家上了二樓,走廊最深處有一間敞著門的書房,墨綠色的窗簾在微風(fēng)下晃動著,時不時撥弄到窗邊擺放的古董花瓶,當(dāng)下給于瑾帶來一種搖搖欲墜的危機(jī)感。 走到書房內(nèi),她終于見到了譚老爺子的面貌,年近七十的老人,因保養(yǎng)得當(dāng),半點不顯衰老,頭發(fā)烏黑,面無胡須,眉眼間一顆豆大的痣,穿著一身再尋常不過的青灰色唐裝,要說慈祥不算慈祥,要說威嚴(yán)也不算威嚴(yán),用靜水流深四字足以概括。 “爺爺?!?/br> “你還沒改口叫爸媽,這會倒叫起爺爺了。” “就算沒有這層血緣關(guān)系,我也應(yīng)該叫您爺爺?!?/br> 老爺子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坐到沙發(fā)上,隨即問道,“身上的傷都好利索了?” 于瑾自然乖巧點頭,“已經(jīng)沒事了?!?/br> “嗯?!崩蠣斪蛹?xì)端詳她一番,又問道,“你這么多年,在養(yǎng)父母身邊過的怎么樣?” 于瑾心想,你連我沒改口叫爸媽都知道,怎會不知我在養(yǎng)父母身邊過的好不好。 這世界上沒有毫無緣由的明知故問。 于瑾沉默片刻,垂眸答道,“有好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時候。” “哦?那好的時候多,還是不好的時候多?” “這算不清,在我記憶中,是一半一半的?!?/br> “你爸媽想要把他們送進(jìn)監(jiān)獄,以絕后患,你怎么看?” 于瑾意識到,老爺子是在試探她,她此刻的選擇或許決定了自己能在這條捷徑上走多遠(yuǎn)。 可究竟心狠手辣是對?還是心慈手軟是對? 想支撐起這么大的家業(yè),必然要做事果決,心狠手辣些,但若是對常繡芳和于鵬鯤不留情面,就缺少了一些人最基本的溫情。 老爺子看重的是什么? 于瑾想到樓下那些人,心中忽然明了,“我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這些年他們的確苛待過我,卻也沒有觸及到我的底線,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好好生活,至于所謂的后患,在我看來并不存在?!?/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嘗試日萬! 第066章 于瑾在上高中的時候就明白一個道理。 人生在世, 被道德和法律限制,難免要隱忍克制,所以對那種手握權(quán)勢, 可以胡作非為的壞蛋, 痛罵的同時也常常帶著一絲崇拜和向往, 總會幻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將道德與法律踩在腳下, 能無所顧忌的大殺四方。 這是藏在光明背后,人性的陰暗面。 但絕對不會有人愿意自己身邊存在這樣的壞蛋,給自己造成威脅。 于瑾正是清楚這一點, 才學(xué)會了偽善。 她當(dāng)然很想把于鵬鯤和常繡芳送進(jìn)監(jiān)獄,讓那兩個人牢底坐穿, 余生都在悔恨中度過。 可她若是對養(yǎng)育自己十七年的“父母”這般絕情, 將來也會對樓下的“親人”們同樣絕情。 譚老爺子穩(wěn)穩(wěn)坐在一家之主的位子上,坐的太久, □□逸, 以至于養(yǎng)出了一種超凡脫俗的境界,他不需要殘酷的爭奪, 不需要像養(yǎng)蠱一樣讓小輩們相互廝殺,他是獨斷的,是自負(fù)的, 他認(rèn)為手腕不足可以教導(dǎo), 品性惡劣卻會毀了整個譚家。 他想選出一個能接替自己職責(zé)的繼承人,而這份職責(zé),是要讓家族變得更強(qiáng)盛。 于瑾此刻終于明白, 他這一個月是在考量自己對譚米雪的態(tài)度, 連區(qū)區(qū)一個譚米雪都容不下的人,又如何能容得下譚家這一眾要爭要搶的。 “原則和底線, 說的不錯,像是我譚家的孩子?!崩蠣斪虞p笑著端起茶杯,毫不遮掩自己的滿意。 于瑾稍稍松了口氣,深知自己這第一關(guān)算是過了。 老爺子喝完茶,又問道,“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不改口?有不滿意他們的地方?” 其實對陳安娜和譚震,于瑾真沒有不滿意,純粹是無法開口叫一聲爸媽,不過老爺子這么問了,她倒是可以順?biāo)浦郏啊麄冃睦锷鷼?,想報?fù)我養(yǎng)父母,我可以理解,只是,我班主任一家毫無怨言的照顧我一年,他們連登門感謝都不情愿,讓我覺得,有點冷情?!?/br> 老爺子對陳安娜有偏見,素來看不慣陳安娜的處世之道,連帶著也看不慣譚震,聽她這么說,竟也很是贊同,“總用那些小恩小惠籠絡(luò)人,還美滋滋的以為占了便宜,不管什么事都拿錢打發(fā),以為這樣人家就該感恩戴德了,哼?!?/br> 果然,鹽沒有白吃的,路沒有白走的,老爺子這番話稱得上精準(zhǔn)吐槽。 于瑾當(dāng)即故作為難道,“爺爺,有件事我想請您幫忙……” “你是想說伊紅梅的病?!?/br> “對……伊老師現(xiàn)在真的很需要腎/源,她的身體撐不太久了?!?/br> 老爺子放下茶杯,笑了笑,“還沒吃午飯吧。” 于瑾一時摸不清他的想法,便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只是稍顯失落的點點頭,“嗯。” “那走吧,先去吃飯。” 譚家的規(guī)矩不算大,卻不能缺了禮數(shù),就是入席吃飯也講究個長幼次序,在今天來的這些人當(dāng)中,于瑾和譚米雪是最小的,她們倆自覺坐在與老爺子相隔最遠(yuǎn)的位置,兩側(cè)是堂兄堂姐,那一眾妯娌,那一眾兄弟,偌大的一張圓桌,圍坐了將近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