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舟——”剛接通，就是母親的怒吼，大喊自己的全名，讓江蘭舟心中駭然。

    母親雖然愛嘮叨，愛碎碎念，還喜歡挑她的小毛病，但在江蘭舟的印象中，母親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暴怒，這，是第一次……

    “我都在懷疑，這么多年，我的教育怎么這么失敗，怎么就教出了你這么一個沒有人情味的畜生！”

    “畜生？我的好母親，我如果是畜生，那么你是什么呢？”江蘭舟聲音不慍不火，但說出的話卻很是尖銳刺耳，有了脾氣。

    “江蘭舟——”又是一聲大喊。

    江蘭舟將手機(jī)舉遠(yuǎn)，以免聲音太炸耳朵。

    待母親那邊罵完之后，才重新把手機(jī)放到耳朵旁，自己的怒火也被激了起來：“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一個兩個求人都這么理直氣壯呢？”江蘭舟蹙眉，很是無語。

    “我們家當(dāng)年遇到困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忙?，F(xiàn)在，都知道我嫁給歐獨(dú)了，一個個就貼上來，又哭又鬧讓我?guī)兔?。我不幫忙就說我沒有人情味，不顧親情，說我是畜生。可我?guī)兔?，幫忙之后呢，能夠換來他們同等的感恩嗎？”

    江蘭舟的幾個反問，讓母親徹底說不出話來。

    “先不說感恩，可曾換來過他們一句好話嗎？你還記得你當(dāng)初怎么掏心掏肺幫我大舅的，結(jié)果因?yàn)閰s咱們家破產(chǎn)，沒有辦法繼續(xù)幫他，想讓他還一部分錢，他是怎么做？他指著你的鼻子罵你，喊你全名！說你不顧親情，那點(diǎn)錢還要問他要！我告訴你，當(dāng)年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我全部都記得！”

    江蘭舟的火氣被挑了起來，聲音也逐漸升高。

    “而且，真的只是一點(diǎn)錢嗎？他不記得欠了咱們家多錢，可我卻記的清楚！但你偏偏記吃不記打，狗改不了吃屎，這次照樣把我的錢都捐獻(xiàn)給了他?！本璜I(xiàn)兩個字，江蘭舟咬的格外重。

    母親沉默片刻，這才開口說話。

    “一家人，能幫就幫一幫，而且，我們都是同一個爸媽生的，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陷入困境呢？你是不知道，你大舅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捆起來，身份證都被沒收了。我要是不幫他，他進(jìn)了監(jiān)獄，那是一輩子的污點(diǎn)，可能現(xiàn)在連婚都結(jié)不了?！?/br>
    因?yàn)楫?dāng)年這些腌臜的事被江蘭舟揭開，袒露在明面上，母親的氣勢也弱了下來。畢竟，江蘭舟的話，在理。

    “那咱們家當(dāng)初陷入困境的時候，有人可憐可憐過咱們嗎？你再想想，如果沒有歐獨(dú)，這些親戚會給你打一個電話，會給你發(fā)一條短信嗎？現(xiàn)在姨姨說，她遇到困難了，讓我替她還那一百萬，倘若他們家過得好好的，她能想起來和你聯(lián)系一下嗎？這就是你口中的親情？”

    至此，母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蘭舟呼吸都帶著顫抖，是極度抑制憤怒的顫抖。

    良久的沉默后，母親終究還是那就話：“都是親戚，能幫就幫一把，總不能看著他們被逼死吧?！?/br>
    就在這個時候，歐獨(dú)推門進(jìn)來了。走上前，站在床邊，從江蘭舟手中搶過電話。

    江蘭舟扭頭看去，一陣詫異。

    他直接跟江蘭舟的母親說道：“伯母，我是歐獨(dú)，那個錢完了我會讓人打過去的，您放心吧?！闭Z畢，扣掉電話。

    原來，剛剛她怒喊的時候，歐獨(dú)已經(jīng)貼在門上，把江蘭舟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江蘭舟站起來，站在床上，低著頭看向歐獨(dú)，目光中隱隱有了淚花：“你憑什么擅自接聽我的電話？”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你憑什么插手我們家的事？”

    說到這里，委屈的眼淚已經(jīng)淌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欠你的，我已經(jīng)還不起了，我還不起……”說完，整個人癱坐在床上，任憑淚水打濕衣襟。

    人情，很難還……

    歐獨(dú)上前一步，單腿跪在床上，把江蘭舟摟在懷里，右手托著她的后腦勺，無聲地安慰。

    直到江蘭舟哭累了，哭夠了，這才推了推歐獨(dú)，想讓他松開自己，可歐獨(dú)并沒有松手的意愿。

    江蘭舟又推了推歐獨(dú)，下一秒，就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我們結(jié)婚吧?！?/br>
    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江蘭舟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你剛剛說什么？”

    伸手溫柔地抹去她臉頰的淚水，一臉寵溺，微笑著：“我們結(jié)婚吧，去民政局領(lǐng)結(jié)婚證?！?/br>
    “等等，是不是你父母發(fā)現(xiàn)什么了？”江蘭舟的心都懸起來了，感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歐獨(dú)挨著江蘭舟坐下來，把她剛剛埋在自己懷里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別到耳后，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沒有，只是愛上了你?！闭f著，把她的手抓起，貼在自己的胸口，“想要和你生活一輩子。你曾經(jīng)說過的，要一直陪著我?！?/br>
    此刻，被他握著的手，緊挨著他的胸口，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都不敢再看向他，臉頰緋紅，自己的一顆心也狂跳不止，低著頭小聲嘟囔：“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忽然，腦門被敲了一下，江蘭舟悶哼一聲，伸手揉向有點(diǎn)小痛的額頭，小鹿般的眼睛望著歐獨(dú)，似在嗔怒。

    “笨蛋，我是在向你求婚啊?！?/br>
    “求，求婚？為什么？不，不是問為什么求婚，是，為什么是我？”江蘭舟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歐獨(dú)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認(rèn)真而虔誠地看著她：“因?yàn)橐婚_始就是你。”

    高一后半學(xué)期，中午放學(xué)后，正準(zhǔn)備回去午休的歐獨(dú)，聽到了小奶貓喵喵的叫聲，于是便循著聲音看去，那個側(cè)顏，他幾乎一下子就認(rèn)出來了，和他之前見過的身影重合。

    之后，他又偷偷和她同班的同學(xué)確認(rèn)過，就是她，江蘭舟。

    只是學(xué)校太大，她又幾乎不怎么離開教室，每天埋頭苦讀，所以想要偶遇見她一面太難了。

    幸運(yùn)的是，他后來結(jié)識了一個人，是江蘭舟的同班同學(xué)，因此可以從他的口中，多少探聽出來一些江蘭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