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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福后重生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大公子縱馬往前,在這個村子里蟄伏了一些時日,對于這兒的路徑都是那樣熟悉,不知不覺之間,便一抖韁繩,走到了往胡家方向的路上。

    而胡香珊的那抹身影就在不遠(yuǎn)的前方,冬日里還是那身顯得有些臃腫的夾棉棉衣,顏色上……算是有了些許進(jìn)步,不再是紅色的外罩襖子搭配蔥綠色的裙子,而是一身豆綠色的短襖子,下配深降紅的裙子。

    其實這一身裝扮,完全是胡家大娘的杰作,胡香珊也是在一旁嘮叨了許久,這才作了些許改良的。

    她心事重重的走著,絲毫沒留意離她大概百步遠(yuǎn),有個騎著高頭大馬,讓她以前見面想快速逃離、如今見面想咬兩口的男子。

    大公子從馬背上翻身下來,駐足望著她,就見她一會兒峨嵋輕蹙、一會兒停留原地,腳步微轉(zhuǎn),一副要往回轉(zhuǎn)的樣子、只是躊躇了一會兒,又兀自搖了搖頭,回轉(zhuǎn)身來繼續(xù)往家的方向行走……

    幾番折騰下來,十幾步的路程,便走出了人家?guī)装俨降挠脮r。

    大公子覺得自己再看下去,估計都要到末時去了。

    他牽著馬緩緩?fù)闵旱姆较蜃呷?,待到離她二三十步遠(yuǎn),依然沒有被她發(fā)現(xiàn),他邊繼續(xù)朝她靠近邊突然出聲道:“你再往前走,就要撞要我的馬了!”

    胡香珊受驚抬頭定晴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那馬鼻子正不滿的呼嚕呼嚕的朝她噴著氣。

    而那匹馬旁站著的人,更是讓她的小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要蹦出來了。

    看到胡香珊如受驚的兔子般,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帶著警惕望著他,那樣的真實與自然,清新與純粹,大公子頓覺得心情很好,方才胸中壓抑著的一股子臊意消散了許多。

    可胡香珊恰恰與他相反,受驚之后,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既然大家都不曉得身份,她對他也沒有訴求,那么為什么還要勉強(qiáng)自己在這里應(yīng)付他呢???

    她站定之后,干脆利落的往旁邊一轉(zhuǎn),腳步踏出便繞過了他,直接往前快步離開。

    “喂!你……”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過!大公子心生不滿之余,還有不甘心,他也轉(zhuǎn)過身,牽著馬一邊跟過去一邊出言道:“你怎么也不問問我是信?”

    好笑!你是誰???問了你就會老實告訴我嗎!?也不怕消息泄露,引來刺客!?

    胡香珊裝沒聽到,腳步更快。

    這一下大公子反而沒有脾氣了。

    “沒人告訴你,你這樣子很失禮嗎?”大公子低聲一笑,索性連馬都不牽了,直接快步上前跟上胡香珊的步伐,與她肩并肩道。

    胡香珊撇了撇嘴,懶得搭理他,直接腳步再次一劃,又換了一個方向。

    “哎!那邊不是你家的方向,你走錯了!”大公子靈活的跟上,忍俊不禁的跟著她身后,繼續(xù)道。

    真是夠了!

    胡香珊止住腳步,回轉(zhuǎn)過頭,眼睛微瞇,冷冷的望著他道:“你不覺得你很像登徒子嗎?你家中長輩要是知道你如此糾纏良家女子,不會請家法揍你嗎?”

    “??!如此看來,你對我曉得你家在哪兒,并不驚訝!”大公子微微一笑,道。

    想套她話,沒門!

    “你本就是隨手胡指,我為何要糾纏在這一點上?!焙闵貉b傻充愣,索性就事論事道:“你是外鄉(xiāng)人,瞧你的架勢正是要離開,再做無謂逗留,小心路上只是宿在野外,這兒附近別的沒有,狼與野狗倒是不少?!?/br>
    睜眼說瞎話啊!

    明明先頭與她阿弟斗蛐蛐兒見過面,方才又和人家方家姑娘一起偷瞧自己,轉(zhuǎn)眼間就仿佛不認(rèn)識似的。

    大公子更來了興致,便與她打起的太極道:“我見你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兒見過?”

    這是標(biāo)準(zhǔn)的調(diào)戲女子的開場白?。??

    若不是所處場合時代不同,胡香珊真想笑出聲來調(diào)侃他兩句。

    但胡香珊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能夠認(rèn)清形式、因地制宜,比較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尤其那廢皇后的記憶中,眼前男子的這副模樣,那一世里,也只對過一人所有,那就是奪了她后位的孫氏。她又怎么會沒心沒肺的笑得出來???

    何況天下帝王心,風(fēng)流帳中暖*。胡香珊從來不相信他們對女子會有真心,撐死了好一些,有些責(zé)任感與良知,做到結(jié)發(fā)妻子不可拋就不錯了。

    見胡香珊抿唇不語,大公子更想要逗她開口說話了,他繼續(xù)道:“噢!我記起來了,那一次在你們村的什么坡上,有一個挺不錯的小子,我瞧著十分喜歡?!?/br>
    提到她的小弟,不由令她心生警惕。

    “真是碰巧了!”大公子意味深長的道。

    別人不曉得,胡香珊是知道大公子這輩子最喜歡的‘娛樂’項目就是斗蛐蛐兒。只不過,在他的長輩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他的祖父在世之時,藏的那叫一個深。

    胡香珊細(xì)細(xì)品味大公子的語中之意,難不成他要動自家阿弟腦筋?。?/br>
    不行,絕對不行!出了事,他頂多受頓訓(xùn)斥,自家阿弟卻是有可能掉腦袋的。

    “你認(rèn)錯人了吧!”胡香珊決定抵賴到底,反正現(xiàn)在冬日里,蛐蛐兒本就少,且她阿弟也答應(yīng)了她,輕易不與人開斗也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這項長處,大不了,稍后,她再特意跑一倘,循循誘使自家阿弟再小心一些。于是她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繼續(xù)胡扯道:“我家阿弟雖然出身寒微,卻也一心要考個功名,為大啟朝效力,為百姓謀福。”

    “你說的是你家大兄吧!”大公子保持著與胡香珊時快時慢的腳步一致,仿佛與她一起拼到底誰的心理更強(qiáng)大,道。

    “奧???可我說的是我家小弟??!”胡香珊止步,轉(zhuǎn)頭望向大公子,惡作劇的緩緩道:“學(xué)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胡香珊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這樣緊緊的盯著自己,大公子分不清是因為被她如此瞧著,還是她那緩緩出口的‘帝王’兩個字,讓他的心口一緊,隨后便是□□。

    見達(dá)到了效果,胡香珊嫣然一笑,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只是她正要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前走。

    冷不丁左手臂處被大公子一把抓住,她臉色一變剛要正色斥責(zé),大公子已經(jīng)松開勁道,隨后先聲奪人,臉上恢復(fù)了從容,仿佛漫不經(jīng)心,卻是說出了讓胡香珊不得不轉(zhuǎn)移注意力、與不得不認(rèn)真關(guān)注的話語道:“你不用擔(dān)憂,那賜官公文會改的。”

    大公子突然間不想與她再兜圈子了,說出這樣的話后,便大步轉(zhuǎn)身往那匹早等著不耐煩,在原地刨土的馬兒處走去,同時嘴里發(fā)出一聲口哨,那馬兒便嗒嗒嗒的向他跑了過來。

    胡香珊目瞪口呆的望著他瀟灑的再次上馬,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之后,駕馬呼嘯而去。

    這算是哪個意思?。?/br>
    “神經(jīng)??!”憋了半天,胡香珊吐了口氣,對著那早就消失不見、前世今世都讓她煩惱的人影罵了一句道。

    不過,他說他會改那公文的,他說的話應(yīng)該不會是騙她的吧!

    ―――

    “二丫、二丫!”聲后一陣喘著氣的呼喚,是久不曾待見她的張家嬸子,她此時幾乎是脫力的跑向胡香珊道:“嬸子尋你有一會兒,你這是上哪去了呀!”到了胡香珊的面前,便一把將她抓住,生怕她不見了似的。

    “嬸子這是有何事?”胡香珊看在張二牛的面子上,不與她計較,忍著不適問道。

    “你瞧瞧,我們家二牛進(jìn)了大牢,你就與嬸子生份了?”張家大娘的聲音中帶著哽咽,語氣中還隱隱透著責(zé)備道。

    胡香珊不想拆穿她,卻也不能隨意被她指責(zé),于是道:“嬸子哪兒的話!二牛哥出了那事,我也是著急的。只是怕打擾了嬸子,這才兩三日沒去的。”

    伶牙俐齒,這還沒進(jìn)門呢,就敢對自己頂嘴了。張家嬸子本能的就要拉下臉,可轉(zhuǎn)爾一想此次來尋胡香珊的是有求的,于是便忍下心思,道:“嬸子也不與你打馬虎眼了,就是想來問你借幾兩銀子,二牛今日上午提審了,青天大老爺真是清正如包青天在世……嬸子看到二牛瘦的跟一把骨頭似的,想要去打點一下牢頭……”

    第六十七章 醫(yī)救

    借銀子使?。『闵阂膊慌c張家嬸子為難,應(yīng)下聲道:“好!嬸子需要多少?”

    “十兩銀子!”張家嬸子張口便道:“你也曉得,這衙門八字開,有錢沒錢莫進(jìn)來!這花費是十分大的?!?/br>
    “嬸子,你這錢打算怎么打點?”十兩銀子不算少了,胡香珊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但是她卻是覺得張家嬸子能主動向她開口,可見手頭上應(yīng)該是沒有任何銀錢了,她不想張家被騙,于是問道。

    “怎么,不愿意?”張家嬸子當(dāng)即收回手、拉下臉道:“你可莫要忘了,當(dāng)初我們二牛是將他所有的銀錢都要留給你的?!?/br>
    這已經(jīng)不是張家大娘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她也知道這件事讓張家大娘心中長了一根刺。

    但是,這不代表自己就要受這件事的牽制,她耐心的笑道:“那銀錢現(xiàn)在在嬸子手里吧!嬸子也莫要多心,我只是擔(dān)憂嬸子上了他人的當(dāng),這才問問的。”

    “嬸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要多?!睆埣掖竽锩銖?qiáng)的扯出一抹笑容道:“二丫,你說直說吧!這銀子是借還是不借。”

    “嬸子,我與你一同前去打點。”胡香珊正色道:“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先回家與我阿娘說一下,就隨你去。”

    張家大娘見胡香珊油鹽不進(jìn),頓時惱怒道:“不用了!說起來你對咱們家二牛真心,可是真需要你時,卻是與柳家姑娘根本沒法比。我也不求你了,哼!”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胡香珊莫名其妙,見張家嬸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由擰緊了眉頭。

    回到,自家阿娘也已經(jīng)回來了,一進(jìn)門,胡家大娘就上前詢問道:“二丫,方才是否是張家的嬸子去尋你借錢了?”

    “咦?阿娘怎么知曉?”胡香珊疑惑道。

    “哎!他們家啊!本就沒幾個錢,如今發(fā)生那樣的事,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身子骨也壞了,弄得日子過的艱難?!焙掖竽镞駠u道:“有那個功夫,應(yīng)該往時長家里多跑跑才是,畢竟里長與縣時的典史有親,有個什么信兒的總歸準(zhǔn)一些。何況,昨日里長就已經(jīng)來告訴他們了,讓他們且等等,縣老爺十分重視,定會秉公斷案的?!?/br>
    “嗯!方才張家嬸子要問我借十兩銀子?!钡览砩鲜沁@么講,但胡香珊仍舊有些擔(dān)憂道:“阿娘,她們是不是遇上什么騙子了?”

    “不管怎么,我已經(jīng)給了她三兩銀子,她氣乎乎的走了,說是要去尋你?!焙掖竽锾岬竭@時,不由眼帶擔(dān)憂與怒意交織的矛盾情緒,望著胡香珊道:“張家嬸子……她有沒有對你說些不妥當(dāng)?shù)脑???/br>
    “噢!她說我不如柳家的姑娘!”胡香珊笑嘻嘻的拱到胡家大娘的懷里,道。

    “我就曉得她這個老沒羞的,總是拿這等事在人家姑娘家面前……”胡家大娘聽得幾乎跳腳,可身上掛著女兒,也只能叫兩聲泄瀉氣,道:“她這是養(yǎng)兒子還是賣兒子呢?還貨比三家?價高者得嗎?”

    “阿娘!別這樣了!是我不好,不招人喜歡,也讓您跟著我受委屈了?!弊砸淮卧趶埣覉笮艜r被鬧騰之后,胡香珊便想和自家阿娘說了,她道:“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并不喜張二牛,只是覺得嫁于他也不錯罷了!既然他的阿娘如此不喜我,我何必非要去招惹他們厭煩呢!”

    “都是娘不好,當(dāng)時只以為你……”呆或傻這些個字眼,胡家大娘都不愿意說出口,她嘆了口氣,哽咽道:“這才想著張家是一個村子里,前后也有個照應(yīng)……卻沒想到,孩子大了自然就通竅了,何必急于一時!”

    “原來阿娘也曾嫌棄過我呀!”胡香珊撒著嬌道。

    “也是天意,這其中一番波折,倒是乘早了斷,省得將來再后悔。”胡家大娘替胡香珊整了整頭發(fā),道:“二牛這個孩子也算不錯,我們明早去看看他,也算是全了情份?!?/br>
    “嗯!先不說這十兩銀子當(dāng)借還是不借!即使要用,那也是我們直接用在二牛的身上?!焙闵簯?yīng)聲道。

    “對了!阿娘稍晚些還要過去那兒?!碧^這個話題,胡家大娘道:“夫子雖說學(xué)問好,可到底身旁沒個照應(yīng)的……你大兄與你阿弟,也有樣學(xué)樣,那衣袖……那領(lǐng)口,都可以榨出幾兩油來?!边呎f邊一臉無法接受的模樣,道。

    只要有事能讓自家阿娘充滿對生活的期望,胡香珊都會支持,道:“好!阿娘你去吧!我雖然不怎么會做飯,不過餅子與悶飯,還是行的。”

    “阿娘送兩件衣衫過去就回來。阿娘回家給你炒兩個菜?!焙掖竽锩嗣闵旱念^,愛憐的道:“放心吧!阿娘心里面啊,你比你兄弟兩人都重要。”

    說話間,胡家大娘就開始張羅著從幾個箱籠里翻出一些衣衫,同時還與胡香珊開始閑話,道:“你說那還真有意思,這陣子咱村子里外來人可真多。我歸家來時,還遇到兩個人面生的人往李夫子那兒去?!?/br>
    “是騾是馬拉出來溜溜,若是大兄能得了秀才,那李夫子可是真不得了的。”胡香珊應(yīng)下話題道。

    “村口大劉家媳婦,聽說今日請了人進(jìn)去,看來是要生如娃娃了,你若得得閑?。【腿ニ麄兗胰タ纯?,若是需要就幫著染個紅蛋啥的?!焙掖竽镄那楹茫@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邊講邊整理出個小包袱,道:“總歸曾經(jīng)也在我們困難時,借過銀錢給咱們。這人情總是要記得還的?!?/br>
    “娘!你先頭還說張家嬸子不該在姑娘家面前提婚嫁,你倒好,人家家里生娃娃也要和我叨叨?!焙闵盒Σ[瞇的與胡家大娘道。

    “那是兩碼事!”胡家大娘瞪她一眼,強(qiáng)詞奪理道:“能一樣嗎!?我是你阿娘,與你提這些是為你將來好,她那兒是在嚇你……”

    “哈哈哈!我曉得了!阿娘去吧!我晚些時候會去瞧瞧的。若是順理,我?guī)土嗣χ?,定能多拿些喜蛋歸家。明日的早飯便也就有了?!焙闵号c胡家大娘逗趣道。

    ―――

    胡香珊依著阿娘所言,到了劉三腿家。

    一進(jìn)門便是愁云慘霧,劉家嬸子已經(jīng)疲憊不堪,正與自家兒子在那兒爭執(zhí)著。

    一見她進(jìn)門,便將她拉至一旁,勉強(qiáng)打起精神招待她在一旁坐下之后,就又回到產(chǎn)房的窗外候著,瞧那樣子,焦慮之余還是在與自家兒子爭執(zhí)。

    村子里好在不太講究,屋子不多也不大,幾個婦人坐在一旁,低聲說起了話。

    隱隱間,胡香珊知曉,這劉家媳婦恐怕是難產(chǎn)了。

    這個時代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guān)。